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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乌珑茶

    同一时间,清宁院里夜十一得到殷掠空被黄芪肖悄然独身派往浙江,立让星探调出身手甚高的南张尾随出发,火速离京追上早出发的殷掠空,务必在离京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在暗中护殷掠空周全。

    虽说殷掠空有些身手,往浙江也是公差,但黄芪肖能弄得这样秘密,浙江锦衣卫能不能好好配合,并保证殷掠空的安全,实在难说得很。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过人处
    此番田祭酒突然接到杨拣的来信,信中虽只数语问候,到底田祭酒此人谨慎,不由多虑了几层。

    田炽深知其父之忧,暗下同殷福言道,言语中也不无忧虑。

    田祭酒与杨拣并无什么私交,倘杨拣想借田祭酒之手做什么事儿,且不说田祭酒能不能算得过杨拣,就杨拣早糊了的黑臭,便是最后田祭酒清清白白,也免不了被染一身污秽。

    夜十一沉吟了一会儿:“只问候,并不道何事儿……”

    田炽引颈听着,与殷福对视一眼,皆不由再回到夜十一小脸上,她们都想知道夜十一于此事儿的看法。

    夜大小姐对静国公府是什么存在,纵往前她们还有些迟疑,那么历经永安帝能在有关诋毁夜十一清白的传言一出,便将厂卫尽数派出去清理之举来看,夜十一这大腿儿够粗,至少目前是!

    至于往后,她们也顾不得,只管顾好眼前重要。

    “杨总督在杨将军死后,倒也老老实实,杨二爷在京城,更是只差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这样寂静的情况下突然来一封信儿,莫说收信人田祭酒了,就夜十一骤然听到都觉得有情况:“皇帝哥哥没在杨将军死后,对杨总督采取什么行动,这足以说明皇帝舅舅还是信任杨总督的。”

    田炽殷福屏声静气等半天,就等夜十一说出这么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儿来,乍听是这个理,深思完全没什么内容,跟她们早知道的事情并无二致。

    “夜大小姐也不肯定”田炽心直口快,何况事关自已的父亲,她是瞬间脱口而出。

    殷福闻言赶紧伸手握住田炽的手,指腹捏了捏田炽掌心,让田炽莫急,且要沉住气些。

    夜十一将此举看在眼里,只觉得眼里生出一朵花儿来,这情景多像她与殷掠空的情谊,就冲这一点,她不禁也多说了些:“田女傅也不必着急,田祭酒自来坦荡,杨总督就算有什么算计,倘田祭酒不理会,他也无法。”

    “是这话儿没错,可明刀易躲,暗箭难防。”殷福替田炽说起话儿来,“今儿寻夜大小姐说此事儿,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夜大小姐主意多,能给出出主意。”

    还是助教时,她们便恭恭敬敬喊她夜大小姐,成了女傅后,她让她们喊她十一便可,她们却只笑不语,并未改口,说是习惯了,改不过来。

    她知道,哪里是改不过来,是她们不想改。

    有些界限,就像有些称呼,亲近不亲近能从表面上区分开来,她们这是不想同她走得太近,是因着各自的本家,也因着有时候太过亲近,并非是一件好事儿。

    她身边的杨芸钗与冯三都出过事儿,且是于女子而言,最严重的大事儿,便是最好的证明。

    田炽是个没心眼的,如同其父田祭酒一般正直。

    殷福是个聪明的,其父为大理寺右少卿,不管上峰穆寺卿对夜家的疏离,殷右少卿倒是有同夜家交好之意,她早听闻,殷右少卿不仅对她二叔示过好,也让殷福借内学堂之便同她示好,但殷福却不曾这般做。

    说到底,殷福并不想冒险,与殷右少卿冒险的想法不同,殷福更偏向于稳稳当当无惊无险地走好人生每一步。

    这样的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乱世中,这样的人倘幸运,便能偏安一隅,倘不幸,那便是尸首异处的下场。

    今盛世,这样的人同样有好有坏。

    她们既不想与她深交,她同样是不想的。

    利益相交,存于表面



第三百五十六章 杨赴会
    刚下学,杨芸钗便让芝晚去同夜十一说一声,说时之婉约她在下学后于八仙楼一会。

    应对一个时之婉,特别时之婉不是个蠢人,夜十一听闻后,便让芝晚回杨芸钗身边好好侍候,并未说什么,心里也不怎么担心,隐约觉得时之婉会约杨芸钗,大概是与习二少有关。

    关于习二少,杨芸钗早表明态度,她倒也不怕杨芸钗应对得不好。

    夜十一施施然地回了静国公府,杨芸钗则到了八仙楼赴会,到时让车夫回杨府一趟,回府告儿一声,说与时之婉有约,晚些便归府,不必担心。

    杨五奶奶得禀时,摸不着时之婉何时同她闺女有交情之际,一边的杨右侍郎则想得更复杂,满脑子是习首辅时尚书,可谓极乱。

    杨三少爷倒是轻松一派,余下三位杨家少爷与众姨娘则各有鬼胎,想着的事儿皆不大相同,却又殊途同归地希望时之婉能以尚书小姐之尊狠狠教训下杨芸钗。

    其中以杨大少爷为最,他齐表妹被杨芸钗找个措手不及,被强硬搜出那个写有夜十一杨芸钗生辰的巫蛊娃娃,纵他姨娘说父亲未曾将他姨娘也降罪,也未声张开此事儿,已然是护着他娘俩。

    但他就是不岔!

