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尼卡
幸亏表上有指南针,也幸亏那天星空明净,靠着对那微弱灯光位置准确判断,他带着她走进了那个只有几户人家村落。正巧是人家里晚饭时间,渔家饭香味飘到了大门外。一敲门那家养大狼狗先扑到门上来,隔着大门狂吼。他镇定拉着她手说不怕。她说当然不怕。他问为什么不怕你不是挺怕狗。她慢条斯理说,狗咬丑,现你比我丑,要咬也先咬你……一身狼狈也不知道是谁害,她偏跟没事人似了。
真气牙痒。
主人家出来,看到他们就笑了。一说才知道,爷爷早就让人用无线电喊过话了,附近海域里打渔、海岛上住户,都知道董爷爷家大孙子出去玩儿没影儿了。一行让他们往里,一行让人去报信。
吃完饭才觉得踏实。踏实了才觉得脚疼。
主人家让湘湘先去洗澡休息,他跟大狼狗院子里玩,跟那家男主人聊天。
后来安静了,主人家先去睡了,他洗过澡穿了男主人借给他汗衫短裤,院子里遛达着,走到哪儿,大狼狗跟到哪儿,看着他。东间屋子里灯本来是关了,又亮了,光影投到院子里来,正好把他和大狼狗照亮了,他抬头看见窗帘被拉开了,她盘着腿坐炕上,过了一会儿,她小心开门出来,两人就坐地上。
“白天喊那些话,忘了吧。”她说。
“什么话?”夜凉如水,又不是靠很近,他就觉得她浑身发热。
她皱皱眉,“就我胡说八道那些。”
“哦。”他低声应着,“早忘了……不过为什么特意说?”她嘴唇亮晶晶,很好看。他忙转开头,怕自己忍不住会亲过去吧……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抓了一下大狼狗后背,大狼狗转头对他“呜”了一声,他又慌忙安抚。却怎么也安抚不了自己这鼓噪心。
“明天……就回去吧。”她说。
“嗯。”他答应着。这一声倒是像叹气——这么么?
“就这么跑出来……对不起妈妈。”她说。吸了吸鼻子。
“想通了?”他说。知道她肯定能想通。连他都知道:生恩不及养恩大。忽然想起来,没准儿现邱妈妈已经赶过来了……他咳了一下。她转头看看他。“没事。”他掩饰说,咧了下嘴。
“谢谢你。”她说。
“是该谢谢我。回头我要给我爸妈把皮揭了,你千万再谢谢我。”嬉皮笑脸说。谢个鬼哦,要她谢,别说带着离家出走她来这儿了,看着她哭,带她上月亮心都有哦……“怎么谢啊?”
“要怎么谢?”她眨眼。一对眼睛早哭红肿了。本来大大,肿厉害了显得小了很多。没那么好看了,可是……另有一种动人。
心里鼓噪厉害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个极细声音说:以身相许呗……谁知道真说出来了呢?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也用不着下那样狠手啊!
被她狠狠掼地上,四仰八叉,又不能出声喊,只好瞪着她。不料她倒愣了,一伸手过来扯了他脚腕子,他才回过神来,原来脚底伤口裂了……急忙翻身逃开,脚底疼让人冒汗,可脚腕子上那被烙了印似灼热和疼痛,满身满心肆虐,没有个合适去处……院子里所有灯都熄了。
平房里发电机呜呜声停下来。
除了月光,什么光都没有。
他听到一朵呼吸渐渐接近,柔软微凉手臂环了他腰上——她个子可真矮,面孔正正,印他后心位置上……
噼里啪啦,满天繁星降落。
那是多美一晚,管是那么痛……
董亚宁倒了一杯isky,浅浅一点,没加冰。明天要早起,而且明天少不了喝酒,今天他适可而止。
手边电话忽闪忽闪,电话没接,短信就到了。紧接着门铃便响了,他坐了一会儿,待门铃响到第二回,站起来去开了门。
陈月皓看到他,将脸上黑超摘了下来,甜笑着问:“可以进来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手里酒杯转了转。
琥珀色酒液看似要晃出了酒杯,却一滴不漏依样子转回去。一口喝了个精光,指着里面。
陈月皓穿黑衣大氅,大热天戴着帽子,进了门只管扇了几下,是真热了。进来倒不很多话,坐那里吹着冷风,只管看着坐吧台边他背影。直到他一根烟抽完了,开口问她:“怎么上来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绕到吧台边,轻声说:“想看看你。我都忘了你样子了。”
他将烟蒂摁白瓷烟灰缸里。
没有回应。
陈月皓有些没意思。她托着腮,看着他侧脸,絮絮,跟他说着话:“……我也是刚回来……近工作安排少,人都长毛了……纽约这几天天气不好,也总是下雨,真凉,一个人那里,受不了那清冷……这几天发生大事了,哦,我看国内好像还很平静似……”她手指挑着一缕发,绕着圈子。董亚宁没理她,并不影响她继续往下说。
