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宁汝姗微微叹气。
“张叔。”她轻轻喊了一声,沉默地看着他,“我都回来了。”
张春停下吃包子的手,突然扭头皱眉:“你是不是在说我?”
他后知后觉地问道,夹杂着灰色的须发紧紧皱着。
“这三年我在榷场过得很好,是从未有过得好,红楼的庇护,岁岁的出生,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宁汝姗低声说道:“当年不辞而别,只是因为胆怯,想要离开临安而已,并无他意。”
张春咬紧腮帮子,扭头不去看她。
“就是他不好。”
宁汝姗的话说到这地步,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他确实不好。”宁汝姗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可话锋一转,“可他现在身份不同。”
“什么不同!”张春呛道,“当了官就了不起了。”
“张叔相比也看得清,两国交战一触即发。”宁汝姗好声好气地说着,“不说容祈如今手握安定军,但是容家这块牌匾就会让他上前线。”
张春依旧面容冷硬。
“世子的七窍玲珑钉会耽误……”
张春倏地发起了脾气,瞪着宁汝姗:“你知道了!是他让你来求情!”
“是我自己发现的。”宁汝姗抿唇,为他说了一句话。
“怎么可能,分明就是他故意让你知道的。”张春像是被点了炸药,可偏偏忍着不发,只是冷笑,“我就是不喜欢他,我只知道他对你不好。”
“他对你不好就是不行。”
他生硬,冰冷说着。
宁汝姗错愕地看着他。
“宁翌海叫我照顾你,跟我说你若是过得不好便带你离开,你娘叫我保护好你,你还未出生时,韩峥那傻子就给你学玉雕,我……我到现在骂过你一句吗。”
“所有人临死前都放不下你,现在这些人只剩下我了,我答应过所有人,就是要保护好你。”
张春很少提及往事,平日里也是放荡不羁,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说起了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带着愤恨之意:“我当时以为你……我恨不得拉着满临安的人给你陪葬。”
宁汝姗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她敞开心扉地说出心里话。
其实张春对宁汝姗而言更像一个长辈,自一出生时就一直陪着她,虽然脾气古怪,但对她极好,会偷偷带她出去玩,会给她塞糖吃,会在生病的时候一直照顾他,甚至还把为了她顶撞娘。
宁翌海对她很好,却因为常年驻守建康府,不能时常见面。
梅夫人对她自小严厉,让她无法靠近。
韩铮更是,她从不曾见过,但通过这些年的人和事,让她敬佩,可对她而言依旧无法亲近。
只有张春,他明明就该是一只狂傲,飞翔在天际的雄鹰却意外在她身边降落,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宁汝姗护在羽翼下。
宁汝姗听着他乖张狠厉的话,莫名其妙红了眼睛。
张春依旧气愤不已,眼尾扬起,带出凛冽煞气。
“就算是你执意嫁给他,可他若是不同意,完全可以不要这桩婚事,可你是他三媒六娉把你娶回家,他可以不喜欢你,但他这么对你就是不对。”
“当初,我们都以为你……”他顿了顿,更加生气说着,“人走了,他故作情深给谁看。”
“反正,他看不到你的好,对你不好,就是他的问题。”
张春愤愤指责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说的越发生气,可听到身后传来的吸鼻子声,却倏地沉默下来。
“哭什么。”张春突然扭头,愤愤地拍了拍桌子,“我不给容祈拔钉子,你就给我使脸色嘛!”
