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楠旧事-非莫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莫子
“顾辰西……怎么办……爷爷……要走了……”
冬天的北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削,那双眼睛里的悲恸一下子撞进了少年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掀起一股揪心的疼痛,他匆忙地抬手去擦拭,却在心里懊恼自己的笨拙,手的笨拙,口的笨拙,思想的笨拙。他从来没有这么嫌弃过自己,嫌弃自己不能收起她脸上的每一滴泪水,每一个伤痛的表情。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够掬起她温热的泪水,告诉她别怕,有他在什么都别怕。而如今的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这天的夜空是真正的月明星稀,向来乖张的他变成了世上最笨拙的少年,看着心爱的女孩,束手无策,彷徨失措。
夏楠却看着头顶的槐树班驳地透着点点月光,像是过了一个漫长的岁月,然后幽幽地开口,絮絮地说起。
“小的时候爷爷说他就是咱们院里的这个老槐树,会陪着我一起长大,他说树比人好,虽然它总是静静地守在一方土地上,可是它却能看到更大的世界,它从来不会逃跑,比人坚强勇敢,他说我们家夏楠以后一定会长成一棵小树,爷爷会一直看着。”
夏楠说,顾辰西,你看到过脱水的植物吗?昨天我拉着爷爷的手的时候,老爷子的手就只剩下了宽厚的指骨,褶皱的皮肤就像干涸的树皮。顾辰西,你能想象吗?小的时候他一只手就能把我高高的举过头,然后我就可以趴在他的背上,老爷子一边笑一边走,好象一点都不累。
夏楠说,顾辰西,你知道的吧,老爷子的骨架很大,可医院的床太小了,那么小的床他怎么睡得惯。可他就这么睡在那里,好象睡得很沉,我叫他他都像没听到,旁边都是监护器,护士说他手上的血管都找不着了,可医院还是要给他扎针挂水,来看他的人进进出出,可没人能带他走,我怎么可以让他遭这份罪呢,我得接他回来。
夏楠说,顾辰西,你知道我家老爷子多纵容我吗?他早一个多月就知道自己的病了,可就是让人瞒着不让我知道,要不是昨天下午病情突然急转直下,他们还不敢告诉我。小的时候他就喜欢把我抱在腿上,大家都叫我楠楠,只有他叫我囡囡,他说那是奶奶家乡南方人的方言,就是宝贝疙瘩的意思。后来他教我下棋,手把手的教,我是坐在他的腿上学会的象棋,然后他就说囡囡去赢了辰西那个臭小子,所以你每回都赢不了我。
夏楠说,顾辰西,我家老爷子总是声高喉咙响的,可现在却连喝水都得用棉签,小的时候奶奶去世了,他告诉我奶奶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我拉着他的手说爷爷您可千万别去啊,您得看着我,他就呵呵呵的笑,把我抱起来,去够槐树上的叶子。所以我总以为他就跟山一样,是我永远的坚强后盾,有他在我就可以肆无忌惮。顾辰西你知道山也会崩塌吗?现在我心里就在山崩地裂……
顾辰西,我还没来得及长大呢,老爷子怎么就要走了呢,我不能让他走,他说过,树是不会离开的,我得让他看着我,没他看着我铁定得闯祸,大学也考不上,工作也找不到,他得看着我……
那天晚上在那棵槐树下面,夏楠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没再流泪,顾辰西在边上安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得没了力气,他把她背在身上,她还在絮絮地说:“我得让他看着我,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不能……”
后领子的脖子上越来越温热的濡湿,就像滚烫的岩浆,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烧灼了这个少年的心,这般的钝痛。他回望向那棵依然屹立在大院里的老槐,寒风里它正发出沙沙的声响。曾经他们在那里嬉笑玩闹,老爷子们在那里下棋遛鸟,而年少的他们好象第一次感受到了书里说的那样,“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第十四章海灯长明(上)
夏老爷子始终还是没有挨过这个冬天,在年末的最后一场雪后,老爷子走了,夏泽淳对院方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让老爷子走得太痛苦,所以夏德乾离世的时候也确实没遭什么罪。
