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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鹤舟
柳书生只是草草的擦了擦身上血迹,就出了门,一路挨家挨户的敲了邻里的门。
这些邻居,都是普通的良善人家,一见柳朴直这惨状,都吓了一跳,问了一句:“柳书生这是怎么了?”
柳朴直心中有气,便将云来观贪污纳垢,与差役勾结,如何肆无忌惮收敛钱财的勾当说了。这其中,七分是真,三分是带上自己的臆测。总之说完,听者无不骇然,惊怒交加。
柳朴直心里委屈啊,就说了自己因为拆穿了这其中猫腻,就被人暗中报复,痛打了一顿。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一听这穷书生被人欺负成了这样,都义愤填膺,说要去云来观讨个说法。
就这样,你传我,我传你,不一会,就聚集了许多人。
这其中,有的是要去替柳书生出头。有的则是要替自己讨说法。还有一些,纯粹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总之,这一行人,心思各异,却因柳朴直,浩浩荡荡的杀到了云来观。
听了柳朴直的质问,广真道人惊讶道:“这书生,真冤枉贫道了。我一个出家人,一天一餐,过午不食,于吃食上用不了几粒粮食。除了开法会时换一身道袍,就是手中这拂尘还值些钱,那还是这位张居士看我没有趁手物,执意送我。这道观是方外地,内中人都是清净道人,要那么多黄白之物做甚?”
众人一看这道人,穿的是一身青黄道袍,只是普通面料,算不上上等,只比寻常人穿的好一些。而旁边的道童,往来的道士,穿的都是寻常道衣,身上连个宝贝物件也无,的确不像是贪财之士。
柳朴直冷冷说道:“你又不傻,当然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我且问你,香客敬香,为什么不让人在外面自己带香进来?”
广真道人道:“外面的香,不沾法性,敬之无用。无法通天不说,也是对仙神不敬。所以才有这个规定。”
柳朴直一愣,又道:“好。这算是个理由。那我再问你,这给神敬香,大家都是同样的愿心,为什么要弄个头香的由头?还比价买卖,愿心大小是用钱财比价吗?”
这时,张员外笑着插话道:“你这书生。你怎不知福果?这头香,便是第一柱礼敬神仙的通法香,会有最大的福果,得大运。你也求,我也求,大家都求,但香只有一柱,你说怎么办?”
张员外这一说,身旁的一个商贾也笑道:“这就跟做古董生意一样,大家都看重一个好物件,最后只有价高者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柳朴直气愤道:“胡说八道。这分明是歪理邪说,是敛财的手段,听你们这一讲,到成了理所当然了?”
那商贾皱眉道:“你这书生,没钱敬神就罢了。怎么别人施善金敬头香,你还挑起理来?你掏不起钱,还不让别人掏了?真是好没道理。”
柳朴直不知世情,总有这种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是把真相说出来,人家也未必信服。
柳朴直难以置信。憋了好半天,又道:“好。你们自己愿意被骗,我也不说。这道人,我就问你,大家施的香油钱,你都怎么用去了?”
张员外禁不住皱眉道:“书生。你这就过了!众人发了心,敬了香钱,神仙心中都有数,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道长是有道之人,该怎么处置自有道理,还要向你禀告吗?”
又对众人说道:“你们说说,谁家做生意,会把银钱用度收支,跟外人一一细说?”
众人都有私心,一听也是这个道理,都不禁点点头。
广真道人见时机到了,便开口道:“这书生,你想知道这些钱财的去处,这也简单,不如随贫道进去,我仔细说与你听。”
又对众人作揖,说道:“天色晚了,道观也没有那么多客房让诸位留宿,还请大家早散了去,也免的走夜路,发生危险。”
这道人,四两拨千斤,打的一手好太极,轻描淡写的就将柳书生带来的麻烦化于无形。
见众人都萌生退意,柳朴直心中一阵冰冷,只觉一股怨气直从心底蹿出。
柳朴直猛的冲上前,尖声道:“那我这身伤,总不是假的吧!”
这书生,扑了上来,就要拽着广真道人分说。这道人,道袍被死死抓住,心中一阵厌烦,忍不住挥袖一挣!