宁汝姗摇摇头,红彤彤的眼睛看向张春,哽咽着摇摇头:“就是觉得难受。”
“这么多年来,我身边兜兜转转,只剩下张叔。”
张春失神地看着她,一时没崩住,也露出一丝悲痛。
“我当年以为你一去不还,连着红楼也没打探到你的消息,我以为你……”
张春闻言呲笑着:“王锵那小兔崽子一直觉得我心思狠毒,可要我看,就是他妇人之仁才害得他这个下场。”
宁汝姗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茶碗,许久没有说话。
她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容祈身上的钉子因她而起,饱受折磨,可张春却也是为了她才下的杀招,不论如何她都侧夜难安。
一个是未来的大燕将领,一个是疼她至深的长辈。
一个是大义,一个是小情。
宁汝姗捧着茶味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似乎总是要落在这样两难的境界中。
张春看着她的为难,最后站了起来,自暴自弃地说道:“给他弄,给他弄,有我在呢。”
“多大的事情。”他不悦说着,“不许为他这么为难。”
“反正你还在。”他出门前,幽幽说着。
宁汝姗看着他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这么多年来,张春一直跟她说——有我在呢。
说这话的时候,总是神情随意,态度淡定,似乎在告诉她,有他在,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事。
狂傲自大,恣意妄为。
如今,她身边来来回回这么多人,也走了那么多人,只剩下一个张春了。
张春怒气冲冲地跑向容祈的院子,沿途的侍卫不敢拦着,只好飞快跑去传信。
冬青一惊,不知哪里惹到这个煞神了,顿时有些发愁。
每年元正七天假期,容祈都是躺在床上修养度过的,除夕那夜的发作几乎能耗去他半条命,之后都需要慢慢修养。
“怎么了?”容祈虚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冬青犹豫说道:“张大夫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第122节
容祈一愣,他的视线已经恢复,看着床边遗落的手帕,心中微动。
原来他没有在做梦,昨夜宁汝姗真的陪了他一晚上。
“你昨夜让她去找张春了。”他捏着帕子低声问道。
冬青摇头:“不敢说,怕夫人为难。”
“张大夫!”
“张大夫!”
院外传来侍卫慌慌张张的声音。
“滚滚滚。”张春恶声恶气的声音,到最后嫌烦了,直接把拦着的人用针放到,不耐烦地大喊着,“烦死了。”
他心情不好,下手便颇重,扎伤的几个人都疼得在地上打滚。
“张大夫!”冬青心中一惊,快步上前,忍气说道,“他们年纪还小不懂事,张大夫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们计较。”
张春冷笑一声:“我要是真与他们计较,现在你看到的就是尸体了。”
冬青脸色微变。
“带他们下去泡一个时辰的冷水就行了。”张春推开他,淡淡说着,“要不就疼一天,自己选吧。”
这么冷的天,泡一个时辰的冷水,不死也是脱一层皮,不论如何都是要遭大罪。
屋内,容祈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皱了皱眉。
张春脾气喜怒不定,也不知是谁惹他生这么大气。
大门被咣当一声推开,可见开门之人的愤怒以及不耐烦。
“人呢。”张春站在门口张望一会,朝着内屋走去,“能和丫头告状,现在给我装死。”
“张大夫在胡说什么,我家世子可没告状。”冬青忍无可忍地说着,他突然失声尖叫,“张大夫要做什么。”
张春直接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伸手去拽容祈的手腕,冷冰冰说道:“怎么,把他杀了吗?”
