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楠旧事-非莫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莫子
“现在的孩子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越早锻炼越好,你看看院里的这些孩子,哪家没有送出去的准备?再说了,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夏梓在那边不也能照顾她吗?”夏泽淳在送女儿出国这件事上似乎有着不同以往的坚持。
书房里沉默了一阵,夏楠从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里看到妈妈坐着的侧影,书桌上台灯的光线从门缝里钻出来。夏楠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却没能马上睡着。
小的时候她最喜欢听到妈妈表扬她“勇敢”,她喜欢看到妈妈说“楠楠真勇敢”的时候眼里透出的骄傲,所以她总是勇往直前,个性里的倔强和不服输也许早就已经渗透。所以她总是对新的东西充满好奇,总是想去探一探更广阔的世界,那样的她是充满活力的。可现在她却有了怀疑,世界如此之大,大到无奇不有,她能把握的却是如此渺小的一点点,就连这一点点也许都在不断地流逝,她怕失去,像失去爷爷一样失去其他的东西。所以她犹豫了,“勇敢”真的好吗?
那个年纪的夏楠当然不能想明白,年少之勇是无畏的,是只知向前不知回望的,是用青春和生命撰写的,是镌刻在每个人的生命中熠熠生辉的,谁又不曾怀念过当时那个勇敢而年少的自己呢?
后来几天,夏泽淳询问了夏楠在学校的功课进度,夏楠告诉爸爸高中会考在上学期已经结束,不出意外自己应该都通过了,下学期老师们的上课重点会以高考为目的来进行。夏泽淳听了点了点头,嘱咐夏楠多复习复习英语,争取先把托福考出来,夏楠答应了。
夏楠的成绩比较平均,主要是因为她对自己从来不强求,所以能听懂能做出,就是她的目标,英语难不倒她,只是对托福她还比较陌生,不知道重点。哥哥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她乘机问了一下,夏梓在电话里告诉了她很多,还鼓励她要努力考,明年就可以到美国去找哥哥了。夏楠听了很开心,好象一下子有了目标和动力。
后面几天,夏楠除了正常上课,就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英语学习上,尤幸之问她要不要给她请个老师,夏楠笑着拒绝了,说等她觉得有必要了再请,尤幸之对女儿的教育比较顺其自然,听她这么说,就不再提了。
夏楠觉得自己好象又变得充实起来,之前的不快和郁闷都慢慢冲淡了,有时候放学经过爷爷的房间,打开门走进去,看到老爷子的照片挂在上面,也不像以前那么想要落泪了,她知道爷爷对她的希望,她不想让老爷子失望。
夏楠的英语成绩进步很快,特别是词汇量,有时候她看到一样东西脑海中能先反映出英文来。后来叶祁和周生生都知道了她准备考托福的事,夏楠有时候也会背着背着单词就愤恨地对帝国主义产生强烈的不满情绪。
“夏楠同志,你这样就不对了,其实这英语再复杂也不过二十六个字母,排列组合一下这词汇还是有个底线的。不像咱们老祖宗,完全就是抽象派自然主义,想怎么造字就怎么造字,乐意了就画个像样的,不乐意了你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字的写法!”叶祁在夏楠背后安慰她。
生生听得很开心,觉得叶祁说得有理,夏楠放下书本皱着眉头问叶祁:“你说那些外国人,他们是怎么学咱们中文的呢?”
“哎!这个就得我告诉你了!”叶祁一脸你问对了人的表情,“我有个远方姑妈是学对外汉语的,就在汉语言大学教外国人学汉语。她说有一次她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让外国人分辨,你猜哪三个字?”
“哪三个字?”生生追着问。
叶祁拿出一张白纸,用铅笔在上面写了三个字——“已”“己”“巳”
“老外能分得出这个?”胖头忍不住转过头来叫了一声。
“你猜老外们看到这三个字拿出了什么?”叶祁神秘兮兮的问。
其他三个人思考了一下,夏楠喊道:“字典!”
“不!”叶祁摇头,然后看了他们一眼,很认真地说,“是尺子!”
