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于是,钱允亮又对着耳麦道:“算了,等下审完了再让他们见吧。”

    假意见面的事儿,就此被压了下来,钱允亮将话题往回扯,问道:“所以你跟楚梅是什么情况下开始的”

    “就……”陈作山略一犹豫,道:“就我不是当过她的病区医生吗,一开始是觉得她的遭遇可怜,一个小姑娘家,我就多关照了点。

    后来熟了,她就老找我……”

    赖相衡听不下去了,插话道:“你的意思是楚梅主动的呗”

    陈作山看着钱允亮的黑脸,八成是没敢直接应承,但他也没否认。

    “反正相互就熟悉了,她在医院里,能接触到的正常人不多,对我……有好感也正常吧……

    主要是她妈,总想给女儿找靠山,以后好生活无忧,早早就想要套牢我……”

    这回,钱允亮打断他道:“怎么套牢你比如让你在疯子团伙里有一席之地”

    “没没没。”陈作山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连连否认道:“我啥也没干过,都是他们自己弄的,杀人什么的,我一点儿没参与,顶多……顶多也就是知情不报吧。”

    “没参与,那龙淑兰——楚梅她妈,怎么会舍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让你了解疯子团伙的病愈过程,帮你求一个好功名。”

    “帮我哈……她怎么会帮我,她对我跟防贼似的,那些事怎么会让我知道呢,那个女人,她巴不得我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一辈子只能当个给主治打下手的小大夫。

    她……对我那时候的情况特别满意,只成天想着让我娶她那个傻闺女,让她闺女过上正常生活。她生怕我过得好就踹了她闺女。”

    陈作山的语速变快了,看来对龙淑兰的不满是不吐不快。

    “……我真要被她逼得喘不上来气了,谁问过我啊

    我就是一时心动,对楚梅有了那么一点好感,就非得娶她啊我也是娘生爹养的,家里的独子啊,我父母要是知道我要娶个精神有毛病的人,能愿意吗家里不得搞得鸡飞狗跳”

    陈作山低下头,用被拷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勉强松开了polo衫最上方的一粒扣子,似乎真被勒得喘不上气了。

    “……我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一开始是真的对楚梅动心的,你们是没见过,她真是……可怜,看见她就想起……类似林黛玉吧,就想着尽可能地保护她。

    要是她妈不那样催我,给我一点时间,事情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

    钱允亮迅速抓住了关键,见缝插针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样”

    “现在……”陈作山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他沉默斟酌了片刻,才含含糊糊道:“就是……不太好……”

    钱允亮当然不给他机会打马虎眼,“怎么个不好法说具体的!”

    他拔高了一点声音,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想要以此完全占据审讯的主导权。

    “其实我们中间分分合合好多次了,她妈还要挟我,说我要是敢对她女儿不好,她就让那些疯子对付我……”

    “你刚刚才说,你不知道疯子团伙。”

    “梅梅告诉我的,我们在一起以后,她什么都跟我说,我还劝她别参与呢……这些话跟她妈根本说不通啊,她妈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

    见陈作山已经有了自乱阵脚拆东墙补西墙的苗头,钱允亮和赖相衡交换了一下眼神,换赖相衡唱红脸了。

    赖相衡一开口,语气就很轻缓,至少比钱允亮友善许多。

    他问道:“你别着急,这些事你早晚要说清楚的,所以咱们先捋一捋。

    疯子团伙犯罪的事儿,是楚梅出于男女朋友的关系告诉你的,对吧”

    “是。”

    “那她为什么告诉你”

    “就是想让我拿了这个——这个可能成为精神疾病领域突破性研究进展的东西,出人头地吧。”

    “可这跟她母亲想要的平凡日子正好背道而驰,你的意思是说,楚梅和她母亲龙淑兰之间有矛盾吗”

    陈作山意识到自己面前被挖了个坑。

    按照他的说法,母女俩当然应该有矛盾,可是她们只见究竟有没有矛盾,隔离审讯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他好像必须撒这个很快就要被揭穿的谎。




第三十六章 苦寒来(7)
    看到他挪了挪屁股,额头上也冒了汗,两名审讯刑警再次确认,他的确跟楚梅的死没关系。

    这也是囚徒困境的一种形式。

    给予减刑奖励,从而激励囚徒率先供出所有同伙的罪行,看起来囚徒是因为减刑诱惑而供出同伙,实际上却是因为信息的不对等,因为在隔离审讯过程中,谁也不知道同伴会不会成为那个率先背信弃义的人。