夏楠一直陪在边上,自始至终都握着老爷子的手,直到它没有了最后一丝温度。夏楠试着把手放进老爷子的手掌心里,最后一次大手牵小手的姿势,牢牢握住。
“爷爷,您看,我长大了,以后就算您不再牵着我了,我也会知道您一直都在看着我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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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咱们院里的那可老槐树,我知道您会一直在那里等我,看着我。”
老爷子的葬礼依照他身前的要求,简单而隆重,不给组织上添麻烦,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虽然退下来了,该到的各部委领导却一个也没敢怠慢,大院的门口增加了很多哨岗,老爷子的老战友,身前的后辈,再加上夏泽淳工作上有往来的同僚,自是不少。各种特殊牌照的车子陆陆续续地进来,这可是为了国家流过血汗的老前辈,谁的心里也都存着一份敬重,默哀的时候个个神情严肃。夏楠跟着父母和兄长站在灵堂边上,鞠躬谢礼。
帮衬的人自然不会少,只是夏家人丁单薄,夏泽淳是老爷子的独子,尤幸之当年和夏泽淳是自由恋爱,她出生南方的书香之家,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弹得一手好琴,原本有出国留学的机会,谁知却碰上了夏泽淳,父母并不同意她和夏家这样官场上的家庭来往,更不同意女儿远嫁。当年也是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两人一成婚,尤家就和这个小女儿断了来往,后来听说尤家举家迁居国外,两家就更没了联系。
如今老爷子倒下了,尤家并无人到场,夏家来的也都是些表亲。顾辰西陪着他爷爷到场的时候,就看到夏楠呆呆地站在一边,跟着家里人一起鞠躬,低垂着眼帘看不出情绪,他的心里却是一阵莫名的揪痛。
老爷子的遗体葬在八宝山,下葬的那天,老天爷突然一反前几日的雨雪连绵,万里晴空,夏梓抱着老爷子的照片走在最前边,夏楠和母亲跟在夏泽淳的后头。
一场葬礼后,夏楠一个人去老爷子的房间坐了一个晚上。自从知道老爷子病了之后在人前她一直很沉默,对于一家人都在她面前把老爷子的病瞒到最后的事儿,她心里其实很不开心。但她也知道爸爸妈妈他们都是怕影响自己才这么做的,她现在都有点恨自己,明明感觉很不对,为什么都不多问一问,如果早点知道她就可以多陪陪爷爷,而现在,等到她知道的时候却什么都晚了。
回到自己房间夏楠就开始翻箱倒柜,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一个花梨木的锦盒,做工考究。夏楠擦了擦上边的灰尘,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块温润通透的老玉,那是小的时候她从老爷子那讨来的,羊脂籽玉料,被精工雕琢成一把小巧通透的玉锁,据说是当年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定情之物。那时候她年纪小,玩了几日,过了兴头,就嫌这东西不好看,不闪不亮的,也就随便搁下了,如今却当个宝贝似的重新捧在手心里。
夏楠给它串了条红线,挂到脖子上,贴身挂在胸口。
之后,夏楠重新回学校上课。北京的冬天依然是风沙干冷的天气,雪却没有再下,冬日里的阳光显得无比珍贵。夏楠坐在窗户边的位置上写字,偶尔会有调皮的阳光抚到她握着笔的手背上,很温暖的样子,她有时候会看向窗外的天空,想着是不是老爷子惦记着她,怕她写字手冷了。
叶祁他们都是知道夏楠家里的事的,可能是顾及到她的心情,下课也没那么闹腾了,生生还老和胖头换位置,坐到她边上陪她。夏楠不是没感觉到,只是现下的她实在没有心情去顾及这些。
下个星期就是期末全区模考,所有高三学生都已经进入了全力以赴的状态,周末休息一天,夏楠还是在书房复习考试资料。下午的时候,夏梓突然来敲她的门,说有电话找她。
夏楠匆匆放下笔,从房里走到客厅接电话。
“喂?”夏楠疑惑是谁在周末给她打电话。
“是我。”电话那头的人像是犹豫了再三,才说了两个字。
夏楠听出来这是顾辰西的声音,只是疑惑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印象里他好象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
“哦,”夏楠应了一声,“什么事?”
那头沉默了下来,隐约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夏楠。”
“恩?”
