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尼卡
“这跟本案有什么关系?”屹湘问。她被诉侵犯知识产权。这场打斗,是人身攻击。“难道对方律师会用来攻击我,说我有危险性?就算这样,也不代表我会偷盗别人设计啊。”
崇碧被屹湘一问,点头。这正是她要跟屹湘说。
“这段视频做过分析没有?”邱亚拉这时候忽然插话。边问,边戳了一下屹湘后脑勺,说:“你看看,整个儿一泼妇。能骂人词儿都骂上了。真能耐啊。”
“难道拼着被打不还击啊?”屹湘皱着眉。当时情形,她想起来还要激动。被踩脚下设计图、被碾血肉模糊手指……“当时被打不止我一个人,同事janna也,她是证人。而且有警局笔录,这个不但是我不能抵赖,对方也不能抵赖。”
“这不是我要说重点。”邱亚拉拍着屹湘肩膀,说:“稍安勿躁。崇碧,这段视频做过技术分析没有?照我看,这视频拍摄角度也有点太好了,而且从稳定性和连贯性来看,不太像是ytbe上常见那种随手拍视频。你看,尤其是这里……”她按着遥控器,进到3分55秒位置,那画面正中央,就是屹
湘血红人影。
屹湘顿时有些晕血症状。
当时她看这段视频时候,就觉得很清晰。而后来接到母亲电话,脑海里翻滚也恰好是这个场景。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当时过于冲动,忍一时或许会有个不一样状况,退一步也许会有个不一样结果。可是她满头满脸血,被攻击被辱骂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脾气。
郗广舒回头看看屹湘。
屹湘摇了下头。
邱亚拉说:“如果是随手拍,镜头抖动,偶尔失焦,都有可能,可你们看,这镜头几乎是锁定了湘湘……咱们退后,退到开头……看出来没有?镜头几乎从一开始,就是对准了湘湘……”她不断按着暂停键。屹湘身影,不是画面中央,也是画面四格之内,可以说她镜头捕捉范围内每前行一步,都是非常清晰。
崇碧点着头,说:“姑姑,眼真毒。关于当日冲突和相关示威游行视频,我们可能搜索收集。传播范围广、影响大就是这段视频,也是其中清晰。其他那些,就像姑姑说,看起来就是非专业拍摄,不是模糊,就是杂乱。有些认人都困难。我们也怀疑这段视频拍摄人。从这个ytbe账号拥有者来看,目前看不出跟这个极端动物保护主义者组织和活动有什么特殊联系。不过我们调查员还追查,相信几天内会有结果。目前问题于,如果我们猜测属实,那么,这场乱,不只是简单示威,也不只是简单斗殴,他们可能是有组织而来,而且目标直指湘湘。”
“那么这样话,也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我被拘留时候,会巧遇bensn。”屹湘说。
“我也这么想。”崇碧摇了摇头,说:“可没有证据,只有推理。他当日被拘理由是醉酒驾车。如果说有什么联系,那他事发地点,是跟当时乱地点只隔了一个街区。但这也说得过去,因为他公司就附近。”
屹湘敲着面前平板电脑。
电脑上显示,都是受到起诉发布会资料。她草图、设计稿、样版、成品、模特定妆照、秀场展示照……各种数据,各种印记。如果这都是证据该多好。
邬家本……邬家本,从她认识他第一天,也许早,他已经知道她身份。如此处心积虑,只是为了有朝一日给她致命一击?
她深深吸着气。
也有人说她步步为营,处心积虑,为就是将昔日仇恨报复回去……她手指戳屏幕中央,照片马上扩大,她定睛看着,正是她为jsephina设计救场时刻,她亲手拍摄照片。
她问:“他们证人和证据,什么时候能交换?”
那一天她现场,惊慌失措。多年来重逢一刻,正是她机缘巧合被推到前台来时候。当时她不知道,自己命运再一次不知不觉中悄然转弯,走上轨道,让她来不及思考,每一步都像是被推着往前走,太了,到今日,终于暴露出来问题。原来她一步一步踩过来,是一个又一个圈套,一个又一个陷阱……她何时能出逃?
