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两人说话不过片刻,天空的惊雷却还是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大,乌云遮天蔽日,最后眨眼间,雷声巨响就落在皇城头顶,划破黑暗,带来一阵接着一阵的诡异光芒。
宴清对着容祈点点头,便要转身离开。
“宴清。”
容祈突然出声喊住他,漆黑的眼珠在漫天黑暗中灼如墨玉。
“明日是最后一版朝夕小报,事成之后,我会关了小报,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会悉数封口,子孙后辈也将不再踏入皇城一步……”
他的眉眼如水墨上最为精致的一笔,浑然天成,即使背后的烛光被风逐渐吹灭,即使黑暗不知不觉逼近,但依旧难掩其心中波澜,眸光之深,在阵阵撕破皇城的闪电中,越发衬得眉目深邃到耀眼。
可他的声音,依旧镇定自若,在呼啸放肆的夜风中清晰坚定。
“我希望你能记住当日保证之话。”
“百姓为心,饱我愁无。”
宴清回头去看他,衣摆飞扬如鸿鹄展翅,翻飞旋转,宛若凭空而去,虚风而飞,但冷淡傲然的眉目在穿堂而过的风中岿然不动,沉默淡然。
他对外一向这般模样,不动声色,不畏成败,高高在上的宴家大郎君天生就该翱翔于天际,俯视苍生,却又不带一丝感情。
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容祈只觉得自己站在惊涛骇浪的浪尖,不论结果如何都要被淋个浑身激灵。
他不知道,当年韩相在做这个惊世骇俗的决定时,是不是如同他一般孤注一掷,时时战栗。
狂风猎猎,闷热但潮湿的夏风在深夜,在雷电的加持下越演越烈,穿过两人两步之近的距离,带来的是近乎令人窒息的暖风。
所有成功都近在咫尺,舆论喧嚣到顶端,文臣武将早已站队,应天府兵是最好的后盾,可容祈依旧满心不安。
他选择宴清是想要给百姓带来盛世,是衣食无忧,是路不拾遗,是国泰民安。
这个选择太过沉重,让他时常站在深夜徘徊,彻夜难眠。
“郎君。”
“宴同知。”
两个惊讶的声音突然交错响起。
容祈神色一动,立马侧开身子。
夜风下的宴清双手拱起,折腰长拜,衣摆就像弱不禁风的树叶随风飘动,可他的脊梁又像最为坚韧的翠竹,韧而不弯,苍苍尽节。
“为国不忘民。”
容祈盯着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最后缓缓收回视线,后退一步,单膝跪在地上:“心随长风,望君万里。”
顾玉信阳也紧跟着跪在地上,低头沉默,只剩下宫灯摇曳,似乎如人切切低语。
“起吧。”宴清直起腰来,又是往日里矜贵傲气的宴大郎君,“要下雨了。”
两人想看无言,最后各自转身离去,衣角随风而动,又各自没于黑暗中。
夜色漆黑,游廊宫灯只剩下依稀明亮,黑暗笼罩着整个临安,可依稀总有一点微光在黑夜中亮起。
一声悠悠打更长响。
——子时了。
容祈半睡半醒,总觉得不安心。
暴雨终于在狂风闪电中如约而至,容祈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世子。”抱剑睡在角落边的顾玉倏地一惊,“怎么了?”
“几时了。”
“子时快过去了。”
“袁令还没消息?”
