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骂的,叫的,撵的,围的,堵的,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大黑越来越难躲避追逐。时雍想不通大黑为什么会来冒犯赵胤的鹦鹉——它不是不懂事的狗,对小动物也并不残忍,甚至可以说是一只疼爱小动物的好狗。
“大都督。”
杨斐今儿刚被大黑踩了裆,火正没处撒,眼看机会来了,立马请命。
“这狗交给我了。”
“杀了它,楚王那边也有个交代。”
“围起来,别让这畜生溜了。”
时雍一听,肚子痛得更是厉害,但她生怕大黑吃亏,手臂一张就挡在前面。
“这狗又没有咬死鹦鹉,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杀狗?”
“杀狗还分青红皂白?”杨斐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接过同伴手上的弓箭,摆了摆头,“你让开。误伤了别怪我。”
“大都督还没说话呢,你就跟狗定罪了?”
时雍急得声音都变了。
这么多人,她身子又不舒服,怕护不住大黑。可杨斐这厮就像老天派来和她作对的一样,无论她怎么拦,那箭就指着大黑。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赵胤冷眼看了半晌,慢慢从人群中间走上前。他平常最疼那几只鹦鹉,众人都觉得今天黑煞犯傻跑入无乩馆,算是日子到头,非死不可了。哪料,他扫了众人一眼,冷冷抬手。
“武器都收了。”
众人面面相觑。
刀剑入鞘,弓收弦住。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赵胤的脸上,就连那叼着鹦鹉奔跑的大黑都停了下来,站在一块假山石上歪头看他。
只有鹦鹉还在叫“杀人啦杀人啦!”
赵胤道:“放了它,饶你不死。”
众人:“……”
跟狗讲道理?讲得通?
大黑低头,默默张开嘴巴,那鹦鹉扑腾着翅膀就飞上树梢,像是也吓得不轻,抖抖羽毛,叫唤不停。
“大都督。”杨斐突然叫了起来,“死了,这里死了一只鹦鹉。”
时雍皱着眉头,慢吞吞走过去,只见杨斐从院子的花丛里捡起一只鹦鹉,拎了起来。
“天啦,这畜生咬死了爷最喜欢的醉女!”
醉女?
给鹦鹉取这样的名字,
是大都督为了弥补某些生理上的不满足吗?
时雍诡异地想到了陈红玉的那些话,暗戳戳看了赵胤一眼,被他冷眼一扫,收回视线,又变成了老实人阿拾。
“大人,醉女不是大黑咬死的。是被药死的。”
说着,她又指了指那只从狗嘴里逃生,吓得瑟瑟发抖的鹦鹉,“若我没猜错,大黑叼那只鹦鹉,是为救它。”
话音一落,人群传来吁声。
一只恶狗会去救一只鹦鹉?
这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理由?”赵胤平平淡淡地看着她,不见喜怒。
时雍笑了下,在鹦鹉死的花丛里拣起一块破碎的瓷片,里面还有没有倒尽的酒液。
“大人,请看。这个有毒。”
这不是楚王赏的九花冰露吗?
刚才被时雍打碎,杂扫婆子拿来放在院子里,和别的垃圾放在一起,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鹦鹉啄了酒液中毒?
酒,为什么有毒?
……
锦衣玉令 第54章 未遂的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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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阳光渐渐暗下。
一场突如其来的“狗咬鹦鹉”闹剧,变成一场未遂的谋杀。
医官来得正好,赵胤让他检查残留的酒液,“看看是什么毒?”
时雍见那医官拿了银针去戳,不见变黑,又皱着眉头一阵忙活,慢条斯理地说:“不用看了,我来回答你。”
视线全都盯住她。
时雍身子不舒服,话说得缓慢无力,看赵胤时眼睛却带着诡秘的笑意。
“子乌粉。”
子乌粉?赵胤猛地拉下脸,盯住她。
时雍似笑非笑:“不过,下毒的人是谁,酒是在楚王府就被下毒了,还是到了无乩馆再被人下毒的?施毒者想毒死的人,究竟是谁?这个就需要大都督去查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若非时雍一时生气,将酒瓶砸碎,说不定死的就不是鹦鹉了。
虚惊一场。
谢放毫不吝啬地夸赞,“今日幸亏阿拾机智,摔了酒瓶。”
时雍微微一笑,看着大黑,对赵胤说:“放它走。”
赵胤皱眉看她。
时雍:“它救了你的鹦鹉。”
顺着时雍的目光,赵胤注视着伸长舌头累得直哈气的大黑狗,微微沉下眼皮,一张冷脸不见半丝情绪。
“杀了。”
杀了?时雍冷声:“失信于狗,你还做不做人了?”
