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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细算【花满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满筛
后来六哥说我当时那样子比哭出来还让人难受,而暮雨疼得顺着脸颊淌汗,还在跟我说没事。
胸口像揣着块冰,心里堵得慌,难以言说的焦躁,我所有无指向又全指向自己的愤怒和内疚都压在一个决堤的基准线之下。
我不敢再去看暮雨,也不敢再跟他说话。只是医生给暮雨处理伤口的时候,我让另外俩人看着,借口说去修自己的腕子,无耻地逃了。
我最不敢看他手上的那个伤口。
相比较暮雨,我手腕上的伤实在不算什么,处理得也很快。医生给我检查的时候说我很走运,伤口再深一毫米就伤到筋了,眼下只是关节受损,骨头碰到一点,皮肉更无所谓,总能长好。上点药缝几针,养养还能跟原来一样,不会对正常活动造成影响。
我一点儿都没觉得走运。从知道暮雨手指无法恢复的时候起,我心里就认为我是应该跟他一起残的。
腕子上缠着纱布回来时,暮雨这边还没完事儿,我躲在门口不敢进去,顺便跟一位面善的大哥借了支烟,靠着窗户猛抽。
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锯片切割手指的过程,那么清晰、漫长,而暮雨随时可以抽走的手就像跟我的长在一起,即便毁了都不躲不闪。他手上那个鲜血淋淋、骨肉明晰的伤口,就在我眼前晃,这些影像锋利地划破我心脏的某处,一遍又一遍,无限循环。
烟头烧到手指时,医生终于出来。
护士特意给找了间没人住的病房让暮雨输液。暮雨从出事到现在都很平静,脸色是灰白,因为出汗的原因,额角的头发有些湿。他让六哥他们先回去了,护士出去时体贴地给带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了我们俩人。
我仍低着头,在离暮雨最远的一侧来来回回的走,像只困在无形笼子里的野兽。
回头想来,我认识暮雨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不自在,从来没有这么想要逃却又不逃不开。我太懦弱了,打死也不愿去面对暮雨失去小拇指,再也接不上再也长不出的事实。
“安然。”暮雨叫我。
我僵硬地停下来,看着脚尖应道,“恩。”
“安然”声音带点嘶哑,和淡淡的无奈。
我抬头,他正看着我,惨白的脸色衬得眼睛更明澈。工地服披在肩上,半截衣袖都是暗黑色的血迹,右手几乎全部被纱布包裹起来,里面渗出一片鲜红。那个人注视着我,忽然弯起唇角,笑了一下,然后朝我伸出左手。
所有的痛,在这一刻猛烈爆发,从手腕传到心脏,从心脏散到全身,尖锐深刻得让我呼吸困难,举步维艰。
暮雨,你是要心疼死我吗
我将医生给我托着手臂的纱布从脖子上扯下来狠狠地丢在地上,几步冲到他面前,用尽所有力气朝他喊,“韩暮雨,你混蛋你傻是吗你缺心眼儿是吗为什么不放手,现在好了,手指没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说,你让我怎么办”最后一句时嗓子喊破了,气流在喉咙里震荡出怪异的调子。
暮雨费劲儿地站起来,无视我的暴怒,偏过头,轻轻吻在我的唇角,他说“安然,别怕,咱们俩都没事儿。”那声音像极了无数不眠之夜缭绕在耳边的如丝情话。
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散尽,眼泪倏地滚下来。
在身体里蹿了半天的混乱情绪终于找到一个出口,我不管腕子上的伤能不能动,俩手抱着他的脖子哭了个天昏地暗。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我不该去工地找暮雨,我不该这么沉不住气,我甚至就不该参加什么见鬼的竞聘,不该争什么副经理,如果没有这些,那今天就该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我不会急着见暮雨,不会摔倒,不会启动电源,不会有后来的一切。而现在,谁来还我一个好好的,完完整整的暮雨
止不住的眼泪打湿了暮雨的衣领和半边脖子,他有些无措的拍着我的后背,说这就是个意外,说谁都不怪,说其实没有小拇指也没影响,只是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精打细算【花满筛】 分节阅读_69
直到暮雨将我从他肩上扯起来,拿手掌一下下抹掉我脸上的水渍,微微蹙着眉问我,“安然,你是嫌弃我吗”我这才止住哭声,使劲摇头,“不是啊怎么可能”