柳朴直原本就浑身是伤,咳了血,一只胳膊被打断,正是外残内虚之时。被这道人用力一带,足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去。
正所谓:命来神鬼争相助,命去无常叩门来。
这书生,前倾倒地,正撞向一旁的张员外。张员外下意识抬手一挡,却忘了手中的小紫檀木匣。
这木匣,四方角,尖尖锐锐,这书生不偏不斜,正撞在上面!
这耳郭前,外眼角边,正是人的“死穴”。
柳朴直只觉脑中一阵剧痛,继而天旋地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可怜这书生,就此一命呜呼!





道行 第四十五章 闻噩耗,欲往幽冥寻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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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书生倒地,便没了声音,动也不动一下。
张员外心一颤,手一哆嗦,这小紫檀木匣,脱手落在地上,那“三宝之一”的楠木如意,也摔了出来。
这木匣,尖角沾着血,触目惊心。
一时间,道观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柳书生,柳书生!”柳朴直的邻居,是一个庄稼汉,姓乔,家中行七,认识的人都叫他乔七。
乔七一见柳朴直倒地不动,也是一愣,但很快回过神儿,上前唤了唤柳书生,见他没有反应,用手探了探鼻息。
这一探,这汉子猛的一哆嗦,抬头茫然道:“没气了,怎么能没气了?”
张员外一听没气了,腿一下子软了,瘫坐在地上,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死人了,柳书生死了!”
不知是谁,这一声吆喝,就像是往人群中劈了一道炸雷!
此时,便可见到众生诸相。
有的人,一听死了人,吓的浑身直冒凉气,深怕与自己牵扯上,不动声色,悄悄的溜出了道观。
有些人,好奇心重,虽不敢靠近死人,但还是远远围观,不时低声议论。
还有的人,生怕事闹的不大。蓦地叫了一声:“杀人了!柳书生被人杀了!不要走脱了凶手!”
这一喊,张员外心中一哆嗦,语无伦次叫道:“不是我。是他自己撞来的,哪个杀了他?”
人群里跳出来一个壮汉,一把抓住张员外,说道:“狡辩什么?大家都看到了,不是你是谁!”
张员外怎不认得这人是谁?
此人是清河郡有名的泼皮,浑名刘二,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什么坏事都敢做。
张员外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猛的喝道:“刘二,你作死么!这柳书生是自己失足摔死,与我何干!”
左手却脱下了一个玉镯子,不着生色的递到刘二泼皮手中。
刘二跟柳朴直非亲非故,这番跳出来,就是要闹事,好勒索些钱财。一看这张员外这么上道,立刻抽了手,眉开眼笑,叫道:“是,是,是我刚才没看清,这柳书生是自己摔死的!”
广真道人此时脸色也十分难看,暗道:“晦气!真个晦气!这个书生怎死不好,偏偏就死在了观里!”
只有那乔七是真忧心,怒道:“你们这些人,胡扯什么?或许柳书生还没死,只是闭过气!赶紧去找郎中啊!”
张员外眼睛猛的一亮,道:“对,对,找郎中,找郎中!”这张员外,此时想到的也不是请道长施法救人,而是想到了郎中。
那小道童连忙道:“这山里,哪有郎中!”
乔七急道:“那还费什么话,赶快走!”
此人一把抱起柳朴直,背在身上,就向外面奔去。
人这一走,众乡亲也只能跟着离开,只有那泼皮刘二,临走时大有深意的看了张员外和广真道人一眼。
张员外强忍着心里的恐惧,直到这些人都散了,才一把抓住广真道人的手,哀求道:“道长,我今日不是得了大善缘吗?怎地出了这等事?”
广真道人此时也是心烦意乱,但还是严肃道:“张员外,你先起来。事有非常,必有祸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柳书生是死在你手中,现在还是想一想如何让你脱罪吧。”
这广真道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从中摘了出去,只口不提柳书生是和他拉扯在先。
张员外此时是心慌意乱,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还请道长救我!”
