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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屋内两人陷入沉默。
宁汝姗揉了揉额头,冷不丁说着:“他是疯了吗?”
容宓抿着唇不说话。
“他是疯了,他不疯,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声音微冷,淡淡说着,“只是苦了那些一腔抱负的人。”
临安城中紧张窒息的气氛,一路顺着南风,到了应天府便只剩下旁人口中的唏嘘愤慨,宁汝姗早已听得心惊胆战,今日听着容宓带着恨意的话,不由想起走在风雨最前方的容祈。
是他亲手掀开这件被鲜血尸骸掩盖着污秽肮脏盖子,任由伤口被一遍遍撕开,事情被一件件揉碎,最后更要忍受刮肉剔骨之疼,以鲜血淋漓的姿态换取当年战败的清白。
正乾十九年的严冬,大雪覆盖整个临安,当年的毅勇侯世子被人抬着回了临安,狼狈迷茫,千人所指,万人所骂,毅勇侯日日都有人扔石头泼粪水,他只能站在黑暗中沉默。
那场雪不仅是临安的灾难,更是落在少年心尖的暴雪。
正乾三十年的酷暑,艳阳高照,天气燥热,人人都在酷热中侧首,因为寒冰终难抵艳阳,那个在黑暗泥泞中的人重新站了起来,站在所有风雨,日光下,心中无愧,一往无前,终于为他的兄弟们破开一条清白血腥的路。
当年凝结在十六岁少年心中的无尽的黑暗,被骄阳驱散,终于得见光明。
宁汝姗此刻远离风云诡谲的临安,远远站在应天府观望着整个棋局,这才发现整个临安早已成了围困之势。
“事情走到这一步,也该结束了。”容宓盯着角落里冰柜里的袅袅白烟,悠悠说着。
“王家大郎君也该回大散关了。”宁汝姗点头,“我听说西北边境异动多日了。”
“之前管家迟迟不把曹忠压入天牢,政事堂的折子被打回三次。”容宓摸了摸肚子,意味深长说道。
“祖母亲自去信给的王家兄弟,这才让人入临安,凝聚了所有武将的决心,现在曹忠败势已无力回天,王大郎君父弟之仇得报,也该回去了。”
宁汝姗惊讶:“大长公主连这事也算到了。”
“当年祖母要宴清入临安我便觉得不对。”她苦笑一声,“你知道宴家之前多避世吗,公爹执掌应天府但从不出头,任由应天府的府尹办事,婆婆也甚少出门交际。”
“宴家一直掩于人后,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祖母更是低调行善,只做善事。”
宁汝姗眨了眨眼:“早就听闻大长公主仁心,这些年开了善堂医馆不计其数,之前在临安也是开了不少福田院,安济坊和慈幼局,这些日子舆论上总是类比前朝女帝当政时的风气。”
前朝女帝当政在位三十年,女官,女学,女医等等不计其数,女子约束之少举世罕见,只是后继者并不承袭这样的政令,很快便又压了下去。
容宓不说话,只是拿出帕子擦了擦爬到她身边的宁岁岁的嘴,见她不知人间疾苦,只是仰着头笑眯眯的天真模样,也跟着笑了一声。
“这种舆论在临安只多不少,他们养了不少人,等的就是这一天,说起来,我才知道那个朝夕小报竟然是阿祈办的,而阿祈不过是听了韩相的一番话。”
“当年官家和曹忠是如何打压韩相,控制舆论,颠倒黑白,甚至抹黑北伐之人,今日我们也该一一还回去。”
宁汝姗呼吸微微一窒。
“只希望百姓不再受苦。”
她喃喃自语。
—— ——
“我不会输的。”宫内,海晏殿官家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女帝不女帝,原来,那个贱人入临安就是为了收买人心,我说怎么好好的建善堂,就是为了和韩铮一样收拢人心。”
曹忠跪在地上,以头磕地,神色悲怆:“大长公主分明是有了不臣之心,理应当诛啊。”
燕舟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阴阳交错,可随即又露出一点恐惧之色。
他的阿姐,先帝的嫡长女。
曾是所有皇家子女中最为受宠,最为尊贵的公主,是先皇后唯一的孩子,金汤玉勺地长大,而当时他还不过是不受宠的嫔妃之子,见了她都要奉承着。
燕无双穿着最是华贵的衣服,珠钗宝玉,气质无双,见了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高贵如仙子。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又在当年南下时,持剑站在船头,杀退数百大魏精兵,面容坚毅,浑身是血,凶恶如修罗。
他总是又敬又怕,但又庆幸这不过是一个女子。
一个注定不能和他站在同一起点的女子。
可现在那个庆幸开始被人逐渐打破,他一直不放在心上的人早已不知不觉在她头顶上竖起了一把尖刀。
而他,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在帮她!
