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最爱MISIC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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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三十一章:拔伤
孔家又请先生回来做法了,一大早的杀猪宰羊,蒸馒头做发糕,忙的好不热闹。从县里请来几个戏班子,孔家大院里头搭台挂红,挨家挨户的再请客人,说是上回没办成,这回补上。 来看热闹的不少,戏班子唱的是《钟馗捉鬼》,台上的钟馗是典型的‘花’元宝,中间一道红,外加‘乱’七八糟的白和黑,看上去面目狰狞。台下的人看个热闹,台上的角落里一个头上包裹着黑巾的人一直静静闭目养神,从早上到晌午都没有动过,听东家的人说,这大戏得一直唱到半夜,三个戏班子合唱这一出戏,中间不得停歇。 洪村有好些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前边大家红包都出了,孔家的事儿却没办,今天算是孔老大请客,乡亲们自然都来了。桌子上好酒好菜,大家伙儿推杯换盏,孔老大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敬酒赔不是。 这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孔老大站在中间开始讲话了:“各位乡亲父老,我孔老大上回怠慢各位了,今天备酒唱戏就是请大家伙儿来乐呵乐呵。” 台下稀稀拉拉的响起了一点掌声,大家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孔老大比猴还‘精’的人怎么会做亏本买卖,就等着他还有什么屁一块儿放了算逑。 果然,那老小子干了一杯酒后又说道:“白天呢,大家就看戏吃酒,戏不停,酒不停,今天咱开的是流水席,傍晚呢,一会儿有个告示会贴出来,请对应的人早点回家去歇息。留下的呢,咱孔老大恳请人多给帮个忙,不白忙活,每人一条大重九外加两瓶杜康。”说完,他抱拳对着场子四处作揖,那神态像极了一个抠‘门’的暴发户。 台下这就有人起哄道:“做撒子啊,你孔老大有事招呼一声嘛,搞这么客气干嘛,往后别家做事都要这个水准还不都穷咯。”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孔老大继续惺惺作态,而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那祖坟啊年久失修,上回就想请大家伙儿帮忙一块儿给拾到拾到,可不恰巧出了点小事给耽搁了。今天,我把先生给请来了,先生给算了一下,说是我那老爷子面子薄,好热闹,就想请大家伙儿能去的一块儿帮着凑凑人气,也好让他老人家起的有面,睡的也踏实……” 一招呼,他那婆娘就送来一张纸,孔老大照着纸就念道:“晚饭后,以下人等可以回避:‘女’的请全部回避,男的不满十六周岁的娃娃请回避,属牛的、龙的、羊的、狗的请回避,两年以内家中有丧事的请回避,年纪超过四十五的请回避。” 这一条件一说,台下顿时热闹了,你看我,我看你,一张桌子上都在盘算着谁谁符合,谁睡不符合,稍稍粗略的统计一下,得去掉四分之三,余下得基本都是些青壮年。可老夏家父子俩都符合,夏老六是不想去凑那热闹的,秋石同志更是没兴趣,可偏偏那孔老大还就找上来了一下子就拉起夏老六的手道:“六爷为人仗义,公正。”说罢,他还特地把自己的手臂抬起来,那还缠着厚厚一层纱布呢,他满脸通红的说道:“上回六爷教训我,教训的对,我孔老大服,在咱们洪村,我也就服六爷……” 这一通高帽带的,夏老六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你砍了人家人不见气还吹嘘你,夏老六看着自己那一脸‘阴’沉的儿子也只能叹口气还往肚子里咽啊。