大家均是一愣,才反映过来,笑得前伏后仰,周生生直嚷着叶祁骗人。
放学的时候夏楠和周生生一块儿往车棚走,明天是难得的周末,两个小丫头说说笑笑的心情不错。经过球馆的时候,顾辰西突然跑上来拦在她们面前,直直地看着夏楠却不说话。
生生看着顾辰西的眼神,好象要把夏楠吸进去似的,那股生吞活剥的劲儿让她心里都毛毛的,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扯夏楠的袖子。
夏楠倒是很镇定的样子,自从马场回来他俩就连话都没搭过一句,哥哥说她不该把心里的不快都推到辰西身上,她知道其实她不该那么说他,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还没那么能抹下脸来去向他低头,他那个脾气,可能他们得结一辈子仇了。倒没想到,他今天会这么突然跑上来堵她,虽不知道他想干吗,不过他要真想做点什么也不用等到今天,这么一想她反到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夏楠,明天下午两点,后海,我等你!”顾辰西说得字字清晰,说完却一转身走了。
生生愣愣地看着顾辰西的背影,然后再转过来看夏楠的脸色,才呐呐地问:“夏楠,你要去吗?”
“你觉得呢?”夏楠也转脸来看她。
“别去!”生生一脸严肃,“有危险怎么办?”
夏楠呵呵笑了声,也很严肃地回答她:“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第十九章楠木晨曦(下)
周末的下午,天气好,小鸟叫,春天真的来了,竟让人产生了炸学校的好心情。夏楠没有犹豫,掐着点地到了后海。那时候的后海还没有成片的酒吧,四周都是四合院,偶有一些老外坐着人力三轮经过,兴奋地指这指那。刚开春的时节,阳光明媚,湖面的冰已经开始消融,倒也有几分杨柳依依的风情。
夏楠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羊绒呢外套,脚上是一双小巧的黑皮靴,却带着一色白的长毛帽子、围巾和手套,把自己裹得毛绒绒,帽子上有个圆嘟嘟的帽球,她走路的时候总是有点往上蹦的感觉,那个帽球就也跟着一跳一跳的,就像只穿得特别喜庆的兔子。
顾辰西到得早,昨天说话的时候倒干脆利落,到这一刻却忐忑起来,想着,夏楠要不来怎么办?她那天那么生气,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瞪得溜圆溜圆的,整张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她从小就这样,一运动一生气就会满脸通红。
本来他也很气恼,那天马场的情况别说面子上抹不开,他心里也觉得夏楠有些不通情理,根本不理解他的心意,心里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一直绷着不去找她。后来,无意间却听叶祁说起夏楠正在准备考托福想要出国,他着实吃了一惊,怎么才吵了一架,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准备出国了?要不是叶祁说起,是不是等她走的那天他才会知道?这让他彻底按耐不住了。
幸好,夏楠来了,看到她一蹦一蹦地朝自己走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胸口突突直跳的心脏是因为这一刻的兴奋还是前一刻的不安。
夏楠来到他面前,往上扶了扶自己头上有些往下掉的帽子,才抬起头来看他:“你把我找这来干吗?”
顾辰西看着她阳光下的脸孔,被帽子和围巾上下盖着,只露出了两个圆溜溜的眼睛,还有一小片面颊,微微的粉,他能看到那上面有一层近乎透明的绒毛,让他想到奉化的特贡水蜜桃,可爱得要命,但这颗水蜜桃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正准备着跑去国外。
“你要出国?”他不会拐歪抹角,对自己在乎的事他习惯于用最直接的方法解决。
夏楠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然后点了点头:“恩。”
“去哪?”顾辰西看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道。”夏楠低头踢了踢脚下的地面,又重新抬头看他,“大概会去哥哥那。”
“美国?”顾辰西追问。
夏楠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没敢表现出来,只点点头说:“应该是吧!”
顾辰西突然觉得很难过,她都决定好了,她要去美国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可能就在一个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向她表白,他总想和她在一块儿呆着,可她不在乎,她没说过她也喜欢他,现在她更是准备跑得远远的,也许她还很讨厌他,她那天说她不稀罕,他以为她只是说气话,可现在她要走了,她还是依然不喜欢他。
顾辰西有些泄气,手插在口袋里,摸着里面的东西,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你没话问了呀?”夏楠看他这个样子,反到把之前的顾虑都抛到了脑后,举起戴着手套的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了晃。
顾辰西把她的手拉下来,她今天带的手套是那种四指合在一起的,还有根线绕在脖子上,挂住两边的手套,看上去就像机器猫的小拳头。
顾辰西拉着她的手,没有立刻放开:“我有东西给你。”
夏楠没想到他要给她东西,顺着问了句:“是什么?”