他甚至生出这样的一种恐惧。
“一定是韩铮。”燕舟喃喃自语,“当年燕舟临死前去找燕无双我就觉得不对劲。”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脸色狰狞恐怖起来,“只有他才会做这些事情,离经叛道,大逆不道,我就该直接杀了他。”
海晏殿安静极了,只剩下官家沉重的呼吸声。
“陛下,我们还不曾输呢。”一直沉默的曹忠突然开口说着。
燕舟倏地看向底下之人。
“大长公主无情,就不能怪我们无义了。”
曹忠抬头,露出一张消瘦到只剩下颧骨的脸颊,蜡黄色的脸让他的眼睛越发幽深恐怖。
夏日炎热,大殿中放了六个冰鼎,凉气阴人,外面的夏蝉早就被粘走了,外面一片亮堂,雪白的地砖甚至晃的人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沉默的大殿内只有曹忠阴测测的声音在响起,在角落中的安定缓缓抬起头来,脸色逐渐惨白,最后看向坐在龙椅上不言不语的官家,心中咯噔一下。
“若是闹大了……”
燕舟许久之后,缓缓说道。
“不会的,微臣这些年一直主持供奉,也算认识几个人,那些人贪得无厌,只要银钱足够绝不会坏事。”
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沙漏打转发出的叮咚一声,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听的人心中一颤,阴气森森。
“来不及了!”曹总失声痛哭地跪伏在地上,“那些小人若是一旦得了时机,陛下危矣。”
燕舟手指微抖,嘴唇动了动。
“你,你确定。”
“微臣以死保证。”
安定那张白团圆润的脸第一次露出死寂灰白之像,只能愣愣地看着一侧的官家。
“安,安定,去,从私库拿钱来。”
安定眼皮子抖了抖,最后缓缓闭上眼,声音丝毫不见异色:“是。”
“送曹相出去。”
“是。”
“中贵人,中贵人怎么了。”安定身边的小黄门突然扶着安定,担忧问着。
安定看着曹忠离去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他站在空旷的殿外空地上,刺眼的光照得他眼睛生疼,可他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整个背后都是汗渍。
“可是累了。”小黄门贴心问着。
安定扭头,去看这个年轻的小黄门:“你知道我什么时候侍奉官家的嘛?”
小黄门以为是在考他,露齿一笑:“中贵人厉害,八岁就跟在官家身边了,如今已有四十年了。”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第175节
安定眼波微动:“是啊,再过三个月便是整四十年了。”
小黄门还打算奉承,却见安定脸上的神色,被吓得闭上嘴。
“那个时候官家才五岁。”安定喃喃自语,“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什么。”小黄门没听清他的话,越发觉得奇怪。
安定沉默着。
“没事,让锦仁宫送些解暑的汤药来。”安定闭了闭眼,再抬眸时,又是那个笑脸盈盈,看不清深浅的中贵人。
第89章 急报
宁汝姗本不打算立刻启程回临安, 只是七月二十天还未亮,张春让程星卿亲自送信说是秋嬷嬷大限快到,速回临安。
她不敢耽误时间, 立马收拾了衣物, 准备三日后启程回临安。