只能起身抱拳道:“晚上咱谁能帮的就帮一把吧,孔老大也不容易,想做个孝子贤孙咱洪村人总得表示表示吧。” 就这样,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大家伙儿心里还都是乐呵呵的…… 七点多的光景,院子里除了几个还在收尾的帮工,其余人大多都在等候了。孔家人一水的白麻孝布,腰间扎着稻草绳,领头的孔老大手里捧着一副遗像。那戏班子也没闲着,吹拉弹唱敲敲打打的开始了,领头的那个钟馗一边跳一边唱,呜呜啦啦的绕着满院子的跑,东西南北几个方向不停的跺脚。几个调皮的男孩子还躲在角落里偷瞄,先后被家人拧着耳朵就往外扯啊,一边扯一边骂:“你个败家玩意,啥东西都敢看,那是钟馗在捉鬼知道不?捉鬼!”一边扯就一边打,那孩子的哭声、锣鼓声、唱戏声‘交’错在了一起。 到了九点多,那个在台上已经闭目一整天的黑头人开始起身了,这个人就是百千里,也不知是坐的时间太长还是一天没进食,站起来的时候他人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就摔倒,这家伙可把大家给逗笑了。 孔老大赶忙上前,那百千里却拿出一根鞭子,得有一尺多长,通体金黄,他部分由说的照着那孔老大的身上就是一鞭子挥过去。“啪”得一下,那是‘抽’得结结实实,‘抽’得孔老大顿时哎呦大叫,刚想作问,对面又是一鞭子挥过来,当即喝道:“‘玉’帝有敕,神鞭五方,金木水火土,雷风雨电,神鞭轻打,霹雳电光芒,急急如律令,敕!” “啪”又是一下,孔老大‘胸’前那麻衣顿时开了一道口子,估‘摸’着里面的皮‘肉’也是大伤,痛得那是龇牙咧嘴,鼻涕眼泪一把抓了。 这百千里根本不由得他叫唤,上前抓着孔老大往地上一按,抬起左脚狠狠将他踩倒在地喝道:“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父有难当子来受,三十六道伤‘门’,道道伤人,你可做好准备了?” 这孔老大哀嚎着抬起半个头望着那百千里,一副可怜模样的说道:“先生,咱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事先我可没听见你要这般的打我啊……” “啪”得又是一鞭子当头就‘抽’下,‘抽’得台下的人紧口不敢言,‘抽’得台上的人张嘴似鬼哭啊。这种架势在浙西北一地可从未见过,咱这儿的民间丧葬多半就是走个过场,还是以符咒阵法为主,哪里有上来就把主人家打个半死的。那是因为这里的人不知道那百千里是闾山派的,这个派别做事就是一个字“狠”! 在闾山派的说法里,管这叫“拔伤”,啥意思呢?他们认为人死后在‘阴’间得有“天伤”、“地伤”、“水伤”、“火伤”、“刀伤”、“吊伤”、“跌伤”等所谓“三十六道伤‘门’”要处罚,就跟咱们说得下油锅拔舌头一样,都是地狱里的酷刑,要通过这些处罚洗去前世的一些罪孽。只有经过“拔伤”,使死者在‘阴’间不再重遭各种“伤‘门’”所害,其子孙后代才会太平无事,这拔伤最好的办法便是挑起长子代为受过。 孔老大这下可谓是赶鸭子上架,下不来台了。这人是自己请来的,事先也没‘交’代,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抽’个半死。这会儿你喊停吧,估计这辈子他孔老大是别想抬起头来了,得被人活活笑话死,不喊停吧,他这条老命不知道还经得起几鞭子…… “你可做好准备了!”那百千里重重的一脚又踩下去,给那孔老大直接把脸按到了台面上,那厮心中是叫苦连天啊,都这会儿他就是被打死也得配合把戏给演下去,只得伸出手来比划道:“爹啊,我不孝啊,害您受苦啊,儿子来替您受过了啊!”说完他已经闭上眼准备再接着挨揍了,可那百千里反倒停手了,轻轻拉起那厮道:“伤‘门’已开,子嗣就位……” 殊不知,这出大戏才刚刚开始拉起…… 再说那洪村整这么一出大戏还是惹了不少人来看的,虽然百千里贴了通告,哪些人等需要回避,可一听说孔老大被揍成那样了,谁不得跟着来瞧几眼热闹?