“张大夫打算给我拔钉?”容祈低声问着。
冬青神色大喜,随后小声说道:“不如也请老程大夫来观摩一下。”
张春按着他的脉搏,斜了他一眼,呲笑着:“怎么,怕我下毒手啊。”
冬青嘴里连连摆手说着不敢,眼睛却朝着门外的亲卫打了个眼色。
张春见状,只是冷笑,沉默着给容祈号脉。
“程来杏给你开过药,想要逼出这个钉子,还是维持身体的需要。”他冷淡问着。
“都有。”容祈喉咙发痒,咳嗽一声,惨白的脸上顿时泛上不正常的红晕。
“多年没见,程来杏倒是本事见长。”他收了手,“不过还是废物,连个小钉子都拔不出来,只能做这些无用功吊着没用的人。”
张春冷嘲热讽着。
容祈拳头抵着唇边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牵动着七颗钉子,唇色雪白。
“是阿姗让您来的。”他放下手,低声问着。
“不然呢,我昨天把脑子撞了嘛。”张春恼羞成怒,愤愤不平,“竟然为了你,给我话套子。”
他气急,可又不能朝着宁汝姗发火,便悉数朝着容祈喷涌而去。
“你说阿姗为了我……”容祈心中生出一丝冀望。
“放屁,什么为不为了你,是怕你已经和人打架摔死了。”
“本来就是你武艺不精,还想怪我身上。”
“若不是丫头,什么大燕大魏,关我屁事。”
“你个破嘴篓子。”门口传来程来杏怒骂声。
程来杏被人背着跑了过来,气得都没整理好衣服就冲进屋内和他对骂着。
张春梗着脖子反骂道:“我只是嘴破,我看你是手残,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程来杏气得把药箱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你这个七个钉子专挑大脉险恶之处,分明是你恶毒。”
“分明是你无能。”
“就是你心狠手辣。”
“两位能先别吵……”冬青弱弱说着。
“闭嘴。”
“不行。”
“你们在吵架吗?”门口突然传来宁岁岁怯生生的声音。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僵硬,随后噗呲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宁岁岁趴在门口,大眼睛扑闪着,看着屋内站满了人,白嫩的手指扣着新裙子上的花纹,小声说道:“娘叫我来的。”
“夫人呢!怎么没来。”
一身冷汗的冬青连忙把宁岁岁抱起来。
“娘说不舒服,在睡觉,叫我来找容叔叔玩,还说张爷爷和程爷爷也在这里呢。”宁岁岁笑眯眯地说着,“大家刚才在玩什么啊,岁岁也想玩。”
容祈的目光落在外面,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中失落。
“看什么……”张春正打算嘲讽着,突然发现宁岁岁正盯着他看,一口气不得不咽了下去,“把岁岁抱回去,这里等会乱七八糟的。”
冬青抱着定海神针岁岁,犹豫地站在门口,一时间舍不得移开脚步。
“送去慕卿那里去。”容祈虚弱开口说着。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邹娘子。”
只见邹慕卿带着丫鬟出现在门口,丫鬟手中还捧着许多玩具。
“宁姨叫我来这里陪岁岁玩。”邹慕卿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看着屋内众人,小声说着。
“都去隔壁书房玩吧。”冬青第一个开口说着,“书房还有其他玩具。”
他一手带着一个,把人送去隔壁的书房。
书房距离卧室不过两隔壁,一有动静,立马就听得见。
宁岁岁走之前,板着一张小脸,认真说道:“大年初一不能吵架的。”
“不吵不吵。”张春挥挥手,强忍着气愤说着,随后不甘心地碎碎念着,“……太过分了。”
“都出去,让程来杏给我打下手。”张春把一屋子的人都赶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
“没事吧。”袁令蹲在屋檐下,担忧说着,“这个张春的脾气。”
“闭嘴。”冬青厉声说道,“别人是聋子吗。”
袁令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不是聋子,但是疯子。”
他小声嘀咕着。
这扇门自太阳刚升起的清晨再到逐渐日落的黄昏一直没有打开,而屋内毫无动静,偶尔有张春的骂声和程来杏的反驳声。
容祈的声音一直听不到。
冬青急得在门口直踱步。
宁岁岁玩累了又在门口溜达了几圈,最后和邹慕卿在书房的卧榻上相拥睡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在天际,大门才再一次打开。
大门没有被完全敞开,里面传来张春冰冷的声音:“岁岁在外面吗?”