“l设计总监vinnett嘛,哇,好吓人闻……不过若不是牵涉到vanessa,我也不觉得特别可怕,这种事嘛,司空见惯……”她小声说着。偷偷瞅了他一眼。
“什么事?”董亚宁终于也看了她一眼。
陈月皓停下手指那单调缠绕动作,绘声绘色讲起了听来“秘闻”。
“真没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交男朋友这么……总觉得不至于吧,可又寻思,这说不准,也许她这么成功,靠过vinnett上位也说不定,总之时尚圈子也复杂很……但愿她不会,不希望是这样,不然我之前岂不是看错了她……唉。”正正经经叹了口气,似又想到什么,看看董亚宁,沉默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终于发现烟灰缸旁边搁着一枚小巧玉坠子,陈月皓歪着头凑近了看,尖细手指伸过来,差点就要触到时候,听到董亚宁说:“别碰。”语气冷硬而毫无通融。
陈月皓愣了一下,咬了下嘴唇。
董亚宁冷森森目光,让她背上起栗。
眼圈儿是渐渐红了,脸也红了,她站起来就要走。
经过他身边时候,却被他伸手一拦,她以为他终于心软了些,刚刚松了口气,就听他说:“jessia,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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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大家:
今日毕。诸位晚安。明天见!
一斛珠 第十七章 风雨浸染的荆棘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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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皓转过身来,盯着董亚宁,良久,一动不动。
“我……爱你。”她说。
他不动。
她走过去,是有些怯怯,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道歉。”她喃喃。泪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以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你别让我离开你……”
董亚宁低了头。环住他腰手臂,圆圆。
“jessia,”他笑了下。笑有些残忍,“我没亏待过你。以后也不会。你放心。”
她手臂僵了一下,被他轻易拂开。似是叹了口气,他说:“我早和你说过,我就是一人渣。”他伸手,捏着她下巴,轻轻,“对我,动什么都行。就是千万、千万、千万……别动真心。我,什么都有,就是没了真心。”
她后退了一步。
他手还她下巴上,挑了一下,嘴角挂着微笑,“不送你。”
他转了下高脚凳,背对了她。
她站那里,好久都没有离开。
“我等你。一直等。”她说。
房门响过一下之后又合上。
他像是落进了一个黑洞里,无声无息……
电话又响起来,他抓起放耳边,只听了一会儿就说:“那就撤吧……不用,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手机掌心旋转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窗前。
玻璃窗上沟沟壑壑,有些看不清所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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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湘终于成功将紧跟她车后两辆车都甩开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那两辆车互相别着劲儿,恰好给了她利用机会。虽然知道他们迟早会再跟上来,但哪怕能甩开他们只有一会儿,也是好。