“你现在能出来吗?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有什么事吗?”夏楠疑惑地问。
“你出来再说。”顾辰西没有回答她,“我等你。”
说完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夏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想了想还是到房里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刚走出外面,就看到顾辰西斜靠着墙角站在那里,他穿了一条深色羽绒衣,领口处翻着里面白色卫衣的帽子,下面一条卡其色长裤,这个年龄的男孩总显得高瘦,他低垂着头,两只手都插在衣服袋子里,单脚支着地,另一只脚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夏楠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注意,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他,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小时候那个张扬的小霸王样子,好象只是一转眼,他们似乎都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难怪班里的女生都爱谈论他,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么站着不说话、不傲慢、不横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还真挺赏心悦目的呢。
夏楠在心里下了个评论,嘴上也免不了笑了笑,突然蹦到他面前,存心要吓他一下:“嘿!找我干吗?”
顾辰西果然被吓了一跳,站直了身子,好象没想到夏楠能这么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这几天每天看到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就想着怎么着她才能像以前一样,即使她再恼人,他也不希望她只这么安静下来。
“我带你去个地儿!”顾辰西拉住她的手,往一旁的车边走。
夏楠这才注意到旁边停着的车,挂着的牌照一看就不普通,夏楠没想到他还要了车来。等他们一坐进车里,司机就自觉地发动了车子。夏楠还是满脑子疑惑,自己就这么被他拐上车了。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夏楠转头问他,看到后视镜里司机正朝着他们笑了笑。
顾辰西却神秘兮兮地道:“你别问了,到了就知道了。”
“怎么能不问,不问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呵呵呵呵……”顾辰西和司机都被夏楠的话逗笑了,“我干吗卖你,你能卖多少钱?要卖也得卖个多点肉的呀!”
夏楠习惯性地嘟了嘟嘴,哼了一声,不去理他,管自己看窗外,想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顾辰西看她一脸别扭,笑着去拉她的手,她却把他甩开,她衣袖上还挂着黑纱,顾辰西看了一眼,心里沉了一沉。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捏了一捏,脸上也没再笑她。
夏楠这才转过头来看他,然后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靠到顾辰西耳边轻轻地问了句:“你哪来的车?”
他俩都还没成年,虽然顾辰西之前就常偷溜出去和简默他们几个玩玩车,但毕竟那都是寻刺激玩儿,平日里,还都是跟着坐家里的车。现下就他们两个人,顾辰西这车是哪弄来的?还配了司机。
顾辰西看她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也不瞒她,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我爷爷给我派的。”
夏楠被他呵在耳边的气弄得痒痒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成心的,只得缩了缩脖子。顾辰西看着她红润润的小耳朵,觉得她身上怎么哪都那么柔嫩嫩的呢,惹得他总想咬上一口。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正常,夏楠又不是吃的,为什么自己见着她老想着咬一口咬一口的。轻笑了一声,强迫自己掉转视线。
想到昨儿晚上去找爷爷要车,顾老爷子对夏老爷子的逝世也是难过了好一阵子,成天里一块儿下棋的老伙伴老战友,就这么走了,他七十寿辰那天还把酒言欢,老太太还说他俩老哥们这么要好,以后可得做老亲家才好。可转眼三个月不到,人就这么走了。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周边的朋友一个个地走,这几天老两口为这事,饭都不大吃得好。顾老爷子一听顾辰西的话,二话没有就答应了孙子,不就一辆车嘛,夏楠那丫头那天在灵堂他也看到了,她爷爷这么一走,小丫头可别憋出个病来。临走的时候还交代顾辰西,带她好好散散心,去哪都成,跟司机小陈说就成。
老爷子派的这辆车还真是去哪都成,就看它挂着那牌照,在这北京城里横冲直撞都成。
第十五章海灯长明(下)
雍和宫向来香火旺盛,已是年末,更是人头撺动,即使这样顾家的车还是直接开到了最近的门口才停了下来。夏楠没想到顾辰西会带她来雍和宫,再怎么想都没办法把顾辰西和这里联系起来。
一下车,顾辰西拉着她绕过一个个旅行团,也没跟着人群往大雄宝殿挤,只是慢慢地往雍和门走。夏楠小的时候跟奶奶来过几次,但今天人这么多,她早已记不清这里的路径。倒是顾辰西好像熟门熟路的。
“你干吗带我来这儿?你经常来这?”夏楠还是不明就里。
顾辰西转过头来冲她笑了笑:“你忘了,我家老太太初一十五都要吃斋念佛,每几个月都要来一趟,我能不熟吗?”