广真道点点头,说道:“张员外,今天你就不要回去了,在观中住上一宿再说。”
唤来了道童,说道:“童儿,你带张员外去客房休息,好生伺候。”
道童领了命,引着张员外就去了。
此时观中也再无外人,这道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跺脚大骂道:“这群贼吏,屁大点事办不好。只知道动粗生事,这回出了人命不是!”
撒泼似的痛骂了一阵,也不知都骂在了谁人身上。
好半天,这道人才收了骂,匆匆去了偏殿。
偏殿中,里面正有个中年道人,正在从功德箱里取出善款入账。
一见到广真道人进来,起身作揖道:“观主,你来了。刚才外面吵吵闹闹,发生了什么事?”
广真道人脸色青**:“是出了事,还是麻烦事,是祸事。”
当下就说了方才之事。
这中年道人,沉吟了片刻,说道:“观主,为今之计,是要立刻把这事了结,万万不能让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广真道人道:“我怎么不知?只是那张员外也是老缘分,从来都不少孝敬钱,若不保他无事,日后谁还来这里敬香?”
中年道人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要保全张员外无事,那便不容易了,总得有人顶杠。”
广真道人发愁道:“虽是误杀,但怎说的清楚?哪个会愿意做替罪羊?况且有许多人在场,怎能堵住他们的嘴巴?”
中年道人道:“观主放心。这都是小事,我未来观中的时候,干的就是狱卒。这里面的弯弯道道,那些差役比谁都清楚。只要使够了钱,找个顶罪的人,易如反掌。”
广真道人大喜道:“如此大善。这事就交给师弟你了,只要能事成,观里的钱财,随你支取。”
中年道人连忙道:“是,定会替观主办好此事。”
这中年道人,取来一个百宝囊,别在腰间,便出观去了。
此先不表。就说那师子玄坐着青牛,一路追风赶月,到了云来山,终究是晚了一步。
师子玄一见柳朴直被乔七背在背上,心道不好,连忙拦下他,说道:“乔兄弟,柳书生这是怎么了?”
乔七与柳书生是邻居,这些日子也与师子玄熟识,一见到师子玄,顿时流泪道:“道长,你是有道高人,快救救柳书生吧!”
师子玄心中狂跳,颤声道:“你将他放下来让我看看。”
乔七连忙将柳朴直放下。
师子玄运法力与目中,一观柳朴直。只见这柳书生身上,气无进出,脸色发白,真灵早就被业力牵引,入了幽冥府。正是死的不能再死。
师子玄脸色狂变,又是茫然又是不解,喃喃自语道:“死了?怎会死了?我缘中护法,怎么可能死了?难道缘法不在此世?”
关己则乱,师子玄也失了分寸。
缘法相结,不是说再轮转一世依旧可行。这其中复杂变化,扑朔迷离,就是高真圣贤,都未必能够勘破。
就在这时,那青牛突然用嘴咬着柳朴直的尸体,呜呜叫着。
旁人看在眼中,也是一阵心酸,暗道:“柳书生父母双亡,只有这头牛与他相依为命,哪想到却是老牛送了这黑发人。”
这青牛一叫,却将心神打乱的师子玄唤回了神。
师子玄一看柳朴直,暗暗咬牙道:“不管这书生是不是与我有缘护法。却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惹了麻烦,遭了死劫,我怎能见死不救?不如去幽冥府一趟,看看能不能将他真灵寻回!”
一念至此,师子玄对乔七说道:“乔家兄弟,我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僻静没人打扰的地方?”
乔七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一个去处,正要说话,却被师子玄拦住,说道:“莫要说出口,随我来!”
师子玄抱起柳朴直的尸身,背在背上,又让青牛驮着乔七,施了驱风术,离了山道。
众乡亲不知这道人是要做什么,有心想追去看看,哪知这道人和青牛看着走的不快,却怎么也追不上,不多时,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各回了家,只有那泼皮刘二紧紧追在身后。
“这道人,神神秘秘,定有古怪。”这泼皮,平日好吃懒做,是个闲汉,这时倒是勤快了起来。
坐在青牛背上,乔七就觉得这一人一牛,行的飞快,旁边林景飞速倒退。
“这位道长,果然是有道之人,或许真能将柳书生的命救回来。”乔七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师子玄道:“乔家兄弟,且说是哪个地方?”