“这个。”顾辰西有些不情愿的把一块东西放到夏楠的手上,然后才放开了她的手,把脸撇到另一边,“是书签。”
夏楠摊开手来看,是一片削得很薄的木片,跟檀香扇的木片差不多,可色泽又不大一样,上面还多了个红色的流苏坠子,做得很精巧,夏楠拿起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有股好闻的木香味儿,夏楠很喜欢。
“是香楠木。”顾辰西冷冷地说了一句,表情有些不自然。
“楠木?是我的那个‘楠’吗?”夏楠好象完全没察觉,开心地问,听到他恩了一声,才又低下头去研究木书签,翻过来一看,竟看到两句诗,夏楠认着上面的字,读了出来:“晨望一夜相伴月,曦光轻柔慰无眠。”
夏楠有些不明白,疑惑地看向顾辰西:“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辰西看了一眼那书签,含糊地说了句:“是藏头诗。”
夏楠听他这么一说,又好奇地去看那两句诗,轻声念出了两个字:“晨……曦……”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单独念出这两个字,声音轻轻软软的,像羽毛挠在心尖儿上,让他的心越跳越快。
“你……”夏楠突然明白了这个书签的意思,心口一阵羞热难当,但却好象又有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在告诉她,夏楠你是喜欢的,不是吗?
“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木头上?”
顾辰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低头看着她,口气里带着孤注一掷地期待:“你说呢?”
他想听她说,听她告诉他,如果她不喜欢他,那么他也要她亲口告诉他。他喜欢她,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肯说,他可以和她一起出国,但任何感情都应该是相互的,他也想获得她的,他不稀罕别人的,却只想要她的,是因为她就是他心上的那个人,如果他不是她的那个人,那么他也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夏楠低着头,良久,却不吭一声。
“夏楠……我明白了。”顾辰西说这话的声音无比失落,过了一阵才又开口,“本来如果……我还想和你一起出国去,现在……这个书签就当……”
他的话还没说完,疙疙瘩瘩地还在犹豫着自己的措辞,夏楠却突然仰起了脸,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嘴角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她出意料地踮起脚尖,把那笑容印到了他的唇上。他比她高上很多,她也只是轻轻地碰了他一下,顾辰西却觉得那一刻被无比延长,眼前像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光亮。很多年以后,他在英国向一个英国摄影师学习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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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英国老头告诉他在摄影中有个词叫做过度暴光,他突然想到了这一刻的感受,他的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光明!
“就当什么?你要把这个书签当什么?”那个“作恶多端”的丫头仰着脑袋看他,脸颊羞红却得意洋洋。
“夏楠……”他有点不敢相信地唤她的名字,试着去拉她的手。
她冲他笑,却什么都不说,他轻轻地扯了一下就把她扯进了怀里,抱着她的时候,她帽子上的毛球蹭在他脸上,痒痒的,却像他此时的心情。夏楠在他怀里咯咯的笑,跟小的时候诡计得逞一样。
后海的冰还没有融化,四合院里还有孩子们玩闹的声音,三轮上的老外看到了春日里的这对少年,洋腔洋调地说着普通话告诉踏三轮的车夫,还偷偷地拿出相机来拍照,穿着老袄挂的车夫转过头来看着这一切,憨憨地笑。
后来顾辰西告诉夏楠,那个楠木书签是他一刀一刀自己做的,就连那两句诗都是他拿了老爷子的篆刻刀一笔一画刻上去的,他说他想把他的名字和她刻在一起,这样就好象他们在一起了,楠木晨曦,着实美好。
第二十章咱俩得去一个地儿
顾辰西他们这批大院里出来的孩子,多少都得有点国外留学的经历,到了年纪家里都会打点着把孩子送出去,明里说是为了锻炼锻炼,其实也不过是送出去几年,多长点眼界儿,外头听起来也不觉得纨绔子弟只知玩乐,到底多些底气。
