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 娶【凤池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凤池吟
“我刚才在打电话。”
“傻啊你,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对方指定没接吧!”
叶妃怔了下,想想也是,部队作息规律,清晨5点多就集合训练了,她回来后不知不觉也受了影响起得很早。周围口号声嘹亮,几十米开外响起嗒嗒的踢正步声,到处忙碌一片,如若不是太阳刚从远山探出橘黄色的脑袋,她还真忘了现在才六点不到。
都怪昨晚这家伙突袭,害得她忘记给沈略打电话。录取是大事,让人悬着心等待多不好啊,所以她才一早就拨过去的。
“你不说初六要参加朋友的订婚宴没空来吗?”
“嗳,黄了。”所以找不到借口了,当即被自家老妈从温柔乡中挖起打包踢了过来。
“呃,这也能黄?谁的订婚宴?太悲催了吧。”
“不悲催,人乐呵着巴不得呢。”
“喂喂,到底谁呀?”她也不踩他的影子了,从后面快跑了两步跟他并肩,不依不饶地问。
“……”孟子骁没有理会她,他嗖嗖长腿飞跨,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结果,等了好一会儿身后都没有响起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女孩正迎着晨光站在原地,愤愤地望着他。
“……唐颂是吧?”叶妃撅着嘴缓缓走向他,打从上次在教学楼起了小冲突后,他便再也不在她面前提那男人了。就连她追问那天唐颂追出去后的情况,他也不耐烦地说:“能有啥事?你管得也忒宽了吧?”
而方才那道男声,本来她只觉得有些耳熟,这么一想,疑窦顿生,试探地问道:“沈略跟他在一起?”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在他俩身上装定位仪。”孟子骁装出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这丫头鸡婆起来他可招架不住,最可怕的是,鸡婆的对象之一还是那个以阴险狡猾著称的唐二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劝慰道:“甭瞎操心别人了,赶紧跑完了回去吃饭才是正事……”
叶妃垂下眼眸,脑袋在他的揉动下一晃一晃的,心也是……
这一整天她都在狂拨沈略的电话,只是无意外地全是关机。虽然孟子骁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可从他闪躲的语气中,她还是能猜出些猫腻,对好友的担心也提到了最高点。
因为知道沈略有多喜欢顾允丞……
因为知道顾允丞有多喜欢沈略……
……
沈略是在下午才醒过来的,她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感觉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样,连骨头都碎裂似的发疼。
静静地听了下屋子里的动静,察觉恶魔似乎已经离开,她这才撑起胳膊想坐起来。只是,刚半抬起身子,手就忽地一软重新跌了回去,枕下的异物把手肘咯得发麻,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她微喘着气,拿起来发现是手机后,瞬时就想到了还在等的电话以及睡前迷迷糊糊听到的铃声,赶紧按了开机键。然而,翻到通话记录那一栏后,却屏住了呼吸。
已接来电!不是未接。
他接了?
沈略还处于怔楞中,手里的电话又嗡嗡震动起来,她慌忙接通,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喂?我是沈略……”
叶妃听到她的声音呆了片刻,随即急声问:“沈略你还好吗?现在在哪儿?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一叠串关心的问题杀得沈略措手不及,委屈的泪光再次浮上眼底,她大口吸着气,压下这股突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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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 娶【凤池吟】 强 娶【凤池吟】_分节阅读_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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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涩意,犹豫了几秒,说道:“我在家,昨晚唱歌去了,大约伤着嗓子了。”越是面对关心自己的朋友,越是觉得真相难以启齿。
彼端的叶妃明显愣了下。k歌?电话是同伴接的?难道孟子骁说得没错,真是她多想了?半晌,她才结结巴巴颇不好意思地说:“这样啊,嘿,那就好,我还以为早上打错了呢。”
沈略扯了抹苦笑,悬着的心稍稍落定,还好,她没有跟那男人说什么。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昨儿我托人帮你问了,虽然s大招生办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他们今年没有因特殊原因卡过人,几乎都是分数够了就能进。沈略以你的分数肯定没问题,而且这边招生办的老师也说了,因为你的名字比较特殊,分数也最高,他到现在还有印象,提档的时候是点了通过的。所以,可能就只是电子平台的查询系统出了问题。我觉得应该不会影响录取的。你最近多留意一下通知书吧。”
叶妃一口气说完,沈略听闻后喜上心头,忙不迭称谢。
挂断电话后,她觉得层层叠叠的阴云总算被吹散几分,一缕阳光照进心田,升腾起几许希望。
经过叶妃的提醒,沈略记起自己的通知书地址是写在家里的,难道已经寄回家了?