顾玉沉默,随后轻轻嗯了一声。
“同知,门口有一个小黄门扣门,说要寻你。”大雨敲击着青石板,声音隆隆,几乎要没过人的声音。
容祈眼皮子一跳。
“请进来。”
进来的小黄门被大雨浇得湿漉漉的,整个站在原处就在滴水,那人一见到容祈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抖。
“奴才是,是萧贵妃身边的羽生。”小黄门连着舌头都在发抖。
“抖抖索索做什么,要说什么还不如实说来。”顾玉手中长剑一动,厉声呵斥道。
那人浑身发抖,也不是冷得,还是吓得,话更是说不清楚了。
容祈捏了捏胀痛的额头,摆手示意顾玉后退,出声淡淡问道:“萧贵妃让你来寻我做什么。”
“应,应天,应天府……”那人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抖了起来,“有变。”
酝酿了许久的惊雷劈天而下,瞬间照亮昏暗的房间,整个屋子都被劈亮,照得容祈脸色阴沉如鬼魅。
“你,说什么。”他目光如刀,钉在那小黄门身上。
小黄门吓得越发厉害,只是重复说着:“有变,有变。”
“世子。”门口,有一人冒雨跑了过来,整个人宛若一只狼狈的落汤鸡。
摇摇欲坠的宫灯,忽暗忽明的烛火,照得那人脸色阴鬼惶然,他身后有一人背着一动不动的人,剩下两人只能扯着油布给人挡雨。
“袁虎贲找到了。”
那人后退一步,那张脸更是落在黑暗处,只能看到微动的嘴角被圆晕照亮,一张一合,却听的人如雷轰顶。
“……被大魏刺客追杀。”
“容祈。”
今夜大雨磅礴,声震如雷,连着走路都是艰难,可人却是接二连三走了进来。
“祖母的暗卫带信来了。”
宴清冒雨而来,浑身被狂风暴雨淋得湿漉漉,端方如玉的大郎君狼狈地出现在大门口,衣摆上大团大团血迹在大雨冲洗下依旧鲜艳,突兀地染在靛青色的衣摆上,在摇曳的烛火中格外刺眼。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第179节
“大魏十万大军取滩州,顺清流,最后在太平县突袭建康,五万包围建康,之后另取五万直取应天。”
容祈抬眸,看着站在门口的宴清。
大门敞开,大雨大风吹得屋内烛光忽暗。
“祖母围魏救赵,把应天府五万府兵带去突袭颍州,如今城中只剩下五千士兵,能撑十天。”
宴清踏了进来,刚一进入就带来湿漉漉的水汽,屋内只剩下小黄门惶恐压抑的哭声。
耳边是滚滚雷声,忽明忽暗的天照得人心中惶惶不安。
“什么时候的事情。”
容祈的声音在风中格外飘忽,倒映在瞳孔中的烛火只剩下一小截光亮,亮得惊人。
“七月二十。”
——只剩七天了。
容祈的目光落在一旁恨不得蜷缩在一起的小黄门身上。
那小黄门把头磕得咣咣直响。
“萧贵妃如何知道?”容祈的声音格外平静,却又能感知道平静下波涛。
“是,是,中贵人偷偷说的。”小黄门吓得肝胆俱裂,再也不敢耽误时间,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就在贵妃给官家送解暑汤时偷偷递的字条,贵妃辗转反侧,今夜压不住这才……”
“你说,官家早就知道了?”宴清站在烛火侧,侧首低头,缓缓问着。
小黄门不敢说话,只是继续磕头,额头都冒出血来。
事到如今,所有事情都豁然开朗。
西南西北战事根本就是有备而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逼死应天府。
一个襄阳还是不能让燕舟从狭隘的心中醒来,现在他更是要为了权欲,要逼死应天。
外面是大雨倾盆,打在青瓦上听的人心中发憷,可屋内却又安静到只剩下小黄门抽泣声。
“我去西南游说分化。”宴清在沉默中咳嗽一声,颧骨冒出莫名的红意,“西南不发兵,你带两浙府兵亲自驰援应天府。”
容祈侧首去看他,眼波微动。
宴清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甚至是命运由天的淡然:“当年宁将军的棺椁送回临安时,我便告诉自己那是襄阳十万百姓的亡魂。”
