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步步皆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碧霄2466
他猝然震住,浑身僵硬起来。
她仰起脸来,痴痴地笑:“在皇上的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没法回答,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她似乎也没有在等待答案,又仿佛那个结果根本不重要,无论怎样她都能接受。
胤禛抬起手,揽过她的后背,将她紧紧抱住
青鸾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
雍正三年二月,日月合壁,五星连珠,天降祥瑞,群臣称贺,远在西北的年羹尧也专程送来了嘉端贺轴。
乾清宫养心殿,当年羹尧那副贺表展开的时候,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潦草的八个大字:夕阳朝乾,励精图治。
怡亲王允祥看着这八个大字,面露沉重,低低地说:“皇上,这是年羹尧的亲笔题贺,他的罪证就在这里!”
雍正冷笑一声:“想来他已是有所察觉,刻意来探朕的口风!”
提着卷轴的小寇子不解地问:“皇上,这八个字有什么不妥吗?”
雍正目光冷冽,没有回答。一旁的允祥却解释道:“朝乾者就是清早起来便兢兢业业,毋疏毋懈,这四个字应该是朝乾夕惕,也就是说一个人从大清早便兢兢业业,毋疏毋懈,而到了晚上还是很戒惧很警惕,如此这般才能励精图治,而年羹尧一时挥洒,把朝乾夕惕写成了夕阳朝乾,他旁边的人又不敢加以指正,这便成了大不敬的罪证了。”
小寇子挠了挠后脑瓜,还是似懂非懂,却看到雍正从御案前走出来,威严地道:“年羹尧本是两榜进士出身,能文能武,又怎会将这四个字写错,他既有心试探,朕也理应有所回应才是!”
允祥在旁正色道:“皇上打算如此处理此事?!”
雍正想了想,沉声道:“年羹尧在川陕各地,遍布私党,又与允禟等人私从过密,朕早先在奏疏的批复里点了他数次,他却毫不在意,依旧任性妄为。”顿了顿,又恨声道:“为今之势,不除年羹尧,如芒在背终无宁日!”
“皇上,若是等年羹尧和八王连成一线,就除之不去,撼之不移了!还望皇上早做决断!”允祥意识到事态的发展已远超出他的预料,心里不由得急躁起来。
雍正双手复负后,不急不缓地道:“第一步,朕想先把甘肃巡抚胡期恒调下来,换上岳钟琪,他与年羹尧素有心病,如今叫他挺身相对,他一定尽职,再把四川提督纳秦调下来换上銮仪使赵坤,另外大同总兵马觐伯,河北总兵纪成,宁夏总兵王嵩,一律要他们表明心迹,稍有不妥,便调派他职,如此一来,年羹尧就不能伸展他的拳脚了。”
允祥慎思着,微微点头。
雍正又道:“安徽巡抚李成龙,与年羹尧有通家之谊,目前不宜打草惊蛇,先在他的奏折上批几个字,比如,近日年羹尧擅作威福,逞奸纳贿,宜加劝道之语,看他作何表示!湖广总督杨宗仁与他有旧,你去跟他谈谈,要他实心明志,还有,王景灏号称是年羹尧的干儿子,让户部组成查税班底,把他困在巡抚衙门里,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父子不能串通!”
允祥按捺住心头的激越,拱手道:“皇上英明,这样一来,算是断其臂而夺其势了!”
雍正原地走了几步,一个转身,又坚决地道:“至于年羹尧本人,朕是一定要杀的,先观望两个月,看他还有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允祥面色凝重,俯首称是。
雍正一摆手,吩咐一旁发呆的小寇子:“将这贺表拿出去烧了,朕见不得这虚情假意的东西。”





步步皆殇 第168章 君臣 暗流涌动
……
西陲边界的大将军府。
正值晌午,春寒料峭。
此时,裹着貂裘的年羹尧正斜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看书。
有几个部下畏首畏尾地走了进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主动上前禀报。
年羹尧翻了一页书,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饶有兴趣地盯了他们一眼,继续看自己的书。
将军不问,众人也不知如何开口,正待踌躇间,却有一个小士兵跑了进来,大声禀道:“启禀大将军,我们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一直在门外窥伺!”