今日卯时刚过, 天色就蒙蒙亮了起来,宁岁岁难得没有赖床,早早起床去找长生告别。
“看来早点不会来回来吃了。”扶玉为宁汝姗掀开蛟纱时笑说着。
宁汝姗摇了摇头:“等会还要去大长公主府辞行,你去把礼物再清点一下, 阿姐现在估计还没起床, 你等会亲自把东西交给春桃嬷嬷就好了。”
扶玉点头。
宁汝姗目光落在院门口的假山流水木竹的置景中, 往日里这里早有鸟儿落在边上叽叽喳喳叫着,可今日院中却格外安静。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安心。”
她低声说道:“前日子叫人去建康看一下宁夫人和宁姝, 可有消息传来。”
扶玉摇头,抿了抿唇, 小声说着:“还没, 不过想来是宁夫人和二娘子不愿见, 我们的人一来一回耽误时间了。”
她小心觑了一眼自己姑娘,不解问道:“姑娘好端端这么关心她们做什么。”
宁汝姗失笑,眉眼弯弯,神色温柔:“便是路上碰到受伤的人也回帮忙送去医馆,更别说相处了十来年的人。”
“她们不坏,只是我们和她们的立场天生不同。”
宁汝姗微微叹了一口气。
长辈的事情, 连着私事都是一笔理不清的帐。
此次大长公主回了应天府,最大的改变便是衣着发髻,往日里乍一看低调的深色朴素的富贵衫, 这次早已换成了精致贵气,雍容华贵的公主华服。
“此番回去,路上多加小心。”她抿了一口香茗,矜持地点点头,虽依旧不苟言笑,但神色没了往日的锐利之色,平和自在。
“多谢大长公主关心。”宁汝姗见她端着茶盏,微微翘起的小拇指,知这是送客的意思,便主动说道,“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汝姗告退。”
燕无双点头:“去吧。”
宁汝姗后退着,缓缓过了屏风,这才镇定地转身离开,不卑不亢,伸手淡定。
屋内再一次陷入安静,一侧的何嬷嬷看着大长公主不曾收回的视线,心知她所想,不由问道:“殿下若是不想她离开,找个理由留下便是。”
燕无双茶杯内的水微微一晃,收回视线,这才放下茶杯,笑说着:“留下做什么,只是舍不得岁岁而已。”
“是了,岁岁姑娘一来,整个院子都热闹极了。”何嬷嬷知道她无意多说,便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
“连着闷葫芦长生也跟着活泼了不少。”燕无双揉了揉额头,无奈说着,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之前去信给建康那边,还未有消息吗?”
何嬷嬷摇了摇头,担忧说着:“宁翌海走后提拔上来的是他之前的副将,按理对公主也该忠心才是,不该两日了还不曾回。”
“再去派人看看,临安那边曹忠一点动静也没有也太奇怪了,去信给正源,让他注意一些,不要被人狗急跳墙了。”
“是,大郎已经求见多日了,殿下……”何嬷嬷撤下茶点时,瞧瞧看了大长公主一眼,小声说道,“夫人也来了几趟了。”
燕无双低眉,拨着手中的佛珠,神色冷淡,微亮的光落在她脸上,眼尾层层叠叠的皱纹清晰而深刻,让她宛若庙台上高高在上的佛像,无波无动。
“持正的性子随他,刚正不阿,倒是正源的性子随我。”她拨了拨一口透亮的红玉玛瑙,幽幽说道,“这两月的动静,他就是再不问潮镇,想必也是察觉了,几次三番不过是想一问究竟。”
何嬷嬷紧跟着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大郎最是孝顺。”
“若是他还在,会随我的意吗?”
