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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时雍慢声道:“以不变应万变。”
无为上山来找她,瞒不过赵胤的耳目,只需看他接下来有什么举动就好。
“至于来桑,我认为你还是关心则乱了。若大人确有十足把握,狼头刺和军需案与来桑有关。那么,你要信任他,那一定就与来桑有关……”
无为连声摇头,“不可能,我信任大人,我也相信我的眼睛。”
说到此处,他迟疑一下,叹一口气:“郡主,我不是关心则乱,而是,无法说服自己……你想,若这些事情都是来桑做的,那我这个人……杨斐这个人的存在有何意义?我做了这么多,什么作用都没有,还被来桑玩耍于股掌之间么?不!不可能如此。”
时雍道:“怎么会没有意义?至少,你的存在麻痹了敌人,是不是?”
无为诧异地问:“你是说,别人早知我的存在?”
“不!这是举个例子,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时雍纠正他,面色严肃地道:“若来桑没有作案的嫌弃。而大人力排众议缉拿他,那就必然有大人的想法…………”
无为灰心地道:“若是第二种,爷为何不告诉我?又不肯见我?”
时雍正色地看着他,眼睛慢慢眯起,“无为先生,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你可有想过。你不是杨斐,你是来桑身边的无为………大人想要的,或许就是你最真实的反应。例如,今天晚上上山来找我。”
无为沉默。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而是被一种莫名的恐慌左右了。
他怕自己是被赵胤所抛弃的棋子,他怕自己的存在和所作所为全无用处,连生存都不具备任何意义的人,如何活下去……
“我明白了。”
无目光微微亮开,看时雍的目光里有了佩服。
“枉费我在爷身边那么多年,竟是不如你了解他……”
时雍笑道:“那是自然,你又不是女子,更不是他的妻子。”
无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主要是你足够聪慧,怪不得爷总说我榆林脑袋,教不会的东西。郡主认为,接下来,我该如何是好呢?”
时雍斜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无为先生应该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想方设法营救你的主子就好。至于我么?自然是要严词拒绝你的要求,不会给你什么手书,更不可能帮你面见赵胤。”
无为慢慢朝她竖起大拇指,“说得对,高!”
时雍忽而一笑,“当然,若是大人来瞧我,就只有我和他二人独处的时候,我定然会询问清楚此事,为你从中斡旋的。”
无为站起身,朝她深深拜下。
“多谢明光郡主。”
时雍轻轻一笑:“你何时与我这般生疏客套了?当初,你对我可没有这么友好,还是想念以前可以斗嘴的杨斐,比现在这个无为先生有趣多了。”
无为眉头微微蹙起,“以前的杨斐不晓事,屡屡犯错,对你也是不太好……还望郡主不计前嫌,原谅我当初的莽撞与无知。”
时雍看他片刻,淡淡地道:“你非得要跟我这么客气,有些话,我就说不出口了。”
杨斐一愣,“什么话?”
时雍想了想,道:“若是兀良汗那边传出什么与通宁公主有关的消息,烦请告知。”
对无为来说,这只是一桩小事。
他想也没想,连声保证,“包在我身上。可要我再单独为你打听?”
“不必。”时雍只想知道结果,不想去打草惊蛇,也不想真与巴图扯上什么关系,更不想去草原做什么兀良汗公主。
说罢,她朝杨斐一笑。
“咱们今日算是冰释前嫌了,往后就是兄弟。”
杨斐重重点头,随即愕然,“兄弟?”
话音刚落,桌底下探出一颗脑袋来,正是大黑。
他炯炯有神的黑眸,望了望无为那张古怪的面具,又看了看时雍的眼神,舔了舔嘴筒子,又默默地缩了回去,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这家伙!”杨斐笑了起来,“我都想不明白是哪里得罪了他,记恨到如今。”
时雍嘴角缓缓牵起,淡淡地笑:“大黑就是皮,其实并没有当真咬过你……”
没有当真咬已经那样了,当真咬当如何?