“玩累了,已经睡下去了。”冬青说着,随着这扇门的打开,他鼻尖围绕着散不去的血腥味,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
大门终于被打开。
一身是血的张春走了出来,连着脸上都是来不及擦的血,紧跟其后的程来杏身上也到处都是喷射而出的血迹。
院外守着的亲卫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立马围住张春,单手按刀,一脸愤怒。
“怎么,一群废物打算恩将仇报。”张春见状,丝毫不畏惧,挑眉冷笑着。
“没事没事,”程来杏连忙为他解围,“是钉子拔了带出来的血,这些血都是淤血,现在清理了以后就不用受苦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冬青立马入了屋内。
屋内容祈脱了上衣,被白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白布渗出一点血丝。
他躺在床上,唇色雪白,满头大汗,但幸好看上去神色颇为清明。
“你这嘴,迟早害死你。”门外,程来杏无奈说着。
张春冷笑一声:“不说我不痛快。”
他看了一眼书房的位置,闷闷说道:“我走了,岁岁你给我看好了。”
程来杏点头。
“沧海。”他突然开口,认真说道,“这次谢谢你。”
张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从来都不稀罕这些。
他人口中的是非功过,无关人员的喜怒哀乐,又与他何干。
等他回了自己的院子,一推开门就看到一桌子的好菜还有两坛梨花醉,他伸手拎起那坛酒,看了许久,突然呲笑一声:“韩家人连道歉都是一样办法。”
“俗死了。”
他直接拍开酒封,仰头喝下。
宁汝姗站在黑暗中看着他把喝完的酒坛直接扔在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走了。
整个正月,容家大门紧闭,可外面却是热闹极了。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第123节
为了拜访大长公主,宴家每天堆积起来的帖子,都有一座小山一样大小,各种各样的名义,五花八门的请帖,如冬日不消散的风飘到宴家门房处。
燕无双头发花白,精神矍铄,尤其是一双眼,锐利霸气,让人不敢直视,她手指点在案桌上并排放起的三张帖子上。
“祖母要见水家人。”一侧站着的容宓惊讶问道。
这个水家人名叫水法,在整个临安名声不显,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官也不过是走了个昭武副尉,大儿子爬到了归德中侯的位置,可惜在第三次北伐中作为前锋战死,尸骨无存,其余子弟都毫无出息。
燕无双点了点最靠近她手边的那个名单,半阖着眼不说话。
“见,但不是现在。”她睁眼微微一笑,把他的帖子翻了过去,“无耻之人也该送他上路了。”
容宓心中一惊。
“听说你和韩铮的女儿关系不错。”她侧首问着身边之人。
容宓谨慎回着:“阿姗性格柔和,十分好相处。”
“祖母可是要见一下人。”
“你这个性子,确实是要一个温柔的人才能容得下。”燕无双闻言,只是笑着点点头。
容宓低头:“是孙媳不是。”
“站一天了,坐吧。”燕无双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这性格刚刚好,我倒是不喜欢太过柔和的性子。”
“让她年后寻个你的名义,来见我。”燕无双微微叹了一口气,幽幽说着,“我也有些像韩铮了。”
“是。”
容宓心中微动。
用她的名义便是不想让人知道宁汝姗和大长公主见过面。
“大长公主,大夫人。”门口,一个嬷嬷冷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宫内传来两个消息。”
“曹忠官复原职。”
“官家宣宁汝姗初三入宫。”
第59章 入宫
今日来传旨的不是安定, 那内侍黄门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可句句都是机锋,宁汝姗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付着。
“小别三年, 临安一如既往, 夫人却是风采更甚。”
“夫人怎么不在容家居住。”
“听闻夫人膝下如今有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官家深居内宫却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 借着传旨黄门的嘴淡淡地点了出来,警告之意颇为浓重。