燕无双停下拨弄那串精致的佛珠,抬眸,淡淡问着。
只是她也不等何嬷嬷说话,接了下去,自顾自说道:“想来是受不了的,他素来忠君爱国,怕是连以后连见也不愿见我了。”
何嬷嬷倒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何必这样想,走到这一步您不是为了自己,你是为了百姓了,当年连着韩相都求你,哪怕受尽天下骂名,也该为百姓着想。”
年迈的嬷嬷跪在夏日清晨,空气中已经弥漫出暑气,沉闷而死寂,这才觉得连着说话声都带着血气。
“国公爷最是疼您,您做什么,他都陪您一起,就连当年您执意要去见韩相,他嘴上不许,但还是一路保护您入临安。”
燕无双一愣,随后摇了摇头,继续拨着佛珠,像是高高在上的佛像微微阖上眼,不再俯视着众生。
“不说了,起来了,我要做的事,便是他也拦不住我,只是这几月事情太多了,忍不住被晃了神。”
公主府门外,宁岁岁站在台阶下对着长生细声细气地告别:“那岁岁可要走了,我会想你的,回了临安,岁岁会给你写信的。”
被她拉着的手长生神色凝重,只是认真叮嘱着:“这次回家路途遥远,你一个人要乖,不要偷偷跑出来,也不要给舅妈添麻烦。”
“嗯嗯,知道了。”宁岁岁回家心切,明显心思已经不再这里了,敷衍地点点头,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
长生只是盯着她在马车内打滚的背影。嘴角微微抿起,奇迹般得带出一丝不悦。
“瞧瞧,没心没肺的岁岁可把我家长生气坏了。”不远处的容宓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打趣着。
宁汝姗牵着她的手,没好气说道:“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你也稳重一点,小孩的事情你少管。”
容宓收回视线,遗憾说道:“岁岁真好,就是不知道我家长生有没有福气了。”
“少操心十几年后的事情,我本打算陪你到生产,但秋嬷嬷却是等不及了。”宁汝姗微微一叹,柔声说道,“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啰嗦。”容宓颇为不耐烦地抱怨着,“有娘看着呢,府中早已备好了,最近春桃看我看得颇紧,我还以为没了宴清能自在一些。”
宁汝姗噗呲一声笑了起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为什么?”
容宓微微瞪大眼睛,侧首看着她。
“容祈之前来信说,宴郎君在临安一日三次问你的事情,底下的人闻弦知意,自然管你管得多。”
宁汝姗难得能看到容宓吃瘪的模样,笑得别提有多开坏了。
容宓不甘示弱,立马握紧她的手,嘴角一弯,促狭打趣着:“不错嘛,娇娇连这话都和你说了,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啊,看来我下次回去还能蹭到你们一顿饭呢。”
宁汝姗毫不示弱,眉目依然温柔可亲,可说出口的话可不温柔:“宴郎君这态度,想来阿姐对他可是格外重要的人,阿姐之前犹犹豫豫,可别伤了宴郎君的心啊。”
“咦,不得了了!”容宓啧啧称奇地打量着面前之人,伸手拧了拧她的脸,“这口气完全是以前那个气人的娇娇啊,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都学坏了!”
“明明之前这么可爱的。”她恨恨说着,“不要学娇娇这嘴,他还是现在稳重,小时候烦死人了。”
两人打闹间,突然听到宁岁岁的声音。
“娘!”
原来马车内独自一人的宁岁岁,终于玩得不耐烦了,不由掀开帘子,冲着两人大喊了一声,委委屈屈。
“真的要走了。”宁汝姗失笑,“别送了,快回去吧。”
容宓点头:“我看你上马车,去吧。”
“走吧,夫人。”冬青笑说着,“袁令已经带人先一步出城布置驿站了,出发晚了,我们可能赶不上驿站了。”
宁汝姗上马车后看着宁岁岁高高撅起的小嘴,笑问道:“等会经过糕点铺,给你买个糕点行不行。”
宁岁岁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理直气壮地比划出三个手指头,大声说道:“要五个!”
“几个?”
宁汝姗盯着她伸出的三个手指,不由气笑了。
宁岁岁大概也觉得不对,顿时心虚,小手指蜷了蜷,小心翼翼地放下一个手指,犹犹豫豫,嘟囔说着:“五个?”
“宁岁岁!回去就给我读书!”宁汝姗握着她的小手,自己笔画出五个手指,“五个啊!是这个手势。”
宁岁岁充耳不闻,只是低头捧着茶杯喝茶,装死不说话。
马车悠悠来到南城门等待出城,宁岁岁眼巴巴地趴在窗户口,等着冬青买糕点回来,就在此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啊,这姑娘怎么了。”
“好深的检啊。”
“不会要死吧。”
“让开让开,你是谁啊。”
“啊啊,好多血啊。”
“你是哪里来的啊。”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疑声,夹扎着守城官兵的呵斥声,瞬间乱成一片。
宁汝姗身边的护卫不管其他是非,只是慢慢按剑,最后收紧护在马车边上。
趴在车窗上的宁岁岁视线下意识看了过去,她眨眨眼,突然咦了一声,扭头对着马车内的宁汝姗说道:“好像是凶凶的姨姨呢。”
“什么?”宁汝姗放下手中的书,挤在宁岁岁身边往外看去。
人群围困这一人一马,那人像是感觉到宁汝姗的视线,终于抬起头来,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好似耗尽了她全部力气。
她身形一晃,突然自马上跌落,翠绿色衣裙带着浓重的血迹,最后在空中无力跌落,好似一只垂死的蝴蝶。
宁汝姗看清她的面容,不由神色大变。
“宁姝。”
“报,急报!让开!急报!”