    他对齐表妹有意,早想着等齐表妹再长两三年,他便能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娶了齐表妹,未曾想这一番算盘因一个突然认进门的妹妹给坏了事儿,他是恨得牙痒痒的。

    不同于杨家里每个人的心思复杂,杨芸钗想得简单,进时之婉长订的蝶兰房也进得坦然。

    时之婉一直在观察杨芸钗的神态举止,末了客座坐下,两厢对茶闲聊,她发觉杨芸钗也就是时运差了些,早早没了父母,要不然再过些年,必然也是个不可忽视的贤内助人物。

    虽说如今认了杨右侍郎为父,到底非嫡亲,纵上了族谱,人心是肉做的,血脉相连又岂是说说而已,终归差了些。

    “翻过年,我与习二少便也要成亲了。”闲话过后,时之婉直捣黄龙。

    “倘时小姐习二少爷不弃,届时芸钗一定奉上一份薄礼,以示祝贺。”杨芸钗浅笑着道。

    二人定亲时,杨芸钗的薄礼便随着夜十一的厚礼一同呈到,那时时之婉面对满屋子的礼,唯独对杨芸钗呈上的感兴趣。

    说不上对习二少有多在乎,只是他为她丈夫此事儿已成定局,那么该争的,她一样都不会少,该防的,她同样不会掉以轻心。

    畅怀酒肆习二少那个雅间里,那日一幅又幅的丹青里,丹青主人那双灵动的眼眸,她至今都没有忘怀。

    也非初次见杨芸钗,此次再见,细细看杨芸钗眉眼,方知习二少对杨芸钗的观察细微,连那点儿暗含在眸子深处的沉稳神韵,也被习二少捕捉。

    心里没有酸,终归她对习二少并非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仅仅是有些不解。

    杨芸钗确实生得不错,年岁尚小,已初见长成后的闭月羞花,纵此刻粉白如玉娃娃般,也是招人喜爱得很,撇开身世与命运纠缠不说,连她都有几分喜爱眼前的玉娃娃。

    “定亲之际,杨小姐便送了一幅字画,那幅字画我与阿溱看了,都觉得甚喜。”时之婉也抿着笑,“希望如杨小姐所送字画吉言那般,我与阿溱能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杨芸钗送的字画便是‘举案齐眉’四字:“不管时小姐信不信,芸钗是真心祝愿,希望时小姐与习二少爷能举案齐眉,儿孙满堂。”



第三百五十七章 顺的道
    京城八仙楼杨芸钗暮会时之婉,远在浙江的殷掠空核查差事也将近尾声。

    在离开浙江之前,她总得去看一看她师父。

    没到她师父故居去看望仁伯,只到红夷子墓前祭拜了一番,她跪着磕了三个响头,尔后盘坐于碑前,像以前红夷子在世时师徒聊家常那般,她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叨了个遍。

    叨个夜色完全黑下来,她还没说完。

    叨到她认下的叔毛庙祝,她是未说眼先红,哽咽地说她长这么大,头回感受到她是真的有个家,有个累了困了倦了可以不管不顾往里钻的窝。

    叨到她黄芪肖师父时,她是满口赞叹,一口一个这个师父好,顺带也说了红校尉,说红叔也是真好。

    一排溜叨过来,夜十一杨芸钗安有鱼,连春生也叨到了,末了想起花雨田,她有点儿一言难尽。

    “师父,你不知道,这花督主在外的名号着实不太好,叫什么恶鬼,也不知当初是谁给起的……”

    暗处躲着听的花雨田头一回特想知道,他恶鬼的名号是谁给他起的,要知道,他现在就可以回答小丫头了。

    “师父说……就是我现在跟的师父,他总告诫我不准同花督主混在一处,其实吧,我也没有,真没有,就是事有凑巧,有那么几回偶然遇到了,再加上一些事情,也就一处说说话了……”

    黄芪肖那家伙不仅不问自取了他送小丫头的定情信物干苜蓿,连带背后还让小丫头不要同他一处,花雨田咬牙,决定一回京就得给黄芪肖找点儿麻烦。

    当然,这麻烦得找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不能让小丫头知道他寻她师父的麻烦。

    “也不止师父红叔,连十一芸钗她们也觉得我还是不要同花督主走得太近为好,我有听的,就是有时候真没办法,恰巧撞上了,我要是逃得太明显,也怕得罪人不是,何况……”

    何况什么

    花雨田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下文。

    “何况我总觉得花督主……人还不错……”

    花雨田露出笑容,笑得极为灿烂,美得连艳丽晚霞璀烂星月都得沦为他的陪衬。

    “他挺照顾我的,就是当时在八仙楼……太可恶了!”