杨斐心里腹诽,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抱拳告别,趁着夜色又悄悄摸下山去。
然后按时雍出的主意,开始做“无为先生”应该做的事情,以兀良汗使者的名义,向大晏朝廷递送信函,要求大晏朝廷释放兀良汗二皇子来桑。
…………
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山中薄雾慢慢散开,林间山色,空气怡人。
时雍跟着净玉师太去做了早课回来,乌婵已经从山下的镇子买好兔子和鸡仔回来了。
为了方便,她专门请了个挑夫,将幼兔和鸡仔担在竹筐里,直接担到了聋哑婆婆的篱笆前,可惜聋哑婆婆并不领情,乌婵和时雍托了相熟的师太去说和,婆婆也坚决拒绝了她们的好意,二话不说转身进门,然后将柴门紧闭。
“真是个怪人。”
乌婵再次发出了感慨。
庵中的小尼道:“婆婆听不见,说不来,性情难免孤僻,她不要你们的东西,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想是不会计较的,要不,此事就作罢了吧。”
此事作罢,这些鸡仔和兔仔怎么办?
乌婵和彩云面面相觑,时雍袖子一摆,“养起来。”
不养起来能怎么办?这么小的兔子和鸡仔,放出去都得饿死。既然聋哑婆婆可以围上篱笆养起来,那她们也可以。玉堂庵后院厢房人少,庭院很大,时雍征得师太同意后,将几只幼兔和鸡仔圈在围墙边上,养了起来。
而那个吃兔子和鸡的大黑,就成了养鸡的和养兔的狗子。
赵胤带着谢放来的时候,大黑正守在围墙边上,四只蹄子着地,望着里面的幼兔和鸡仔吐着舌头滴口水,那模样又怂又可爱……
“你倒是学好了。”
大黑听到脚步也只是回头望一眼,守着围墙根儿寸步不离,赵胤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走近摸了摸它的头,低声问:“你主子呢?”
大黑仰头,舔了舔他的手心。
赵胤看着它反常的样子,眉头一拧。
“起来,带我去。”
大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望着他,眼神有点委屈。
“它不敢。”厢房的门推开了,时雍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庭院里芝兰玉树的男人,轻轻捋发,倚靠在门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大人今日怎的得闲上山来了?”
赵胤揉了揉大黑的头,直起身来,隔着庭院望着那女子。
太阳已经升在半空,阳光从房檐洒落下来,照得她小脸明亮异常。
一袭素衣,未施粉黛,肌肤莹白,整个人淡然得仿佛一朵不起眼的山野小花,可骨子里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娇媚之感,一双黑眸闪烁着潋滟波光,似笑非笑,荡人心神。
三日未见,仿佛已隔数年。
赵胤慢慢朝她走过去,脚下的黑色革靴沾了一些上山踩出的泥土,身上的织锦披风在风中萧萧肃肃,黑色长发玄墨发冠,浓密的眉毛英挺俊朗,一双黑眸深邃幽远,明明隔了那么远,又仿佛已然望入了她的眼底。
“娘子在此,为夫不能不来。”
时雍笑望着他,“这位大人说话好生奇怪,你叫谁娘子呢?这庵里只有小尼姑。”
小尼姑可没有这般风情万种。
赵胤皱起的眉微微上扬,说道:“那本座叫你什么才好?”
“我哪里知道你的?”时雍瞄他一眼,身子散漫地倚着,眼皮微抬,淡淡地道:“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叫什么呗。”
她表情轻松,眼底却仿佛潜伏了一层层阴霾。
赵胤思忖片刻,扬眉问:“娘子不行,难道叫夫人?”
“才不要。”叫夫人不是把岁数叫老了么?时雍微微抿唇:“大人内心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你可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何必叫得这么亲热?”
“你这女子!”赵胤叹息又无奈,“那叫媳妇儿,可好?”
时雍没有想到他会当真纠结在一个称呼里,不由无语。
难道这人看不出来她是在开玩笑么?
隔着阳光,空中仿佛有细小的微尘在起伏飘动,时雍上下打量赵胤,与他隔空对视良久,唇角微微一扬,偏了偏头,“进来说话。”





锦衣玉令 第514章 一唱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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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看着厢房的门,犹豫了一下,“出去走走吧。”
时雍愣了愣神,回头便看到他俊脸上奇怪的神色,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忽而一笑,调侃他道:“大人怕进小尼姑的厢房,引来误会?”
赵胤没有开口,看他一眼,又转头望向围墙外的参天古木,说道:“带大黑走走路。”
“大黑不能走。”时雍看到那只已经掉过头充满希冀的狗子,故意说道:“它犯了错,在受罚。”
大黑听见了,脑袋又耷拉下去,拿眼瞄赵胤,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赵胤好笑地瞥它一眼,“罚它做什么?既然犯了错,干脆宰杀了再养一只乖巧的罢了。”
前半句听着大黑还动了动耳朵,后半句直接将脑袋耷拉下去,趴在鸡笼前一动也不动。
哼!时雍与他一唱一和,“大人喜欢吃什么狗肉?清蒸还是红烧?”
