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乌珑茶
夜十一道:“我跟母亲说,我会好好活着,活到寿终正寝。”
听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娃儿淡然轻道要寿终正寝,这让年已三十有一,却从未想过寿终正寝这个问题的永安帝微讶:
“你就说了这个”
夜十一点头:“嗯。”
只要她不再短命,能康康健健活到寿终正寝,她母亲在天之灵,必然是高兴的。
永安帝蹲下身,将小小软糯身子的夜十一抱入怀,轻轻摸着她后脑勺,伴着心疼软言道:
“大姐儿不必担心,有皇帝舅舅护着,谁也不敢动你!”
夜大爷也听到夜十一所言,送走永安帝的龙驾后,他郑重地对闺女保证:
“大姐儿且安心,便是没你母亲,为父也能护你姐弟俩周全,让你们平平安安成人,再看你们欢喜嫁娶,为父此残生了了,也方有脸去见你们母亲。”
夜十一其实没质疑过父亲护不得她姐弟俩安然成长,只是世事难料天命难为,她所求的不过是不想重复噩梦里的早逝。
诚然永安帝与夜大爷都误会了她的原意,但这事儿说不得解释不了,她唯有在他们面前乖乖听着应着。
腊月二十三日小年祭灶,二十四日扫尘,过六日便是岁除夜。
岁除这日满朝文武同腊八那日一样,皆是休沐,只是这日宫里有岁除宴,倘在往年,夜大爷携同葭宁长公主也是要去了,今年葭宁长公主不在,夜大爷守节,便没去,只静国公与夜二爷到宫里去了。
宫里的岁除宴自上晌开始,到日暮吃完御宴,便算结束了,界时静国公与夜二爷肯定会晚回,夜家岁除饭也在这一日稍迟。
邱氏协助着夜太太一早都备好年礼,有些早早送了,有些则等着岁除一过,自元日拜年开始登门亲送。
到
第十七章 给惯的
试年庚其实也就是一个游戏,在一年岁除之日玩上一玩,也算是关扑,以赌之输赢测测新年一整年的运道,这在民间得是一整日的大关扑,真正的赌运试年庚。
放在公候公卿众豪门里,也就小辈们聚一桌玩玩儿,长辈少有涉及。
往常夜十一不信这些,经噩梦一遭后,她倒是信多了这些,想着今日不如也试一试运道,结果试完她是大胜,不由喜上眉梢。
夜祥也竖起拇指:“大姐姐运道就是好!我不过是小胜,大姐姐连盘大胜!”
夜瑞也同是小胜,只杨芸钗赌运不怎样,四人中就她落了个输的下风。
四人也没移处,就在正屋里重新摆上桌椅试年庚,连连几盘,邱氏见俩儿子都是小胜,已脸有喜意。
夜太太见孙儿都好,她也高兴,只是杨芸钗连输,面上慢慢露出不愉来,反观红光满面的长孙女,竟是连连大胜,她不禁觉得这是长孙女夺了表孙女的运道,面上不愉之色渐渐生出迁怒之意。
夜十一能感觉到夜太太落到她身上那种不愉,反正背着身坐,她只当全然没感觉到,仍抿着笑:
“好了,不过是玩儿,试年庚也是关扑之运,这关扑素来便有输赢,不必在意。”
运道好坏,根儿还在自身,岂是试年庚真能试出来的。
夜祥没听明白,要夜十一解释解释,夜十一还没开口,夜瑞便哼了声,倒是原本低着脑袋的杨芸钗抬起头来,换上笑脸道:
“大姐姐说得对,这有什么,也就是一场游戏罢了。”
夜十一这才正眼看了回杨芸钗:“嗯。”
终于得夜十一正眼瞧一回,杨芸钗喜不自喜,胆子也上来了:
“大姐姐,一会儿我们一同去瞧瞧外面的热闹如何”
夜十一瞥开眼:“每年摊仪驱邪,连领队的教坊使都不曾换过人,没什么新鲜,我就不去了,倘瑞弟祥弟想去,你同他们去也是一样热闹。”
最后是夜瑞夜祥带着杨芸钗去了,前后左右跟了一大堆奴仆,夜十一带着夜旭则回了清宁院。
夜太太见屋里的小辈都走光了,与邱氏道:
“大姐儿就是不招人疼,钗姐儿头回在京城过个年,都开口相请了,她就应一回又能如何不过到府外看一眼,又不是巴巴赶到八仙楼与不相干的人撑腰打架,还能坏了守孝的规矩不成!”
说到末了,她是越说越气,冷冷哼了声。
这样埋忒夜十一的话,自葭宁长公主薨逝,邱氏在夜太太跟前就不时听到,初时是因着夜大爷不再娶之事,到底是嫡长公主之尊,便是不在了,夜太太也不敢有埋忒之词,夜十一则不同。
夜十一是小辈,是夜太太的孙女儿,祖母教训孙女儿都是天经地义,何况只是背后埋忒几句。
邱氏如常赔着笑:“大嫂不在了,大姐儿是个有孝心的,旭哥儿又还小,大伯子又搬到寒时居图个清静,大姐儿得守孝,旭哥儿也得守,可旭哥儿到底年纪小,又极粘着大姐儿,许多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大姐儿还真少出府门为妙。”
夜太太听着不高兴了:“怎么你是说替那殷家贱蹄子撑命得罪皇后娘娘是万不得已你倒说说,谁逼的她!”