年羹尧伸长了脖子,煞有介事的坐正了身子:“带进来我瞧瞧。”
“是!”那士兵出去了,不一会儿两个马前先锋押进来一个个头矮小,虎头虎脑的青年男子。
年羹尧定睛一瞧,不禁乐了:“哟,这不是御前李卫大人吗?你躲在我屋外干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当面问本帅?!”
李卫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解释道:“小的冤枉,望年帅明察!”
年羹尧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两名马前先锋立刻松开了李卫。
“密函送到了京城?”放下兵书,缓缓从榻上起身。
“是!”
“皇上有何表示?”年羹尧眼神晦涩,原地走了几步。
“皇上已经命人将年帅的贺表烧了!”
“烧了?”猛地转过身来,年羹尧高挑着浓眉,似是难以理解。
“不知年帅此举到底是何意?”李卫上前一步,很小声地说:“皇上一直很器重年帅,对年帅可谓是推崇备至!”
年羹尧嗤嗤笑了笑,似是而非,顿了顿,踱步过去从卧榻旁的瓷翁里取出一个软轴来,递给了他:“李卫,这是去年皇上给我的诏,你替我读给大家听听。”
李卫双手接过诏书,一个转身,正对着所有人,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年卿青海建功,殊为难得,朕实不知如何疼你,方有颜以对天地神明也,立功固不必再表,而卿于西宁危急之中,所上奏折,用字十分谨慎,唯恐朕读之有心烦意骇之处,卿如此之爱朕,朕皆能体会,每向怡亲王及隆科多舅舅提及此事,朕不胜数语而泪流满面矣,总之,卿待朕之诚意……”
“好了——!”年羹尧深吸口气,忽然摆了摆手,“不必再念了。”说着,扭头又看向一旁的几位部下,凛声道:“你们几位有没有听出皇上对本帅那种推崇备至之意?!”
一部下立马挺身而出,涎着笑脸道:“小的听了此诏,方知皇上视帅座如天地神明一般!”
“但是,偏偏就有人愚蠢而又无聊,妄想破坏皇上与我的君臣之谊。”年羹尧目光一定,咬牙切齿。
几位部下立马匍匐在地,齐声:“小的不敢。”
年羹尧闭了闭眼,又漫不经心的看向了李卫,淡淡地说:“皇上是本座的天,本座对皇上绝无二心,还望李大人在皇上面前替本座多多美言几句,本座自是不胜感激!”
李卫连忙拱手,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抬眼却清楚的看到了年羹尧眼底笑意下掩饰不住的冷意,顿时震住。
年羹尧只是笑,笑容慵懒而乖张:“皇上让你跟着本座冲锋陷阵,着实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在本座跟前听候调遣,本座决不亏待你。”
“谢年帅!”李卫俯首致意。
年羹尧若有所思着,咬牙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
青鸾近来总觉得心神不宁,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雍正也注意到了年妃的变化,她常常两眼望着某个虚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立夏将至,雍正突然下诏,命远在西北边陲的年羹尧回京述职,
这一日,天气晴好,畅春园里,百花盛开,杨柳扶风。
皇后召集了后宫诸位嫔妃,一起赏花游玩。
几位阿哥公主在旁作陪。四阿哥弘历牵着八阿哥福惠的手,一路往前跑去,一溜烟的没了人影。皇后伊兰盯着那两人的背影,幽幽地感慨说:“这哥俩感情真好。”
一旁的熹妃盈盈一笑,强颜道:“是啊,弘历这孩子素来只钟爱这个弟弟,有事没事的总爱往年贵妃宫里跑,日子久了,到显得跟我这个额娘生分了。”
伊兰听了这话脚下一顿,面上却保持着如常的安静,笑着扭转了话题:“今儿是个好日子,皇上退朝了也会过来,咱们姐妹几个去那边亭子上坐着说说话吧,这日头也毒得很,站得久了头晕。”
众人连忙附和,鹅卵石铺设的花园小道上,一行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着,往水榭旁的凉亭上走去。
青鸾提不起精神,脚下的步子越走越慢,竟远远的被众人甩在了后面。
她向来手不释卷,此时手里还拿着一卷书,走着走着,却隐约听到有鸟叫声从身后某个隐秘的角落传来。
青鸾看了看前方的众人,又看了看四周,索性转过身往回寻觅。
拨开了一丛茂密的兰草,却发现有一只乳黄色的雏鸟跌落在草丛中。
似是落了单,小雏鸟发出孤独而又害怕的哀鸣。
青鸾将它捡起来,捧在帕子里,小心翼翼地端详着。
小雏鸟冲她叫唤个不停。
青鸾仰起头看了看四下,发现头顶槐树树冠处有一个参差栉比的鸟巢。
想来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青鸾一只手握着手卷,一只手捧着小鸟,原地转圈,不知道怎么把它放回去。
这时,腰上忽然一紧,有人拥住了她,带着她凌空跳了起来。
足尖在鸟窝下方的树枝上轻轻一点,那人拿过她手心里的小雏鸟,轻轻放回窝里,随后拥着她从树上飞跃而下,稳稳落地。
青鸾定睛望去,不是别人,正在胤禛。
想来是刚刚处理完政事,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朝服,上面的金龙刺绣,熠熠生辉。
青鸾一时间有些晃神,却听到胤禛在她耳畔道:“想什么呢?怎么老是无精打采的?”