屋内瞬间安静得连落根针都听得到。
“这个陷阱,就算不是为了祖母,为了阿宓,为了应天府八万百姓我也要跳。”
“襄阳的血还未干。”
“若是……败了,便败了。”
宴清的眉目被笼罩在烛光下,那神情好似庙宇高殿上高高耸立的佛像,带着一丝悲悯,更多的是释然无畏。
“户部尚书李弥、侍御史郑中、给事中勾龙渊、谏议大夫李朝谊,是否可信。”容祈摸着手中的香囊,轻声问道,“在我们都不在临安的时候。”
宴清沉思片刻,点头:“都是当年韩相留给祖母的人,也是第一批投诚的人,近五年的相处,可信。”
“既然如此,我便送宴家一份大礼。”
容祈垂眸,淡淡说着:“至少能保一月安宁,西南一定,你须回来主持大局。”
第92章 破晓
丑时将至, 子时已经步入尾声。
声势浩大的狂雨终于开始收敛下来,奔腾不息的宫墙水道也得了喘息的机会。
海晏殿内一片黑暗。
安定突然眼皮子一跳,不安地睁开眼, 眼眸清亮, 丝毫没有睡意。
官家对寝殿时常疑神疑鬼, 也很难入睡,睡眠不足让他这些年越发苍老。
入了夜,海晏殿内不能站人,一旦睡下门口也不准点灯, 更是不许走动, 所有整个海晏殿格外安静, 也格外黑。
幸好,不远处的凉亭四角,游廊两侧都还挂着小灯, 狂风暴雨后,还留下几盏宫殿, 影影约约照亮半个外殿。
安定盯着屋檐下窸窸窣窣往下落的水滴, 好似一串串掉了线的透明水晶。
电闪雷鸣终于收了吓人的架势, 屋内一直辗转发侧的官家也终于安静下来。
偏殿歇着曹忠,曹忠已被特许在偏殿休息,至今已有半个月了,守门的小黄门已经睡死过去了。
安定动了动发麻的脚,收回视线,眉眼低垂, 只是盯着金砖地面上的水渍发呆。
今夜官家在海晏殿请了政事堂的宴同知,枢密院的曹同知一同商量西北和西南战事,燕舟难得强势, 很快就定下方案,宴清退下时,他甚至看到官家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安定愣愣看着他,却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之人。
他八岁跟在官家身边,如今都要四十年了,那时候的官家还是先帝最不受宠的皇子,每日都战战兢兢,得到一点赏赐都能晚上笑醒,只需要一点点就能满足。
他有些胆小,也有些中庸,读书不上不下,可他也是一个连刀也不敢拿的人,捡了受伤的鸟会小心照顾的人。
那今日坐在高位上的人到底是谁。
少年腼腆的容貌在暴雨闪电中终于逐渐退去,露出里面这个虚弱狰狞的面孔。
他永远记得韩铮死后那一个月,官家夜夜都会哭,都会跟他说——我是迫不得已。
人人都道韩铮温柔,可韩铮却是实打实的一个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强势之人。
官家惧他,不足为奇。
安定虽然心中失望,但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孩,还是心软,只能日日安慰他——韩铮是自找的。
可现在呢。
安定缓缓伸手接过屋檐下的雨珠,冰冷沁入骨髓。
他到底什么时候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些年党同伐异,他可以安慰自己说是为了权力的必走之路,可那些三十万北伐军,十万襄阳百姓,之后还会加上八万应天百姓。
他们不是奏折上轻飘飘的数字啊,走近了瞧,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安定突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浑身一阵风刮过,莫名激起身上寒颤,摇曳的灯光就好像有成千上万的人躲在暗处看他。
怪不得,官家不愿点灯。
他靠在红柱上,缓缓闭上眼,可心中还是安慰自己说道——没事的,只要大长公主死了,不会有下次了。
——官家也曾是个心软的人。
“统领……”
“同知……”
“来人啊!”