邱氏能说什么,那哪里是谁逼的,要真论起来,也是谢八逼的,但倘将殷掠空换一个人,事情也不到以掌掴闹到帝后跟前去收场,可谢八偏偏欺负的是与夜十一交好的殷掠空。
旁人不知其中底细,她却是没有不知道的。
诚然在世
第十八章 不得入
第二日邱氏携夜瑞夜祥回娘家拜年,夜二爷也同去。
夜太太娘家不在京城,远在中五省的湖广,随着夜太太父母故去,已有数年不再跋涉回过娘家,只每年年礼提前谴家奴早早送去,湖广娘家的年节亦是早早送来。
正月初二迎婿日,民间出嫁女儿皆有在这一日携夫带子回娘家的习俗,但皇宫除外。
谢皇后与夜宁两宫贵妃,仅在这日各自召了母亲入宫相聚,普通妃嫔却是无此权限,没中宫准许,她们就得老实待着。
随之夜太太进宫见贵妃长女,二房一家又回了二奶奶娘家,诺大的静国公府原来就清静,这日更是清静得针落可闻。
夜太太与夜瑞不在,杨芸钗立刻没了去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便想着到清宁院去寻夜十一说话,没想最后是连清宁院的院门都没能进去,她气得当场便落了泪。
也不是夜十一故意不让杨芸钗进门,而是夜十一上晌吃过早膳后,便带着夜旭到前院寒时居同夜大爷一处享天伦去了,不在院里,院里的婆子便没让杨芸钗进门。
守门婆子也是瞧不上杨芸钗,连句大小姐不在院里的话也不愿说,只说大小姐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清宁院。
过后夜十一携夜旭回到清宁院,阿茫听婆子禀报,方将此事儿告到夜十一耳里。
夜十一听罢,便让阿苍取了一对红翡滴珠耳坠给阿茫,让阿茫送去给杨芸钗:
“你走一趟樱宝院,就说彼时初初见面,我没备下见面礼,这会儿送是有些晚了,让表小姐不要介意。”
阿茫是觉得大小姐对八杆子打不着的表亲杨芸钗实在不必太好,不过她也不敢二话,恭敬领命去了。
夜十一又对阿苍道:“杨芸钗也是可怜人,便是有些心眼,只要不过份,不伤及静国公府一大家子的安宁,那便由她去,左右她也不过是图个依靠谋个后半辈子的好罢了。院里丫寰婆子,你去与她们说明白了,往后不准再为难人,该说明白的一定要说明白,莫平白无故给我招来什么怨怼。”
实在想不起噩梦里杨芸钗的事情,好与坏皆不知,她虽不喜杨芸钗,却也不想仗势欺凌弱小。
诚然阿苍也觉得大小姐是有些抬举杨芸钗了,但大小姐也说得对,杨芸钗一介孤女,确实可怜。
阿苍领命下去吩咐整顿满院的丫寰婆子后,夜十一走到清宁院自个的书房,开始整理看完及未看完的书籍,想着待年后应先生回来,她这些书还回去,又可另借新的书来看。
不过上回应先生就说他已没什么书可借她看,让她要真想博览群书,倒是可以往瀚林书馆瞧瞧。
这倒不难。
她祖父与二叔都是官身,都有瀚林书馆借书的权限,何况瀚林院院首池学士还是她在宫中伴读时的先生。
整理到一半,阿苍阿茫便皆办好她交代的差事。
阿茫同夜十一回禀:“表小姐很高兴,说便是受点儿小委屈也是值了,改日定然要当面谢谢大小姐。”
这话真是表了谢意,又妥妥告了小状。
阿苍阿茫虽时常不解夜十一行事的意思,但这话她俩是听明白了,阿茫一回院也就知道了夜十一要阿苍做的事情,这会儿两人皆瞧着夜十一没反应,便知自家大小姐根本没在意。
过后杨芸钗身边的芝晨亲
第十九章 你我家
隔日文总管再次亲自将赏赐带进静国公府,笑眯眯地交到夜十一手上,还说了不少奉承的好话。
阿苍给了个大封到文总管手上,文总管却之不恭,谢过收下。
杨芸钗远远瞧着足足三十六件御赐的古玩玉器,一件又一件地被内侍小心翼翼地捧进清宁院,她眼里的眸光亮得惊人。
芝晨跟在杨芸钗身边,只觉得这位表小姐怕是被这份荣光给迷住了眼,心下不由生出几分鄙夷。
杨芸钗人小,心思却敏感,便是看不到芝晨在身后侧的神情及猜不到其心中的想法,她这样偷偷躲在廊下远远往清宁院院门瞧的行径,自个便得先生了心魔。
往回走的时候,她边走边道:
“芝晨姐姐是不是觉得我被那价值不菲的御赐之物迷住了心魂”
诚然芝晨心里这般想,面上也不敢造次:
“奴婢当不得表小姐喊姐姐,表小姐莫要折煞奴婢。”
避重就轻地回着,到底是没将她这个表小姐完全放在眼里,杨芸钗心中恼气已起,面上却突然笑了出来:
“芝晨姐姐是姨祖母院里的人,又长我十岁,哪里当不得我喊一声姐姐莫不是芝晨姐姐嫌弃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配不上”
芝晨瞬间跪地,头伏于地,声音有了急切:
“奴婢不敢!奴婢绝无此意!”