这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儿大,不光是洪村的,就连隔壁几个村的都来人了,院子里那是早已站不下了,没位置的就爬墙头,再厉害点的,干脆上了树,那场面真叫是:山下的朋友,树上的朋友你们好嘛…… 这热闹也跟着传到了五里铺,查文斌呢在家闷着,整天对着那墙壁发呆,叶秋也好不到哪里去,唯独胖子呆不住,到处瞎逛。收到洪村有大戏的消息后,胖子风风火火就往家赶啊,拉着查文斌就要去。 “走啊,上洪村去啊,听说来了个道士整得老牛‘逼’了,我们也去看看去啊。” 查文斌哪是爱热闹的,他对这种事向来不热情,不过那天叶秋反而一反常态竟然表示支持胖子的想法,也提议道:“这两天我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 胖子最怕的就是叶秋,他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预知能力,“什么事儿,你可别瞎胡咧咧,从你嘴里就没听到过好话。” 叶秋也不理他,只是对查文斌道:“去看看他,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好。” “你是说小忆?”查文斌脱口而出,不过他又马上改口了:“哦秋石,那就去看看。” “你这搞的真别扭,什么秋石,叫小忆,妈了个巴子的,明明就是一个人非得整这么样个破名字,不是存心把我们仨搞‘混’咯。” 查文斌无语,他知道他很难和胖子解释,但是如果小忆真的有事,那他终究还是会第一个上去。方才叶秋的那番话已经在他心中‘激’起了小小的涟漪,那种不安的情绪一下就涌上了心头,难道他真的要有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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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三十二章:相遇
查文斌他们到的时候,整个现场已经开始进入另一番景象了。 院子里有许多竹子做成的小‘门’,半个高,绕着圈子恰好走成一个圈,每个竹‘门’上都有一张符,符上画着些颜‘色’各不同的字符。最中间的位置,是一根大‘毛’竹,两层楼高,连根拔起被放置在这儿,四周都有架子做支撑。‘毛’竹的顶端有一个竹笼子,笼子里头有一只芦‘花’大公‘鸡’正紧张不安的看着下面的人。笼子的下方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米筛啊、镜子啊、剪刀啊,铜钱什么的,都是用红绳系着。 竹子的最下方是一具牛轭,就是以前犁田的时候挂在牛身上的那种农具,这东西上密密麻麻的绑着很多线,以它为中心,这些线向着四周散去穿过那些竹‘门’,‘门’上都有一颗铜钱倒挂着。竹子正后方那扇‘门’略大,‘门’后面放着盛满水的木盆,盆中放着一对石磨,草绳穿过石磨中的‘洞’孔,使之头尾两端相接,孔家一干子嗣全都站在这道‘门’后面,一个个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查文斌看那个头戴黑巾的人口中一直在念咒,细听下来并不是这一代常见的,那声调忽高忽低,完全用的不是当地语系,不过他却也能听得懂。 胖子嘴里嗑着瓜子当是来瞧个热闹的,对查文斌道:“他这大神跳的还‘挺’有模样的哈,我看比你要强得多,看人家那架势,这场面,那糊‘弄’这些个土包子还是妥妥的。” “别瞎说,人还是有点路子的,我怎么都觉得他好像带点闾山派的作风,这应该唱的是拔伤吧。”查文斌早年跟着马肃风出去走南闯北的时候到过浙南,他在丽水一代就见过类似的法场,不过要比这个规模小得多。这道教虽说‘门’派有别,可咒的发音却是同属一脉,你若是能听明白哪个道士念咒的内容,那八成就是个假冒货,真正的道士咒只能他们自己人能听个明白,就跟外星语系一样,压根就不属于民间语言,所以查文斌判断这人还是有点料的。 胖子探头探脑的一溜的功夫就把秋石同志从人群里给逮了出来,“小夏爷,您这杵着‘挺’高的个子咋就跟哥几个装作不认识呢?” 