想到此,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熟稔地按下默记于心的号码,打算问问父亲。然,输入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又悉数全删掉了,犹豫彷徨许久,还是决定亲自回家一趟。
沈略只花了几分钟便简单地拾掇好自己。雀跃之下,身体的不适仿佛也消散了些,她拿起钥匙和手机走到玄关开门,不料门锁转动声与门铃声同时响起。
来人穿着ems快递的制服,面对这份巧合自己也是一愣,然后客气地询问:“您好,请问,是沈略小姐吗?”
沈略纳闷地点点头,便听到对方说:“您的快递,请签收。”
红色的信封,36开书册那么大,封面上“录取通知”四个字让她的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顾不得细看,她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打开后,却差点惊掉了下巴!
沈略以为自己眼花了,特意打开了客厅里的水晶吊灯,在无数道炫白的光线映射下,“g大”的落款铅字清晰,红色的公章压在黑色的字迹上面,让她想怀疑这是有人恶作剧都不可能。
g大!与t大齐名的g大!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惊喜,可沈略只有惊骇,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至悬崖底。
她的面色灰暗下来,几乎不用多想,也能猜出这里面有什么幺蛾子。
企盼了一个多月的逃离之路,于此时被彻底斩断。原来……原来他当初笑意昂然地答应她可以继续读书,是因为早知道她逃不掉。而她还以为钻了空子,沾沾自喜不已。
想想都觉得讽刺。
她把灯关掉,晃着神思走向沙发,随手把那张精致的通知书扔到面前的茶几上,全身虚软地瘫坐在米色的沙发里。
想到当初报志愿前的纠结,上天好像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龇牙咧嘴地以此嘲笑她幼稚的反击。
天色渐渐暗下来,云翳也染上柔和的金色,层层绵绵如画家笔下的海浪。沈略捞起蓝白相间的抱枕,盘起腿出神地凝视着一分分变淡的晚霞,看着看着居然笑了。原来绝望之至时,反而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报考,牢狱,官司……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他轻描淡写地摆平,区区数千公里的距离,算什么。
自嘲地牵起嘴角,她放软身子阖上眼睛,将窗外华灯初上的迷离夜色全部阻隔,如果有可能,真想一起被这逐渐聚拢的黑暗吞噬……
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是因为突来的刺眼亮光,她反射性地抬手遮挡住部分光线,眼睛还未完全适应,便听到玄关传来的恶魔之声。
080 这辈子死磕!
“怎么不开灯?”
注意到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女人,唐颂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领下的扣子,一边朝她走去,俊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他也没想到昨晚会以那种方式惩罚她,清醒时看见她脖子里触目惊心的吻痕后,不禁有些懊悔。毕竟她最后还是上了他的车而不是去追那小子,毕竟她哭得再伤心还是煮了他的晚饭……
可是,正因为这样,他心里才堵得难受,烦躁莫名,仿佛她怎么做都不对。
当她在他的占有下强别过头放声哭泣时,他才恍然找到症结所在,原来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身,还有她的心。他要撬开她的心门,他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喜欢他,而不是这种隐忍的委屈的虚假的柔顺。
沈略的手微微抬起,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唐颂踱着步子过去,半蹲在沙发前,大掌揭开她覆在眼前的素手,才发现她脸色并不好看。
“吃晚饭了没?还气着呢?”他抬起她的下颚,打量她素净的小脸,灯光下有些苍白。
沈略咬着唇,头用力往后仰了仰,又左右摇晃了几下,怎么都躲不过他的钳制,就像是这场她暗自琢磨了个把月的可笑逃离一样。她黑葡萄似的眸子里腾起浓烈的恨意,扯了抹极具嘲讽的笑,嗤道:“我有资格生气?”