“也要两天以后。他们根据证据,向法庭又申请了进一步限制令。l目前很多项目都将被暂时冻结……昨天开始,l股价开始波动……请进。”崇碧说。
门开了,进来是汪筠生。
“jse,请坐。”叶崇碧跟她熟稔,忙请她坐了。
汪筠生跟郗广舒和邱亚拉分别打过招呼,崇碧身边位子上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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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这里,谢谢各位耐心。我们明天见。晚安。
一斛珠 第二十八章 点碧凝翠的春风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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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筠生跟郗广舒和邱亚拉分别打过招呼,崇碧身边位子上坐下来。
“我们讨论案子。”叶崇碧说。她简明扼要说了说刚刚她们一起讨论内容。
汪筠生边听边点头,看看屹湘,笑问:“紧张没有?”
“是不是就攒着劲儿等着吓我一跳呢?”屹湘笑笑。看出来jsephina管是笑,但是心里绝不轻松。“怎样了?”
“今天早盘,l股价止跌回升。”jsephina简单说。她转脸对着叶崇碧,“对方诉求恐怕还继续追加。”
“是商标权吗?”崇碧问着,低头看自己平板电脑。
“是。对l旗下数个女装品牌商标所有权提出异议。”jsephina说。
屹湘心里一动。
崇碧显然并不意外。她继续电脑上翻着相关资料,问:“是l所拥有原先属于邬氏纺织那几个女装品牌吧?”
“正是。”jsephina说。
崇碧摇了下头,说:“我看过相关文件,当初虽然l是借壳上市,可从前邬氏纺织归属就已经有了定论,这个没有问题。”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对方既然提出来了,我们也少不了接招。”jsephina皱了皱眉,说:“这事纠缠了几十年,也是时候通过打官司来给一个定论。”
场人包括崇碧内,她们或者是对汪氏与邬氏恩怨不甚了了,或者是对此不便发言,听了jsephina这番话,不约而同沉默一会儿。jsephina却态度自然,转头看着屏幕上定格画面,微笑了下,说:“想当初大姐对lara规劝,说不能轻易放过vanessa这么有勇气人,也是因为看了这段惊人录像。”
屹湘抬了下手,似笑非笑说:“差点儿手都废了,还勇气呢。”
“是啊,顶着一张被打肿脸,去对lara说,宁可辞职离开公司,也不配合公司做顺势而为宣传,不是勇气是什么?”jsephina调侃屹湘。
屹湘看看坐身边郗广舒,郗广舒似乎是知道女儿看她,微笑着说:“她那不叫勇气可嘉,而是忍辱负重。”她说着,合上笔记本,摘了花镜,“研究了一上午,也没有个头绪,肚子却是饿了。我看,咱们一起先去吃午饭如何?”
“好啊好啊,我好饿。”叶崇碧第一个赞成。
屹湘笑道:“你近饭量见长。”
“我不吃他们两个也要吃啊。”崇碧摸着肚子,有些无奈说。
屹湘看她,脸蛋儿愈加见了圆润,皮肤好吹弹可破,于是笑笑,说:“整天两个、两个,你到底有没有去查清楚?”
“有啊,昨天潇潇陪我去产检,医生说是两个。但是医生不肯说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和女孩儿。”崇碧眨眼,很有点儿得意。
屹湘怔了怔,问:“真是两个?”这一惊非同小可,简直把眼下正忙碌事情给完全抛诸脑后了,她拍手追问,“是不是真啊?”
“是真啊。”崇碧笑。郗广舒和邱亚拉也笑。
屹湘这才知道,除了自己,家里大概是都知道了,不禁跺脚,道:“你们也太过分了,这种好事,怎么可以不先告诉我?走啦走啦,今天中午我请。”她说着又笑起来。
直到走出去,还笑。
“你干嘛傻乐?”邱亚拉问,“要傻乐也是潇潇傻乐。”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是潇潇背一个抱一个样子,好傻。”屹湘笑道。
真是绝好事情,足以冲淡所有不。
她走出事务所时候,仰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有些灰蒙蒙,也许今天就又有一场大雨。
但是她知道自己什么样风雨都不会再害怕。
身后女人们嘁嘁喳喳,并不是张罗着议论即将上演法庭大战,而是小婴儿该用纸尿裤还是棉尿布。姑姑说用棉尿布吧,柔软且透气性好,只要清洁和消毒方法得当,循环利用还环保很,allen小时候就都用棉尿布,从来都没有红屁股……她微笑,眼睛有点湿润。
董亚宁车上翻文件。
坐对面杨东方不停递给他文件让他签署,签他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问:“还有几份?”
