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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蒟蒻蒟蒻
“都辰时了怎的还在睡”那细白的手在他脸上用力拍了拍。
“湘湘公公。”他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爬了起来。
蓼湘道“快些起来洗漱,一会跟我去清芷苑。”
清芷苑秦德宝知道那是齐妃住的地方,又偏僻又冷清,跟槲栎宫差不多。那齐妃在宫中很是神秘,见过她的人极少,每逢宫中盛宴庆典,她也从未露过面。以前听老宫人说,她早就疯了,只是皇上怜惜她,仍留在宫中。
蓼湘待他梳洗穿戴好了,便递给他一个锦盒“一会到了那边,把这个交给那边管事的魏奉仪。”
秦德宝问道“公公,这不是上次皇上赐给你的那盒虫草么”
蓼湘皱眉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跟我走就是了。”
清芷苑不大,跟弘德园还有云祥宫无法相比,来往一个宫人也没有,直到他们踏进殿门,才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湘公公。”
却是个穿着紫色宫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噔噔噔的向蓼湘跑来,身后是个年轻的乳母,追在后面喊道“公主慢些,小心让裙裾绊了脚。”
蓼湘早已笑吟吟的蹲下身来,张开双臂,小公主猛地扑到他怀里,抱着他脖子“湘公公,我很想你啊。”
秦德宝在一旁偷偷打量着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不过才三四岁,想必就是皇上最疼爱的六公主梓瑶。
蓼湘抱着小公主,转头向那个乳母问道“齐妃她这些日子还好么”
那女人叹了口气,答道“这些年,还不都是那个样子。”
蓼湘的眼神也有些黯然,小公主却在他怀里不停乱动“湘公公,你是来接我去见父皇的么”蓼湘这才将视线转到她身上,微微笑道“是啊,皇上很想念公主。”
梓瑶小脸上有些委屈的样子“他怎么才想我,我都想他好久了,我前天晚上做梦梦到他不要我了。”
蓼湘笑道“怎么会呢,皇上还命人备了好几样公主喜欢吃的点心。”
梓瑶这才又笑了起来,大眼睛转了转,突然指着一边的秦德宝“他是谁”
秦德宝忙跪下道“奴才秦德宝,参见公主殿下。”
梓瑶像是很高兴,啪啪的拍着小手“小宝子,小宝子”
秦德宝从未听过人这样叫他,尴尬的笑了笑。
蓼湘也在一旁笑了,说道“你起来吧。”梓瑶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德宝,蓼湘又道“公主好像挺喜欢你的,你来抱抱她吧。”
秦德宝愣了,心道我怎么敢梓瑶却已向他伸出了短短的两条胳膊,他忙将小公主接了过来,小公主并不重,却是调皮得很,伸出指头不停戳着他脸皮。他只得默默忍受着跟着蓼湘走进了内室。
内室的铜镜边坐着一个女人,在看清那女人面目的时候,他惊得险些跌坐到地上。
第章
这齐妃长的与蓼湘未免也太过于相像,秦德宝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种相像并非眉眼间的相似,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像。他见蓼湘向那女子行了礼,又对坐下来,简直如同影子一般。
只听蓼湘道“小秦子,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他忙将手里的小公主放到地上,跪下道“奴才参见齐妃娘娘。”
那女人动也不动,也不说话,像个木偶似的。
蓼湘叹道“起来吧,你说什么她也不知道的。”
梓瑶似乎有些怕这个娘亲,只是跑到蓼湘身边,偎着他的腿。蓼湘摸了摸她的头,问了几句平日起居事宜,她都一一答了,很是乖巧。
秦德宝又偷着看了齐妃好几眼,暗暗咂舌,只道她疯了,没想到疯的这么彻底,要不是眼珠子还会动,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从清芷苑出来,他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的问蓼湘道“公公,这齐妃跟你”
蓼湘瞥了他一眼“和我很像是么”
他连连点头。
蓼湘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还不是那个玉清道人做的孽事”