骂完,她把心一横,整个人朝他扑过去。
院子里这么多锦衣卫,单打独斗她当然不是对手,时雍想做的只是掩护大黑逃跑,有了楚王府的经验,她准备依法效仿。
然而,刚夺下一名侍卫的刀,手臂一麻,“哐当”一声,刀就落了地。
时雍愤怒转头,看着神不知鬼不觉摸到她背后的赵胤。
“杨斐,给黑煞拿肉吃。”冷冷吩咐完,赵胤面无表情地将时雍一把拽过来,扣在掌心像对待囚犯似的,直接拖回屋子。
杨斐:“……”
让他去拿肉喂狗?
爷怎么不干脆把他宰了喂狗?
恨恨地看着站在假山石上凶神恶煞的大黑,杨斐死的心都有了。
“狗东西!”杨斐冲大黑招手:“过来。过来吃肉。”
大黑:“嗷呜……汪!”
杨斐龇牙:“你再咬我,我宰了你。”
大黑也龇牙:“汪!汪汪汪!”
杨斐回头看一眼,急了,“嘘,狗祖宗,你再叫,只能吃我的肉了。”
大黑:“汪汪!”
杨斐蹲下丨身,一张脸堆满了笑,亲切得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狗祖宗,你来啊,我们去厨房吃肉了,来啊,来。”
他又是招手又是吐舌头,试图与大黑达成共识。
然而,大黑十分高冷,懒得理他的样子,眼看院子里的侍卫们都散了,慢慢往后退去。
“喂,肉你都不吃了吗?”杨斐直起身想追过去,哪料,大黑退后几步借了力,一个疾冲就扑向他。
“啊——”杨斐惊叫。
大黑掠过他的身子,顺势给了他一个“回手掏”,一溜烟跑远。
……
内室。
赵胤把时雍拖进去,丢开手,“去喝。”
红糖水热气腾腾,就放在桌子上,旁边侍立着婧衣。
妩衣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和姑娘家的用品,正等着她去沐浴。
时雍一脸疑问地看着赵胤,本想问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可是一看赵胤手握绣春刀,一副高贵冷艳拒绝交谈的模样,立刻收回了即将出口的话。
红糖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下去。
至于沐浴么?
时雍转头看着赵胤。
实在受不得大都督这副生人勿近的冰块脸,时雍很想撕碎他的表情,因此,莞尔一笑,一把抽掉头上的发簪,甩了甩头,黑发轻垂,薄衫微宽,娇娇软软地问他。
“大人,是想看奴家沐浴,还是想让奴家伺候你……”
砰!
大门重重关上。
赵胤修长的身影从窗户外走过去,宽袖轻袍一道剪影,很快消失不见。
时雍目光幽幽一闪,回头看婧衣,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冷淡的笑。
“又要麻烦二位姐姐了。”
妩衣拉着脸,不高兴地哼声。
“你自己去洗,大家都是卑贱身,还想着谁伺候你不成?”