雨量忽然增大,路上拥堵严重,密密麻麻甲壳虫般排列车阵里,她看着前方火红车尾灯,握着方向盘手终于不再僵硬,水汽好像从车外渗了进来,手心变湿黏黏。
她知道那是冷汗,不受控制冷汗仍然冒。
松开方向盘手,仍然保持着那个抓握姿势,好容易才伸直,腿上搓了两搓……又突然握紧了——手心里空荡荡,空荡荡……那一线莹白面前迅速晃过,同时,还有他脸。
她抓了下领口。
路面雨水已经积很深,几个车道里车辆行驶都如蜗牛般缓慢,有干脆熄了火,有司机干脆汽车而去、卷起裤腿徒步离开……
屹湘呆坐车里,看着污浊雨水路灯下波光粼粼。
再坚持一小段路,就能到家了,可这小段路,今天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车子终于熄了火。
屹湘呆看了会儿变成哑巴似车子,一种无力感顿时抓住了她。
她捶着方向盘。捶到手疼。车子仍纹丝不动。
后面车子猛按喇叭,发出刺耳声音。刺她浑身都疼。渐渐,他们绕过她车,经过时候,还挑衅似,再按一次喇叭……她特别想打开车窗骂人。骂谁都行,骂什么都行……
车窗“嘭嘭”响,她终于停止了捶打动作。
是撑着伞李晋。膝盖以下,已经泡了水里。对着她,温和说请她上后面车送她回家。
她哆嗦着,抓起自己包。她猛推车门,逼李晋后退,然后,几乎是跳进了污水里。冰凉雨水瞬间没过了她膝盖。水流很急,她有些站不稳。李晋想要扶她,她躲开了。
她说:“谢谢。不用。”
李晋沉默着。
她知道她就算是拒绝,他也一定会坚持送她回去。她知道李晋眼里,除了无奈一定还有怜悯……可恶至极怜悯。她才不需要。不需要任何人这个时候给她怜悯。
她走了两步,走到便道上,回头对着给她撑了伞李晋说:“你再跟着我……”
她话没有说完,李晋将手里伞递给了她。
他说:“那您拿好伞。”
伞被塞进她手里,李晋回身往车子那边跑去。
她站原地——李晋跑进雨中,跑了几步,到了车边。开车门时候回头——她急忙转身。眼睛酸涩,酸涩到颌骨,又急忙仰了下脸。
向来安静巷子,被急雨灌着,比平时显得深邃多。深看不到头。管她知道头就是家……闪电猛然间头顶划过,她不由自主站住了。
她忘了自己是树下,撑着伞,看着闪电照亮积了水路面,瞬间四周亮如白昼、又瞬间变回昏暗。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雷声隆隆而来。
这回闪电留下光是暖暖,照亮了她面前路。
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不是闪电,是车灯。
而跟着隆隆雷声,是有人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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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大家:
今日一完毕。大家晚安。
ps周末愉!
一斛珠 第十七章 风雨浸染的荆棘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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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辆不熟悉车子。向着她这一面后侧车门是开着,叶崇磬伞都没有撑就从车上下来
屹湘发愣看着他,被他从手里拿过了伞。
两人于伞下站一处,只有片刻,谁都没说话。叶崇磬拉住屹湘垂着手,拽着她就走。懒
她往后倒着,身体是有些不听使唤僵硬,被他回过头来瞪了一眼,恰好又一道闪电过来,他脸原本就棱角分明,此刻看上去竟有些怕人——他将她推到身前、推上车。
车子里温暖很,车门关上之后,叶崇磬收起伞来,放到门边上。雨水顺着伞柄往下流淌,伞盒里汪了一片水。他原本是想要问她为什么这时候独自走街上,可看看她白纸一样脸、瑟瑟发抖却又忍着不让人看出来模样,他只转头过去,抽了一条薄毯子出来,打开围她身上。他回手敲了敲隔板,车子才启动了。
屹湘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叶崇磬皱了眉。
“抱歉。”屹湘下巴缩到薄毯里。
