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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吴端本想说“你钱多得没地儿花了是吧”想了想,觉得这话用在闫思弦身上还真不是讽刺,便改口道:“你就别操心了,咱们出外勤,有内部经费,我刚拿了2000给村长。”

    “少不少”

    “我算过了,给澡堂把钱补上,给四户被借宿的人家一人200,剩下的村长自己留着。保证对方不吃亏就行了,给太多不符合规定。”

    闫思弦不再说话,低头喝着小米粥,待一碗粥快吸溜干净了,才又低声道:“那个……谢谢你把热水袋给我。”

    “小闫同志,别客气嘛,我这不是照顾你的风湿性关节胃嘛。”吴端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话说啊,你这辈子第一次进澡堂子吧”

    “嗯,怎么了”

    “感觉怎么样”

    “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吗”闫思弦挑了下眉毛,“要不下次一块”

    “我觉得……噗……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闫思弦眯了下眼睛,“突然想起来,你好像欠我很多钱。”

    吴端:“……”

    吴端:“也没什么,真的,就是……想起来小时候被我妈带进女澡堂洗澡。”

    闫思弦瞠目结舌。

    “三岁之前的事儿了,到现在,被村里好几个大婶取笑,”吴端耸耸肩,“不过,跟我同龄的男人几乎都被她们嘲笑。”

    闫思弦:我是谁我在哪儿进女澡堂是什么神仙操作

    吴端起身,拍拍闫思弦的肩膀,丢出一个“见识真少闫少爷你好可怜”的眼神,潇洒地出门,奔向现场。

    “不是……你那个……等等我嘿!”

    这次,吴端和痕检科众人一起进了防空洞,闫思弦自告奋勇地带路,跟在吴端身边,帮他打着手电。

    “总共四组脚印。”吴端道,“同一个人,同一双鞋,进出了四次。”

    观察甬道内的脚印情况,吴端得出了结论。进入大厅,架起大功率照明灯,三具尸体所在的中心现场区域被照得十分通透,警方终于能看到这现场的全貌了。

    满地血迹,吴端一边观察一边道:“所有血迹全部围绕在邢海的尸体周围,从形态来看,有少量喷溅状血迹,大量是擦蹭、翻滚留下的。

    拜地上厚厚的灰尘所赐,地面条件很好,脚印清晰,且有大量……这应该是……爬行的痕迹……”

    闫思弦接过话头道:“李东留下的爬行痕迹,他两条腿全是开放性骨折,右侧小臂粉碎性骨折,根本无法站立,只能靠左臂在地上爬行。”

    吴端问蹲在他身旁的闫思弦道:“给他留一条左臂,莫非是……”

    就在这时,有刑警喊道:“找到一块饼!”




第六十六章 一诺千金(6)
    一块带着牙印的大饼,巴掌大,卖相不太好,看起来是自家做的。

    饼掉在地上,沾了很多灰尘。

    吴端拎着装饼的证物袋,一边端详一边道:“没有发霉腐坏,就是稍微有点硬,是最近掉在这儿的……徐冲之让他爷爷做了大饼。”

    闫思弦“嗯”了一声。

    吴端将证物袋递给那发现大饼的刑警,“收好吧,等收工带回市局做dna检测。”

    除了大饼和匕首,“大厅”内便再没有发现什么证物。刑警们采集地上的血样时,吴端发现有几排脚印直通向一处甬道——不是刑警们进来时的甬道。

    吴端循着脚印向那甬道走去:“一个赤足的,应该是邢海,一个我们见了很多次的鞋印,徐冲之的,步幅大,一个跑,一个追。”

    闫思弦点头道:“一路上有滴落状的血迹,邢海受伤了。他曾经挣脱束缚,想要跑出防空洞,却选错了路。”

    两人打着手电,沿着脚印进了甬道。

    行进过程中,闫思弦不断观察着头顶的岩石,生怕冷不丁一抬头,发现顶上全是倒吊的蝙蝠。

    直到坍塌的山体挡住前路,也没发现蝙蝠,闫思弦这才放下心来。

    “打斗的痕迹,”吴端道:“血迹更多了。”

    闫思弦蹲下身,和吴端一起采集血样,并自言自语道:“会是在这儿杀的人吗”