“不是就别哭了。”我搞不清哭跟嫌弃有任何的逻辑关系,但还是听话地擦了把脸。
“你的手腕疼不疼”他问。我咬着牙回答,“不怎么疼。”
“恩,我手疼得不行,你不许折腾了好不好”他声音有点飘,眉间锁着疲惫,眼神却是似水温柔。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失控,赶紧着让暮雨坐好,他刚才安抚我的左手还插着针,我检查了下看没有问题,便自己搬个凳子挨他旁边坐下。我还是不敢看他受伤的手,眼睛就盯着输液管子。管子里的药水滴得很慢,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我跟暮雨的呼吸声。暮雨说,安然,你说点儿什么吧
我想了想,建议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暮雨说好。
等了三分钟,我挫败地挠挠头,“想不起来了”
暮雨眨眨眼睛,继而弯起嘴角,说,“挺搞笑的。”
杨晓飞在医院门口给我打电话时,我正拿着手机给暮雨念那些搞笑的日志。胖子进门看着我和暮雨俩人的右手,愣了半天才说“你俩真行”
是六哥通知他的,他着急忙慌地跑来看情况,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让我诧异地是,他从到了医院就让干嘛干嘛,一句话都不问。
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暮雨不住院,拿了医院给开了药片、药水我们就直接回家了。他那件工作服到家就让我给扔了,因为我受不了他和自己满身的血腥味儿加消毒水味儿。我拉着他去洗澡,杨晓飞自告奋勇地帮忙“安然哥,你手上的伤也沾不得水,还是我来吧”然后又加了一句,“反正以前我们也一起洗过。”虽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承认我心里还是别扭了一下,他说的也对,我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
暮雨的秋衣袖口太瘦了,没有办法不蹭着伤口就脱下来,最后还是杨晓飞拿剪刀把袖子给剪了。洗澡的事儿到底暮雨也没用杨晓飞帮忙,他让胖子给我俩的伤口用塑料袋子裹了两层,保证不渗水,然后就拉着我进了浴室。
暮雨左手在我头上揉出大把的泡沫,动作有点笨。我闭着眼睛,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我也不介意让杨晓飞帮你洗。”
暮雨恩了一声,说“要是杨晓飞帮我洗,那你呢要么你自己洗,要么也让杨晓飞帮着你洗。我不能让你自己洗,你那手腕最好少动,我也不能让杨晓飞给你洗因为我不愿意。”
所以,他只好亲自帮我洗。
我刚说什么来着,好像说我不介意。
我发现,其实,我就是个猪。
晚饭他没吃多少我也没胃口,杨晓飞看着自己辛苦做的菜什么样端上来还什么样端下去,除了叹气也没说别的。
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一来惦记着暮雨,二来手腕子也疼。半夜床铺那边的细微颤动把我叫醒,我本能的去摸暮雨,手指接触到他耳朵后的皮肤,全是汗。我赶紧着翻身起来,他背对着我缩在被子里抖成一团,睡衣后面都湿透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我这才反应过来,下午那阵儿不是暮雨的手最疼的时候,因为医生给打麻药了,他之所以说手疼就是想让我消停下来。我以为他从医院回来后还能头脑清楚地跟我掰扯洗澡的事就是没什么问题,那怎么可能呢就我这胳膊上的皮肉伤还疼得难以入睡,何况是他
折筋断骨的痛在麻药彻底失效后发作起来,我下床给他拿止疼药让他吃,拿毛巾给他擦汗,还悄悄把我那边的枕头换给他,他的枕头都让汗泡湿了。我无助地拥着他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看着他在手背上咬出的牙印,难受得想死。他那么疼,我一点都分担不了,代替不了,只能眼睁睁瞅着。无能为力,原来是这么的煎熬。
过了半个多小时,暮雨的身体终于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他说,安然,你睡吧,我好多了。