他也并不需要宁汝姗的回答,只让传旨黄门高高在上地来,趾高气昂地走, 却不料, 黄门在出门后啪叽一声, 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直接磕坏了两个门牙,脸上都是血不说, 应着从台阶上滚下来,连着衣服都被摩擦破了, 手掌血淋淋的。
“嗤, 狗仗人势。”院中树下, 张春看着他狼狈地起身,掩面而去,这才收了手中的石头,冷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瘪崽子,大年初二, 给他不痛快。
张春走在小院小径中,经过一个拐弯口时,突然被人抱住小腿。
“抓住了!”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团子大喊着。
宁岁岁仰着头笑眯眯地说着:“张爷爷, 我们今天出去玩好不好。”
张春整天带着宁岁岁街头巷尾出去玩,宁岁岁喜欢得不得了。
“不去见你的容叔叔了。”张春把人抱起来,强忍着阴阳怪气酸道。
宁岁岁只是咧嘴傻笑,小脸肉嘟嘟的。
“想去哪里玩?”张春假装神色冷静。
“那天看到有一个人石头压在身上,然后用锤子打他。”宁岁岁意犹未尽,“隔壁还有一只小猴子,岁岁想看看。”
“带钱了吗?”张春一本正经地问着。
宁岁岁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小香囊,眼睛亮晶晶的,用力地点点头。
等着一老一少离开花园小径后,假山后面便绕出两人。
正是容祈和冬青。
“世子让岁岁把人骗出门做什么?”冬青惊讶地问着。
容祈脸色雪白,披着双层狐毛大氅,眉目锐利,唇色青白,带着大病未愈的憔悴。
“不然我前脚去找宁汝姗,他后脚就要把我把人赶走了。”容祈无奈说着。
冬青仔细想了想,认真点点头:“确实。”
容祈看了眼简单雅致的小径,往后便是内院,往前便是大堂。
他拢了拢披风,朝着大堂走去。
“也不知官家请夫人入宫做什么,还不准世子一起去。”冬青跟在他身后,疑惑问着,“总觉得没好事。”
“前脚曹忠官复原职,后脚宣夫人入宫。”
大堂内,宁汝姗沉默地坐在堂中,因为传旨黄门传得是口谕,也没有圣旨,只留下一只梅花凤簪。
她离开前的那一夜,在母亲墓前被人绑走,带走她的人正是官家。
若是当时白起没有来,她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逃出来。
这趟宫对她而言不亚于龙潭虎穴。
“夫人。”
宁汝姗抬头,就看到容祈站在台阶下,漆黑如墨的头发被一根碧玉簪随意挽起,披着雪白色的狐毛大氅,虽然脸色苍白,但如刷子般的两道剑眉被衬托得如炭色锐利。
“世子。”她起身,面色如常,“外面冷,进来吧。”
“你是因为明日的事来的?”宁汝姗待人坐下后问道。
容祈点头。
“官家与你说何时入宫?”
“明日未时。”
“可有说是什么名义。”
宁汝姗摇摇头,反而问道:“宁家现在还好吗?”
容祈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摇摇头:“宁姝入宫当了富荣公主的侍读,宁夫人一直在相国寺为宁将军祈福,至今不曾出来。”
宁汝姗一愣,随后皱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容祈。
“官家怎可这么对宁家!”
她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怒容,双拳紧握。
宁翌海是为襄阳而死,宁家如今只剩下一对孤儿寡母,不说加官进爵,也该是衣食无忧,现在却借着各种名义被囚禁起来,简直是令人心寒。
容祈沉默着不说话。
“官家借着宁家的名义来让你入宫。”他等了片刻,这才继续问道。
“嗯。”宁汝姗淡淡说着,“打算给爹立碑。”
人死了四年,才想起给人立碑,分明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宁汝姗闭上眼,强压着怒气这才没有失态。
她已经不再是三年前被养在深闺的女孩,自正乾二十五年冬天开始,她喜欢的,在意的,依恋的,被一件件打碎,一点点染上无数人的鲜血。
这样深刻近乎入骨的经历甚至开始让她怀疑。
韩铮,宁翌海,王锵等等所有人,他们为了大燕不顾一切,可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宁可战死守社稷,不愿拱手让江山。
可他们的上位者却在背后捅刀,让他们腹背受敌,壮志难酬,遗憾身死。
“我明日送你入宫。”容祈注视着强忍着悲愤的宁汝姗,低声说着,“不要露出这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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