    “可能是,”吴端指着地上一大片呈拖拽状的血迹道:“至少是把人放倒了拖回大厅的,而且,看这个出血量……我觉得悬……诶找到打电话的地方了。”

    吴端从甬道墙和地交接的夹缝处捏起了一样东西。

    闫思弦打着手电凑上前来观望。

    “手机屏”

    “看着像摔碎的手机屏。”

    吴端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别说,这儿还真有信号。”

    他向甬道走了几步,“不行,往里走个几步信号就没了。”

    ……

    搜寻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刑警们离开防空洞时,已经是下午4点。

    负责带队勘验悬崖下方车辆的赖相衡向吴端汇报道:“路太滑,起重机根本没法工作,车只能先在下面待着。

    消防中队派人来帮忙,吧车门切割了,对车内的勘验已经完成,采集到一些指纹、毛发,还有一些应该是车主邢海随便放在车里的票据,都不重要。

    车外又少量血迹,已经采样准备送检,不过车外部刮蹭太严重,交警大队的专业痕检过来看了,也是没辙。”

    “辛苦大家了,先这样吧。”吴端道:“现场这个防空洞,贴好封条,跟邻村派出所打个招呼,让他们派个人,每天来洞口和山崖巡视一下,别让爱凑热闹的人破坏现场。”

    “好。我这就去联络。”

    “收队”闫思弦问道。

    “收吧,”吴端道:“貂儿那儿该出尸检结果了,回去看看。”

    法医科,尸检室。

    尸检室内共有三台尸床。

    在吴端的印象中,三台尸床能工同时摆满尸体的情况并不多见。

    躺在尸床上的三个男人,都处于生命中的青壮年阶段,让人看了便会想到“英年早逝”,替他们惋惜。

    人死如灯灭,生前的功过对他们已毫无意义,他们的死,只能成为活人的枷锁或者伤痛。

    不知临死前余越可曾后悔过自己对妻子的暴虐,邢海又是否对仗势欺人的行为悔过。

    扫视了三具尸体,吴端问貂芳道:“怎么样”

    “刚收拾完,尸检报告没来得及出呢,我先跟你说说吧,”貂芳一边洗手一边道:“余越,死亡时间20号晚上19点到21点之间——我记得钱允亮之前调的监控,20号徐冲之也曾经离家一天一夜。”

    “是。”吴端点了下头。

    闫思弦则低头跟冯笑香发着消息,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不多时闫思弦“嘿”了一声,收起了手机。

    貂芳继续道:“尸体身上有束缚伤口,死因是颈动脉破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凶手照着他的脖子来了一刀。

    值得注意的是,在致命的一刀附近,死者脖子上还有多处较为细小的伤口,这一点比较奇怪,因为……这样的伤口大多出现在自杀者身上……”

    “也没什么奇怪的,”闫思弦道:“一个人杀死另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总归很难下手,和自杀者一样,会有一番纠结。

    可惜,最后徐冲之还是下手了。”

    闫思弦指了一下断手断脚的李东的尸体,“他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形成的”

    “车轧的,确切地说,是车辆多次撞击导致的。”

    “跟车外部采集的血迹比对了吗”吴端问道。

    “比对了,正是李东的血。”

    “所以,徐冲之先将李东撞倒,轧伤,才将他弄进防空洞。”吴端道。

    “徐冲之心里没底啊,”闫思弦道:“你想,他一个人要对付邢海和李东两个人,而且,他还要把匕首交给邢海,让他去杀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邢海给他来个反杀呢

    一个残废的威胁就大大降低了。”

    “我怎么觉得,他压根没打算放过李东,从徐冲之把李东劫持到防空洞开始,他们就不再是交换杀人的合作关系了,徐冲之用暴力的方式宣告着单方面的权利。”

    “或许吧。”闫思弦看向貂芳,意思是她可以继续讲了。

    “李东的死亡时间在30号清晨9点到10点。因为死亡时间距离现在比较近,可以精确到一小时之内。”貂芳指了一下旁边尸床上的邢海,“至于这个邢海,他的死亡时间在30号清晨7点到8点……正好是那通报警电话打来的时候,看来报警电话里的那声惨叫……应该就是邢海遇时发出来的。

    邢海和李东前后脚死亡,中间不过隔了1个小时左右。而且,两人脖子上都有电流斑。”

    “电流斑”

    “看形状,应该是同一只电击器——就是那种防狼电击器。”