我再也不信他的鬼话。他装出没事的样子,难受就自己忍着,不想让我知道,不想让我觉得他有多痛苦,不想让我内疚。他就是这样,像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漠视所有加诸于自己身上的伤害,是我一头闯进他的世界才懂得,之所以有那些挡在外面的坚强冷淡,实在是因为他的心,太柔软。我试图去温暖他,他却一直保护着我。
我由着他从我怀里移出去,跟他犟没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个钟头过去。
“暮雨”我喊他。
“恩”
“睡着了吗”
“”
他要能睡着才有鬼了,我都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吴越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他点什么,你帮我选选吧”我打开台灯,伸手把平板电脑拿过来,开机。
扭头,调动全身的力气给他一个足够无赖的笑脸。暮雨看着我,眼神晃啊晃,最终顺从地靠过来。我尽量调整姿势让他倚得舒服,受伤的那只手绕过他肩膀,膝盖曲起合适的坡度撑着电脑。
网页上下左右的滚动,屏幕上的光白亮得照在他脸上,我偏着头看他,有点憔悴却依然那么惊心动魄的好看。暮雨不胖,甚至都称不上壮,整个人搂在怀里才发觉居然比看上去还要瘦点儿。他的头贴着我的锁骨和颈侧,我不时地亲吻他的头发、耳朵,顺便对网上看到的东西交换一下意见。
衬衫、鞋子、手表、皮包,网上的店铺看了好几十家也没找着合适的,当然我的目的也不是找到,而是找。如果能分散暮雨的注意力,疼的感觉就会减轻一点儿吧。
我的心思他都知道,所以,能睡得时候,他就安心地睡过去。我不敢动,就保持着一个姿势坐着。四点,他又给疼醒了,再次吃了止疼药。他问我抱着他累不累,我说感觉特好,特舒服,他说那你就再舒服会儿吧,于是,我继续搂着他,随便找了篇案情推理小说小声儿地给他读,还让他猜谁是凶手。可能这个故事写得太吊人胃口,读完结局暮雨还在感叹怎么会这样,我看着他难得露出来的孩子一样的不甘心,心动之余居然很禽兽地低头去吻他。他的气息里带着些微药片儿的苦味儿,却刚刚好医治我心上的痛处。
快六点时他说我也该舒服够了,于是,躺回自己的枕头去。
我等他呼吸逐渐平稳绵长,便披上外套翻身下床,悄悄走出了卧室。
翻出从暮雨家带回来得红塔山,我站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天还很黑,我就等着它亮。
六点半,厨房有动静,我知道是杨晓飞起来做饭了。我走进去,拍拍胖子肩膀,告诉他小点儿声,暮雨才睡着。
杨晓飞放下手里的勺子,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看着我。昨天沉默了一天,我知道他肯定要问的,果然。
“安然哥,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六哥说当时是你的手被皮带绞住了,为什么最后断得是韩哥的手指别人都没看见,我也不能当着韩哥的面儿问这事儿,可我真想不通,他怎么会躲不开那锯片”
是啊,他完全躲得开。只是,如果他松手,我的右手就断了,如果他松劲儿,我的右手就废了,所以,他完全没躲。
“他,傻死了”
即便那件事情的每一帧画面都像刀片一般锋利,我还是把当时的情况仔仔细细地一个细节都不差的说了出来,从我看到他睫毛上巧克力般的灰尘,到他看见任职公示时喜悦的夸赞,再到锯木机开启时嗡嗡的震动,再到他握在我手腕上坚定的力量,还有锯片带起的凉风,切入骨骼时喀喀的声响,血肉飞溅
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想忘,也不能忘。这是他给我的最沉默无声却最疼痛激烈的誓言,我都好好的收在心里,是的,绝不放手。
说完,我问呆滞的杨晓飞,“你说,遇到这么傻的人,让我怎么办呢”
杨晓飞看了我半天,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去,开始淘米。
在我转身出门时,他忽然说了句,“也就是他了”我回头,杨晓飞停下手里的动作,叫我的名字却没有看我,他说“安然哥,也就是他了,不会再有谁还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知道怎么办”
、九十九
吴越过来的时候,杨晓飞刚刚被我赶去上班,暮雨还没睡醒。
吴越知道我的竞聘已经到了全行公示阶段,说这就是个过场了,除非你跟谁有深仇大恨,不然谁闲得没事儿去举报你有什么不良作为。他的要求向来没什么创意,也就是让我请吃饭、请唱歌啥的,我本来都是答应了的,结果没想到出了这么堵心的事儿。