查文斌白了他一眼,暗示他别‘乱’讲话,老夏知道这几个人跟自己关系莫浅,可他是真的想不起来啊,也只能尴尬的笑笑对文斌打招呼道:“你们怎么也来了,我这被叫留下来帮忙,这不村里的没办法。” “过来瞅瞅,凑凑热闹。”说着他还抓起了老夏同志的手腕,这可把老夏给惊得,“哎,别动,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给你把把脉。” 装模作样的半眯着眼,查文斌放下他的手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儿啊?” “没有吧,一直在家。”“好好想想,你们村前阵子是不是发过丧?” “恩,有一个,是个砖匠,就替这户人家盖‘阴’宅的时候掉下来摔死了,就在我跟前……” 查文斌心里暗道一声“坏了!”这秋石同志出了那档子事,三魂七魄处于一个不稳定的阶段,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来稳住根基。而他接下来那句“还喷了我一身血”就彻底把查文斌给惊出一身汗来。 他是会把脉,可比不了什么老中医,刚才简单的查看了一下,秋石同志的脉象有些‘乱’,再看他整个人脸‘色’泛黄,没有朝气,印堂之间也颇有些乌黑之‘色’笼罩,这都是典型的‘阴’阳失调,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导致了惊吓造成的。 “你们这边要搞到几点?要不现在回去我给你开个方子。” 查文斌是好意,现在他那个状态已经不适合呆在这种场合了,秋石本来也不乐意,寻思着这么多人那自己就先开溜吧,他过去跟夏老六打了个招呼准备转身就走。 这前脚还没跨出院子‘门’,后面就有人喝道:“那个人,请等下!” 满场的眼光霎时就聚焦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身后,被围观的感觉可不好,那个戴着黑头套的家伙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道:“那个小哥你走不得。” 不等老夏同志开口,查文斌往前探了一步道:“我朋友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先生这里排场这么大,多少不差一个。” “他有冤魂缠身的兆头,留在这里比较安全,在下百千里。”说罢他还跟查文斌作了个揖道:“道兄怎么称呼?” 查文斌看他目光盯着自己脚背,这下明白了,今天出‘门’的时候挑了一双十方鞋,这种鞋普通百姓是不会穿的,圆口薄底,青‘色’鞋帮上有白‘色’布条相间,总共有十条。看来这人的确是有点眼力界的,这一代很少出现懂行的道士,他心想这户人家看着也大气,应该是从哪座大山名川里寻来的高人,自己也不托大,只是作揖还礼道:“不敢在前辈面前卖‘弄’,在下查文斌,一介草民罢了,不足挂齿。” 这两人行礼对话跟农村格调那是完全不搭,引得众人一通哄笑,竟然还在这里攀起规矩来了。查文斌也觉得尴尬,就又问道:“你说我这朋友有恶鬼缠身,那你可有法子能解?” “有,不过要等到天明。缠着这位小哥的也不是什么恶鬼,只是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待我先化开这两家之间的戾气再行处理可好?”顿了顿他又说道:“道友也可一起观礼。” 查文斌心想,你这道士倒也有趣,我就来看看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和那胖子叶秋三人各自寻了一张桌子,那百千里又回到了原位。 有人送了一把柴刀,百千里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后抓起孔老大的手指轻轻那么一抹,孔老大先前就被‘抽’的七晕八素,这下完全是已经麻木了,任凭他怎么折腾。余下兄弟姊妹四人也是各自一刀,查文斌见着倒也新鲜,这道士做法不拘一格,就地取材,看他拿的家伙事都是这东家的。 只见那百千里突然大叫一声:“脚踏七星步步升,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 ,凶神逢吾致头拜!恶煞逢吾走不停,六丁六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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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三十三章:闾山道士不一般