顾家的孩子就更是如此,早几年长孙顾辰东就是在英国军校留学了四年,这两年顾辰南也去了美国,长辈们也都已经安排好了位置,等他一回来就直降外交部。这次轮到了顾辰西,其实贺郁兰早几年就有这个打算了,她自己是学医的,贺家在军政界也是叫得起名号的家世,这顾家的孙子贺家的外孙,有多少人眼瞅着送上来给铺路。只是贺郁兰有着作为医生职业的谨慎,而顾国廷更是顾家几个儿子里最是为人低调的,所以两夫妻都想给儿子找个最稳妥的地儿。眼看着顾辰西高三了,跟老爷子和老太太通了气,英国那边地方和几个学校都已经打点得七七八八,谁知这小子那天一回来,却只着名儿的说要出国,而且还就去美国,另外的地儿都不去。
这半路杀出个陈咬金,顾国廷当然不答应,这小子过年的时候还说不想出国,他们只当他没想法,这才都安排好了,他到有主意了。
顾辰西在电话里把这事儿告诉夏楠,听起来声音里很是郁闷,夏楠躺在床上边翻单词书边听他说话。
“夏楠,我不想和你分开,咱们得去一个地儿!”顾辰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就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
夏楠觉得好笑,最近他们经常打电话,夏楠把自己房里的号码告诉了他,每天晚上到了点儿他就会打过来。有时候一边写作业一边聊,有时候夏楠背单词他就在那边乒乒乓乓地不知道干什么,有时候两人都会突然不聊了,然后过一会他就会在那头说“夏楠,你这样能背出单词吗?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进去呢”,夏楠就在这头抿着嘴偷笑,还要装着很认真地告诉他“能啊!我背得挺快的”。
“夏楠!我跟你说话呢,你在不在听啊!”顾辰西听夏楠老不理他有些不乐意了,“不准背单词,背出来也没用,考出了也不准你去美国!”
夏楠被他的话逗乐了,在这头抱着电话咯咯地笑,单词书直接滑到了床底下。
最终,这件事还是以另一种方式被解决了。这天放学,夏楠就一直在等她爸回来,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夏泽淳还没有回家,夏楠忍不住去问尤幸之,妈妈只说她爸已经打过电话回家,说今天不回来吃饭了。夏楠看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也就不敢多问什么。
直到八点多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夏楠赶紧从自己的书桌上站起来,出房门的时候还不忘整了整衣服,就直接去书房找了她爸。书房里,夏楠告诉她爸爸,她想去英国,不想去美国。夏泽淳显然有些意外,问女儿为什么。夏楠把准备好的说辞告诉了她爸。她说她觉得自己的性格更适合英国,英国的学校大多提倡绅士淑女教育,没有美国那么开放,管理也比较严格,她自己的个性太不受约束,到了美国很容易散漫,但在英国可能还好点。
夏泽淳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考虑得到很细致,特别是那个“绅士淑女教育”,是有点说到他心坎里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这丫头从小性子野,放到美国的确不好管教,虽然他哥哥在那,但毕竟要时时刻刻管着她还是不可能的,整个学校和社会的氛围很重要。
于是,夏泽淳考虑了几天,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当然也把夏楠的那套理论加上自己的想法跟尤幸之说了一遍,虽然尤幸之并不是很同意,但至少是被说动了一点。几天后,夏泽淳就让秘书买了很多雅思考试的资料来交给夏楠,夏楠知道这事是成了。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她把这事跟顾辰西一讲,他在那头高兴地嗷嗷直叫。
“真的吗?夏楠?你要跟我一起去英国?你不是在骗我吧!”顾辰西没想到自己还在和家里的高层们抗争,这头夏楠在后方就先传来了好消息。更让他高兴的是,这次是夏楠主动为了他而改变初衷,她愿意跟他一起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国度,这让他感觉到她是那么相信他,愿意把自己的将来和他放在一起。
“真的真的,你都问我好几遍了,你要不乐意,我就去告诉我爸,我还想去美国!”夏楠听他兴奋得静不下来,故意拿话逗他。
“不行!我不同意!”顾辰西在那头叫唤,“你别吓唬我了,夏楠,就让我高兴高兴嘛!”
夏楠拿他没办法,只在这头笑。
“你还笑,我这几天为了跟我爸斗争都睡不好觉,今天你得陪我睡觉!”这小子心事一放下,就使坏主意。
“去你的!谁陪你睡觉!”夏楠没好气地嗔他。
你啊,就是你!”顾辰西在那得意地说,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垫在自己头下面,仰面趟在床上,“夏楠,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奶奶老说要我把小南瓜娶回家当媳妇儿,夏楠,你就是我媳妇儿,你得陪我睡觉!”