她抬起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他深切地注视着她剪水般的眼眸,她却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年妃,朕带了一个人来见你,瞧瞧是谁?”他忽地平了声调,侧过身去。
青鸾不明所以的抬头,目光顿时怔了怔,又很快移开。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数月未见的年羹尧。
“青鸾。”年羹尧上前一步,小声地呼唤妹妹。
青鸾却面色冷淡,一动不动的望着胤禛。
胤禛也望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却不知蕴含了何意。
青鸾的心忽然凉透了,仿佛有巨大的锤子在击打着她的身体,她微微摇头,用力握紧了手指,才不至于在此刻失态。
“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苍白?”胤禛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出手来想要探探她的额头,对方却脑袋一偏,很快避开了。
“臣妾偶感不适,先行告退!”屈膝福了福,年妃掉头而去。
雍正望着她逃离的背影,眼底的光芒紧抽成一线,冷冷地对年羹尧道:“你这个妹妹近来是愈发放肆了。”
年羹尧暗暗吃惊,连忙拱手道:“舍妹今天举止古怪,确有不妥,还望皇上恕罪,容臣前去规劝一番。”
“好啊,你们兄妹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你好好陪陪她吧!朕也希望她能开心起来!”雍正不动声色,笑着答允。
“是!”年羹尧转身去了,走得很快。
雍正勾了勾下巴,身板挺得笔直,清煞的的眉宇间却蓦地划过一抹阴狠的狞色。
……
年羹尧在杨柳依依的碧水湖畔追上了青鸾。
他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她却充耳不闻,脚下越走越快,几乎要跑了起来。
年羹尧箭步追上前,一个跨步,拦住了她仓惶的身影。
青鸾浑身哆嗦,面带凄楚,紧咬着牙,忽然落下泪来。
“你怎么了?”年羹尧被她惊惶不安的样子吓到了,痛惜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流转着,伸出手来似乎安抚她,却克制着没有上前。
青鸾的身体在无辜地打摆子,似乎受到什么强烈的刺激,她喃喃着摇头,脚下不住后退,泣声道:“年羹尧,求求你了,离我远点,我不想害了你。”
年羹尧大睁着眼睛,剧烈地喘气,有些不明所以的,颤声问:“出什么事了?青鸾,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青鸾只是摇头,几近崩溃的低喊道:“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折磨我,我只想逃离,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年羹尧愕然僵住,心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无比诧异的盯着青鸾,窒息的眼神仿佛在询问着为什么?
青鸾却冷漠的看了她最后一眼,掉头而去。
年羹尧的双腿仿佛生根了一般,久久地伫立在原地。
不远处的水榭上,皇后伊兰和诸位嫔妃都望向了这边,其中有一人忍不住抿嘴笑出声来:“这年贵妃和年将军到底是怎么了?久别重逢的兄妹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闹成这样?”
