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反听
“子谨,你做得很好。”刘景拍了拍马周的肩膀,一脸欣慰道。他回到酃县后,依然时刻关注着钟水、平阳二乡的情况,毕竟,这里被他视为酃县的大后方,断然不容有任何差池。
说实话,他当初对马周的能力并不
第一百八十六章 袍铠
此章节?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年
马周“哎”了一声,袍铠绝对是当今天下最为精良的铠甲,哪个从军的大丈夫不想拥有一具呢袍铠刚一做出来,就被他惦记上了。
刘景沉吟一声道:“以现有人手,一年到头也做不出多少襦铠,对我们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子谨,你尽快再多招些人手。不必吝啬钱财,人比钱更重要。”
马周不由笑道:“有刘君这句话,事情就简单多了,耒阳什么都不多,就是打铁的多,只要刘君不吝钱财,必能诱来大批铁匠。”
刘景颔首道:“此事就交给你了。”
“诺。”
随后,刘景目光落向袍铠旁边的兵器架上,上面分别摆着刀、剑、斧、手戟、长戟、长矛、钩镶。
刘景走到近前,取出兵器架最上端的环首刀,此刀长四尺上下,刀刃狭长平直,刀脊上有错金隶书铭文:“建安二年四月造卅湅大刀吉羊。”
吉羊,即吉祥,而卅湅,也就是三十炼,说明该刀在打造时,经过反复折叠锻打三十次方成。
这把刀自然不及刘景、马周的佩刀,但亦是颇为精良。
刘景如今已经不再佩戴故去兄长刘远送他的宝剑,他现在腰上悬挂的是一柄长四尺余,装饰精美、外观华丽的百炼钢刀。
刘景简单询问马周两句,便将环首刀放回架上,之后逐一把玩兵器架上的各种兵器,最后才拿起颇为沉重的大戟。
或许和华夏一直以来的传统有关,汉代人对戟有一种出奇的偏爱。
戟固然可刺可砍可勾,但它砍的力量很小,且不好掌握;穿盔甲作战时,小支也没多大作用。况且,戟头要比矛头重约一倍,舞动起来比矛费力多了。历史也证明了,它远不如矛实用,因此被矛淘汰毫不奇怪。
听到刘景吩咐“少造戟、多造矛”,马周心里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由于南方诸蛮夷善用长矛,因此荆州人也有使用长矛的传统,不像中原地区的人,长兵以长戟为主。
刘景在冶坊待了大半日,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
八月不仅是秋收的季节,也是“算人”的时节。
《汉书高帝纪》载:四年“八月,初为算赋。”这一年,大汉朝首次向百姓正式征收算赋,此后遂为定制。
汉朝每年八月,县、乡将会进行户口调查,称作“案比”,即征收算赋,因此称为“八月算人。”
钟水、平阳二乡的百姓刚刚结束忙碌的秋收,还来不及喘息一口气,便要携家带口,赶往乡寺,接受乡吏的逐一“案验”“阅视”。
“阅视”,也就是当面检查,实是计算税收程序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是以乡寺上下,从乡啬夫到小吏都格外重视,特别是县君刘景目前就在乡中,他们更要认真对待。
而等到钟水、平阳二乡结束阅视案比,刘景也已经在这里停留半月有余,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次回酃县后,他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来了。不过有马周在这里镇守,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来接他回去的正是褚方,这半个多月来,他率领兵船在湘、钟二水间斩杀了几个不开眼的贼寇,此后水上便再无波澜,一派平和。
刘景归来时,酃县这边四乡也完成了案比,他一头钻进便坐,翻看起案牍。
得益于今年在钟水、平阳二乡新近编户齐民三千余户,酃县的总户数一跃突破了万户大关,达到了近一万两千户。
如果天下没有陷入动乱,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摘掉刘景头上的“试守”,转为“真”县长。甚至,因为酃县户数破万,改县长为县令,也将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秋收结束了,算人也结束了,酃县上下一时无事,颇为清闲,刘景借机下令搬迁县治。
县治迁往临蒸乡邑的消息,很早就传出来了,随着刘景派遣囚徒前往临蒸乡邑修建官舍,更是基本坐定了传言,因此对于刘景的命令,酃县吏民并未表现得太过惊讶。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邓瑗、赖慈,二人这段时间每日往来于县舍、慈幼居,仅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超过一个时辰,县治搬到临蒸乡邑,终于不用再承受奔波之苦了。
倒是继母张氏,显得不是很情愿,她对如今居住的地方很满意,而搬到面积甚狭的临蒸乡邑,居住环境肯定远远不如现在。
可是不搬又不行,不说赖慈,就连刘和、刘饶,都嚷着要跟阿兄走,她难道还能独自留下来不成
