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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便是连她的母亲通宁公主,也不得不惧于流言……
时雍的愤愤不平全写在脸上,赵胤听完,看她许久,眼波不动,“阿拾曾说,不识得几个字?如今却是看书得来这么多道理?”
呃!
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哪能桩桩件件都记得?
时雍看着他幽深眼眸里浮动的情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飘了,在赵胤面前常常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竟忘了赵胤可是封建礼教的代表人物,怎会因她这些为女子不平的话而动容?说不定,这家伙只会揪她的毛病而已。
“这话说得奇怪。我不会学的吗?”时雍瞄了赵胤一眼,说得坦然自若,“有大人这样的饱学之士在身边,我若是不求上进,岂非辜负了大人的教导?有大人看着我,我自然要下苦心来学的。”
“哦?”
赵胤淡淡看她,唇角微扬,不知信是没信,慢慢将她的手放在掌心,翻开观察了半晌,突然一叹,往掌心轻轻一拍。
“你这女子,嘴里从无一句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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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笑得露出牙来,“谁叫大人喜欢听呢?趁着能哄的时候,多哄哄,往后哄不了大人了,我也就不哄了。”
赵胤哼声,曲起手指敲她脑门,“小狐狸!”
“老狐狸!”时雍朝着他笑。
二人对视,默契十足。
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德性,什么样的人,无非是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爷!”车帘外传来谢放的声音。
他似乎有些犹豫,语气略略迟疑,“属下看到乌婵姑娘了。”
乌婵?
赵胤没什么反应,时雍却迅速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猛地撩起帘子看去,“乌婵在哪里?她怎么了?”
若是寻常的情况,谢放不至于这样出声提醒,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是不同寻常了。
谢放望向街面,皱眉对时雍道:“我见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往河道那边去了。”
这条街临着一条河道,离倚红楼也很近了,因此街道两侧到夜晚尤其热闹,谢放能在人来人往中发现乌婵着实不容易,因为很不巧,乌婵也同时雍一样,穿着一身男装。
乌婵在乌家班里常与男子打交道,个子又高挑清秀,穿男装向来飒然好看,可是今夜的她,神态颓丧,看着表情有些狼狈。
时雍是下车跟上去,在河道边找到乌婵的。
她蹲在石栏上看着暗夜里静静流淌的河水,任由冷风吹拂她的衣袍,一动也不动,时雍走近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婵儿?”
时雍唤了她的昵称,低低走过去圈住她,乌婵来不及反应就被时雍从石栏上拽了下来,怔了怔,看到她严肃的面孔,苦笑一声。
“你干嘛,以为我要自杀么?”
时雍平静地道:“不至于自杀,就怕你失足。”
相知相惜的朋友,不必说得太多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乌婵听出时雍话里的关心,也不隐瞒时雍内心的困境。
“阿时……”
她又慢慢地蹲下身去,看着自己的鞋尖。
“我心里还是惦记着燕穆,怎么办?我忘不掉他。可是他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我。”
时雍皱皱眉,拉起她,“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你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嫁到定国公府?既然决定了,就放下过去吧,不然,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乌婵突然抬头,目光有些说不出的伤感,“燕穆喜欢的人是你。阿时,是你。”
时雍微怔。
乌婵看她不说话,双唇紧抿,轻轻拉住她的手,叹了口气。
“阿时,我没有为此生你的气,这么说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发现他喜欢的人是你,我心里怪别扭的。好像比他喜欢别人还让我难受。”
顿了顿,乌婵突然环着她。
“因为他喜欢的阿时已经不在了。喜欢别人,他还有机会,喜欢阿时,他上哪里去寻得来?你说,他是不是比我还要傻?”
时雍拍拍她的后背,“你是个坚强的女子,婵儿,我相信你能走出来。”
乌婵问:“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吗?”
时雍看着她的眼睛,摇头。
乌婵轻轻一笑,“我看到他收藏了你的东西,很多很多,满屋子都是与你有关的东西,还有你的画像……阿时,燕穆对你入了魔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对你吐露过一句,对不对?”