    见闫思弦没再多问,貂芳继续道:“邢海的死因比较复杂,他身中数刀,很多刀伤都是致命的,他最终死于多器官出血的综合外伤。

    而李东,李东比较奇怪,除了折断的四肢,他身上没有明显的致命伤,死因是冻饿导致的电解质紊乱。”

    “冻饿”

    “尤其是冻,饥饿会加速过冷死亡的过程。”

    闫思弦咂舌,“倒是让徐冲之如愿以偿了,他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逼迫李东杀死邢海,然后让李东冻饿致死,如此一来,他就不必留下动手的痕迹了。”

    闫思弦又对貂芳道:“那个……我有个想法……”

    “你说呗。”貂芳大方道。

    “邢海身上的刀伤,角度深浅什么的……”闫思弦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有两种可能,其一,邢海曾经挣脱束缚,并抢了徐冲之的手机,跑进一条甬道,并在甬道尽头拨通了报警电话。

    徐冲之很快追了上来,两人搏斗,手机被摔坏,徐冲之连刺了邢海多刀,导致邢海死亡。

    第二种可能,徐冲之将邢海捅成重伤,让他没有还击之力。他将重伤的邢海拖回大厅,最终杀死邢海的人是李东。”

    貂芳沉默思索了片刻道:“你是想从伤口的形态来判断,杀人的是直立的徐冲之,还是因为四肢折断而只能爬行的李东。”

    闫思弦点头,“我想,这应该能看出来吧。”

    貂芳重新戴上手套,来到邢海的尸体旁。

    “虽然我已经看过伤口,可以做出大致判断,但严谨起见,还是来一次更严格的伤口角度标记吧。”

    貂芳从工具箱内掏出几根细细的金属签子,将签子挨个插进邢海身上的伤口,通过签子的指向,便能看出伤口走势,

    所有伤口都插完了,一目了然便能看出,胸腔的刺伤全部呈现自上向下的形态,而腹部的伤口则是水平的。

    “是徐冲之,他杀的邢海。”貂芳笃定道:“先是胸腔处的几刀,因为徐冲之比邢海高,伤口便呈现这种自上向下的形态,紧接着,徐冲之拉近了两人距离,对着邢海的腹部又是几次平刺。

    这几刀又快又深,因为快,有三刀的刀口还相互交叠。

    我可以确定,这些致命刀伤不是出自李东的手,如果是一个只能趴着的人,他捅出来的刀伤应该是呈现侧歪的角度。”

    “好!”闫思弦打了个指响,“这一点很重要,别忘了……”

    貂芳摆摆手道,“我知道,写尸检报告里。”

    “那就等你的尸检报告了。”

    吴端和闫思弦出了尸检室,均是怂了一口气。

    吴端道:“我刚去物证检验那边问过了,防空洞里找到的那块并上,有徐冲之的dna样本,那饼是他吃的。估计是一边让李东和邢海挨饿受冻,一边自己吃着东西挑唆,诸如李东只要杀了邢海就能吃到东西之类的……就是不知道饼怎么掉地上去的。”

    闫思弦耸耸肩,“等会儿审讯的时候爸爸告诉你。”

    说完,他又伸了个懒腰道:“一件事儿实在懒得说两遍。”

    吴端撇撇嘴。

    闫思弦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吧,吴队,审徐冲之去,我可是很想看看这家伙脸上的表情。”

    市局,审讯室。

    吴端和闫思弦并排坐在徐冲之对面。

    桌上有照片,还有几个证物袋,电脑正在播放徐冲之驾驶邢海的黑色轿车出城的画面。

    闫思弦伸手在照片上敲了一下。

    他所敲的正是尸体的照片。

    徐冲之那张脸,可以说是相当精彩了。

    看到尸体照片的瞬间,他先是瞪圆了眼睛,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目光开始无措地四处游移。

    汗滂沱而下,几乎瞬间他的刘海就**地贴在了额头上。

    脸色煞白,比那些美白滤镜开到最高的照片还要白。在这一刻,吴端和闫思弦竟然同时觉得,徐冲之跟他微博上的自拍还是可以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徐冲之怎么也没想到警方会为了一通不清不楚的报警电话,不遗余力地追根究底,他更没想到24小时内警方便出现在他家,48小时内就找到了尸体。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这不是他预估的结果。

    徐冲之甚至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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