说来说去,还是刘景喜欢瞎折腾,好好的搬什么县治……
县治搬迁,绝非一件轻松的差事,不说别的,仅搬运县寺的案牍文书,就花了三四天的时间,直到十天后,才算基本完成搬迁工作。
此后,酃县再度恢复平静,只有囚徒,还在不停的增筑临蒸乡邑。不对,现在应该改称为酃县县治。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便已近年关。
汉代有上计制度,每年“秋冬岁尽,各计县户口、垦田、钱谷入出,盗贼多少,上其计薄。”
县要向郡上“计书”,而郡则负责奏报朝廷。朝廷对郡县的政绩考核,也主要依据这份计书。
是以,即使辖区内民不聊生,贼寇蜂起,到了计书上,照样是百姓安乐、五谷丰登。
县欺其郡,郡欺朝廷,堪为世间一大“奇观”,因此民间谚曰:“力战斗,不如巧为奏。”
刘景上任酃县还不满一年,但他却做了其他人数年都未必能够做到的事情,他这份切实的政绩,怕是比旁县胡编乱造还要出彩得多。
建安二年腊月的最后几日,长沙治下十四县上计吏悉数抵达郡府,汇报各县一年来的成果。而酃县,果然盖压群县,课表第一,着实出了一个大风头。要知道,过去酃县不是倒是第一,就是倒数第二,历来是长沙诸县笑话的对象。
“刘仲达真乃世间奇才,我不如也。”梁冠黑袍,面颊多髯的桓阶,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刘景这手段,就算是虞诩复生,恐怕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了。
刘蟠不住抚着浓密精致的长须,笑意盈盈道:“酃县乃是‘剧县’,可谓积弊已久,仲达刚毅有谋,又素有决断,所以才不到一年时间,就做出令人瞩目的成绩。不过这样的手段只能使用一次,明年再想在长沙诸县中独占鳌头,就绝非易事了。”
张羡笑着说道:“仆倒是认为,仲达明年还会有大作为。”
桓阶颔首附和道:“这一点,下吏和府君所见略同。”
“府君、伯绪言之过矣……”刘蟠嘴上谦虚,可笑容却掩饰不住。
得益于老天爷赏脸,不独刘景的酃县,今年长沙治下诸县,都取得了不错的政绩,令张羡很是满意。
他当然不会只看计书,长沙郡共有东、南、西、北、中五部督邮,长沙十四县,皆在他们的监督之下,张羡依靠五部督邮,不敢说对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噩耗
建安三年,七月。
承水出于零陵郡烝阳县,又名烝水,经零陵郡重安县,而入长沙郡酃县,最终汇入湘水。
承水虽然不及湘水、耒水,乃至钟水,全长亦有五百余里,酃县、重安、烝阳三县不知有多少人赖其为生。然而最近一段时间,酃县段承水屡屡封锁河道,给酃县百姓造成了很大不便。甚至于,连沿岸两侧,都有兵卒巡逻,但凡有人靠近,皆要驱逐。
整个酃县,有资格下这个命令的人,只有刘景一人。
此刻他便在承水之上,自己的座舰尾楼内,身边环绕着刘亮、王彊、于征、褚方等人。
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皆落在船首一物上面。
此物是两根硕大木竿,形状便如同船桅一般,皆高达五六十尺,其中一支大竿上部安有一方巨石,底部则连着轱辘。
随着王彊一声令下,其中一支大竿带着巨石轰然落下,猛力砸中对面一艘六七丈长的舸船,仅仅一击,就将舸船甲板砸穿,舸船旋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倾斜,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好!”尾楼中的众人,皆是忍不住大声喝彩。
在一阵阵吆喝声中,滑轮滚动起来,大竿及上方的巨石被拉回大舰,并重新固定好位置。
很快,大石再度带着凌厉的呼啸声落下,彻底将倾斜严重,垂死挣扎的舸船送入承水河底。
刘景见此,脸上难掩欣慰之情。
此物,便是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水战利器——拍竿。
拍竿这种大型水战用具,威力十分强大,大约出现于东晋时期,在火炮类武器应用于水战前,一直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
刘景知道拍竿起源于桔槔。而桔槔,是华夏子民发明的一种利用杠杆原理汲水的工具,早在《墨子备城门》中就有所提及。
桔槔的基本结构是在竖杆上安装一根横竿,前端连系水桶,尾端缚系坠石,用时牵拉桶绳入井汲水,然后松手,竿尾凭坠石重力下落,竿首抬起,将水桶提升出井。
刘景初时认为有桔槔这样的原型,加上他对杠杆原理的理解,发明拍竿应该不成问题。
但现实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从去年开始研究,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不仅参考了桔槔,还参考了投石机原理,可威力怎么都达不到理想的要求。
直到最近,他不得不做出妥协,招募来一些木匠,群策群力,终于造出了威力强大的拍竿。事实证明,闭门造车要不得。