“走!”顾辰西好象看到了什么,拉着夏楠加快了脚步,“你看,这老槐树。”
雍和门西侧的这棵槐树已有几百年历史,冬天里虽无茂密的枝叶,但古铜色的树干却依然遒劲有力,可以想见它绿叶浓荫槐花飘落的样子,定是这古刹里一道独有的风景。
顾辰西看到夏楠痴痴地看着这古槐的样子,也跟着她抬头看向树冠:“你不知道,要是你春天来,这树上还会有松鼠;要是夏天来,还会有老僧人在这下面下棋。”
“我爷爷也喜欢在槐树底下下棋……”夏楠突然接了话。顾辰西听了忙转头来看她,没想到她却是一脸笑容,温润如花,直达眼底,“顾辰西,我给你念句诗吧,是小的时候爷爷教我的,‘一树槐花几幽香,棋盘素茗曲悠扬’。”
夏楠念完一转头,却只看到顾辰西呆呆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突然笑开了:“怎么?听不懂?我知道你文科差,可没想到竟差成这样!”
“谁说的!”顾辰西不依了,“你以为就你会念,写槐树诗多了去了,我小时候我妈让我背的诗里就有曹植的‘羡良木之华丽,爱获贵于至尊’,说的就是槐树,对不对?”
“对对对……呵呵。”夏楠觉得这人有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喂,你把我带这来不会就是让我来看这槐树的吧?”
“当然不是。”顾辰西抬眼看了看,拉起夏楠,“走!我们往那边去。”
夏楠跟着他走在后头,一只手被他拉着,穿过一处处的人群,雍和宫里到处古槐参天,香火缭绕,虔诚的信徒进香叩拜,也偶有僧人行走其中。夏楠觉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了佛主庇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像比别处多了灵气,人到了这里也莫名地神清气爽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两人一起走到了万福阁。
顾辰西却把她拉到了万福阁的东厢,里面供奉着一尊夏楠不认得的佛,佛像面容祥和,右手屈臂上伸,左手自然下垂,供奉此佛的佛龛从地面直达楼顶,雕功精细,此时外面太阳已偏西,夕照透进来,佛像生辉,蔚为壮观。
“这是什么佛?”夏楠转头问顾辰西。
“这是照佛,也叫旃檀佛,传说当年画师为释迦牟尼画像时不敢直视佛身,所以只好请佛站在水边,照水中佛影画,所以叫‘照佛’,你看那佛身上还有水纹。”顾辰西很细心地给她解说。
夏楠扭着头看他,突然像了悟了什么:“高僧,你了解的还真不少啊。”
“去!”顾辰西顺手就去拍她脑袋,“别乱说!”
两人跟着进香的香客往里走,顾辰西拉着她以免被挤散了,好不容易走到了佛像面前,他把她拉到身前,护着她站在后面,周围人多嘈杂,可他的声音却无比清亮在她的头顶响起:“传说,照佛能除众生苦,能满众生愿。夏楠,你有什么愿,都可以实现!”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这一刻,这句话像是真具有了佛法,夏楠抬头瞻仰佛像。佛像肃然而立,面容平静,佛光与长明灯相辉映,照得佛堂一片明亮,让她无比虔诚地跪膝叩拜。
夏楠曾听爷爷说,佛前的长明灯能照往昔未来,为往生之人祈福,让亲人寄托哀思,达人之所愿。夏楠把这话告诉了顾辰西,他二话没说去找上名册的僧人,夏楠站在庙宇侧门边。刚好一个旅行团来进香,导游在帮游客作解说。
“大家请看,这就是照佛,是仿木刻旃檀佛,用铜浇铸而成,很名贵,但供奉这尊照佛的金丝楠木佛龛更为名贵,佛龛高约十几米。照佛背后的火焰背光是楠木雕刻并涂以黄色,黄铜镜镶嵌在背光中,同时,利用透雕手法突出的九十九条立体金龙翻腾于云海之中,形态逼真。这楠木佛龛可是雍和宫的木雕三绝之一……”
夏楠起先只是无意听着,后来听到了“楠木”二字,倒是越听越入神,再看那佛龛衬托下的佛像,更觉壮观,便不知不觉跟着旅行团走过了前殿。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不知走过几进门,转头一看,哪里还找得到顾辰西的身影。夏楠赶紧往回走,有些着急地看着走过的一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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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这么多人,怎么还找得到。
重新走回到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夏楠想顾辰西肯定是回来找过自己了,现在她只能傻站在这里,等他再回来一次,希望他够聪明,能和她想到一块儿去。
事实证明,顾辰西果然不笨,只是等他再次找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好看。夏楠看着他在人群里来回张望,眼里的焦急无法遮掩,这回她没敢乱跑,就在原地等他。当顾辰西看到她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然后便皱着眉头朝她走过来,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明是大冬天,他的额头却沁着汗。
“你跑哪去了,这么多人你还乱走!”口里不无责怪。
夏楠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只好笑嘻嘻地看着他:“我……我就随便走走嘛,我不是马上就走回来了嘛!”