从来没有。
一句也没有。
在时雍的心里,燕穆就像个默默的老大哥,内敛稳重,做事稳妥,彼此是兄弟,也是伙伴,再无其他。
听了乌婵的话,她心里稍稍有些恻然,扶住乌婵的肩膀道:“近来我事情太多,没有来陪你。今天晚上,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你很久,我让人送你回家好不好?明日再来找你,我们好好说话。”
乌婵抬头看她这一身男装。
“你去哪里?倚红楼?”
时雍没有想到被她一下子就猜到,怔了怔,微微勾唇,“可不么?我家大人带我逛窑子,不能错过机会。”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引来了乌婵的兴趣,她叹口气,握住时雍的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装。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夜心情不好,很想逛窑子,找姑娘。阿时,带我去吧,我不添乱,只用眼睛不用嘴,没有命令不动手。如何?”
……
倚红楼里一如往昔,莺歌燕舞。大堂里,新来的歌姬在台上表演新排的曲目,台下的“风雅之士”在大腿上打着拍子,在姑娘们的娇声软语服侍下,喝着小酒,很是投入。
赵胤一身锦袍华带,低调地带着随从入得楼里,马上有老鸨上前接待。谢放拦在面前,默默在老鸨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听说有新来的外邦姑娘?给我们家爷带到拥风阁来。”
那老鸨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看了看谢放眼帘下黯淡的阴影,再看看他身侧那个满身贵气却冷漠难近的男人,眸底浮上一丝骇然。
“请问贵客是……”
谢放眼眸一凉,打断她的话,“去办!倚红楼若是还想做生意,就别惹得我家爷不高兴。”
那老鸨肩膀微颤,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几位爷,请跟我来,这边走。”
看着老鸨转身离去,时雍看了赵胤一眼,低低地道:“爷真是个懂行的人,这种事都能知道?看来没少下工夫。”
赵胤淡淡看她一眼,小声对谢放道:“吩咐下去,若有异动,行动要快!”
谢放沉眉,应一声是,掉头而去。
夜幕笼罩下的倚红楼,沉浸在一阵凤箫丝竹声中,艳衣俏人,笑声百媚,没有人注意到,在阴凉不见光的暗夜里,一百余锦衣缇骑,已然踏破夜色,静静地潜伏在暗光处,将倚红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锦衣玉令 第486章 倚红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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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降了温,倚红楼外寒风肆虐,吹得窗帷扑扑作响,落雪阁里,两个男子推杯换盏,喝得正是酣畅之时。
听到帘子风动,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头,不悦地剜向服侍在侧的女子。
“这窗户是关不严了么?别搅了爷儿的雅兴。去!看看怎么回事。”
姑娘低头应是,赶紧起身过去看窗户。
陈萧坐在那年轻男子的对面,闻言嗤了一声,“元疾行,你小子,啥时候学会耍威风了?跟人家姑娘来什么劲?”
被叫着元疾行的是一个与陈萧岁数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他不是别人,也是这京师城里的富贵公子哥,诚国公府的世子元驰,字疾行。
什么人跟什么人凑堆,元疾行、陈萧和现任皇帝侍卫宫的晏靳新,这三人打小要好,但是晏靳新从小善文习武,很是励志,而他两个爱骑射而不爱读书,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诨不吝,后来这二人便一块被他们的父亲丢到了军中去历练。
再后来,三人都渐渐大了,晏靳新去了帝王身边做侍卫长,而陈萧随父亲陈宗昶去了边地,只有元疾行继续留在京中的金卫军中,目前任了个参将,没有什么改变。
元驰对陈萧过往的情史是一清二楚,听说他要“屈从”家中婚配,娶徐侍郎的女儿为妻,很是为他不平,叫了他几次出来玩耍,终是把陈萧叫了出来。
元驰在倚红楼有个相好,便是刚才被她叫去看窗帷的姑娘,叫柳玉楼。
元驰来倚红楼很少找别人,一般都是柳玉楼侍候,这姑娘还是青倌时便跟着他,也因元疾行银子给得足,老鸨子便不再让柳玉楼陪别的客人,顶多唱个小曲弹个琵琶作罢。
楼中姑娘都很是艳羡柳玉楼,觉得世子爷总有一日会为她赎身,抬她入府,哪怕做个姨娘也是天大的福分。只可惜,这元疾行只是来倚红楼找她,从不提赎身之事。
今儿元驰带了陈萧来,同是叫了柳玉楼,还叫柳玉楼找了个“会来事”的姑娘给陈萧。
楼里的姑娘都是清楚底细的,这么好的生意肯定先便宜自家姐妹。
因此,侍候陈萧这个姑娘是柳玉楼的好姐妹骆相思。
骆相思听了姐妹的私房话,对这位定国公府的世子爷自然是殷勤备至,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来招待他。
陈萧那日去良医堂找孙正业诊过脉后,便许久不曾碰酒了。
可是,孙正业只给他开了一副方子便突然故去,他总是觉得自己身有隐疾,又不便再对人言,除了控制饮酒,也再没有找别人医治。
元驰看他几杯酒下肚,脸便酡红一片,嘴角都笑歪了,“惟杨你怎的这般不中用了?我记得你那量,是千杯不醉啊?”