伊兰背倚着栏杆,若有所思着,目光一斜,却看到雍正手拿折扇,在苏培盛和小寇子的陪同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众人急忙整理仪容,准备上前施礼。
胤禛面带微笑,缓步走上了水榭。
伊兰携众嫔妃上前请安。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湖畔忽然有宫女惊喊:“救命啊,年贵妃落水了。”
胤禛心下一惊,拔腿往回跑去。
等到众人跑到湖畔,青鸾已经被救了上来。
救她的不是别人,却是四阿哥弘历。
杨柳湖畔,冷风忽然从四面八方袭来。
弘历浑身湿透,面容呆滞的跪在一旁,四岁的福惠趴在青鸾身上,一叠声地喊着:“额娘,额娘,额娘你怎么了?”
此情此景,雍正忽然慌了神,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的面色忽冷忽热,嘴唇微张着,几乎说不说话来。一旁的年羹尧双手握拳,有些神经质的歪了歪脑袋,心里忽然涌出了想要不顾一切带走青鸾的冲动,就在他孤注一掷,准备上前的刹那,雍正忽然清醒过来,俯下身去,双手痉挛的将地上的年妃打横抱起,边走边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步步皆殇 第169章 姐妹 获罪于天
…………
记忆深处,有一袭斑驳的红衣在闪动着,灵动的衣摆在阳光下来回穿梭。
小巧的身姿,世间最温暖最真诚的笑脸,仿佛能把周遭的一切冷眼和苛待都一一看淡。
她总是在她的前面跑着,跑累了,就转身拉住她的手,坐在山坡上看风起日落。
而她总是乐此不疲的追逐着那一身稚弱的红衣。
幼年时代的记忆总是模糊的,甚至想不起来父母的模样,唯有那一身红衣此刻却跳脱出幻象,无比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她唤她姐姐。
姐姐不是个好看的女孩子,那时年幼的她虽然对容貌高低一事无甚概念,却也能从旁人鄙夷、厌恶的眼神和难听的话语中依稀分辨出她们对姐姐相貌的苛责与不满。
每当姐姐从他们面前经过时,那群孩子总是骂她丑八怪,恶鬼,还捡起地上的石头恶狠狠地砸她,冲她吐口水,翻白眼。
姐姐都一笑了事,仿佛永远不会伤心的样子,她总是笑嘻嘻的,仿佛百毒不侵,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
有时候,年幼的她也会摸着姐姐脸上的大片胎记,不解地问:“姐姐,为什么你脸上会有这个,我却没有?”
姐姐总是摇摇头,摸着她白皙干净的脸,笑着说:“傻妹妹,没有才是好事啊,这是上天赠予姐姐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她分明轻描淡写的说着,可眼角银脆的光芒却依旧泪痕闪烁。
那时,她还不懂。
父母总是早出晚归,忙碌不堪,她是在姐姐的怀里长大的,她抱着她吃饭,哄她睡觉,陪她玩,逗她开心。在她的印象中,姐姐是英雄,也是守护人。
她终于想起来,姐姐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筱蝶。
爹娘在每次出门前,总是叫着姐姐的名字,细心地叮嘱她一番。
“筱蝶,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顾妹妹。”
爹娘的嘱托,姐姐一时也不敢忘。
有时候姐姐会抱着她坐在屋外,看着天边的夕阳发呆。
她们经常挨饿,可是只要家里有一口吃的,姐姐总是会让给她。
她们一直在一起,如影随形,仿佛连体的婴儿,直到那一年的元宵佳节,她们分开了。
犹记得那一夜,京城,满街挂满灯笼,到处花团锦簇,灯光摇曳。
姐姐抱着她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各式各样的花灯,长的,短的,圆的,方的,红色,黄的,在头顶熠熠闪耀,看得人眼花缭乱。
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身旁有耍龙灯的,踩高跷的,舞狮子的队伍轰轰隆隆地穿街而过。
她们在喧哗的人群中咯咯欢笑。
前方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人群不断往前涌去。
不远处的城楼上,有人凭栏而立。
有无数的铜板小钱在头顶洒落,人群疯了似的哄抢。
姐姐放下了她,也跟着捡拾地上的铜板。
她呆呆地站在嘈杂的人群中,不明白四周这些人的疯狂是为了什么。
不远处有一个卖糖人的小贩在扯着嗓子叫卖。
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舔了舔嘴巴,想走过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腰身一紧,忽然被不知名的陌生人抱了起来。
她吓坏了,拼命挣扎,叫喊:“姐姐,姐姐!”