唐颂挑挑眉毛,有些诧异,不得不说她这大半个月的伪装还算成功,他都快忘了她这幅死倔的模样了。
他勾起薄唇与她对视,黑漆漆的眸底暖意褪去,目光里带着玩味和审视。
客厅里的摆钟滴滴答答走动,等她经受不住移开视线时,他才淡嘲道:“不打算再装了?”
在昨天见到小情人的强烈刺激下她都能继续忍着,这会儿他倒是很好奇,什么事能剥下她的伪装。
客厅里静的可怕,气压也因为他骤转的话锋而变得低迷,沈略又扫了眼茶几上那张请柬大小的卡片,绝望地闭上眼睛,如今,装还有何意义?他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唐颂捕捉到她的小动作,睨了眼红色卡片上熠熠发光的几个金色大字后,旋即收回大手。他直起身子,高大傲然的身躯遮挡住吊灯投过来的光线,冷冷看着笼在阴影里的她,漠然讽道:“这就是你闹情绪的原因?”
他的话如滋滋燃着火花的导火线,一瞬间引爆了她压抑了整个下午的气怒和愤懑。
沈略倏地站了起来,忘了这个男人的阴冷与狠戾,她宛如绝望暴走的小兽般豁出一切,恨声低吼道:“是!你凭什么擅自更改我的志愿?!”
唐颂冷笑,他随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扔在沙发上,拎小鸡似的一把拽过她微微提起,抵着她的鼻尖寒声道:“失望了?还是我该任由你去s大,与情郎双宿双飞?”他还以为经过昨天,她早认命了,原来心里依然惦念着这个。
沈略瞪大眼睛,被他眼中的犀利和凛冽骇住,“你胡说什么?”
她有些心惊,他应该不知道顾允丞也要去s省读书吧?
唐颂又扯了下唇角,眸底闪过一抹嘲弄,她的惊慌在他漆黑如墨的瞳仁里,一览无余。
沈略突然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刚偏过头,就被他狠狠扳回。男人几乎是贴着她的唇瓣,不可一世地说道:“女人,你还没认清形势吗?真以为报了外省的s大便能逃开我?今儿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辈子咱俩就死磕吧,即便我厌了腻歪了,你也只能是我的!”
说完,他猛地松手,转身就要离开。
沈略毫无防备,狠狠跌坐在沙发上。她浑身剧烈地抖着,呼吸急促,脑子懵了好几秒才听懂他的话。这辈子!一辈子!他轻轻松松地就给她判了终身监禁,一句话掐断了她所有的希望和奢念。
她突然崩溃似的,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奔过去捶打他的后背。
唐颂冷不防被她疾跑的冲力撞得脚下打滑,两人同时跌落在地。她跟疯了似的顺势扑上来叫着骂着打着,花拳绣腿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招呼。大约一天未吃饭,她雨点般的拳头看似凶猛,砸在他身上一点力道都没有,不痛不痒。
他想着让她发泄一下也好,直到她的小手挥到他脸上,响亮的耳光声乍起,才倏地擒住她乱舞的双手拖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板着冷峻的脸,唐颂手脚并用把她抵在墙上,厉声喝道:“够了!大晚八岔的发什么疯?”
沈略哭得抽搐起伏的身体被他吼得蓦然一僵,愤怒激动的情绪缓和后,漫于眼前的是更加瘆人的无止境的绝望和哀戚。
她紧紧拽住他横在自己身侧的胳膊,什么尊严什么骄傲都不要了,用本就嘶哑的嗓子迭声哀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放过我吧……只要你能放了我,让我怎样都行。”
她哭得凄惨,泪痕斑驳声声泣血,每句“放过”都像尖利的小针,刺得唐颂的心隐隐发疼。他生气地去甩她的手,她却抱得死死的怎么都不松,只用婆娑泪眼凝着他喃喃地重复,像盘被卡住的磁带,来来去去只有那么几句。
那副可怜的模样让唐颂生出几许不忍,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沈略,爱上我吧。离开的唯一条件就是爱上我!”