听到水响,她侧了下脸,这才发现旁边坐着一位瘦瘦老太太。见她转过脸来,老太太递给她一杯热水,还有一条手帕。那手白皙而且同样瘦瘦,露着筋骨。手腕处有个筋包,拦住了下滑翡翠镯子……屹湘呆了一下才伸手去接。匆促间仍注意到老人那有些变形无力手指。虫
老人家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喝水。
“奶奶,这是潇潇妹妹,屹湘。”叶崇磬轻声说。他比平时显得庄重些,对着屹湘则温和说:“这是我们家奶奶,特地为了潇潇和崇碧婚礼来。”
许是被手心里温暖暖过来一点心神,屹湘猛就意识到这是谁,她也轻轻,叫了声:“方奶奶。”
叶方培芬从屹湘上车就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女孩子,听到屹湘这一声“方奶奶”,她清癯面上露出一点微笑,说:“是湘湘吧?常听碧儿提起你。”
“是。”屹湘回答。
叶方培芬身材高,又瘦,穿是样式极简单衫裤,若走街上,则看上去与寻常老太并无二致。只是她坐这里,即使不开口,也让人觉得分量十足。
“不想竟下这么大雨……怎么没让家里来接?”她问。手抚弄着腕上镯子。屹湘发现她手指确有些不灵活——她也发现屹湘看自己手,对着屹湘微笑,又看看叶崇磬——崇磬是有些心不焉。
镯子挎筋包上,卡住了。
“车子抛锚了。只有几步路,走回去就好。”屹湘说。说着急忙转脸,又打了个喷嚏。
“平时几步路,下雨天可不是。”老太太温和说。
屹湘擦着鼻子。手帕上一点味道都没有,清清爽爽。没有香味,没有老人味,也没有有意无意想要用香味遮盖老人味。手帕也用了许久,软软,抚鼻尖上,温柔像只手,让她舒服,也让她安定些。
“到家让妈妈给你熬点姜汤去去寒气。不要生病了。明天要吃喜酒呢,大伙儿除了看郎娘,不也得看看伴郎伴娘?”老太太说着,有些逗趣儿了。车停下来,她看着屹湘,点点头,意思是去吧。
“奶奶再见。麻烦您了。”屹湘要将薄毯搁下,叶崇磬拦了一下,说了句“披着吧,走进去还得一会儿,已经着凉了”,她也没再推。还是叶崇磬先下了车,一径将她送到了垂花门,见她站住,没等她开口就说:“进去吧。”他站下了。
伞头顶,穿门而过伞下风很猛,带着雨丝,凉很。
她裹着毯子模样,像被揣布袋里小兔子。一对眼睛红,像生怕人看不出她难过着呢。
他挥挥手让她进去,说:“好好儿……听老人话,喝姜汤、睡个好觉。”
她点了点头。
嗯,好好儿……她从他眼里看到微笑,只知道说出这几个字他,怕是看出来她不好受。
可他不问也不说。偏偏。
叶崇磬被她这样看着,索性拍了一下她额头,说:“得了,还是我先走。你进去,等会儿给你电话。”他说着真转了身,并且没回头。从垂花门出去到大门口,青石板地面清水流淌,他软软皮鞋踩水里,很便变得沉了,倒也并不觉得怎样,径自上了车,甩着手上水珠子,对着奶奶笑道:“好大雨。”
老太太看看他,点了下头,说:“那孩子看着有心事样儿……真可人儿疼。生也好,倒跟潇潇是两个样子。”
“被半路趴窝车气吧。”叶崇磬对奶奶笑笑,说着降下隔板,对着司机说:“等会儿从侧门直接开进去吧,雨太大了,这会儿真成了威尼斯了——您瞅瞅我这。”他转回来,指着自己裤脚和鞋子,一抬脚,地毯上两个脚印,对着他鞋尖位置,又有两个小小、浅浅印子,是一层还没有来得及渗进去便开始蒸发了水渍……
“小磬。”老太太叫他。
叶崇磬擎着脚落了地。
老太太明明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他却觉得有点儿窘。
还好这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院内,他就笑着说:“您老也不让我跟家里人说,回头再把我爸妈和碧儿他们给吓着……碧儿肯定高兴坏了,早起还埋怨说您就是嘴上疼她。”
老太太笑了笑,瞅着反常话多了些孙子,说:“别人我不知道,你可把我给吓了一跳。”她低头拢了下披肩,也不看崇磬表情,车一停,待司机下车开了门,她就起脚下了车。
叶崇磬隔着车子看奶奶——背有点微驼,又显得孱弱了许多,却依旧是从不让人扶,连拐杖都不愿意用。
上房里人影一闪,就听到大姑姑那高门大嗓,紧接着门一开,家里人呼啦一下都出来了,将刚刚走上台阶奶奶团团围一起,见了食饵锦鲤似,又团团行动,眨眼就给老太太卷进了屋。
一斛珠 第十七章 风雨浸染的荆棘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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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身不由己工夫,倒也没忘了捉空儿瞅了崇磬一眼,清亮眸子里,一丝狡黠,祖孙俩是心照不宣。