    此刻对陈作山的审讯,自然也是利用了这种信息不对等。

    如果他知道楚梅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警方要查清楚梅究竟跟母亲有没有矛盾,她是怎么想的,没那么容易,便不会有此刻的如坐针毡了。

    他只能抵赖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钱允亮和赖相衡都没有拆穿他,但却给了他一个“我们知道你在撒谎”的眼神。

    此刻的不拆穿,反倒会让陈作山更加如芒在背。已经爆炸的炸弹就不吓人了,能唬住人的,是那些看不到倒计时还剩几分钟的定时炸弹。

    赖相衡继续道:“说说这次楚梅怀孕吧,她怀孕两个月了,推算到两个月前,你正好陪着导师徐鹤清来了一趟中国吧”

    陈作山沉声道:“是那时候……应该就是那时候。”

    “可我们查到,两个月前那次回国,你们的目标并不是墨城,从行程来看,你们飞到首都后,直接乘动车到了双李市区,只在卡尔顿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还不到6点你们就退房,没了行踪,是去马蹄岛了吧”

    “我没去!”陈作山先把自己摘出来,才继续道:“导师真不带我上岛,我这才有空回墨城见楚梅。”

    “那你是怎么认识码头上的人的又是怎么给自己安排这次偷渡的”

    陈作山又掉坑了。

    他终于意识到,提前编好的看似天衣无缝的说法,碰到这些警察就会漏洞百出。

    太低估这帮人了,毕竟他们的工作就是逐字逐句筛查谎言寻找漏洞,况且,陈作山并不知道警察究竟掌握了些什么。

    他怂了。

    龙淑兰楚梅母女已经归案,北极星的诸多大佬也被抓了。这些人里任意一个都有可能将他供出来以求自保。

    或许楚梅不会可她一个人能顶什么用呢

    陈作山心乱如麻。

    “你怎么从双李码头回墨城的什么交通工具”赖相衡问道。

    “嗯……”

    陈作山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弄清了赖相衡这句话的意思。

    他心不在焉地开口道:“开车来的……嗯……别人给我导师用的车……可能是闫氏吧,每次跟导师一块回国,吃喝招待什么,都是闫氏搞的。”

    两个月前,已经无法从交通监控上查到陈作山驾车回墨城的记录了。

    赖相衡:“那你为什么去见楚梅”

    陈作山反应又慢了半拍,他刚想开口,赖相衡提醒道:“你可别说是因为爱情,少扯淡,你们早就心怀芥蒂了吧”

    其实,赖相衡更想用“各怀鬼胎”,为了唱好红脸,他临时改口了。

    “我也不想去啊,她妈威胁我。”

    “为什么威胁你”

    “她……就是生气,气我出国,把楚梅扔下,还气我把她的发现宣扬出去……”

    陈作山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再也没有强撑出来的淡定,而是深深的迷茫。

    “我跟你们说实话吧,”陈作山低头看着自己被拷住的双手道:“我这人,没什么心眼,也没多大野心。

    我要是有心眼,能看上楚梅”

    他这逻辑……虽然引起了两名审讯刑警的鄙视,但细想想也有点道理。都是成年人了,谁谈个恋爱还不从现实出发算计一下呢。

    “……我知道他们做的事儿之后——我是说那些疯子相互报仇,杀人不眨眼……说真的,我要吓死了,闻所未闻。

    谁成天的跟一群杀人犯在一起,会不怕呢

    可因为这事儿是楚梅告诉我的,她劝了我很多,她让我别害怕,说那些疯子不会随便杀人,他们只是想报仇。

    她劝我这些,大概是看出来我害怕了,不想让我离开吧。

    哎!……我一开始就应该离他们远远的,立马辞职换工作,可是楚梅提出了一个想法,她让我专门搞这方面的研究。

    当时我以为她在开玩笑,那简直……简直就是疯了……

    可是,那段时间的确有几名患者病情大幅度好转——是那种大脑已经出现器质性损伤,现有医疗条件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好转。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疯子团伙里已经报了仇的,而且都是在实施报仇后,精神状态发生的好转。

    好歹我是大夫,多少总有些好奇吧——对!就是这好奇把我害了!