乔七连忙说道:“向东行,上了山去,有个小屋,是冬天猎人进山捕猎的居所,这个时节,绝对没有人去。”
师子玄听了,直上了山去。
到了半山腰,果然有个木屋,进了去,里面尽是灰尘,显然很久无人居住。
师子玄将柳朴直的尸身在地上放好,对乔七说道:
“乔家兄弟,我也不说谎瞒你。这柳书生已经身死,真灵被业力牵引,已入了幽冥府中。但真灵一去,也只是一世完了,命数只是暂消,却未断灭。我却有一秘法,名为七星回影阵,可以将他命数再续三天。”
乔七一听,又是佩服又是欢喜道:“道长有如此大能,柳书生真是好福气!”
谁知师子玄摇摇头,说道:“哪能这么容易。这只是留了一线生机,让他还有还阳的机会。我还要过阴入幽冥一趟,寻他真灵回来。”
“乔家兄弟,这件事还要请你帮忙。”
乔七连忙道:“道长吩咐就是,我一定办妥。”
“好!请你下山去郡县买七盏灯,款式每一样都不要相同。再去一个家中供奉神仙佛菩萨尊像的人家,求来那香炉,连带里面的香灰,一并带来。”
乔七认真记下,又在口中重复了三遍,确认没记错,立刻下了山去。
等乔七离开,师子玄才从身上取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掰开了柳朴直的嘴,将玉珠放入,让他含在口中。




道行 第四十六章 奉请四方护法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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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出山门时,幸亏向黄蛇仙讨要了这枚定颜珠,不然三天之内,柳朴直的肉身只怕受不了地气侵袭。”
师子玄用定颜珠定住柳朴直皮囊表象,总算暂松了一口气。
当日三坛法会时,一众小仙有力的出力,有宝的献宝,还真有一些好东西。
虽然对众仙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在人间都是传世之宝。
当时师子玄看着好玩有趣,就留下了三样,一颗是定颜珠,一个是缠金绳,还有小羊脂玉净瓶。前两个都是俗宝,后一个可是好东西,可以温风化雨,自成人间甘霖。
这三物日后还有用处,此先不必说。
夜静时分,乔七才推门进来,背上一个布包,怀里还有一个用红布蒙着的物件,正是师子玄提到的香炉。
这乔家郎,一身大汗,也不叫声累,将东西轻轻放下,说道:“道长,你看一看,是不是这些东西?如果还要别的,我再去买来。”
师子玄检查了一番,有些惊讶道:“好,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乔家兄弟,你回郡县的时候,店家都收摊了吧,你怎么弄到的?这个时候都关了城门,你怎么出来的?”
乔七挠挠头,嘿声道:“说来也巧,我有个连襟,做的就是灯具生意,我去赊了七盏来。这香炉是和隔壁门的茶婆婆借来的。她是个老寡妇,就一个老儿子伺候,平日吃斋念佛,香炉据说还是一个老古物。至于出城……”
乔七有些得意说道:“这城墙可挡不住俺。”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乔七平常看着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实庄稼汉,但关键时候,谁知他不会有大用处?
这也是柳书生命不该绝,命中有这么一个贵人。
平日柳书生对这乔七,也无恩义,只是偶尔帮他写几封家书。
这乔七,记得恩情,这柳书生出了事,真助上力的,却只有他一人。
正是:亲朋好友家中客,未必命里真贵人。他年登高扶摇木,许是门前乞丐儿。
师子玄略有所感,暗赞一声,说道:“乔家兄弟,我现在要跟你说的话很重要,你仔细听来,每一字每一句话都要记得!”
乔七一听,也严肃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道长你说,我一定牢记。”
“我要施术,魂识过阴寻灵。肉身暂时无人看管,受不得惊扰,不然就会立刻还阳。而阵术一起,我会点亮七星灯,以续柳书生的命,在这期间,你一定要守在外面,万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不然灯芯火一灭,我就是有真仙之能,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乔七一听,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道长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我自然信你。”
师子玄又交代了一些事宜,就让乔七出去了。
师子玄正要施法,那头青牛忽然开口道:“道长,我那时曾听道士讲过,过幽冥府,若非业力牵引,想要自去,只怕要有鬼灵引路,道长如何去?”