崇磬转头跟司机交代了几句,也上了台阶。
他就想,奶奶这对眼睛,可真亮。
他不由自主想到那对发红眼睛,平日里,也很亮。懒
……
屹湘顺着走廊没走几步,便听到家人笑声。隔远远儿,也听得出是潇潇说了什么笑话,姑姑和妈妈不信、爸爸批评他没样子……她裹了裹薄毯子,靠廊柱上,听了一会儿。
确是潇潇讲笑话。
说他高原时候事。
她只觉得恍惚。原来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那几年潇潇也不家,跑那么远。兄妹俩真正天涯海角各据一方,老见不着面……他为难时候,她帮不了;她难过时候,他也不身边。
那笑声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有些嘈杂又琐碎。是这么家常活。
她故意清了清喉。
里面静了一下,是邱亚拉推开窗子,看到她便嚷嚷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裹成这样儿回来了?”等屹湘走到窗前,她哟了一声,“赶紧,这都成了落汤鸡了。”
屹湘也来不及让姑姑小声点儿,就算是说了也白搭,被姑姑惊动妈妈就跟着也站了起来,屹湘忙挥挥薄毯子一角,对着姑姑无奈说:“瞧您,真能嚷嚷,什么落汤鸡啊!”虫
邱亚拉笑。笑意盈盈眼睛瞅着屹湘。
屹湘钻进屋子里去,跺了跺脚,就把脚上鞋子给脱了。料着这会儿家里定没有外人,干脆光着脚往里走。果然书房门一开,里面热乎乎茶气扑面而来,就看着父母、姑妈和潇潇围炉而坐,她吸了吸鼻子就说:“好啊,趁我不你们喝好茶!”
“小没良心又胡说。”邱亚拉离她近,伸出根手指来直戳了侄女额角,“你妈打了一万个电话催你回来,是你偏拖到这会儿,又编排我们不是了?”
屹湘呵呵笑着,趴沙发背上,对着妈妈说:“妈,我晚饭呢?”
郗广舒今天也不知怎总是心里不安,也实是等有些极了,本来想抱怨屹湘几句,此时真见了女儿,倒一句话都没了,连责备她不好好照顾自己话,都变成了一句“你呀”!她站起来,说:“回房去换衣服,我给你把饭送房间去。”
“我不,我也要这儿。”屹湘晃了下身子。身上衣服潮湿粘腻,贴腿上背上,又冷又不舒服。
“你这儿?成,我过去给你拿衣服,你这儿换?”潇潇笑着,“挺大一姑娘不知道害臊哩。”
屹湘一声不吭,过去就拧哥哥脸,一拧真拧着了,说:“让你横,你等我明儿晚上闹你洞房去!”
潇潇闷笑,回头对着父亲说:“爸,我说什么来着,咱不说别人,湘湘就能先起事。”
邱亚非笑着,让屹湘去换衣服。
“桌子上有送你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邱亚拉高声说。
屹湘答应着,一回头不见了母亲,她甩着毯子出了房门,恰见母亲往后面去,她忍了下没有叫她。凉风吹过来,她冷一哆嗦,这才不得不回房去换衣服。
明天要穿礼服挂衣架上。她一边换衣服,一边看着,不知不觉就坐了下去。手边搁着一个丝绒盒子,应该就是姑姑说礼物。是一挂珍珠项链。耳环和戒指嵌中央,都是指肚大小珠子。摸上去,起初是凉凉,接着便温润起来……她握了手,一截子珠链卷进掌心。恐怕再一用力,线便断了去……她匆忙间将珠链塞回盒内。
“湘湘?”门被敲了两下,郗广舒进来看到女儿静坐沙发上发呆,叫她。
屹湘脸色看上去比早上出门时候还要差很多。
她多看了两眼,屹湘就有些回避。
她将托盘放茶几上,问道:“事情不顺利?”
“您别担心。我就是有点儿累。”屹湘强笑着,看托盘里一碗姜汤,端起来一闻,作出苦了脸样子来,说:“咦……真要喝啊。”虽是这么说着,也知道这肯定是不能不从命。于是只好捏了鼻子,硬生生将这碗浓浓姜汤灌了下去,火辣辣姜汤下肚,身上顿时着了火似,额头上就汗涔涔。
她顺手拿了一块手帕擦着汗。擦完了才意识到,这块手帕是方奶奶,便愣了一下,将手帕叠好放一边。
“回来这么晚,给你留都凉了,我另煮了碗面给你。”郗广舒看出女儿不自,伸手摸了摸她耳垂,冰凉冰凉,不禁又摸了摸她脸,因为出过汗,也有些凉,可是额头却是热。拍了下手,说:“吃过东西上床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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