到目前为止,他的船队中,连一艘楼船和艨艟都没有,斗舰,也只有区区八艘而已,六丈至九丈的大舸船亦不过三十余艘。
这点微末的实力,与动辄楼船、艨艟、斗舰以百计的刘表、张羡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即使他现在拥有了拍竿这样的水战利器,仍然难以弥补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不过,他终究有了足以打疼刘表水军的能力。
刘景对身旁的王彊道:“很好,此物威力之强,可以轻易击沉包括楼船在内的所有船舰。”
王彊点头附和道:“刘君所言甚是。即便是高大坚固的楼船,亦当不得桔槔数击之力。有了桔槔,足以横行江上无忧。”
刘景摇头道:“我创造此物,虽说费了不少工夫,仿制却很是容易,只能起到奇兵之效。”
王彊想想也是,此物其实并没有脱离桔槔的范畴,而桔槔又是世间寻常之物,落在有心人眼里,用不了多久就能造出来。
刘景又道:“此物不能叫桔槔,免得被人一眼看破虚实,就叫拍竿吧。”
“拍竿”王彊道:“以竿拍之,刘君这个名字取得好。”
刘景笑着摇了摇头,王彊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比郭商差远了。
王彊又道:“刘君,不知那几个匠人,该如何处置”
他们未必会把拍竿的秘密泄露出去,可这毕竟是只有己方掌握的秘密武器,日后必会起到极大作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按他的想法,自然是全部杀掉,已绝隐患。不过以他对刘景的了解,后者断然不会这么做。
正如王彊心中猜测的那样,刘景无意杀害无辜,沉吟一声道:“酃县地处要道,人多眼杂,他们留在这里,恐有泄密的危险。将他们暂时送往钟水乡吧……”
“诺。”王彊抱拳应命道。
此事一了,刘景当即酃县,并第一时间下令解除承水禁令。拍竿既然已经试验成功了,以后自然也就不会再封锁承水河道。
七月的酃县,骄阳如火,闷热异常,刘景回到县寺,一边食莲子解暑,一边翻阅起案牍。
说来也是奇怪,酃县历来阴雨不断,常有水涝之海。然而他上任两年,去年雨水明显较往年为为少,全县因此迎来大丰收,今年更夸张,竟然出现了旱情。
幸亏酃县境内水资源丰富,能够极大缓解旱情,倒也不至于引发大规模歉收。
刘景正看得入神,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于征拿着一封书信走进来,交给刘景,口中说道:“是刘文绣派人送来的信。”
“哦,是文绣啊。”刘景心里不由一动,立刻接过书信。
他知道荆州南北大战爆发于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也就是今年,可具体是哪个月,就不清楚了,史书上没有留下明确记载。为此,他今年初便让刘祝北上襄阳,查探消息。
“莫非,刘表即将南下”刘景一边打开信,一边推测道。然而当他扫过信上的内容,不禁霍然而起,面上尽是震惊之色。
丈人邓攸,竟然染疫而死,其妻,其长子邓冲亦亡。
于征很少见到刘景这般失态,几次欲言又止。
刘景无心留意一旁的于征,手持信纸,忍不住来回踱步,心中感到十分哀痛。
不提前身,邓攸待他,不可谓不好,良马、铠甲、兵器、资货……但凡他有所求,邓攸无不应允。
刘景自觉受其恩惠,还在想,日后若是崛起,当加倍回报之。
然而谁能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幸,染上瘟疫,中年暴毙而死,两人前年一别,竟成为永别。
刘景现在更担心的是妻子邓瑗,她非常爱惜自己的家人,尤其是邓攸,从小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对她的宠爱,更甚于二子,父女二人,感情非比寻常。
他不敢想象,若是妻子邓瑗得知父、母、长兄皆死的噩耗,该多么伤心。甚至,刘景担心她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噩耗。
刘景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邓瑗的二兄邓朗,受到邓攸的遗命,举家南下,投奔他而来。
身在襄阳的刘祝,恰好与他们相遇,他见邓朗携带舟船资货甚众,怕他们南下遇到危险,亲自率领船队,护送他们至长沙。
刘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其二兄邓朗,以及长兄邓冲的子嗣都还活着,应该稍稍能够慰藉妻子邓瑗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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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三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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