陈萧摆摆手,没有同他多说,“不行了。”
元驰嗤笑,“大老爷们怎能说不行?我看你呀就是喝得少了。瞧瞧你现在……回京这么久都不召见兄弟们,自个儿躲在家里,转头又要娶妻,这人生还有什么乐子?”
陈萧半眯起眼,笑而不答。
元驰看他又去拿酒,突然伸手拦住,笑道:“改日我们约靳新出来,咱们仨再喝它个够,今儿个就到此为止。”
陈萧没有想到他会阻止,微微一怔,冷哼一声。
“你小子啥时候学会做人了?”
元驰扬唇轻笑,瞄一眼他身边的骆相思,“瞧你这点出息,男人出来玩,除了喝酒就没旁的事了?爷是怕你喝多了,可惜了这么俏的姐儿。”
陈萧看他一眼,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撸了撸脸,笑着摇头,不说话,只是伸手去拿酒。
元驰又拍过去,却没能阻止得了,眼看陈萧又将一杯烈酒仰头入腹,显然是心有闷郁,不肯明言。
元驰心疼自个儿兄弟,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与陈萧碰了碰,若有似无地笑道:
“兄弟,外间对你的谣言可不少。”
他的视线从陈萧挺拔健壮的身姿慢慢往下瞄,抿了抿嘴,略带担忧地道:“那些人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当真伤了?”
陈萧听出他话里的暗示,冷眼瞪他。
“滚!”
元驰噗地一声笑乐。
“那不就结了?大老爷们磨叽什么?边地苦寒,找不到咱们相思这么水灵的女子吧?”
陈萧看他说得轻浮,哼声笑笑,摇头道:“你以为我像你?”
元驰啧一声,“得!陈爷跟兄弟不同,不像兄弟这么浑天过日,出息呀!兄弟只问你一句,多少年都没碰女人了?”
陈萧不冷不热地横他一眼,脸颊比方才更红了几分,那深瞳里流露的目光让元驰极快的捕捉到了某种熟悉的光芒。
是男人,哪有不好这口的?
元驰笑盈盈地敲敲桌子,“相思啊,还不快扶陈公子去隔壁房里,还在等什么?是想陈公子抱你上榻么?”
骆相思羞涩地低下头,嗯一声赶紧伸手来扶,“陈公子,奴家扶你。”
陈萧甩手,“我自己会走。”
元驰:“……”
他嘴角抽了抽,看着抿唇不语的柳玉楼,轻笑一声:“我这哥哥害臊,你让相思悠着点儿。”
柳玉楼抿着小嘴一乐,俏生生地掐他,小声道:“你就放心吧,相思省得,保管把你兄弟侍候舒服了。”
元驰扭头看她一眼,揽过柳玉楼的肩膀,风流一笑,“她侍候我兄弟,你侍候谁?嗯?也侍候我兄弟?”
“坏死了!”