话一出口,女孩紧攥着他胳膊的双手霎时就松开了,半空中晃荡了两下垂在身侧,她瞪着惊惧的眼,空洞的眸子宛如看到了最可怖的怪物,除了抽泣,不再说话。
唐颂寒潭似的幽眸瞬间凝结成冰泊,额角青筋直跳,肾上腺素也蹭蹭狂飙。她不是说让她怎样都行吗?妈的,爱上他就那么可怕吗?让她厌恶抵触至此?
破天荒头一次去主动索要女人的爱,结果对方却摆出这幅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唐颂的骄傲跌在地上摔得稀巴烂,那丝隐隐约约的疼痛像藤蔓般蔓延,顷刻爬满五脏六腑,钻心入肺。
他重获自由的胳膊微微发抖,难以形容心底骇浪滔天的狂怒。下午姓顾的小子不死心地再次找上自己时,也是求他放了她,他强势的没两句就让那毛头小子歇菜认输,可他临走时的那句话却狠狠挑衅了他,让他的优越感顿失。
“是,我输了,但不是输给你,你只是比我早生了几年多点阅历和手段而已。不过唐颂你记住,年龄是会增长的,阅历也是,迟早我会有能力抢回属于我的。而沈略的心呢?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她真的喜欢你吗?”
呵!不喜欢吗?他就纳闷了,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臭小子了?以至于她把他揣在心窝里想着念着,而对于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往眼皮里夹。
唐颂拳头捏了松,松了捏,克制好久都没有忍住想掐死这女人的冲动,他很生气很不爽,这股怒火掺和着疯狂的嫉妒,憋在胸腔发泄不得,怕再次伤了她,最后索性摔门而去。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沈略耳朵嗡嗡直响,回音绝迹后,她这才乏力地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哭泣。
离开的条件是爱上他?不爱囚禁,爱就驱离,这男人何其无耻,又何其残忍。别说她现在疯狂恨着他,就算没有他强迫她的这段梦魇,在见识过他对张孜言的无情样后,她也不可能动情。
绝无可能!
那么,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抬起左手,扫了眼横在手腕处淡白色的细细疤痕,昔日他恶毒的警告还回旋在耳边。
“我劝你别动那些歪念头,什么上访啊寻死觅活啊,如果不想连累某些人的话,趁早点给我打消了。”
可是她好累好累,无望之后,实在是挺不下去了,很想自私一次,管它会连累谁呢?反正到时候她也不知道了……
……
晚间的b城空旷而寂静,宽阔的马路上,白日的拥堵一下子被抽离,没有喧哗的嘈杂声,没有排成长队的车河,唯有流光璀璨的街灯上演着独属于夜的繁华。
红色的跑车仿佛猎豹,从大街上飞驰而过,压过路边的井盖时,响起哐当的金属敲击声,在无声的夜里传得分外悠远。
唐颂的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脚下油门猛踩,任车速表的指针嗖嗖狂飙,不断刷出新高。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快,还不够快……
他的心悬在嗓子眼剧烈狂跳,冷汗直冒,手脚全控制不住地发抖,如果不是这么使劲儿握着踩着,他觉得自己指定会虚脱。
接到王嫂的电话时,他正在前往炫的路上,塞着耳机挨个给狐朋狗友们打电话约酒,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激起的蓬勃怒气急需宣泄。
哦不,她不该死!没有他的允许她也不能死。
他想,好在自己犯贱地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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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 娶【凤池吟】 强 娶【凤池吟】_分节阅读_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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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想到她揍他时虚软无力的拳头,特意让王嫂过去煮煮晚饭照看一下。
而王嫂惊慌的声音此刻还浮响在他的耳畔,无形中像是一道咒语,默默念着“急急如律令”。
救护车到了没?王嫂有没有照着他说的方法先行急救?