秦德宝听过这玉清道人的名号,相传他天文地理无一不通,还可点石成金,化水为油,会一堆稀奇古怪的道法,皇上还赐过他尊号,活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又怎的跟齐妃扯上了关系。秦德宝还想再问,蓼湘却不愿再多说了。
过了些时日,齐苓又来了,仍是在角门那候着。两人相见后寒暄了几句,齐苓便道“我在京里购了处房产,前些日子刚打理好,想请兄长去家里坐坐,吃顿便饭,不知兄长方便么”
蓼湘没有立刻答应,他确实有些为难。一般太监出宫只需向管事的告个假,领了腰牌就成了,而他却是要向皇上告假的。
齐苓见他皱眉,忙问“兄长是有什么难处吗”
蓼湘抬头看着他期盼的目光,忙撑出笑意,道“也没什么,不知是定在哪一天呢”
午膳的时候,蓼湘有些迟疑的开了口“皇上,我想告半日的假。”
景焄正夹了一片新笋往嘴里送,听了这话有些奇怪的问道“告假做什么”
“齐苓邀我去他家里叙些闲话。”
景焄没答话,喝了几口羹汤,擦了擦嘴角,方道“那你去吧。”
蓼湘忙谢了恩。
景焄又道“你许久未曾出宫,还认得路么”
“齐苓说他申时到宫门外等我。”
“申时那你几时回来,晚上闭了宫门,你可就进不来了。”景焄微微笑道。
“我亥时之前就回来的。”
景焄点了点头,又道“你也不必在这伺候了,朕召了苏侍郎陪朕下棋。”
申时还未到,蓼湘已在宫门外等着了,他隐隐有些孩童要逃离私塾出去玩耍般的心情。换了新的袍子,连头发也重新束了,等着齐苓来接他。
齐苓这次没有穿官服,而是换了件玉色暗纹的长袍,倒是愈发衬得他





蒹葭 分节阅读_7
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他远远看见蓼湘便笑了起来,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
蓼湘低头笑了笑,跟着他走出皇城。
他记忆中宫外的纵横阡陌早已模糊,但一旦置身于熙熙攘攘的街道中,那股熟悉的尘世间烟火的味道,还有街头小贩的吆喝声,他便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离开过,在宫中这十来年如同监牢般的记忆,仿佛也离他远去了。
齐苓看他愣愣的站在路边,忙问“兄长,你怎么了”
只因蓼湘穿的衣服是太监服色,周围人听见这个年轻男子叫他兄长,都侧目过来,有些还嘀嘀咕咕的咬起了耳朵。蓼湘仿佛被那些目光扎伤了,他缩了缩脖子,几乎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齐苓有些恼怒的瞪着看过来的几个人,牢牢地抓着蓼湘的手,大踏步向前走去。蓼湘有些畏缩,低声道“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齐苓的手抓的更紧,转过头来安抚他道“哥哥你别理那些人。”
蓼湘每次听他叫“哥哥”,总是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因为爹娘一直都要忙于家计,齐苓几乎是他带大的,一开口说话便会叫哥哥,他第一次进城里去找活干的时候,齐苓就跟在他那辆破骡车后面边跑边叫哥哥,哭的撕心裂肺。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眼睛发涩,他不想让齐苓看见,一直闷闷的低着头。
走到一个巷角,齐苓突然下脚步,伸手把蓼湘的脸捧起来,叹道“你果然在哭。”
蓼湘吸了吸鼻子,想偏过头去,觉得在弟弟面前哭成这样很难堪。
齐苓却不肯放手,扯出里衣的袖子给他擦了擦湿漉漉的脸,柔声道“你跟那帮嚼舌根的愚民赌什么气。”他说完,仍是拉了蓼湘的手,走过两条街便到了他的府邸。
这间宅子并不大,一排青瓦砖房,屋前一圃茶花,开门的是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她见了齐苓,恭恭敬敬的叫道“齐先生,你回来了,”又看了一眼蓼湘,道,“这位想必就是先生的那位兄长了吧。”说罢向蓼湘道了个万福。
齐苓朝她点了点头,回身向蓼湘道“这位是祝婶,她和她丈夫从晋州就服侍我了,这次进京,我便把他们也带来了。”
蓼湘听了自是对这个照顾自己弟弟已久的老妇人和颜悦色的寒暄了两句。
这祝婶又道“原以为先生还要逛逛再回来,刚杀好鸡,还没炖呢,老身估摸着,还得有半个时辰才能开饭。”
蓼湘忙摇手道“不妨事,我也不饿。”
齐苓道“不如我们先到院中的石凳上坐着喝壶茶,这是今年的新茶,还是晋州的一个朋友给我带来的。”