“妩衣!”婧衣不悦地看她一眼,又笑着对时雍道。
“姑娘跟我来吧,我给姑娘准备了新到的香膏胰子,你且试一试味道,要是喜欢,可以带些回去用。”
……
……
徐晋原供出怀宁公主的事情,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
次日上午,赵胤进宫找皇帝议事,怀宁得到消息,吓得魂都飞了。
她唤了银盏更衣,匆匆赶到坤宁宫,进殿就开始哭诉。
“母后救我。”
“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起来说话。”当今皇后姓张,是太祖孝恭皇后的本家,当今皇帝的继后,刚册封没几年,膝下尚未有所出,怀宁和赵云圳都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张皇后属有贤名,大度宽容,连最挑剔的臣子都赞她有孝恭皇后之风,不仅将后宫诸事打理得妥妥帖帖,对赵炔膝下的几个孩儿都视如己出,对太子赵云圳更是宠溺入骨,捧在掌心里像宝一样。
说来,张皇后比赵青菀也大不了几岁,但言词间颇有长辈的姿态。
“怀宁,你别紧着哭呀,说话呀,傻丫头。”
“母后,父皇这次饶不了我咯。”怀宁抽泣不已。
今上对子女并不纵容,赵云圳只是一个例外。因为,赵云圳不仅皇帝唯一的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他也是皇帝元配萧皇后唯一的子嗣。今上对萧皇后唯情所衷,奈何,萧皇后死得早,后来,皇帝虽然也纳妃继后,对后宫之事却不热衷。
这么多年,皇帝膝下子女也就寥寥几位,后宫嫔妃少得宠幸,便是张皇后也是如此。
赵云圳嚣张,做错事不会受罚,怀宁却不敢心存妄想。
她的母亲只是萧皇后的一个侍女,本就是使了些卑劣的手段才爬上了龙床,她在皇帝那里也向来没有脸面,怎敢期望父皇像对赵云圳那般待她?
赵青菀期期艾艾地说了事情始末,张皇后皱了皱眉,缓缓叹息道:“本宫以为你和阿胤是有些情分的……”
赵青菀哭得更厉害了,“母后,你救救我。救救我。”
张皇后看她小脸惨白,显然是吓得不轻,摇头浅浅一笑。
“傻丫头,不论是和亲还是这件事,本宫便是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你求到我头上,不如去皇陵,求你皇姑……”
怀宁一怔,抬起头。
“皇姑素来疼你,你怎就想不到去看看她?”
张皇后支了招,又轻轻地抿了抿唇,“去吧,去皇姑面前,好好哭。”
赵青菀看着她笑盈盈的脸,抹了抹泪,像是豁然开朗一般,朝皇后深深一福,“多谢母后指点。”
张皇后淡淡道:“本宫膝下没有子嗣,也是无奈。”
说到这里,她突然将手放在小腹处,微笑着看赵青菀,“若是这一胎得个皇儿,或许能在你父皇跟前多得几分脸面。”
赵青菀惊喜地问:“母后有孕了?”
“嘘。”张皇后轻巧巧地笑道:“小声些,还不出三月呢,不可声张。”
锦衣玉令 第55章 不讲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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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更衣出来,时雍神清气爽。
桌子上有婧衣准备好的茶水糕点和果子,看上去比市面上卖的精致了许多。
时雍捋高袖口,坐下来慢悠悠地吃。酥黄独的皮炸得焦脆,里头裹着软糯的熟芋,一口咬下去,层次分明,整个口腔都被安慰到了。还有一种她叫不出名字的饼,上面撒着白糖沫、松仁和胡桃仁,酥、脆、甜却不腻。
“雪翻夜钵裁成玉,春化寒酥剪作金。”
时雍第一次觉得古诗没白背,要不然就只剩一句“卧槽,太好吃了”。
妩衣走出净房就看到时雍坐得端端正正,眼睛半闭不闭,一副慵懒自在的样子,见鬼般看她半晌,急眼了。“这是婧衣姐姐为爷准备的糕点,你怎么能吃?”
时雍回头,目光犀利如剑,定定望她片刻,又拿起一块,“是吗?”
妩衣气得口不择言,“你是瞎吗?别人家的东西,怎么能说吃就吃?”
时雍面不改色,“你没说不能吃。没说不能吃,那它长得像吃的,当然就是能吃。”
“强盗说词!”妩衣小脸都胀红了。
时雍不看她,拿起一个蜜饯芙蓉饼咬一口。
“这个黏牙,做得不好。”
妩衣见她没脸没皮,气得磨牙,“我要去告诉爷,让他把你叉出去。”
时雍笑:“你要有这本事,就不会在我这儿龇牙了。”
“你——”
妩衣已是气得说不出话,刚好婧衣从净房收拾了东西出来,她上去就跺脚哭诉。
婧衣也有些讶然。
这女子是把她当无乩馆的主母了吗?