“你!”夏楠听着他说都觉得脸红,这家伙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啊,“顾辰西,你自己睡自己的去吧!”
夏楠一个没忍住直接把电话给撂了,那头顾辰西却哈哈大笑着在床上直打滚。
当天晚上,顾辰西就告诉他爸,他同意去英国了,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学校和专业他要自己选。顾国廷还当儿子终于在全家人的坚持之下投降了,也没往别处想,心里自然高兴,贺郁兰也高兴地马上着手安排。
没几天,顾国廷的秘书就拿来了很多资料,让顾辰西选学校报雅思培训班。顾辰西跟大部分聪明的男生一样,数学物理怎么都考不倒,碰到英语就头疼。夏楠之前一直在复习英语,但那是为了准备托福,这一下子变了方向,她前面的工夫也有一小半白费了,眼看着已经春天了,要赶上英国的秋季开学,考雅思必须一次过,不能耽误工夫。所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选定了一个雅思培训班,突击培训。
这么一来,学校的课必然得停,好在像r大附中这样的重点中学每年都有一些高三生会选择出国,学校也有相映的机制,只要是通过会考的学生,在不影响班级整体教学的情况下,允许有适当的停课。再加上顾国廷的秘书和夏泽淳的秘书双双打电话来交代这件事,校长当然乐得做这个好人。
培训班的课程很枯燥,而且本来就是强化突击,基本上就是填鸭式的扩展词汇加机械式的语法练习,一节大课一上就是两个小时,中间休息十五分钟,然后继续,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别说顾辰西坐不住了,就连夏楠都开始想念叶祁的笑话、胖头的零食、生生姑娘的爽朗笑声,突然无限感慨于自己的高三生活提前结束得这么匆忙。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顾辰西一到下午就昏昏欲睡,把脑袋一歪,直接靠在夏楠左手臂上。夏楠一只手刷刷地抄着黑板上的语法,一只手却被顾辰西靠着动弹不得,忍不住拿笔戳他的脑袋,原珠笔的按扭按在他脑袋上,发出“噶哒噶哒”的声音。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把脑袋支起来,两眼迷茫地看向黑板,觉得满黑板的小蝌蚪都在找妈妈,忍不住又把头趴到桌上,脸朝着夏楠,不敢说得太大声:“夏楠……我很困。”
“我也很困!”夏楠看都不看他,她最近练就的本事,可以眼睛看着黑板,手上记下笔记,这样就能节省下抬头低头的时间。
顾辰西学着夏楠的动作翘了翘嘴巴:“夏楠,你让我靠靠,这木头太磕人了!”
夏楠扫了他一眼,不为所动,一脸漠然:“我得记笔记,没手借你!”
顾辰西听了,眼珠子一转:“那你把腿借我也行!”
夏楠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顾辰西可不管那么多,趁老师转头写黑板的时候把身子猫下去。这是培训班为了扩招人数在大学里借的大课阶梯教室,椅子是老式的那种翻上翻下的木椅子,一整排都连在一起。他俩坐的这排整好就他们两个人,顾辰西把脚搁到旁边的椅子上,头钻过夏楠的手臂下方,枕到了她的腿上。
夏楠原本在记着笔记,没去看他在干吗,等到发现自己腿上多了毛茸茸的脑袋,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干吗呢?”抬头看了看老师,夏楠只得压低嗓子,低头朝他说。
幸好在这上课的大部分都不是中学生,那个年代里高中生出国还没有那么普遍,来上雅思培训的大多是一些在校大学生,老师的管理也就不像高中里那么严格,而且一百多号人的大教室,偶尔少了一两个人头,老师也不会在意。
“你听你的课,我睡我的觉,别管我!”顾辰西一脸的坏笑,转了转身,把脸对向夏楠的小肚子,一只手还抱着她的腰,暖洋洋软乎乎的,舒服得不得了。
夏楠被他抱得不敢动弹,他就这么枕在她的腿上,贴着她的肚子,安心地睡了,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无害地如同婴孩一般,一脸心满意足,她竟也不忍心去拍醒他。
春日午后的暖阳从教室老旧的窗户里照进来,经验丰富的老师在黑板前讲解着特殊的语法,教室里只有刷刷地记笔记的声音,偶有一两个学生看着窗外的小鸟发呆,可谁都没有发现,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的长椅上,一个大男孩枕在心爱女孩的腿上,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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