就在此时,城门口,一骑快马自远而近,马蹄下尘土飞扬,滴答声急促而来,一杆带着血的大红色的小旗迎风猎猎作响。
第90章 晏如
“她这么样了?”
程星卿刚一出房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刚一抬头就被宁汝姗拉着,急促问道。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第176节
冬青也跟着站了起来, 神色是出奇的凝重。
宁岁岁已经被送回长生的院子, 容宓双生子为了避开血气, 也不曾来,倒是宴国公那边派了人过来。
满身是血的程星卿摇了摇头:“箭虽深,但不曾入要害,只是一路奔波, 失血过多, 铁箭上的铁簇伤到了血管。”
宁汝姗脸色微白:“那, 那还可以救吗……”
程星卿抿了抿唇,脸上的血迹缓缓自脸颊上滑落,就像留下一道道血泪。
“怕是不行了。”
明明是沉重到了极致的声音, 却像一把锤子砸得宁汝姗头脑发晕,最后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嘴角微动。
“怎, 怎么, 不是说没伤到……”
她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人桎梏着,微重的力量迫使她讪讪地闭上嘴,浅长的睫毛抖了抖,最后缓缓下垂,不再说话。
医者修长白皙的手指还残留着来不及擦去的血迹, 轻轻一握,就在她的手腕上染在不可抹去的痕迹,暗红色的血落在雪白的手腕上, 在日光下随意一晒,便觉得刺眼极了。
“她有话与你说。”程星卿松开她的手,低声说道,“我喂了补气丹,最多撑一个时辰。”
“进去吧。”
宁汝姗愣愣地看着他,最后被人伸手推进屋内。
屋内昏暗,她一入内就忍不住眯了眯眼,还未来得及端走的血水狼狈又突兀地被放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人隐隐作呕。
床上躺着一人,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弧度。
宁姝明明比离京时看上去丰腴一些,高高耸起的颧骨被细腻圆润的皮肉包裹着,脸上也不再是愤世嫉俗的愤慨和怨恨。
按理现在的她也该是一个文静秀气的小娘子。
可实际上,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双眸微闭,生命的气息在这具身体上被逐渐剥离。
被褥上到处都是血,鲜红的,暗红的,一层叠着一层,染红了她身下的被褥,像是一把刀,几乎能割伤宁汝姗的眼睛。
宁姝虚弱地睁开眼,看着愣愣站在屏风处的,眸色冷淡。
“宁夫人呢?”宁汝姗坐在她边上,犹豫许久,只是把她的手放进被子内,仔细地盖好被子。
宁姝闻言,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整个人就是一座死寂的石雕,连着呼吸都在瞬间消失。
哪怕她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可宁汝姗还是从她泛红的眼底看出一丝悲戚哀鸣。
那种痛苦,四年前她便亲生经历过了,如今只需要看一眼,便能感受到这种刻骨铭心的疼。
宁汝姗心中咯噔一声,瞬间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你,你怎么会受伤,是遇到危险了吗?”她避开她的视线,狼狈找补着话题。
宁姝嘴唇微微一动,但很快又缓缓抿起,整个人虚弱如透明的日光,风一吹便能散去。
“我和娘本要去康建城外的城隍庙看看。”
“那庙是爹建的。”她喘着气,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意,喃喃自语,“若是那日能劝住娘就好了。”
宁汝姗呼吸一窒,目光落在她死寂的眼睛上。
宁姝突然沉默下来,漆黑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像是一只濒死的蝴蝶,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最后只能无力地垂眸,带着死亡边缘的绝望。
许久之后,只听到她继续说道,声音平静,波澜不惊:“我们在回程的路上碰到绕路奔走的大魏前锋。”
宁汝姗眼睛倏地睁大。
“李将军安排的护卫和丫鬟一个接一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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