    花雨田闻言,十指动了动,耳根微红。

    说到这儿,殷掠空愤愤起身,终于发现夜色不早:“师父,我该回去了,浙江的差事也办得差不多,倘无意外,这两日便得回京,要再来看师父,也不知得什么时候……”

    在殷掠空回去的档会儿,南张依旧暗下尾随,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被花雨田这只雀给拦了。

    花雨田身手高过南张,南张被拦得措手不及,惊诧之后满面冷峻:“还请花督主高抬贵手,放过毛小公子。”

    厂卫不和,由来已久,南张会一见花雨田就这么想,除了殷掠空就在前头不远之外,多半也是因此。

    “好啊。”花雨田应得爽快。

    南张一惊,再是想谢过,没想谢字还没出口,又听花雨田道:“你回去同你家主子告儿一声,就说我花某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伤害毛丢,让她大可放心。倘回京之际,毛丢少一根头发,让你家主子尽管找上花宅来,我一动不动,任你家主子处置。”

    还没等南张回过神儿缓过味儿,花雨田已然施轻功,飞快追上早跑马跑远的殷掠空。

    南张在原地僵站了一会儿,想跟着追上又停下,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他技不如花雨田,就算追上了,大概也会被花雨田揍一顿重伤,再把他丢开,花雨田同样能达到与殷掠空独处的目的。

    又想到殷掠空方将自个念叨的花雨田待其不错,他心略放了放,觉得花雨田的话不可信,但殷掠空的话倒是可以信一信。

    但再怎么信,他家大小姐派的任务必须完成。

     



第三百五十八章 送礼物
    近东厢里,三皇子看着永书又捧着礼物出门,而那礼物他记得是莫息刚在半刻钟前于大街上散摊前买的一个精致小玩意儿。

    “你买的那东西叫什么来着”他问。

    莫息说:“三生石。”

    三皇子点点头:“就一两银子买的一块石头,真是三生石”

    “不是。”

    “那你还买”

    “看着好看,图个意头,哄她开心,也就够了。”莫息无意在他送夜十一礼物这件事儿多言,话峰一转,便转到连家上头去:“连总督是越来越不安份了。”

    “何止是连总督杨总督也是蠢蠢欲动。”说起这两位,三皇子觉得他们纯粹是日子过得太安生。

    “山东、两广皆是要地,特别是山东,皇上的心头患就在那儿,连总督这个总督甚是重要。”莫息觉得杨拣倒还好,就连总督不太好办:“皇上那头,应该有厂卫在查,连家是主要,杨总督么……”

    他顿了顿,想起田祭酒:“大概也就会走些旁门左道。”

    三皇子同样想到了田祭酒:“你的消息可确切杨总督真给田祭酒捎了书信”

    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突然间就窜到一块儿,虽未扭成麻花,但着实有这个趋势,他觉得是不是他底下查漏了什么。

    “确切。”莫息只两个字,眼底有着寒光。

    这一抹寒光落在三皇子眼里,夹了块鱼肉到莫息碗里:“田祭酒可是有什么把柄在杨总督手里”

    不然就以杨家自杨通死后的安份,怎么敢这样明面地捎信给田祭酒,田祭酒居然也默不吭声地收了。

    “还记得田祭酒上一任祭酒么”莫息夹起三皇子给他夹的鱼肉丢进嘴里,嚼了嚼觉得味儿不错,自个又夹了块儿。

    三皇子当然记得:“你是说蓝祭酒”

    陶嫔构陷容兰郡主不成反被打入冷宫一事儿,过去并没多长时间,陶嫔又是蓝祭酒当年侥幸逃生的闺女,无需特意去查,他得到的消息也不少,不仅记得,也了解甚多。

    复又加句:“你的意思是,同容兰郡主有关”

    “陶嫔自不量力,那是自寻死路,蓝祭酒当年则甚是无辜,田祭酒与蓝祭酒本无干系,但上回连司业自辞官职之事,少不得他的掺和。”没有正面回答三皇子的疑问,莫息说得冗长:“连家能在陶嫔一事儿下注,虽是败了,皇上却也没如何,到底是因着驻守山东的连总督。”

    三皇子想了想,青菜夹了递到嘴边,末了想到什么,筷子放下,眉峰皱了起来:“杨总督这是在向连总督示好”

    莫息点头:“嗯。”

    “那……”

    “那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事未明朗,一切皆有可能,就他活过一世的人来说,见过太多的变数,连他都无法肯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前世连总督老实忠心了一辈子,似乎在今生起了些许变化,或全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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