杨东方早就熟悉他这脾气。早起办公总有些莫名其妙气,但要是说起床气,未免持续也太久了些。他轻咳了两声,说:“马上、马上。”
“你tm十分钟前就说‘马上’,我看你‘牛上’了。”董亚宁说着,大笔一挥又签了两份。剩下都扔回去,“不签了,你自己看着办。甭来问我。”
杨东方实是个很有耐心人,不紧不慢,又一样一样放回董亚宁面前隔板上,说:“马上、马上。”
董亚宁皱着眉,狠瞪了杨东方那胖胖脸两眼,说:“后一次。”
杨东方只管赔笑,也不接话儿。
董亚宁签完
后一件,那竖勾飞扬着向左上一挑,他忽感觉有些异样,盯着那签名好一会儿,又问:“没了?”
杨东方反应,说:“有。就是怕您觉得烦,晚点儿让李晋带过去家里您签……”
“算了。”董亚宁将笔一投,说:“李晋……”
“。”李晋前面,听到董亚宁念他,忙答应着转回头来。
董亚宁没看他,想了想,说:“李晋你想去哪儿,管跟杨总说。我想法,倒不如放你去欧洲分公司……”
杨东方笑笑,说:“去那边锻炼几年,就可以回总公司来了。”
“谢谢杨总。”李晋说,看着董亚宁,“我……”
“你什么你,听杨总安排。”董亚宁说。前面已经到了目地,他坐等李晋下去开车门。车门开之前,说:“出去锻炼几年,回来可当大任。这是我留给你大将之一,怎么用,看你。”
杨东方下了车,跟董亚宁说:“你身边人,当然不用说了。那我就先回去,还有会要开。”
董亚宁伸手,握了下杨东方手,什么都没说,只是多停留了两秒钟。
杨东方郑重点头,说:“公司事,你放心,有我。”
董亚宁微笑。嘴角微微牵动,示意他先走。
送走了杨东方,他回身戴上墨镜,移步往俱乐部方向去。
走窄窄小路上,脚步轻捷有力。
李晋跟上。
他低头看着老板步幅,莫名就有些高兴……忽然头顶上挨了一记,他急忙站住,“董先生?”
董亚宁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说:“让你去哪儿你去哪儿,以后少tm废话,知道了?”
“董先生,我想去咱们永昌建设建筑研究院。”李晋说。
董亚宁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皱起眉。隔着深色镜片,看不到他细长眼睛里究竟此刻是什么样神情。
李晋见他没有立即开骂,继续说:“我是学建筑设计出身,董先生。您还记得您录用我时候,是为什么吗?”
董亚宁想了想。
李晋跟了他很久了。久到他都忘记李晋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跟着他走南闯北了。但是他还记得自己亲自面试李晋时候,这个小伙子脸上那腼腆微笑。会脸红、很拘谨,面对自己那副吊儿郎当样子很不适应,却应对得体——“你是英国留学回来。c大建筑系高材生。我录用你,是因为你回答我那几个问题,还算合我心意。”他说。
“是,董先生。我以为您忘了。”李晋说。
“不会忘。”董亚宁走前面。
不会忘。
刚刚毕业回国李晋,一口英文脱不了英伦腔。
他问李晋哪儿念书,李晋报上名校招牌。
他撇撇嘴。
他对那所名校没什么特别好印象,倒是因为死对头也是那里学建筑出身,添了些反感。
于是格外打量了李晋一会儿,倒没有看出什么毛病来,就觉得坐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起码比起前两个同样名校海归招牌傍身却对着自己不是紧张语无伦次便是自大张扬来,让他多生出些亲近和信任感,尤其是他不俗谈吐,让他印象深刻——他后来想想,也许正是这不俗谈吐,和那口让他也会想起秋季剑城那满地黄叶腔调,使他拍板决定录用他,管他后来当着人话说照旧很难听。
他说:“我这个土包子学校土包子专业毕业土包子,就爱使唤你们这些喝过洋墨水。舒坦!”