两人相好这么久,自是轻车熟路,对彼此都熟得很了。
柳玉楼让了丫头来收拾桌子,便将元驰带入了里面的房间。
元驰搂住她亲了一口,柳玉楼娇嗔地拍一下他的肩膀,两人便搂到一块往榻上滚。外面的丫头收拾好东西,叫了一声姑娘,柳玉楼又拼命拍打往身上拱的元驰,娇羞地说了一声。
“你们下去吧。”
外间传来关门声,元驰邪气地挽唇带笑,正要去褪柳玉楼的衣裳,隔壁房里便传来重重的砰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倚红楼是木式的结构,房间的木板并不很厚,隔音效果也差,那震天动地的木板乱摇和骆相思由细到粗的尖叫声就那么传了过来。
如若地震一般,震天动地。
柳玉楼在倚红楼多年,从未见过这般激烈的动静,任是青楼女子,也是愕然片刻,登时羞得红了面颊。
“这位陈公子,倒是性情中人。”
元驰掐了掐他的小脸,似笑非笑,“爷要是许多年不碰女子,怕是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柳玉楼轻推他,“讨厌!”
元驰嗯一声,沉下脸,“此话当真?”
柳玉楼连忙抱住她,“骗你的,奴家就喜欢你这么讨厌……”
话未说完,隔壁再次被撞得咚咚作响。骆相思那喊声在男人克制的粗丨喘里仿若会钻人的心尖尖似的痒,柳玉楼太了解骆相思,这声音她从未有过,享受到撕心裂肺的叫嚷对于青楼女子可是不易。
可想而知,那位陈爷有多了得。
“转过头来!”元驰捏住她下巴,似笑非笑,“你喜欢?”
柳玉楼一怔,赶紧收敛心神。
“爷说的什么话,奴家……”
元驰嗤笑一声,低头看着她,“你要喜欢,爷一会便把你赏给我这哥哥。”
柳玉楼一听,脸上顿时褪去血色。
她以为她是这个男人心里的不可取代的存在,却不曾想,在他眼里,她与骆相思一样根本就是个物件儿,是他们兄弟间可以随意使用的物件儿……
拥风阁离落雪阁并不远,却是二楼最大的一个雅阁。落雪阁那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若有似无的传入拥风阁,仿佛带了一层朦胧的尴尬,更是让人听得脸红心跳。
时雍捏了捏乌婵的手,“不该带你来。”
乌婵抿嘴,“那有什么。”
在市井摸爬滚打长大的姑娘,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二人对视眼神,没有再说什么,再看赵胤也是面无表情。
“朱九,去催催!”
拥风阁没有叫别的陪侍,一直在等那个“从外邦新来的姑娘”,可是等了这片刻,老鸨再进来时,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
“几位爷,实在对不住……那位姑娘今夜被人包了。”
朱九皱眉,掏出银子砰一声砸在桌子上。
“够么?”
老鸨吓一跳。
不是被银子吓的,是被他们几个脸上的冷色给吓的,她在这种地方生存,惯会察言观色,闻言,赶紧腻笑着将银子推了回去,歉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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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爱银子,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呀。实不相瞒,包那位姑娘的是……是咱倚红楼惹不起的大老爷。我知道几位爷也是有来头的人。可是,这京城里呀,人上还有人,咱们能退一步便退了罢,何苦惹那些是非?我再给几位爷挑几个俏姐儿,保管你们满意。”
“不行!”
朱九这次不拿银子了,直接将腰刀抽出来,砰地一声,平放在桌子上,“我们就要这个。还不快去请来?”
老鸨看那出鞘的钢刀寒芒闪动,顿时变了脸色,笑容有了几分惧意,但话仍是说得利索。
“几位爷,广武侯府,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锦衣玉令 第487章 好狠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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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武侯府?呵!
时雍嘴角往下微撇,鼻翼里道出一声冷笑。往常对位高权重的广武侯府,她只是不屑,懒得理会,如今因了陈岚这个便宜娘亲的关系,时雍对侯府中人已是极端厌烦。
借着前任广武侯的威名享尽荣华富贵,尚不知足,还出来作威作福,祸害朝廷,真是罪不可恕。
她的冷笑声落入老鸨的耳朵里,她看着这位年轻小哥脸上的轻蔑,眉梢不经易扬了扬,酸不溜叽地道:“各位公子年轻气盛,想来定有不服。可这世道就是如此,有些人生来命好,就是人上人,就能压人一头,不服气也不行。”
这意思是你们不高兴,就忍着呗。
瞧鸨子的意思,是认定这几位年轻小哥是畏惧广武侯,不敢再闹事的了。
岂料,她话音落下,赵胤便懒洋洋站起来。
“既是请不来,那爷便亲自去请。”
时雍仰脸看到他深冷的目光,唇角勾了勾,打量那老鸨脸上的讶异,转过头看向乌婵。
“我们也去瞧瞧热闹。看看广武侯是怎生威风如何?”