他一大早儿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安排的。我说安排个屁,我都快死了,然后把昨天俩人受伤的事跟他一说,他立马就奔了过来。
吴越刚进来我就先把他嘴堵上了。
“不许吵吵,暮雨在卧室里,昨天整宿都没怎么睡”
吴越了解地放低了声音,他瞧着我手腕子问道“你这伤没事儿吧你可是靠这双手吃饭的。”
“没事儿。”
“那弟妹的手”
“接不上了”我揉着额头,费力的说出这几个字,吴越一时也没了话,愣愣地瞅着卧室方向。
“带烟了吗”我问,那包红塔山已经抽没了,吴越赶紧从身上摸出一包递过来,顺手给我点上。我叼着烟溜达去阳台边,不想暮雨醒了闻到满屋的烟味儿。吴越跟着我,看到满阳台的烟头便皱紧了眉。等我点第二根时,他就把我的烟给夺走了。
“安然,你别这么副要死不死的样子,看着就闹心这事儿说到底也不能全怪你纯粹就是意外,弟妹他也不会怨你。”
我苦笑,“他不怨我,我自己过不去”我使劲将右手在铁围栏上捶了两下,清晰的痛从手腕内部传出来,吴越蹭得过来拉住我,瞪着眼睛、压着声音骂,“你他妈疯了你”
我问吴越,“你说,凭什么啊凭什么暮雨残了,我还好好的”
吴越拽着我胳膊,看白痴似的,“要他妈你也残了,暮雨那手指不是白断了”
“是啊,”我点头,“如果不是出于这层考虑,我真是愿意陪着暮雨一起残的。”
吴越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别瞎想了凭什么凭感情呗凭你运气好遇着个好人呗先前我还老怕你投入得太过火,万一有什么变故你受不了,现在看来,我得劝劝弟妹去。”他故意缓和气氛,我配合地笑笑,“等他醒了你就去,我是怕了他那个死犟的脾气。”
“唉,这是弟妹租的房子你住这儿你俩这是同居啦”吴越开始八卦。
“居个头居我就是歇班儿过来,平时也不在这儿住。”
“对对,”吴越点头,“别做得太明显了,你们那单位忒古板。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跟我说。”
跟他不用客气,我立马支使他把阳台的烟头给我收拾干净了,自己嚼了一把口香糖去看暮雨。我蹑手蹑脚地开门,发现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衣服穿了半截儿。
“不睡啦”我走过去帮他穿外套。
他恩了一声,眉头微微蹙着。那人显然都跟这外套斗争了一会儿了。袖口对于他裹着纱布的手来说有点瘦,硬塞的话挤着伤口肯定疼。
“你等等。”我转身把吴越叫进来,不等他跟暮雨打完招呼,我就开始下手脱他的羽绒坎肩。吴越抱着胸一脸猥琐,“嘿,干嘛啊安然,注意点儿,弟妹可看着呢”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瞅瞅你那副尊荣坎肩我征用了。暮雨那衣服袖子太窄了,手伸不进去。”吴越麻利儿地把衣服脱下来给暮雨套上,一副心甘情愿、还生怕人家看不上的笑脸,暮雨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直说谢谢。吴越说谢什么呀,都一家人,这不应该的吗
老朋友就是这样好,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妥妥帖帖、不着痕迹地让人心里舒坦,虽然避过暮雨的眼睛他就死命地掐着我脖子骂我重色轻友。
屋里暖气足,薄毛衣加件羽绒背心已经不会冷。




精打细算【花满筛】 分节阅读_70
我给暮雨把饭热了,他还是没什么胃口,鉴于我那么期待地看着他,他就勉强吃了点儿。
吴越一边儿插科打诨地扯东扯西,暮雨脸色比昨天好点儿,安安静静地看着我跟吴越闹腾。
十点多的时候,曹姐打电话给我,问我在不在宿舍,要来看看我。我说不用,她说都已经开车出来了,我只好报了暮雨这里的地址,结果就听到旁边小李的声音,“正好连韩帅哥也一起看了”。因为这次是请得长假一星期,我把出事的大概经过都告诉了曹姐,她们都知道暮雨是为我受的伤,我出现在暮雨家自然而然。只不过我只说了自己的皮外伤不严重,没说暮雨是怎么个情况。
显然不明就里的小李进门儿放下手里的水果就开始数落我,“安然,你说你没事儿往人工地跑什么,没事动人家电源干什么,还连累暮雨也受伤了,你这人就手欠这下好了,你也伤了吧,你这不得十天半月的上不了班儿,扣奖金还是小事,万一爪子残了看你找谁哭去”
这噼里啪啦地一顿,我是习惯了,没见识过的吴越瞪着眼睛瞅着她,小声儿跟我说,你这同事挺有主母风范啊我没搭理他俩,因为我看见曹姐坐在暮雨身边,本来亲切的表情在看清他的伤后掩饰不住地僵硬下来。
纱布再厚,也盖不住缺少一根手指的事实。
暮雨抱着胳膊说,养养就好了。小李只朝那边儿扫了一眼,脸色也变了。