唐颂的心越发焦急,他红着眼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不知不觉,车速表已经显示到140码,只升不降一路未停。然,眼看即将通过最后一个高架桥洞拐上帝华所在的大街时,一次突来的剧烈撞击,缓住了他前行的疾势。
081 以死相磕
急驰的跑车擦过公交大巴的尾部,360度大幅旋转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鸣声,火花在漆黑的夜幕里四溅,最后撞上高架桥的桥墩护栏,才止住这场失控的滑行。
公交车司机赶紧踩住刹车,车上晚归的乘客们依着惯性身体纷纷往前倾,大家心惊胆战之余还没缓过劲来,便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不禁暗骂自己倒霉,大晚上的遇见这么个不要命的疯子。
火红的跑车后备箱被撞得凹陷翘起,腾腾冒着青烟,车主却只顿了几秒便重新启动,若无其事地照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行,速度丝毫不减。
然而实际上,车内的情况却并不如外人所见到的那么乐观。
唐颂觉得自己的额头火辣辣的,一小会儿,眼睛便被腾起的红雾遮挡住视线,他伸手抹了一把,才发现出血了,可他没有时间顾念这点疼痛,一路狂驰下,车到帝华时比120急救还早了几分。
电梯门在十九楼开启的那一瞬,男人透过大敞的房门看到了客厅里的景象,强烈的视觉刺激让他悬在嗓子眼里狂乱跳动的心骤然停摆。
原本冷色调的高级公寓客厅里,现在却多了抹诡异的暖色——让人惧怕的鲜红。
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血腥味,蜿蜒的红色像无数条可怕的虫子,沿着地板砖的缝隙曲折爬至玄关。
女孩倒在血泊里,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满脸恐色地跪坐在她身旁,正按照他电话里的指示压紧女孩破裂血管的上方,用抱枕微微垫起她的四肢。
男人双眼发怔,心弦再次凄紧地拨动。她的脸比晚上时更白,血色尽失,惨白惨白的,仿佛恐怖片里的女鬼。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她,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乱窜:她要是死了怎么办?她要真死了怎么办?
“唐……唐先生……”王嫂听到动静,回过头有些惶然地叫他,两排牙齿禁不住直打着颤。她瞟了眼客厅里的摆钟,距离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可她却觉得像是经历了五天,活了这些年,第一次面对如此瘆人的场景。
男人蹲下身子,抖着手抬起女孩的右手腕,哐当一声脆响,泛着幽幽冷光的刀片从她手中坠落至地,凛冽的刀锋似乎在他的心口也狠狠划了一下,痛彻心扉。而手掌中她的肌肤冰凉,表浅静脉已经淡至不见,他急促地深呼吸了两口,强稳住颤动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还好还好,即便脉象微弱,却实实在在还跳动着。只是……该死的救护车为什么还不来?!
焦急地一秒都不愿多等,他哆嗦着抱起女孩软绵绵的身子。她是如此的轻,仿佛羽毛般没有重量,可起身的时候,还是让他的双腿一软,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好在王嫂眼明手快地过来搀了一把。
急匆匆走至楼下时,白色的救护车这才乌拉乌拉地闪着警灯开过来……
深夜的医院抢救室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心电监护器、呼吸机、氧气瓶……各种仪器齐齐运作,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们争分夺秒一片忙碌,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气氛紧张。
“心率?”
“70。”
“血压?”
“很不稳定,血压血氧都测不到……”
“监测中心静脉压。”
“好……糟糕!病人失血性休克!”
“马上做心肺复苏!开放静脉,快速补液!”
“是!”
……
冷寂的走廊上,男人看着血浆一袋袋往里送,手脚发凉,心跳紊乱,他用力攥住微颤的拳头,浑身虚脱般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死死盯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
该死的女人,他说这辈子死磕,她就真以死相磕吗?!这辈子长着呢,岂是她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没有他的允许,她休想!
然,想是这么想,可唐颂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还记得她被推到抢救室时,即便自己恶狠狠的要求,医生仍旧不敢轻易给出承诺。
“救活她!”
“我们尽力……”
“别跟我说这种套话!有多大可能?”那一个模子里刻出的答复让他紧张惶恐,他很怕出来时,它就变成了最可怕的过去完成时——“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不准,自杀患者的求生意志是最低的……”
求生意志低……她想逃开他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真真不枉不顾他过去的威胁。他该拿她怎么办呢?怎么办才好呢?
思绪杂乱,唐颂的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啃噬,一口一口,力道不大,却让整颗心都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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