“哼!”顾辰西赌着一口气,他这么辈子从来没试过这么着急,前后才几分钟时间,一转身这人就不见了,这里人多混杂,万一这丫头一犯傻被人骗了去怎么办!他都不敢往下想,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找,她倒好聪明地就站在原地等他。
上名册的时候,一个小沙弥告诉他们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也可以写上心里的愿想。名册的格子不大,用的又是软笔,夏楠只得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便把笔给了顾辰西。
顾辰西似乎还在想要写些什么,夏楠无聊地四出张望,小沙弥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一个老僧人走了进来,看了眼夏楠,走进里面,又转过身来看向他们,这两人穿着并不现得张扬,看样貌也才不过十七八,只是这女孩儿生得灵动,眼里透着说不出的灵气,这男孩儿则更显矜贵,是底子里透出的大家之气,绝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老僧人打量他们的当儿,顾辰西已经放下笔,转过身来拉夏楠。
“施主,可愿听贫僧一语?”老僧人走到他们面前,双手合十,看着夏楠,目光慈和。
夏楠呆楞一下,看这僧人慈眉善目,这才笑着点头。
“佛曰:人生在世如生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老僧人双眼慧黠,说完此言,向他们会心一笑,便转身走了进去。
夏楠转头看顾辰西:“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辰西看她一脸迷惑,笑了笑,点她的鼻子:“意思就是说,你以后不要乱跑,呆着‘不动’,等我来找你,知道吗?‘不动’!”
夏楠皱起眉头还真认真地想了想,等顾辰西把她带出了门,她才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你瞎说!”
“呵呵呵呵……”顾辰西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起来,“我怎么瞎说了,刚才还不是因为你‘乱动’走散了,你刚才跑哪去了?干吗去了都?”
夏楠听他问起,才像想到了什么,说:“顾辰西,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夏楠吗?”
顾辰西听她答非所问,也没在意,笑着抿了抿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爷爷喜欢树,后来我爸娶了我妈,妈妈是南方人,爷爷说《史记》里有一句话‘江南出楠梓’,所以我就叫夏楠,哥哥就叫夏梓。你知道吗?爷爷告诉我,楠木是名贵木,馨香四溢,寓意品德高尚!”夏楠有些得意地说着自己名字的出处。
“你还品德高尚?”顾辰西一个没忍住,说出了实话。
“嘿!你怎么说话呢你!”夏楠撅起嘴,这可是爷爷给她取的名字,她一脸挑衅得看着顾辰西,“那你的名字呢?你为什么叫顾辰西?”
夏楠没有察觉,她转头问顾辰西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拽着他手上的衣服。
顾辰西看着这个一路走一路抬着头问他的女孩,她好象全然不去看路,只关心着他的答案,脸上终于又再现了那种灵动的生气,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对他来说这好象就是世间最夺目的光彩。
“我呀……”顾辰西故意卖了关子,其实他知道,不管她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以告,就怕说得不够详尽:“我是‘辰’字辈的,正好排行第三,而且我妈说她生我的时候在医院里疼了一夜,最后一次用力之前她看到窗户外面还一片漆黑,等到我的哭声一响,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窗口透进的第一缕晨光,所以犬晨曦’的意思,我就叫顾辰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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