“召引”即“做圣召引”,又名“引魂”。这种东西在浙西北也有,是丧葬前举行的一项祭祀活动,旨在为不使亡故者的灵魂在外四处飘游,成为“游魂”。在很早的时候,家中一般都有牌匾,有一样家具叫做案头,放在堂屋靠墙最里边的位置,贴着墙壁放。早些时候多是八仙桌的造型,现在也慢慢简约成了柜子组合。 这东西是干嘛用的?其实是用来拜访灵位或者供奉墙壁上所挂的中堂神仙,有些地区逢年过节需要作响,一般这个案头上会有一个香炉,左边两边放着一些水果干果,讲究点得放六种不重样的。 后来,一个条件所约,新建的屋子多半都没有那样讲究的案头,第二个,风俗也被逐渐淡化,很少有人将先祖的牌位放在自家堂屋里了。这是因为堂屋的功能已经从过去的多重简化成了现在的客厅,所以这些年在浙西北看葬前引魂的仪式那是越来瓯越少了,像是查文斌这一辈几乎就没有了,再年纪大一点的会有些印象。 院子里的那三十六道竹‘门’已经尽数被砍去,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竹子还立在那儿。孔家的大‘门’现在是开着,屋子里没有灯,几盏红蜡烛在那摇曳,远远看着让人心里觉得就不舒服。这招引得讲究个灭灯,行事前也一再要求院子里的来宾尽量不出声,免得惊扰到先人的灵魂。 从那大‘门’处到院子‘门’这儿约莫二十米的路,一路上都撒着一层石灰,就跟铺红毯似得一溜长。院子‘门’上还有一盏白灯笼,这就叫做鬼灯笼,是给外面的魂指路用的,‘门’上贴着这家先祖的名讳、生辰,意思是告诉那些孤魂野鬼们,这地儿是有主的,别‘乱’逛。 堂屋里放着一张四方桌,桌子上头有整只的半熟猪头,半熟的家鸭鱼‘肉’,还有粽子米糕之类的,这些个东西就是贡品。那米糕特别大,多大呢,跟人脸似得,一个叠着一个堆得老高。粽子个头更是不小,绝对大号市场上没得见,一个粽子全家能吃两天。这些东西完事后是要拿出去散的,给谁呢?给来参加的宾客们,这叫回‘门’礼,过去都说拿回家去给小孩吃,吃了消病免灾,也算是讨个吉利。 桌子前面是一盏油灯,它那油灯不是放在桌子下面的,而是用两个板凳叠在一块儿放上面,这点和查文斌用的截然不同。板凳两边还有蜡烛两枚,在前面就是个火盆了,盆自然是烧纸钱用的。 最里面的八仙桌上,贡品也是不少,以水果干果为主,有孔家二老的牌位在那放着,两边还各有一副挽联,那是村上的老教师亲自写的。 堂屋的两边坐着一排上了年纪的老头,都是村里找的熟面孔,手里拿着钵啊,锣啊,唢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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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三十四章:法现
金‘色’的匕首一寸见长,锋利的刃口在这黑夜里都挡不住它的光芒,月牙般弯曲的刀身缓缓的划过那只芦‘花’公‘鸡’的脖子。血从喉咙处像雾一般喷涌而出,不断挣扎着的公‘鸡’拍打着,百千里的手臂上顿时沾满了点点滴滴。 雄‘鸡’血,尤其是这种芦‘花’‘鸡’在道士的眼里辟邪效果是很好的,查文斌不禁觉得这人果真是厉害,那‘鸡’血所洒的决计不会是今晚要招引的亡魂,恐怕是另外一种东西。 那张红‘色’的网格承受着如雨点一般四散开来的‘鸡’血,一个红薄雾人形状的东西‘肉’眼清晰可见,那东西慢慢的向下伏地。百千里在竹子上倒挂着突然向下滑落,手中多出了一枚符纸,那符纸在他指尖轻微一晃,就跟变戏法似得燃成了一团火球。