曹姐不愧是比我们大几岁,生生地把震惊压下去,顺便给小李使了个眼色。小李拿几个苹果问道,厨房在哪呢我跟暮雨同时站起来,曹姐说,“安然你带我们去”
“你昨天不是说没事儿吗不是说他就帮你挡了一下儿吗他的手那是没事儿”小李关了厨房的玻璃门开始质问我。
我低着头沉默,大体情况我都说过了,太细致了我也没法说。
“那他的手”曹姐最后确认似地问我。
“小拇指没了”声带的振动在胸腔引起某种轰鸣,这几个字在我身体里无限地回响,骨头缝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疼。我揉着太阳穴,曹姐那深刻惋惜的表情让我看不下去。
小李瞪着我,眼神凌厉,“安然,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好在只是小拇指,养好了不太影响做事只是这个人情我看你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曹姐拦住小李刀片似的话,“安然,暮雨是跟杨晓飞一块住是吧他的手这样,杨晓飞还得上班儿,谁照顾他啊”
“我啊,我照顾。”这话我没过大脑就说出来了。
小李鄙视地哼了一声,“你别说你手伤了,就算你手没伤你说你能照顾人谁信啊”
她的话还真是提醒我了。暮雨这个样子确实该有个人照顾着。如小李所说,我显然不行,暮雨也不可能让杨晓飞歇班儿,花钱请个小时工啥啥的连想都不要想。
那俩女人一边感慨一边洗水果切水果,我就站旁边认真的琢磨如何照顾暮雨这事儿。水果弄好了端到客厅,暮雨示意性地吃了两口。吴越问我受伤的事跟家里说了没,我心里一动,真是笨,要说照顾人,谁能赶得上我娘亲啊我立马就决定了,我要带着暮雨回家,我要让我娘帮我好好疼疼这倒霉的孩子。
曹姐和小李没逗留多久,她们跟吴越一样都是上班摸鱼出来的。吴越那边管得不严,我们单位可是烂事儿一堆等着曹姐回去处理呢。
她们前脚刚走,金老板后脚就到了。
他自然是看暮雨来的。金老板知道我跟暮雨关系好,而且因为暮雨在他手下干活,很多情况下我都会有意的关照他。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我是冲着谁。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个被称为林经理的人,穿着打扮很讲究,身上带着无法忽视的气场,一看就是那种久居高位的人,可惜我不认得。
金老板望着暮雨,胖脸上的纠结遗憾不像是装的。暮雨问了问工程上事情的安排,金老板说反正进度也干得上,让暮雨好好养伤。林经理话不多,只是几句安慰,暮雨包括金老板对他,怎么说呢,看着都挺恭敬的。
吴越帮着给客人倒水,然后悄悄在我耳朵边儿问我,“认得那个姓林的么”我摇头。
他说,“我有点儿印象,他叫林旭,是盛安建设集团的项目部经理,以前一块儿喝过酒,他肯定不记得我这个小喽啰,我们领导跟他熟。”
“哦盛安我知道,市两大建筑龙头之一,他们单位在我们银行开户,这个林旭怎么啦”
吴越白了我一眼,“你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跟他拉关系吗盛安很多的工程给谁不给谁那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我就是觉得弟妹面子还挺大的吗,居然劳动这么个大人物亲自过来。”
“可能顺路吧”我知道暮雨现在做的是盛安承建的小区,不过倒是不认为他能跟这么高层的人物有什么往来,毕竟中间还隔着金老板呢,他只是负责做事的。
这俩人走得时候,暮雨没要金老板给的两千块钱,他说这不算工伤。林旭留了张名片给暮雨,自己在名片背面手写了个电话号码,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他。暮雨倒是挺认真的把号码存在手机里了。
吴越贼兮兮地问暮雨怎么认识林旭的,暮雨也不隐瞒,说以前他们就是挂靠在盛安建设集团之下的,万达快竣工那会儿,有次施工的把什么弄错了,没法走线,要拆了重起,当时时间很紧,拆了重建肯定无法按期完工。事情闹得挺严重,惊动了盛安项目部。出错的这块儿不是金老板的活儿,暮雨只负责盯着金老板的地盘儿,他是纯属帮忙地去看了看,拿着图纸琢磨着给那边儿出了个主意,结果一试就成了,省了很多费用,最后还按时交工。后来林旭林经理专门去找暮雨表示感谢,俩人就算是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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