蓼湘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此时夏末,茶花自然不会开放,圃中只有碧绿的枝叶,也很是惹人喜爱。
蓼湘啜了一口茶,忽然想到什么,忙放下茶碗,从袖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来,递给齐苓,道“你现做了给事中,是个清水的差事。这京中不比别的地方,处处都是要花银子的。我在这些年也略有积蓄,这些你且拿着。”
齐苓怎么肯接,忙道“兄长是担心我的俸禄养不活自己不成,这些银子都是你的辛苦挣来的,我不能要。”
蓼湘皱起眉道“你如今长大了,便不听我的话了么我在宫中又无处开销,留着这些有什么用。你往后还是要成家的,不准备些家底怎么成。”一面说一面唤了那祝婶将那包银子收好。
晚饭的时候,齐苓看着像是有什么心事,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蓼湘看了他半天,问道“你是想说什么”
齐苓“啊”了一声,看着他,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我听说你跟皇上是不是”
第章
12
蓼湘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僵了脸垂下头,手几乎握不住筷子,静了一会,声音微微颤抖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齐苓看着他,红了眼圈“我怎么会看不起你,”他一把抱住了蓼湘,袖子扫翻了桌上的瓷杯。
蓼湘给他抱得骨头都咯咯作响,他伸出手,在弟弟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齐苓声音哽咽道“你是我哥哥,这辈子都是我哥哥。”
他将头抵在弟弟的胸膛上,眼睛酸涩,那些不堪的传言他也可以猜到一二,齐苓在朝为官,不知道听了多少。这些年受的那些苦早就被他自己默默吞下了肚去,所有的伤口流过血后都结成了厚厚的痂,只有齐苓,是他心里唯一仅存的一块柔软的地方。他听齐苓在他耳边哽咽出声,为他所受过的侮辱低声哭泣。他原本可以做一个男人,虽然辛苦,虽然懦弱,虽然不聪明。蓼湘觉得心里很闷,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想将这口气吐出来,但是不行,那些沉重的痛压在他肺腑里,让他呼吸困难。
祝婶正端了一盘清蒸鲈鱼上来,见两人这个样子,语带促狭道“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倒哭起来了,祝婶做的菜这么难吃么”
蓼湘忙坐直身子,用袖子揩了揩眼睛。
齐苓勉强笑道“祝婶你别取笑我与兄长了。”
两人又默默吃了一会,齐苓只是说些他当知县那几年的风闻趣事,小心翼翼的似乎在避开些什么。吃罢饭,齐苓又邀蓼湘吃了些茶点,若不是蓼湘推说宫门要关了,只怕他还要挽留。
待到蓼湘走出门来,已快二更了,街市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街贩在收拾摊点准备打烊。回宫的路上有一条僻静的小巷,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蓼湘裹了裹衣襟,向里走去。
巷里停着辆马车,没有马,像是空的。他从那马车边经过时,车里传来低低的一声“是他。”随即刷的一声,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刀几乎要削上他的鼻尖,他惊出一身冷汗,正要转身向巷外跑,后面又是一把刀挡住了去路。蓼湘想开口大叫,声音却像是卡在喉咙里。那两个黑衣人道“乖乖跟我们走,省的吃皮肉之苦。”
蓼湘尚未答话,只听头顶忽的传来嘿嘿一笑“怎的,这天子脚下也有人剪径不成”
众人抬头看时,只见一边的树上竟跳下个人来,腰悬长剑,像是个剑客。
一个黑衣男子粗声道“碍事的滚开,这不是你管得起的勾当”
剑客笑嘻嘻的答道“管不管得起可不是你说了算。”话音未落,那两人已是腾空而起,一左一右向他扑来,他身形微晃,剑已出鞘,正刺中其中一人的右腕,随即飞身到一边抬脚踢上另一人背后灵台穴,那两人同时呼了一声什么暗语,分头逃散了。
那剑客啧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高手呢,”又转头向蓼湘道,“你没事吧”
蓼湘吓得一直躲在一边,几乎还未反应过来,竟忘了道谢。
这人问道“你认识他们么”
蓼湘摇了摇头,指着墙角那马车道“那里面好像有人。”