离那网格约莫不到半个身子的时候,符纸透过网格往里一丢,“轰”得一下顿时炸成了一团更大的火球,连同那些网格一起一并烧了起来。 一般的江湖术士可没这般的本事,查文斌确信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百千里果然是有些‘门’道的,而他刚刚诛杀得更有可能就是所谓得“‘阴’差”!他决定等下要去找这个人好好‘交’谈一番,若是如此,那么招引大戏还是颇有看头的。 这一出闹完,已是接近夜里十点,孔家院子里的人这会儿都起身了,看热闹的退了一半,还有些被点名留下的洪村人跟着坐立不安。院子里的灯被重新点亮,烧掉的一些东西余烬也被打扫,那个黑头法师又跟睡着了一样盘坐在案台前,那地上白石灰铺出的那条路留下了一串清晰可见的鞋印。 这个鞋印很小,只有常人的一半,有人说这是刚才哪个孩子跑过来了;也有人说那是孔家二老回家来了,只有查文斌明白那是真正的鬼脚印。 不管是在影视作品里还是戏台上,演鬼魂这个角‘色’得多半是“飘过去”,其实那不是飘,鬼魂走路是半只脚着地,而且只有后脚跟,没有前脚掌。落下的脚印恰好就是半个,用石灰、炉灰或是朱砂一类的都能让其现形留下痕迹。 十点来钟,留下的客人还有半个院子,孔家这会儿也开始上宵夜,一人一碗‘混’沌,一个桌子一瓶酒。胖子吃得哧溜作响,查文斌却起身径直走入了内堂,内堂里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百千里依旧在闭目,查文斌蹲下身去取了一炷香点上后轻声说道:“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那百千里眼睛也不睁开,只是开口道:“时辰未到,天不动地不动我不动,道友有话就请讲。” “我以前跟着别人学了点皮‘毛’,略懂这招引之术,我想问先生刚才招的可是孔家二老?” 百千里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是,道友学得是哪‘门’哪派?” 查文斌如实回答:“天正小派,不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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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三十五章:灵屋招魂
孔老大的身子抖得跟米筛似得,那头顶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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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三十六章:迁坟的前凑
引完魂干嘛?那便是要迁坟! 在风水界有句老古话叫作:“穷不改‘门’,富不迁坟”,说的是不要盲目看风水,迁坟之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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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三十七章:禁术
砖匠姓朱,朱有文,跟明朝那皇帝有点像,可他没皇帝的命。这人算是个好人,怎么说呢,心肠‘挺’热,也没有什么自己的主张,手艺还凑合,生前绝不是什么凶恶之辈。这类人死了不会出事,但毕竟还是年轻,四十来岁的人就这么去了,自己都成尸了还被人扒拉出来三回,这事儿孔老大一家子的确做得过分。 因为他就死在这后山,院子里东西又都是现成的,查文斌做这个法倒也不难。红绿纸被剪成了两条衣服,就地取了一些稻草用棍子串了两个草人,每个草人穿着纸衣服,一左一右的在院子外面的公路两边站着。 朱有文是别家的鬼,所有的阳宅那都是有‘门’神的,他个新鬼自然是进不了这孔老大家的‘门’,所以一直在‘门’外晃悠。