姐姐被更迭的人群淹没,看不到了。
那人带走了她,抱着她一直往城外跑去。
她惊吓地哭喊着,小手用力抓对方的脸,对方咒骂一声,举起了她,往地上死命一掼,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痛楚和眩晕。
她以为自己死了,可醒来时,却是置身在一个华丽的画舫船内,岸边的流丽灯火依稀可见。
她害怕无助,可还是趁其不备,奋力挣开那人的捆缚,一头扎进了漆黑的湖水中。
深夜,湖水一片袅袅的冰凉,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寂静和寒冷,幼小的身体似乎一直往下坠下,透过岸边明亮闪耀的灯火,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湖底的水草和鱼虾,渐渐的,喘不过气来,她在水中摇晃着四肢,拼命挣扎,直至彻底失去了知觉。
死亡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有一段属于她的故事还没有终结。
她被人从冰冷的湖中救起,抱到了岸边。
昏昏沉沉中,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只是梦境一般,消逝,远去,不留一丝痕迹。
她再度醒来时,已是置身于温暖的床榻上,那个皎月般明朗干净的白衣少年就坐在她的身旁,一双漆黑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她,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疼惜。
年幼的她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跌落在这双沉静无双的眼睛里。
她总是不爱说话,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仿佛屏蔽了周遭的一切。而他却仿佛有着世间最热忱的感情,最长久的耐心,一步一步地靠近了他。
庭院里,落英缤纷,他坐在石桌前,教她读书写字,手把手的教她,他总是面带微笑,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她认错写错时,他会点一点她的额头,一本正经的更正她。
他喜欢读书,有时候会故意坐在高高的树上看书,看着她因为上不去只能在下面原地观望,急得跳脚,露出得意又炫耀的表情。他有时候也会逗她,捉弄她,故意把秋千推得高高的,听她在上面尖叫,趁她睡着的时候,在她的脸上画乌龟画胡须,她生气了他会第一时间认错求饶,想法设法的哄她让她开心。
她还记得那一日,院内阳光丰盈,草木葳蕤,石桌前,他看书看得倦了,忽然单手托腮,望着她,直直地叫了一声:“青鸾!”
他笑得那样好看,很是快活。
那是他为她取的名字,他说那是神鸟的名字,象征着永恒的爱和自由。
快乐的时光总是一去不返,他越长越高,走路的步伐越发稳健,他越来越忙,越来越孤傲,目光明亮,身姿清越,挑灯夜读,立志考取功名,宦海沉浮,而她由孤僻沉默的肩乘幼女渐渐长成姣花照水的妙龄少女,她越发懂事乖巧,也越来越娴静,越来越温柔,他们相伴着,一起走过了十个年头。
他有时会问她:“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吗?”
她认真地点头,因为,是真的不记得。
不记得,只是因为暂时想不起来,没有人会彻底遗忘一个人。
这一刻,青鸾忽然彻底苏醒了,看清楚了自己的过去。
帐子中,她急喘口气,拼命挣开了眼睛。
眼前,有一双记忆中明亮如星的眸子,正呆呆地瞧着她,那是她年幼时最亲近并想着能依赖一辈子的人。
她吃力地抬起手来,想要抓住那人,嘴里喃喃地喊着:“年羹尧,我终于全部想起来了,我想起我是谁了……”
那人闻言却迟疑着没有上前,而是静静地看向了一旁。
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身明黄色的衮服,很刺眼,她来不及看清,那人却冷哼一声,转身去了,走得很快。
她不想去挽留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泣声重复着:“筱蝶是我的姐姐,筱蝶是我的亲姐姐。”
年羹尧怔了怔,很快上前,附在她耳边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筱蝶?”
青鸾闭下了眼睛,眼角慢慢滑下两行清泪,润湿了她的两鬓。
…………
同年五月,雍正下旨,削除年羹尧川陕总督一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连降十九级,贬为杭州守门官。
日落之时,永宁宫。
1...56575859606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