“闯宫……啊……
一阵喧闹声逐渐响起,紧接着是兵戈相交的声音,原本安静的海晏殿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在惊变中瞬间惊醒。
安定倏地睁开眼,还未说话,只听到红漆大门被人咣的一声打开。
大雨之中,容祈持刀而立,浑身是血,漆黑夜色中宛若修罗在世。
今日守卫海晏殿的是王铿,但他的刀锋全没有指向容祈,反而站在他身后。
安定心中大惊。
“做什么……”开门的燕舟怒气冲冲地呵斥着,可话还未说话,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容祈,突然失声大叫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大雨染湿了容祈的同知官服,却让他的眉眼在雨中越发深刻。
他一步步靠近燕舟,每走一步,就能听到燕舟失控地大喊。
“来人啊……”
“放肆,你当算要弑君……”
“王铿,你,你竟然……”
“救命,救命……”
燕舟几乎要被吓得昏厥过去,容祈的脸色实在是恐怖,面无表情的神色,缓缓走动的脚步,在雨中闪着幽暗光泽的大刀。
“世子!”安定忍着恐惧挡在宫殿门口,张开手,止住他的脚步,“你,你要做什么。”
容祈停在远处,被雨水打湿的睫毛微微抬起,露出那双漆黑的眼珠,被墨色滋养的瞳仁在雨水浸染下亮得惊人。
他冷静地站在雨中,雨水顺着刀尖落下,沿着发丝留下,可他却丝毫没有狼狈模样,甚至身上只有浑然天成的煞气,让他好像是从地狱中艰难爬出来的人,带着森冷杀气,大雨为之避退。
安定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大胆,这是官家寝殿,持刀而入,这是弑君。”安定站在殿门口,扯着嗓子嘶声力竭地喊着,“是弑君。”
“王铿,王铿,官家待王家不薄啊,你竟敢,竟敢……”安定牙齿都在发颤,看着殿门口乌压压站着的一群人。
雨幕之下,雨水打在铁甲上,带来冰冷刺骨的声音,可所有人都鸦雀无声,铁架覆面,阴森死寂。
“把人带出来。”容祈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冷凝如弦,冷冷如截断雨珠的玄铁细丝,听的人心中一颤。
安定大惊,燕舟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向后退了几步,所有宫娥黄门都吓得抱在抱在,瑟瑟发抖。
可王铿却是直接绕过他们,去了隔壁偏殿。
“啊啊啊,救命,你们做什么……”一声犀利的惨叫划破夜空,随后声音又倏地停下。
只见曹忠被人狼狈地拖了出来,直接扔在雨幕里。
“容,容祈,你大胆。”曹忠摔得狼狈,可一抬眼看见容祈,心中咯噔一声,不由尖锐大喊着,眼珠子乱撞,最后看到被安定护在身后的皇帝身上。
“救我,官家救我。”他朝着官家连滚带爬地爬着,可随后一把巨大无比的刀看看落在他额头,吹可断发的刀锋直接削下他散落的一截头发。
青丝幽幽,自众人眼前滑落。
轻若鸿毛,可每根断发都好似一把刀直接朝着众人心尖落下,不留余地,惊骇滔天。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安定双腿都要站不住了,只能奔溃大喊。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第180节
“西南西北战事,是你所有为吗?”
容祈踏上廊檐,风雨渐失,他的脚下晕开一滩水,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影影绰绰映出一点破碎的人影。
燕舟倏地抬起头来,瞳孔睁大,浑身发抖。
安定愣愣地看着他,嘴唇抖动。
而被容祈逐步靠近的曹忠被困在大雨中,趴伏在地上,不甘地大喊着:“外国之事与我何干,你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铲除异己而已。”
“围困应天府,逼死宴家人。”容祈不为所动,只是垂眸看着面前之人,声音冷淡,“曹忠,你何来的忠心,当年乱北伐是你,逼死韩相是你,襄阳之祸也是你推波助澜,你打着天子名号做铲除异己之事,扰乱大燕超纲。”
“寒窗十二载,便是榆木也该有向佛之心,你一个大魏奸细,官家待你如此,也该心善几分。”
王铿猛地抬头,注视着曹忠。
“你说什么!”
“胡说,胡说,我乃是凉州大燕人,你为了杀我,竟然编造出如此谎话。”曹忠抬头怒瞪着容祈,恨恨说道。
“我府中的陈星卿想来你也该认识,你介绍给官家安插在我府中的眼线,他是大魏白家培养的血童子。”
燕舟浑身一个激灵,透过安定的身影去看容祈。
容祈背对着他,乌发束起,脊梁挺直。
那身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肩胛上,肩膀宽阔,骨骼清晰,就像是暴雨中被湿了羽翼的雄鹰,虽狼狈却傲骨犹存。
他突然觉得眼睛刺疼,只觉得那湿漉漉的翅膀直接朝着他的脸扇了过来。
明明廊檐下的人这样狼狈,被雨打湿,被风吹打,可只要站在这里,那簇摇摇晃晃的光就能落在他神情,照得他明亮到有些晃眼。
“我,我不知道,你在胡说。”曹忠惶然想要离开,可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黑沉沉的人。
那些人在大雨中纹丝不动,就好似一座座沉默的雕像。
曹忠盯着其中一人看,突然打了个寒战。
不,不,他们就像一具具从阴绝诡秘之地爬出来的尸体,连着呼吸都感受不到。
“官家,官家!”他就想抓着最后的稻草,看着安定背后的人,疯狂喊道,“官家明鉴,微臣之心天地可鉴,这些都是容祈在攀咬微臣啊。”
燕舟隔着安定,看着雨幕下那个嘶喊之人,心中摇摆。
“曹忠是大魏奸细的折子,明日便会送到官家案桌前。”容祈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视,“只是官家还记得程星卿是如何入官家眼的吗?”