爷是最不喜欢这种女子的,不懂规矩,心性高,一门心思往他跟前凑。
当初婉衣就是这般没有分寸,被撵去庄子的。
婧衣笑了笑,说妩衣:“你急什么?姑娘饿了,喜欢吃就吃。一会我再给爷做。”
时雍已经吃饱了,闻言愣了下,拭了拭嘴角。
“原来真不是给我准备的呀?”
看她问得老实,婧衣摇头失笑,“爷吩咐灶上做的。”
不是说是婧衣做的吗?怎么又是吩咐灶上做的了?
“哦。”时雍一脸恍悟的样子,把剩下的糕点推过去,“对不住二位姐姐。我这……幸好只吃了一半。剩下的这些给你们家主子端去吧。我得回家去了。”
“谁要吃你剩的?”妩衣骂个不停。
谢放刚好进门,见状愣了愣,连忙拱手告歉。
“二位姐姐,是我没有交代清楚。这些糕点,本就是爷让我为阿拾准备的。她今日办差有功,爷赏她的。”
办差有功是指她把楚王府闹得鸡犬不宁吗?
时雍笑了笑,回头看着呆若木鸡的妩衣,一副腼腆的老实样。
“既是爷为我准备的,那还烦请二位姐姐,帮我把剩下的包起来吧?我拿回去孝敬我爹!”
妩衣深深吸气。
无耻。
这女子简直是不要脸皮了。
妩衣脸都气白了,恨不得扑上来撕了时雍的脸。
婧衣笑了笑,道:“刚才的香膏胰子,姑娘要觉着好,也给你带点?”
时雍点头,“行啊,带上,都带上。”
说完,她起身拍拍袖子,就像完全看不见妩衣快要气哭的样子,朝谢放莞尔一笑,抬头挺胸负手而出。
……
周明生和于昌在前院子里,一边拿果饼吃,一边看杨斐在那儿比划。
“我告诉你们,我不是好惹的。”
杨斐一声大喝,像表演杂技似的,在满地落地的院子里舞刀,花木簌簌抖动,叶片被刀锋扫下,四零八落。
周明生将果饼塞到嘴里,双手拍得啪啪作响,拍完又塞嘴里啃。
“好!好。杨大哥好功夫。”
看于昌傻头傻脑不吭声,周明生眼一斜,责怪地肘他下。
于昌看着他眼睛,也跟着拍手,“好,好,好功夫。”
杨斐哼声,越发得意,看着两个衙役崇拜的眼神,舞得虎虎生风。
“杨大哥武艺高强。”
“高强!”于昌附合。
“好一招金雁横空。”
“金雁横空。”
“霸气,气吞山河!”
“吞山河!”
时雍走过去,问周明生,“吃饱了吗?走了。”
周明生看到她,重重点头,拍拍手上的饼渣,咧开嘴,笑着问杨斐。
“杨大哥,剩下这些果饼,还有那块肉……我可以拿走吗?”
果饼和生肉是周明生从厨房找出来喂大黑的,只是大黑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却被周明生拉住,一番吹捧诚心求教,他一时飘飘然就亮了几招,结果东西放在旁边,果饼被周明生和于昌吃了一大半,现在连肉都想拎走?
杨斐收刀,“还是你们顺天府衙厉害。”
于昌看看周明生,把果饼放回去。
周明生则是满脸堆笑:“多谢,多谢!于昌,拿上啊,跟杨大哥客气什么?”
杨斐摇了摇头,“连狗吃的都不肯放过。”
周明生说得理所当然,“我帮狗吃也一样。”
“兄弟。”杨斐拍拍他肩膀,又看看懒洋洋的时雍,竖起大拇指,“敬你是条汉子。”
走出无乩馆,周明生回头看看高耸的大门,挠了挠头,问时雍,“他为什么敬我?”
时雍冷眼看他,不说话。
周明生啧声:“阿拾,我近来可是又英俊了不少?”
时雍走得很快,不理他。
周明生转头问于昌,“我是不是……”
“周大哥。”于昌道:“你可怜可怜小弟——实在说不出口啊!”
一行三人说说笑笑,刚拐过街口,就看到坐在路中间的大黑。
于昌一脸紧张,“黑狗。”
周明生扳过时雍的肩膀,“那狗又来了。”
时雍拍开他:“狗你都怕?”