孔老大那儿子这会儿还在里屋病‘床’上躺着,那家伙病得比查文斌在状元村见的那伙子人还要厉害,那脓包最大得跟‘鸡’蛋似得。小孔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一丝不挂,连衣服也穿不上,那身上就跟有人拿开水从头到脚给他淋了一遍似得,看着确实也‘挺’惨。小孔媳‘妇’每天抹眼泪,只能用棉签蘸着‘药’水给他涂,医院给配的蓝墨水,全身的蓝‘色’,小孔就跟个蓝‘精’灵似得,还得是浑身起大包的蓝‘精’灵。 这会儿小孔也被人给抬出来了,大马路上‘弄’一凉‘床’,过去浙西北家家户户都有这玩意,用竹子编得,夏天睡上去凉快。‘床’上铺着一层稻草,还不能上棉被,那会跟他伤口黏糊在一起。小孔人身体还行,病成这样了意识还清醒的很,嘴巴一张一合的冲着查文斌挤眉‘弄’眼,查文斌也懒得看,他其实有一句话放在心底很久了:你这就是自作自受,活该的! 一并跟着来的还有夏秋石这位同志,一个纯属路过打酱油中招的五好青年,他有一凳子坐着,怀里查文斌给他塞了一个铜盆,盆里装得都是童子‘尿’,都是附近人家小孩那接来的。 俩草人对视,中间就是小孔和老夏,四方各有蜡烛一枚点着。查文斌给正西方,那是砖匠朱有文死的时候魂魄出去的方位,在那个位置地上放了个竹匾,匾里有两碗倒头饭,若干贡品,饭里两边各有三支清香已经点着。 查文斌掏出那俩‘鸡’蛋往倒头饭里给按了进去,再然后又让人把朱有文那婆娘给抬了出来,这家伙可热闹了,洪村几十年也没上过这样的大戏啊。不光是他们,还有一拨人也给安排了工作,查文斌见孔老大家有一帮唱戏的,光演钟馗的就有仨,好家伙这可是现成的,比他撒个豆子‘插’个红旗喊天兵天将还惯用呢,都让他们在院子里埋伏好,就等他这边信号了。 接下来,所有的灯都给关了,不相干人等全部都退回到院子里。那天晚上天气也确实不好,大半夜的忽然就起风,那叫的“呜呜”作响,人一散,灯一灭,就剩下俩蜡烛在那扑闪扑闪的,马上上还躺着一个人,这场面,饶是把那寡‘妇’给吓得不轻啊。 其实‘女’人胆子一般都小,这寡‘妇’死了男人本来在家里住着就怕,都是喊亲戚过来轮流陪着,今晚把她丢在路上做引子,那家伙,这娘们才一熄灯就“嗷”一嗓子撩开了。 “啊!”这一咋呼,查文斌怕她‘乱’跑,赶忙的上前去想安慰:“大姐啊,别怕,我在这儿呢,没事的。” 那‘女’的也是病急‘乱’投医啊,好不容易逮着一活人,死死的扯着查文斌的手臂,那说话的腔调都发抖啊:“小兄弟啊,你说这老朱会不会真来啊,他不是死了嘛?” 看着她那副眼神里的害怕劲,就问道:“那你想见他不?老朱走得急,一句后话也没‘交’代,要不要……” 那‘女’人一听,顿时就炸开锅了,“嗷”得又是一嗓子,这回喊得可比之前要响亮,据说当时整个洪村的灯一下子就亮了一半,第二天不知道的人到处都在打听昨晚上是哪家的娘们糟了大罪。 叫完了还不算,这娘们还要跑,双手撑着那轿子就想往外赶啊,查文斌这会已经容不得她了,先是抱着,无奈干农活的农村‘妇’‘女’那力气可不是盖的。小查同志年幼营养没跟上,被那‘女’人一膀子砸在脸颊上,查文斌顿时就觉得眼冒金星失去了方向。 乘着这个当口,那‘女’人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出了轿子,光着脚丫子也不顾什么禁忌了,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冲。那孔老大家院子里的人方才听到动静都把‘门’开了,看见那母老虎疯了一般的冲过来,又听查文斌在那喊:“拦着她,拦着她啊!” 这会儿还是自己人管用,胖子这边就跟头熊一样的冲了出来,这可谓上演了一幕熊虎斗。那‘女’人和胖子相撞的那一刻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两个硕大的身躯“哐”得一下,胖子一把死死抱住那‘女’人的腰,那家伙粗得跟大水桶似得。‘女’人也不好颤,抡起黑乎乎得指甲就往胖子身上挠啊,一挠几条血印,一挠胖子就跟杀猪似得惨叫,几个回合下来眼瞅着胖子就要投降,叶秋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了。 