杨东方听了这话跟他辩论半晌,他却懒得辩。
“杨东方那人,守成十拿九稳,开拓上有限。好起码这两三年间,地产业是很难有所作为。正好有个空档,调整公司战略。你总该懂我意思吧,李晋?”董亚宁走到了俱乐部门口,“建筑研究院,你要是有心,好好扶植。我知道你理想,是做传世建筑。”
“是。”李晋点头。
“这是我面试你时候,问第一个问题。你理想是什么。”董亚宁说,“第二个问题,是问你,怎么定义‘传世’。你说,牢固、坚强、屹立东方。”
“您就笑了,说我理想当今中国,就意味着落后和不赚钱。然后您问我,能不能改掉我剑桥腔。”李晋说,“结果我说不能。我喜欢我剑桥腔。您就说,回去等通知吧。我以为完蛋了,没想到第二天接到人事部电话,让我到公司办手续。”
“我不能让你去研究院。要是那样传世建筑还是你理想,就继续培养永昌建筑师去打造。”董亚宁挥了下手,已经不想再跟李晋讨论这个话题。
李晋替他推开门,走进俱乐部,内里阴凉令董亚宁顿时打了个喷嚏。
董亚宁掏出手帕捂了鼻子,却又连续打着喷嚏。
回头看了眼厅里茶几上那开旺盛香水百合,皱了下眉。
李晋想说什么,董亚宁摆手制止了。
他拿着手帕捂住鼻子,问:“董芳菲打电话来了没有?怎么老太爷还没到?”
“董小姐已经到了。”俱乐部经理早就站他身边,忙回答。
“怎么没看到她车?”董亚宁问。
“董小姐说停前面太招摇,直接开进去了。”经理见董亚宁板着面孔,叫人搬走了茶几上花,解释道:“抱歉董先生,忘了您花粉过敏,我们疏忽了。”
董亚宁干干笑了笑,说:“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事。”
他说着,打量着经理。
室内温度很低,经理却满头汗,衬衫已经印出了汗迹。
照着以往他做派,少不了是要发作一下,可是如今……他又笑笑,侧脸打了个喷嚏,擦着鼻子,才说:“真不是什么大事儿,甭紧张。”
他越说,经理却越有些慌。
董亚宁则问了芳菲排几号枪房,甩手便往里面走去。
暗暗通道里,越往里走越安静。
经过一号枪房时候,他看到门上有使用中标记,便问了句:“这么早,谁用枪房?”
经理犹豫了下,才回答:“好像是罗先生和叶先生。”
董亚宁不动声色经过,进了自己预约枪房,见芳菲陪着外祖父早就等那里了,抱着手臂斜靠门边,问道:“姥爷,别告诉我说,今儿您还请了外援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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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 第二十八章 点翠凝碧的春风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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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请外援也不是不可以。”资景行原是站里面,背对着门,这会儿回了下身,对亚宁说:“不过是跟你过两招,用得着请外援么?”
董亚宁微笑着,说:“怕您请外援呢?”
“你也是看着小磬了吧?我跟菲菲进来时候,正巧他也来。”资景行说。
芳菲说:“叶哥隔壁枪房。说等会儿过来陪姥爷走两回。”她微笑着说。但是没提叶崇磬同行那位。
董亚宁也没提,只是摸了摸仍有些浅浅青紫色印子下巴,说:“他还挺闲。”
“今儿不是周六嘛,说是等下从这里直接去马场。”芳菲当然看到董亚宁这个不自觉小动作,心里一动。
董亚宁意识到,笑嘻嘻转脸对外祖父说:“开始吧,姥爷?要不等会儿咱们也去马场,您不老说我玩物丧志?我带您看看我那些宝贝——能让人就只看着,都心花怒放!您瞧着准爱上。然后中午我那儿吃饭吧,近我妈让林阿姨翻着花样给我做药膳,吃我一张嘴都能跑出九头鸟儿来,难受不行……咱中午叫人来做好吃……李晋!”