剑客奇怪的看了看那马车,伸剑一挑,里面却空空如也。
“想不到京城这些年也乱了。”剑客说着叹了口气,和蓼湘并肩走出巷来。
蓼湘在亮处看清了这人的相貌,并非是演义里虬髯粗壮的大侠那般,反倒是明目朗星,年纪很轻,是个翩翩少年的样子。那人也看清了他的服色,问道“你是宫里的”
蓼湘低了头,答道“是。”
那人没再多问,将蓼湘送至宫门。
门口值班的侍卫见了蓼湘亮出的腰牌,忙拉开门,蓼湘一脚踏入门去,却又转回了身道“方才太过慌乱,还未请教侠士尊姓大名。”
那剑客又是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你既是在宫中,那我们迟早还会再相见的。”
初秋的气候有时竟炎热似盛夏,秋蝉趴在树上不要命似的竭力叫着,更添烦闷。蓼湘站在阶前,听着里面争执之声愈演愈烈,几乎要将殿顶掀翻的架势。郑曲走到他跟前,低声抱怨道“湘公公,你看这吴相越老倒越倔了,成天捡些皇上不爱听的说,惹恼了皇上,我们倒要跟着受罪。”
蓼湘冲他苦笑一番,也不好说什么。
只听殿里扑通一声,想是吴丞相又跪下来做出死谏的样子,哭叫道“陛下,衢州连年大旱,饿殍遍野,陛下却在宫中专宠宦官,长此以往民心大乱,是要惹出祸端的啊陛下”
景焄强压着怒火道“朕不是已经从临近五州调粮,蕲州锦州稻谷满仓,难道还养不活一个衢州么”
那吴老丞相又道“此非长久之计,连年天灾是因为皇上品德渐失,后宫中人丁凋零,去年一年宫中竟无一位皇子诞生,如此下去”他说到这里胡须颤了几颤,沉声道,“皇上是忘了当年的太子烈了吗”
景焄啪的一击桌子,站起身来“朕敬你是三朝老臣,你屡屡言出无状朕都忍了,你倒得寸进尺了朕宫中的事也是你该管的去年无人产子又如何,朕现有六名皇子,你还怕他们都死绝了无人继承大统不成”说完一脚踹翻了一边的青玉画瓶,“给朕滚出去”
吴丞相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颇有些狼狈,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看到一边垂首站着的蓼湘,狠狠地呸了一声。
这吴相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个传话的小太监“启禀皇上,筱晏王在殿外求见。”
景焄原本面色不佳,听了这话,脸上缓和许多,话语中还带了些笑意“哦快请他进来”
筱晏王束着玉冠,穿着一身淡紫的滚襟刺绣锦袍,挺拔修长的模样,左右的小宫女们连规矩也忘了,只管盯着他瞧。待他走上玉阶时,蓼湘看清他相貌,不禁“咦”了一声,筱晏王也向他看过来,一怔之下便笑了“是你。”
正迎出门来的景焄见了这情景,奇道“你们见过”
筱晏王转向他,笑道“前几日夜里在路上遇见几个歹人意图劫持这位公公,臣弟便顺手救了他。”
蓼湘没料到他说的这么顺口,心里一顿。
果然,景焄刀子般的目光扫过来“歹人劫持是什么意思朕久未出宫,莫非现在连京城也如此不安稳了么”
蓼湘低了头没有答话。
景焄却又换了副笑脸向筱晏王道“啻暄,你有多久不曾来了,朕还以为你已忘了朕这个皇兄了。”言毕,携了他向殿内走去。
第章
13
筱晏王向景焄行了君臣之礼后,就直接上前道“皇兄,我此次进京只是为两件事。”
景焄笑了笑“你倒还是这个直脾气,十几年竟没变过。罢了,有何事你说便是。”
年轻人面色凝重,道“其一是为了衢州的饥民前来,臣弟前些时候经过衢州,见那里遍地饥民,年轻力壮的大都已出外逃荒,老弱妇孺竟有的就死在路边,其惨状”他叹了口气道,“臣弟斗胆请皇兄下道旨意减免衢州今年赋税,还有”
景焄听到这脸色突地变作铁青,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一拳砸在一边的砚台上,怒道“你说什么朕从去年便免了衢州两年赋税,他们这是从何来的赋税”
筱晏王也变了脸色,惊道“这么说来竟是其中有硕鼠之辈”
景焄又转身问道“你在那边可曾见过有官府开仓放粮么”
筱晏王摇了摇头“只有几家富庶的商贾私开了赈灾的粥铺,臣弟几乎走遍了整个衢州,也没见过一张放粮的告示。有个老人家跟我说,他家几亩地中原还有些余粮,本可勉强度过荒年,可纳了田赋后便丝毫不剩,他的小孙子就饿死在他身边”
景焄背向他,看不清表情,但从背影看已是被气得发抖,他忽的抬手,掀翻了整张桌子,青花笔洗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他压低声音道“好好好朕勤政十年,就养出了这帮子东西衢州州牧徐简,株连其九族也不能解朕心头之恨拿诏书来”