太太怎么疼惜表小姐,阖府无人不知,连大小姐都因表小姐吃了太太暗下的埋怨,她不过小小家生子,哪里能有此心思,便是有,那也是深藏心底不能显露的绝不能言。
无声无色地敲打芝晨一番,杨芸钗亲手扶芝晨起身,笑着嗔怪道:
“瞧芝晨姐姐认真的,我不过是玩笑罢了,姐姐可莫当真!”
芝晨寻了个机会同芝晚说了此事儿,芝晚叹道:
“你可别把表小姐真当小孩儿,贫家孩子早当家,表小姐小小年纪已是历经周折,虽非贫家,却是要比贫家女还要磨难几分。”
芝晨以往在松椿院,虽是比芝晚得夜太太青睐些,此次两人同被调到樱宝院当一等大丫寰,杨芸钗出院也总喜带着芝晨,可要论看得明白,芝晨却比不得芝晚。
芝晚见芝晨经杨芸钗敲打几句,已然有几分明白,方再道:
“太太让我们到樱宝院侍候表小姐,表小姐好的坏的,太太都要我们如实禀了,天长日久的,此事表小姐不怪便罢,要是怪下来,咱俩是两头都不讨好。”
芝晨再不如芝晚,这话她是明白的,着急道:
“可现如今表小姐在府中,除了太太承认是府里的表小姐,莫说其他主子,就是底下的人,谁还真拿表小姐当主子看”
芝晚斜芝晨一眼:“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只要太太在一日,表小姐便是这府里的主子,何况我看表小姐也非……”
非安份之辈,这后四个字到底没胆说将出来,就怕被隔墙有耳听了去害了自已。
然芝晚未尽之言的意思,芝晨是明白了,重重点头:
“你这话是!”
倘表小姐真是个安份怯懦之辈,那她也不会被表小姐几句话敲打得瞬间慌了神,也怪她自已心中有鬼,要不然那会儿也不至于当下便被吓得跪地伏首。
此事儿过,芝晨芝晚侍候杨芸钗越发用心,不管杨芸钗将来如何,总不能让杨芸钗抓到错处告到夜太太那里,夜太太能立刻发落了她们。
转眼,又到草长莺飞的三月,不知不觉,夜十一噩梦回已有一年。
这日刚午睡醒过来,便听到嘻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你看看,我就说母妃担心多余吧,十一表妹早好了,哪里还会做那劳什子噩梦,这不睡得挺香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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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重规矩
“你也别怪阿苍她们。”再抬眼对上夜十一还含着怒的眸子,他温声道:“来的时候,见你睡得香,是我与阿弘不准她们出半点儿声响,就怕惊到你,扰了你的美梦。”
四皇子李弘走近一步帮腔:“可不是么!”
夜十一看着床榻前蹲着仰着脸瞧她的莫息,这会儿的莫息年仅八岁,算起来不过是她自小的玩伴竹马,尚非她长成后嫁与的男子,更非那对她很好,却仅仅只是相敬如宾无关风月的那种好的丈夫。
眸中的怒气慢慢泄下,她转眼再看到同样年纪的四皇子,淡声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往前我们年纪还小,如今我已七岁,四表哥与莫大少爷还长我一岁,此理不必我说,应都懂得,怎么我还睡着,你们就闯到我屋里榻前来了。”
莫息是四皇子的伴读,私下素来没讲究,都以名讳相称,感情那是真的好,宛若亲兄弟,连四皇子被永安帝送到金陵退职闲赋归根的莫老阁老那儿修心养性一年,莫息也跟着去。
故方有莫息再见夜十一时说的那一句一年没见。
再者莫老阁老不仅是退出内阁德高望重的老阁老,且是仁国公府的老仁国公,现仁国公便是莫老阁老的嫡长子,仁国公世子是莫老阁老的嫡长孙,是莫息的父亲。
算起来,莫息是莫老阁老的曾嫡长孙。
莫老阁老尚任职于内阁时,便是内阁之首的首辅,十分受永安帝倚重信任,现如今享有大魏才学第一人之美誉的池学士亦是莫老阁老的门生,永安帝送四皇子前往金陵受莫老阁老教导一年此举,可见四皇子于永安帝心中,到底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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