燕舟一愣,随后缓缓瞪大眼睛。
他微服出门结果被刺客所伤,曹忠冒死相救杀死刺客,意外发现刺客是容家人,在曹忠的劝说下,这才同意安排了眼线。
这个眼线就是当年还年幼的陈星卿,程来杏的义子。
“你,挑拨离间……”
“我本想多留你几日的。”容祈的手握上那柄刀鞘,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大雨打湿,反而露出一丝如玉般冰冷的莹白。
在这一刻,他清晰地察觉出容器是真的想杀了他,杀意是不会掩藏不住的。
曹忠瞪大眼睛,唇齿发抖:“我乃一品朝臣,枢密院正同……”
“可你做的太过了。”容祈的手倏地握紧刀柄,湿漉漉的皮肉裹着滚烫的血肉,让冰冷的骨节在瞬间绷紧,泛出森白冷意。
“不,你敢杀我,不不,你不能杀……”
话还未说话,他的眼睛陡然睁大,紧接着一股滚烫浓稠的血飞溅而出,直接溅落在安定身上,染红了殿门口的台阶。
一刀干净利索,没有任何犹豫。
原来他今日就是要来杀曹忠的。
外面朝堂上轰轰烈烈的查案翻案,不过是想给这个国家盖上最后一层遮羞布,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容祈再也不想多管,只得在这个森然雨夜直接扯了下来。
至于后世如何评论,在今日而言,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燕舟尖叫一声,几乎要昏了过去。
人群中宫娥黄门连连尖叫,可这里的惨烈鲜血,却好像被大雨遮住,丝毫传不到外面去。
容祈收回刀,看着刀上的血迹被大雨冲刷,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血水,最后血迹被融入更大的洪流中,逐渐被冲淡,最后消失不见。
三十万北伐军就像是这个洪流中的血,曾经的那点浓稠热烈的满腹壮志,终究随着人死灯灭而逐渐消失。
他扭头去看燕舟。
安定一个激灵,挡在他面前。
黑甲玄衣的王铿淡淡出声:“世子。”
燕舟看着逐步走进的人,吓得脸色惨白,不得不清醒过来。
“官家受奸臣蒙蔽,微臣不过是清君侧。”容祈站在安定面前,冷静说着。
若不是他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来不及拭去的血迹,当真是君子如玉,玉树兰庭的高门郎君。
安定死死抓着门槛,不让他进去。
“你倒是忠君。”容祈侧首去看他,“老将军当年有遗言,我想亲自说给官家听。”
安定愣愣地看着他。
容祈把手中的刀直接插在金砖上。
金玉碰撞,坚硬的金砖瞬间裂开缝隙。
“卑职是来护驾的。”王铿上前轻声说道,“官家被曹忠迷惑,拨/乱/反/正,也该如此。”
他伸手按着安定的手,看似随意,实则坚定,不容反驳。
“王铿,官家待你不薄……”
王铿被面具覆盖着的脸,雨水顺着面具的弧度淋湿了衣襟。
“中贵人大概不知道,王老将军也曾是我恩师,只是当年官家贬黜了王家,老师怕连累我,便从不曾说出。”
他眸色不躲不闪,声音冰冷杀气:“我也想知道,老师最后临终说了什么。”
燕舟大惊,看着容祈一步步靠近,惊恐地以手撑地,向后爬去。
“不,不要过来……”
“你知道最后一役突围前,老将军说过什么嘛。”容祈垂眸看着地上狼狈之人。
“狼子野心,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燕舟一边恐惧,一边只顾着恶狠狠地咒骂着。
“朝中奸臣当道,官家心性不坚,此事怪不得他。”容祈蹲下来,直视着面前失神癫狂之人,一字一字认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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