师子玄一听,也皱起了眉,说道:“你提醒的也是。去往幽冥府,虚下阴魂之地,没人指引,还真不好去。”
师子玄正在思索时,这青牛说道:“道长不必担心,我这双眼睛,能观通阴阳世界,道长就用我这双眼睛指路吧。”
师子玄大惊失色道:“你竟然修有这般神通?”
一眼观通界。不受迷障所阻。这是一种眼神通。这青牛竟是天生异目,有这般奇能。
师子玄断然摇头道:“不行。这岂不是至你伤残?到时候就算柳书生救回来,你这双眼睛也废掉了。你毕竟不是骨络灵通,知晓分身变化的真人,使不得。无需你的双眼指路,我也能去那幽冥府。”
青牛呜呜了两声,情真意切道:“幽冥府无边无际,寻找主人真灵,犹如大海捞针,时间不等人啊!主人救我性命,我又何惜一双眼睛?目中的眼睛没了,心里的眼睛还在。道长,还请你成全我的报恩之心。”
师子玄眼中一酸,喃喃说道:“柳书生,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这青牛,流淌下最后一滴目中泪,抬起蹄子在眼前一拍。
啪嗒!
两颗牛眼珠带着血丝,落下了地来。
青牛自戮了双目,又说道:“道长,幽冥世界不比阳世,一入其中,就会被业力牵引,危险重重。道长且割去我身上的皮,裹在身上,可保阴神无忧。”
师子玄摇摇头,说道:“这便不用,我这身道袍,是赤元阳明衣,能自由进出阴阳,你不用担心。”
青牛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一切准备妥当,师子玄也不敢再耽搁,对青牛说道:“一会我要请来四方护法正神。以免过阴时有孤魂野鬼来觊觎柳朴直的肉身。你不易在这里看守,就和乔家兄弟一同去外面吧。”
青牛点点头,说道:“我明白。道长一路小心。主人就拜托你了。”
师子玄叹息一声,对着青牛连连三拜,赞其恩义之心。
这青牛,两步一回头,慢慢出了门去。
外面,乔七一见这青牛,两眼空空,血泪流下,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惊讶的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青牛循着声,也不开口,只是跪倒在地上,给乔家郎磕了头,谢他及时送来了柳朴直的尸体,使他多了一线生机。
乔七哪见过这般通人性的畜生,心中虽有几分怕,但还是吃惊居多,不由啧啧称奇。
屋内,师子玄摆了七星灯,环着柳朴直尸身放好。
自己盘坐在地,起了香,手掐法觉,念动请神真诀:
“清微洞洞天,指月玄光洞真修玄子,奉请四方护法正神降凡。一唤西方宝船紫光神;二唤东方虚空宝月神;三唤南方鬼面千眼通真大圣。四唤北方青华净光明王树神。寻声引路,寻香通法……”
师子玄请神降临,魂识跳出壳中,就见缕缕清香之中,于四方生出影相,四方护法正神循香而来。
一尊神,乘坐宝船,紫光明通,照耀法途,自西边来。
一尊神,踩月轮,乘香云,周身宝月光照无垢身,自东边来。
一尊神,变幻十种身,持十宝,青面獠牙,自南方来。
一尊神,手持青华宝树,通身明亮光,自北方来。
师子玄见四方护法正神落位,连忙化形作揖道:“见过诸位神灵。”
这四神,同时见礼,说道:“见过玄光洞小祖。”
师子玄惊讶道:“你们认得我?”
那西方宝船紫光神说道:“祖师讲法,我等虽无缘去飞来峰听讲,在法界却也能一眼观通,见过小祖。”
师子玄暗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四位来的这么痛快。”
若是寻常修行人,唤神名,请神降,最多请来的是分身变化,哪像师子玄这样,直接将护法正神从法界虚空请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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