“叫李晋干嘛,先办正事儿。”资景行也笑微微。
李晋冒了个头,见没自己事儿,便将枪房门关好出去了。
“横竖咱都得吃饭啊。不能让你们陪我吃那些难吃东西吧。”董亚宁笑着说。他见外祖父今天连轮椅都没有用,看上去精神相当不错。身边芳菲一身黑色短衫短裤,修长白皙腿露出来,被一对黑色细高跟凉鞋一托,整个人仙气飘飘,极美,他却皱了眉。芳菲看着他阴阳怪气样子,晓得是自己这穿着不入他眼了,随手将旁边椅背上搭着纱裙取过来系腰间,摊了下手,说:“隔着蛤蟆镜,都知道你用眼神给我浸猪笼。讨厌不讨厌啊。”
“你穿成这样,给人眼吃冰激凌啊。”董亚宁摘了墨镜,扔一边,“这儿进进出出没一只好鸟儿……”
“这样总行了吧?”芳菲甩了甩身子,长裙飘起来。“别这会儿挤兑我,等下输给姥爷,我看你哭鼻子时候都有。”
资景行听了这话,笑着把拐杖交给芳菲,亲手开枪匣。
董亚宁一边候着。
枪本是他早前让李晋送回去,供外祖父挑。都是上好货色。不想外祖父赏玩半日,原样退回。说,到时候,就用俱乐部提供普通手枪吧。
他通常不喜欢用就是俱乐部这些枪。总觉得是蒙事儿东西。但这会儿见外祖父那白有些透明手,开了匣子,取弹夹装子弹,不但手上动作灵活而不带一丝颤,就连脚下也稳稳,与平时那一步三喘状态简直判若两人……他深吸了口气,再走近些。
资景行慢慢举起了枪,对准靶子,瞄了一下,收手。反复两次,气定神闲说:“还不错。”
“那我也用这个吧。”董亚宁说着,回头示意负责这间枪房教练。
“你用你使着顺手。”资景行说。他瞄着枪身上烤蓝。已经有许久不曾摸过枪了。这东西拿手里,沉好像超过了记忆中任何一次。他攥了下手,看看旁边亚宁。
亚宁笑笑,从教练那里接过枪匣,等着教练输入密码后离开。
资景行等着亚宁。
亚宁低头聚精会神给装弹、上膛。沉重陌生手枪他灵活手掌间,精灵似翻腾跳跃,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接触。
资景行心里叹了口气。难怪妻子世时候老早就说过,要不是亚宁执意念建筑系,是该送他去部队锻炼下。这话搁到现,看起来仍是个遗憾。天生,亚宁该是个用枪人。
他已经记不太清楚第一次带亚宁去打靶,亚宁确切年纪了。只记得他当时两眼放光样子。这孩子乡下呆久了,未免有些野性,回来没多少日子,四周围大大小小孩子都被他打遍了。他一直琢磨个好办法让亚宁收收心性,当时先想到了让人教亚宁擒拿格斗,却没想到带他来打打靶。还是妻子临时起意,带上了亚宁……就此刻,他简直能看到小小亚宁,被妻子手把手耐心教着怎么装子弹、怎么拉枪栓……这不是幻影,真实触手可及。只是慢慢,亚宁样子缩小,小,面孔白净也清秀起来,转过脸来看向他,那眼睛,则漂亮灵动若珠滚玉盘……他忍不住手一滑,手里枪沉下去,枪口重重磕桌上。他微微合上眼睛。于是那幻像消失了。
董亚宁听到,他看了看外祖父,正闭目养神样子,以为他是调整呼吸,便没有意。
芳菲早就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抱着手臂站阴影中,看着打靶位子上,外祖父和兄长一同站立那里,虽然好半晌一句话都没说,眼神也没有交流,两人间却有种说不出紧张感,以至于她斜着身子靠墙上了,都浑然不觉,只是忽然,听到电铃声,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似。
董亚宁皱着眉回头。
枪房封闭性太好,一般敲门是听不到,而进入设计状态,电铃就会被闪灯取代。这会儿,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照他意思,是不让教练开门,不料
外祖父却一边先开了口,说:“应该是小磬,让他来吧。”
董亚宁不满抿嘴一声不吭。将眼罩拉下,罩住了半边面孔。
叶崇磬是自己来。
走进来,清清俊俊一个人,一缕晨光似,让整间屋子都亮起来了。跟资景行打完招呼,他看向董亚宁,两个人目光交错一起,当然同时想起上次见面时候不愉。两人都没有先开口,倒是谁也不觉得尴尬。有一会儿,董亚宁才示意他,问:“要不要来一局?”
叶崇磬嘴角一牵。
董亚宁这个死鸭子嘴硬家伙,想从他嘴里听到低头话,简直是活着就办不到事儿。他这是换了种方式转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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