筱晏王一愣,忙向他并不熟识的御书架走去,却又听得景焄说“慢。”他这一声显得平静了些,没有刚才那股子暴戾之气。
“光是这徐简想必也不敢这般遮天蔽日,另外五个州县的赈粮只怕和其州牧也脱不了干系,看来,他们竟是在朝中有不小的靠山。”景焄转过身来,皱眉思索。





蒹葭 分节阅读_8
晏王忙道“皇兄说的极是,臣弟即刻动身再去明察暗访一番。”
景焄教训道“你总是这个急冲冲的性子,此事若是打草惊蛇,又怎能摸到他们的底细。”
筱晏王讪讪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
景焄微一沉吟,低声道“你且去衢州查访上交的税银都去了哪里,还有徐简近来与谁来往密切,至于调粮之事朕自有安排。”
筱晏王忙低头应了。
景焄脸色缓了缓,问道“啻暄,不知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啊”年轻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臣弟听说,皇兄近年来极宠一名宦官,虽无荒废国事,但此事终非正统,众口相传早已不堪。再者,听说此人妖媚尤甚于女子,手段非常,只怕会祸乱朝纲。”
景焄听到一半竟笑了出来,颇似无奈。
筱晏王又道“臣弟莽撞,想请这位内监出来一观。”
景焄笑意犹在,指着门外道“你不是前几日就见过他么。”
筱晏王听了不由失笑,奇道“是他”
“可不就是他,”景焄坐到一旁宽椅上笑道,“妖媚尤甚于女子,倒是有趣。”
筱晏王叹道“我本想若是此人与传闻无二,我就算拼着惹恼了皇兄也必将要此人诛杀,倒没想到竟救了他。
景焄抬头看了看他面色,点头笑道“他就在外面,你此时便去杀了他吧。”
筱晏王也随他笑了“皇兄自是知道我不会再动手,臣弟行走江湖多年,勉强也算阅人无数,他么,怎么也不像个有野心的。”
景焄却渐渐的笑不出来,低声道“他岂止是没有野心,他根本没有心。”
筱晏王神色一怔,垂首道“皇兄,恕我直言,你这幅神态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大皇兄。”
景焄的手一颤,看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像么”
“大皇兄当年每每提到那个人就是这幅样子,”筱晏王有些黯然,“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景焄叹了口气道“他若是还在,这皇位无论如何是轮不到朕的。”
“皇兄”
景焄摆了摆手“朕只是随口说说,想到那时的事,略微有些伤感。若是父皇知道我日后也着了此道,不知会不会把我也杀了。”
筱晏王忙道“皇兄多虑了,眼前这位是远没有当年那人来的可怕,皇兄也不像当年的太子那么不可自拔。”
景焄听了他这段安抚的话,神色却并未好转,道“你知道么,蓼湘进宫后就是在那人手下带出来的。”
“什么”筱晏王一惊,“他那时候没跟大皇兄一起被处死么”
景焄摇了摇头“没有,皇兄死后他几日内便容颜衰退,形如枯槁,父皇没有再下令杀他,他是自己慢慢死去的,距今大约快八年了。”
筱晏王很难想象那人容颜衰退后会是什么样子,他在他记忆中还是那副姿容绝色,举止风流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小,跟着几个皇子在书房里听太傅讲书。隔壁有条花廊,直通御花园,他们每每都从这里逃课出去玩耍。偶尔便能碰见太子,总是和那人偎在一起,站在海棠树下,活脱脱是一对璧人,那时那人还没被处以宫刑,仍是家世显赫,心高气傲,从不与他们谈笑的。
他忍不住问道“既然是那人带出来的,皇兄为何还”
景焄微皱了皱眉“朕一开始并不知情,后来知道了也就没再召过他。到后来”他说到这里苦笑了一番,“啻暄你知道么,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的。朕虽一直小心的不想重蹈当年大哥的覆辙,但是时日一长,也不免渐渐的”
筱晏王听了这话忙道“如此说来,此人虽无野心,但恐怕日后会被他人利用,万一做出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来,岂不是坏了皇兄的英名。”
景焄道“他这些年也算安分守己,并未做过什么越矩的事。”
筱晏王又道“臣弟只想问皇兄,若是他今后真的做错了什么大事,皇兄会杀了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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