“它不是普通的狗啊。”周明生摊开手心,从嘴里吐出一枚果核,“瞧我收拾它。”
他拿了果核甩出去,大黑一动不动。
周明生见状缩回来,“我是不怕狗,可这狗它太凶了。”
时雍鄙视地看他,“大黑。过来。”
周明生瞪大一双眼睛,看傻了,“阿拾?它为什么会听你的?”
时雍不说话,接过周明生拎出来的生肉,等大黑走近,拍了拍它的头,丢给他。
“看把你瘦得。多吃点!”
“诶阿拾……?”
周明生一脸惊愕,拉下脸,“我也很瘦。”
时雍不看他,视线落在大黑的身上。
这两日,狗子身子骨似乎长了点肉,不像那天在殓房看到那枯瘦如柴的样子了。
时雍一副老母亲的样子,欣慰地摸大黑的头。
大黑眼睛一抬,吓得周明生和于昌连忙倒退几步。
狗都护食,不咬人的狗都不能在吃东西的时候去摸,何况是一头恶犬?
可是大黑喉咙里低低咆哮一下,不仅没有动嘴咬时雍,还亲近的用头蹭了蹭她……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周明生掌心在胸膛上重重拍几下,贱兮兮地笑,“阿拾,从今日起,你是我大哥。”
……
锦衣玉令 第56章 八字大,遇怪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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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喂饱了黑煞,回宋家胡同的时候,顺路去了趟早市。又到晌午,早市的摊位好多都收了,开着的也歇了在吃饭。来去路上有认识阿拾的人,看到时雍过来都避得远了点,不认识的则热情地招呼她买东西,然后就会收到旁人的警告。
“这是宋家大姑娘……衙门里收尸那个,刘大娘的徒弟。”
“那天我看她拖起谢夫人的尸体,如是拖猪羊一般,哎哟,可是吓坏人。”
“张捕快家灭门那夜,她也在……张家人都死了,她活下来了,你们说这叫什么事?”
“八字大,命硬。”
“绕着走,绕着走。”
时雍恍若未闻,去肉铺里一次割了两斤肉,买了点红糖生姜,绕路去周明生家,将一斤肉留下,剩下的拎了回去,将无乩馆包回来的果脯糕点递了两块给宋鸿,剩下的东西全部交给拎着扫帚出来要打人的王氏。
“哪来的?”王氏有点愣。
“办差得的赏。”
时雍说完,又反问:“你拿扫帚做什么?”
王氏嘴角扯了几下,将扫帚丢在地上,“我?扫地,扫地。”
时雍大步进屋,“我爹没回来?”
“哼!”说到他,王氏就气,“自从那日谢氏胡说八道一通,你爹就跟掉了魂儿似的,早早就走,天黑才回。问他,一声不吭,不知道在做么子事。这个家啊,老娘是操持不下去了……”
王氏怨气很多,说着就开始骂宋长贵。
时雍在屋角里捡了一根草绳递给她,“晚上他回来,你把他绑床上。好好审问。”
王氏眼睛都直了,“呸呸呸!小蹄子这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有你这么对爹的吗?”
时雍眼皮都懒得抬起,放下草绳,“我买了红糖,一会你给我熬一碗红糖水,我来事了,动不得,别叫我烧火做饭。”
王氏:“???”
她愣住了。
时雍回屋躺床上好一会,才听得王氏在外面破口大骂。
“失心疯的小蹄子,哪学来的毛病,使唤老娘顺手了是吧?一个两个讨人嫌的东西……”
王氏骂骂咧咧,可这是一斤肉,还有那些果脯糕点长得过于精贵,她都没有见过,还有香膏胰子,这些东西平常王氏哪里舍得买,一样一样看着,她又是喜欢又是心疼,又忍不住骂。
“买这些得花多少个钱啦,浪费呀,不会算计着过日子……”
时雍有点累,望着帐底,听着王氏的骂声,竟像是催眠曲一般,很快进入了梦乡。
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天早已黑透,她躺了整整一个下午,王氏没有叫她,但当她饿着肚皮起来时,发现红糖水熬好了温在顶锅里,大铁锅的蒸格上留着饭菜,灶膛埋着没熄的炭火。一摸,饭菜还是温的。
时雍端起来吃了两口,听到刨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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