老鸨看朱九手握腰刀走在前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慌不迭地冲出去,笑着劝道:“各位爷,别,千万别冲动啊。大家都是来倚红楼寻开心的,为了个姑娘不值当……”
事情若是闹大,会影响倚红楼的营生,那每日里大把大把的银子可就没有了。
老鸨低声下气地劝着,但没有人理会她,朱九随便抓了个小厮,便拎起衣襟拖过来,恶狠狠地问:“广武侯在哪里?带我去!”
小厮看看老鸨,再看几个气势汹汹的人,当即软了腿脚,“大爷饶命……小的,小的带,这就带你去!”
落雪阁的另一边叫照水阁,广武侯陈淮就在里面。
今儿是新来的外邦姑娘青君头一次接客。这姑娘脑子不是很好,调丨教了这些日子,都不太伶俐的样子,老鸨原是不准备让她出来接客的,今儿个广武侯陈淮来了,二话不说就要点这女子。老鸨勉为其难应下,不巧,人刚送到广武侯的房里,又来几位面生的富贵公子,也要这个外邦女子。
老鸨心里唾弃男人们好新鲜的嗜好,权衡再三,去到广武侯的房里,刻意说了一番这个青君姑娘的“不足之处”,意思是说她不太会伺候人,要为广武侯换一个姑娘。
哪料,广武侯当即就恼了,把她赶了出来。没有办法,老鸨试图说服这几位富贵公子,不成想,也不肯相让,直接就朝广武侯房里冲了过去。
老鸨吓得心肝都快裂了。
眼看赵胤等人的背影,慢下脚步,叫来一个小厮,低低吩咐几句,又道:“速去禀报,误了事儿,要你好看!”
小厮吓得脸色青白,频频点头,疾步离去。
这头,陈淮在照水阁里叫了几个娇娥美姬,正在调笑逗欢,那个叫青君的外邦女子呆坐在房中,模样甚是木讷,虽然妈妈调教多日,她仍不谙事,坐她身侧的女子连连朝她使眼色,她也瞧不出来,只低着头一声不吭。
陈淮有点扫兴,拉下脸哼了一声,捏紧杯子正要发作,外间便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侯爷的地方?”
外面有几个陈淮的侍卫。
他们拦下的正是赵胤等人。
老鸨和倚红楼养的那些个打手也纷纷涌了上来,要拉赵胤等人出去。
陈淮心下正有不满,听到这动静,猛地一拍桌子便站起身,负手走了出去。
“你们当真是活腻歪了————”
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陈淮看到赵胤冷冷扫来的目光,身子一僵,愣了愣神,立马换了一张惶然的面孔,朗声一笑,朝赵胤拱手。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都督驾到。误会,误会!实在是失礼了。”
说罢他恶狠狠瞪了老鸨一眼,又朝身侧的侍卫摆了摆手。
“不开眼的东西!竟敢冲撞大都督,是嫌命太长吗?还不赶紧退开,把青君姑娘带出来,孝敬大都督?”
几个下属一听大都督,吓得脸都白了。
同样紧张的人,还有老鸨。
她意外地看一眼赵胤,似是发现情况不对,退出来就想去叫人,不料,一个人影却堵在门边,横手身前,正是朱九。
“妈妈要去哪里?”
老鸨脸色变了变,尴尬地笑,“不知大都督驾到,招呼不周,老身去叫人办些酒菜上来,向大都督赔礼致歉……”
朱九使了个眼神,示意她靠边站着,“不必,那边去!”
一听这话,陈淮变了脸,瞟了赵胤一眼,脸色几番变化,忽而大笑起来,“大都督如此大动干戈,是为哪般?一个青楼女子,想来不至于让大都督小题大作吧?”
这时,那个取名叫青君的女子已然被陈淮的侍卫从屋里带了出来,在陈淮的示意下,那女子被侍卫推到了赵胤的面前。
“啊!”
她很是害怕,小脸一片苍白,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惶恐不安地看着赵胤,一脸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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