黑暗之中的他如同幽灵一般快速得穿过了人群,以至于快到很多人压根没看清楚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记手刀不偏不倚的砸向了那‘女’人的后脖子,胖子顿时觉得自己手上搂着的就是一滩‘肉’了,那是越发的沉了。 ‘女’人被砸晕了,叶秋可不管人群里的议论声,这里面可也有和朱有文家‘交’好的,一种声音开始出现了。 “你们怎么可以打人呢!她难道还不够可怜!”“哪里来的几个‘毛’孩子,给我揍他们!” 是的,农村里面的事儿就是有这么难办,看似简单却又复杂。那些嘴巴,那些人情,那些关系,那些饭后茶余的琐碎,就是这些构建了中国数千年的村落文化。一些男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手里抄着家伙的,光着膀子的,嘴里喷唾沫的,就在这个即将要失控的时刻,还是夏老六出面了。 “大家伙儿先听我说,这几个孩子我都认识,人打晕了也是为了方便办事嘛。这老朱说起来跟我还是同学,我跟他处的也不差,生前常往来,他媳‘妇’说起来算是我弟妹,我相信这几个孩子都是好心肠,就是急了点,我以‘性’命担保,今天晚上她没事的。” “六爷,你这……”夏老六一开口,那还算是好使,那些人有火暂时也得给压下去,毕竟这洪村里能够一言九鼎的人没几个,他六爷那是算上一号的。 一场小小的风‘波’后,‘女’人被重新拉上了轿子,叶秋一声不吭的退了回去。他这人从不争执,也不为自己辩解,他不会说,如果这个‘女’人失控了再来点什么意外,谁来负责呢? 为了防止这‘女’的再出意外,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给她放安慰后,查文斌悄悄得贴了一张符在那‘女’人的背上。暗地里,小小得对着那‘女’人念了个咒,此咒名为静心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符就更有‘门’道了,其实这是查文斌偷学的一道符,若是马肃风得知定会好好教训一番。此符名唤“摄魂”,又名“听话符”,千万不要以为这世上没这东西,有些人被人乖乖问出密码指不定就是中了这个招。 发明这道符的是正一‘门’下青城派的一位高人,道号“木莲真人”,这个木莲也是天资极高的一位道者,可是他的心思不在青城‘门’中那些典籍上,反倒是喜欢去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原因便是木莲好赌。 这厮是个赌徒,而且运气还不好,十赌九输,每每下山都是输光了屁股才回去,有一次更是把‘门’中给他的佩剑也一并输了。回到山上的木莲不仅不反悔,反倒是要决心怎么才能赢,要说这厮是个天才,被关在藏经阁罚他闭‘门’思过的时候,他竟然从张天师留下的一‘门’讲述控制人魂魄的法术里悟出了这道“摄魂”。 用这符的人,只需要乘人不备将符贴在对方身上,半个时辰内任凭你摆布。实验成功后,木莲拿着这符下山再赌,那是逢赌必赢,大杀四方。不过这事儿很快又被师‘门’知道,被抓回去差点打个半死,可他留下的那道“摄魂”还是被收录在了一本典籍里,并被视为青城禁术之一,严禁弟子学习。 可不巧的是有一年,伟大的凌正阳先祖光顾了青城山,这家伙可不是好人,在被人发现后胡‘乱’扯了几本,其中就有记载那种禁术的典籍。不过凌正阳也觉得此术若是被邪恶人所用,将是大祸害,原本准备一烧了之,可他那人又喜欢搞收藏,以证明各大名山道观福地都不过是他凌正阳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小旅店。于是这本东西也被一直留存到后世,到了马肃风那个三不管的时代,别的孩子偷看的都是金瓶梅,查同学偷看得可都是这些祖上留下的线装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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