    哎!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远离是非的时候,楚梅还在一个劲儿劝我——已经不能说是劝了,洗脑还差不多。我就更犹豫了。

    患者病情好转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即便让他们好转的方法是犯法的,可只要有了研究方向,总能找到效果相同的替代方法。

    这么一想,我就很动心了,可就凭我一个本科毕业的小大夫,即便我真有心搞出点名堂,我在学术界一没有发言权,二没有门道,还是难于登天啊,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上面的领导抢功劳。

    况且,这事儿犯法啊,我可不想被人抢完功劳,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再被推出来背锅。

    再三比较,我决定出国看看。国外的学术环境应该更好吧反正我们医院那些留过洋的同事都说好,说什么’国外的实验环境更宽松,不像国内,为了骗到研究经费各种数据造假,要是想搞出点名堂,就得去国外’,我就是信了这套,才把自己逼了一把,考了个研。

    结果……哎!可能我就是不行吧,学术能力不行,跟人相处更不行,被人玩儿得团团转。”

    陈作山的眼圈红了,他自己大概从没想到,压抑在心中的委屈,最后竟是向两个陌生的刑警倾诉。

    他使劲吸了吸鼻涕,赖相衡看不过去,给他递了一张纸巾。他低着头,接过纸巾,闷闷地道了一声谢。

    对陈作山的看法,赖相衡和龙淑兰有某些一致之处。

    这人太怂,做事瞻前顾后,没什么主见。难成大事,但要说安安稳稳过小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还凑合。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龙淑兰才将女儿未来的安稳寄托在了陈作山身上。

    那楚梅为什么要拉陈作山蹚这滩浑水呢她不想过安稳平凡的生活吗可惜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法解答这些疑问了。

    赖相衡又问道:“那你出国以后呢都发生了些什么,尤其是,你的导师徐鹤清,他是怎么知道四医院那群疯子的又是怎么把北极星组织起来的”

    陈作山低下头,用被拷住的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的两手之间露出来的鼻翼微微熙合,每次呼吸也都微微地发着颤。

    他在哭。

    哭了片刻,他挤出了一句:“那是我最后悔的事,我不知道会变成那样……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赖相衡又给他递了几张餐巾纸,并道:“好好说话,哭能顶什么用的”

    陈作山便使劲擤了擤鼻涕,开始了讲述。他真是比较容易被人影响和支配。

    “我真没那么大野心,我就是想着,自己肯定没什么发言权,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所以干脆把在四医院的发现拱手相让。说不定我的导师能凭着自己的学术地位一鸣惊人。到时候只要他能给我分几口汤喝,哪怕只是给我搞点奖学金,让我顺利读个博,我就满足了。

    大富大贵扬名立万什么的,我根本就不敢想。”

    陈作山苦笑一下,“你们是不是觉得特没出息”

    两名本科毕业立即参加工作,一天都不想再学了的学渣警察露出了礼貌的微笑,表示插不上话。

    陈作山继续道:“我真没想到他有那么大野心……就那个小老头,徐鹤清,我看他也没啥本事啊,在国外不温不火的……

    谁知道他有那么大破例,一下就搞了个大事,那真是大事儿啊!”

    赖相衡点头,表示警方当然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不必继续无意义的感叹了。

    “……等我觉得害怕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那个北极星组织,那些岛上的实验,让患者去杀人,还搞成了比赛……徐鹤清才是真正的疯子!

    可我知道了又能怎么办我早就被他们排挤在外了,报警吗他们很小心很狡猾的,为什么把实验地点选在荒岛上就是因为没有哪个国家愿意消耗自身财力去公海执法。

    我只能随波逐流……我……哎!我真的是稀里糊涂就这样了。”

    讲完这些,陈作山仿佛是觉得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被取了出来,他直了直后背,又长长地舒了几口气。

    他脸上满是消极疲惫,一个人若是目标不明确,总随波逐流,别人能轻易能将他的东西抢走,便会经常露出这样的神色。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这样,那陈作山可真是条可怜虫。

    赖相衡并没有因为这一点怜悯而忘记最初的目的,他继续追问道:“你还是没说龙淑兰为什么威胁你。”

    “她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陈作山皱着眉,使劲晃了晃脑袋,好像一提起龙淑兰,他就无比头疼。

    “北极星的事,岛上那些实验,龙淑兰都知道了,她气得不行,一定要跟我见面。我要是不见她,她就举报北极星……呵呵,我去了,她还不是照样举报了吗
1...373374375376377...51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