可领!
赵胤答道:“这个天气,乍暖还寒,不如煨一锅狗肉汤来,暖胃健脾……”
“也可。”时雍边说边走到赵胤的身边,娴衣拿了一件斗篷跟出来,正要为时雍披上,便听到赵胤吩咐,“我来。”
他从娴衣手上接过斗篷,温柔地披在时雍的肩膀,又轻轻为她系好带子,这才淡淡瞥一眼夹着尾巴躺得端正的大黑。
“黑子,走!出去猎野兔。”
大黑脑袋动了动,想转过来,眼角余光瞄到时雍的脸,又缩了回去,直到时雍哭笑不得地道:“大人叫你,就起来吧。这次看在大人面上就饶了你,再有下次,清蒸、红烧还是煨汤,你自个儿选。”
“呜……呜……”大黑讨好地夹着尾巴上来,围着二人舔了舔,又拼命地摇动尾巴。
时雍摸了摸它的脑袋,哼笑一声,同赵胤并肩而行,渐渐出了庵门。
玉堂庵里的香客远不如前山庆寿寺来得多,但今儿天气晴朗,来往都有人。二人一路出来,男的修长英挺,女的小鸟依人,吸引了众多的目光。赵胤来时打过招呼,见他带时雍出门,净玉师太也不多言,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山上凉风习习,骄阳落在树冠上,泛出点点光圈。
二人寻着无人的小径,走向玉堂庵的后山,大黑紧紧跟在脚边,很是自觉地配合他们的步伐和节奏。娴衣和朱九跟在后面不远处,慢步而行,而向来与赵胤形影不离的谢放,离得更远去警戒,根本就看不到人影。
到了山中,周围的一切,一目了然。
只见山林叠嶂翠绿,可是走了许久都没有碰到一只小动物,哪里来的野兔和野鸡?
这么一想,那日大黑肯定是饿极了,找不到吃的,这才不管不顾,叼走了聋哑婆婆养的兔子和鸡仔吧。
时雍低头瞥了一眼大黑,突然有点心酸。
它本就是吃肉的狗子,怎能陪她吃素?
时雍突然蹲身摸了摸大黑的头,搞得大黑一头雾水,吓得望着她许久,不敢动弹了。
时雍抿嘴一笑,“前面走着。”
大黑看她笑了,吐着舌头开始满地转圈,欢天喜地。
这种地方,时雍也不怕隔墙有耳,看着大黑蹦蹦跳跳的身影,转头问赵胤。
“锦衣卫缉拿来桑,是怎么回来?”
果然,对于她身在玉堂庵,竟然知晓京中事,赵胤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瞥来一眼,唇角弯起,“与你听到的,一般无二。”
时雍看着他的表情,轻忽一笑,“大人怎知我听到的是什么?”
赵胤手负身后,革靴踩在青石板上,走几步,没见时雍跟上,又回头伸手来牵她。
“杨斐的性情,我比你了解。也正是因为了解他的性情,才会派他去兀良汗。”
时雍将手搭在赵胤的掌心,挑了挑眉梢,“那你猜猜,他说了什么?”
赵胤道:“他不信来桑与狼头刺青和军需案有关,定然也会因我没有事先告知而对我有所误解,进而否定他自己……”
时雍微微惊讶。
就算赵胤在她身边派有探子,也不可能听到杨斐同她的对话。
而赵胤说出来的情况,与杨斐来时一般无二。
除了对一个人十足的了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时雍勾了勾唇,“那大人猜猜,我又是怎么回答他的?”
赵胤低头望她一眼,目光带了些温和的笑意,“阿拾必然会拒绝他的请求。”
时雍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还有呢?”
赵胤眯起眼看她,沉默片刻道:“阿拾与我心意相通,我之所想,你定能猜度,也一定能帮我说服杨斐。让他行该行之事。”
“……”
时雍静默着望他片刻,突然不服地哼了一声。
“如此说来,我便又帮了大人一次,或者说,又被大人利用了一次,还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赵胤失笑,“你我夫妻本为一体,谈何利用?”
呸!
坏男人!
嘴上说得好听,肚子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时雍从他掌心抽回手,拉下脸,左右看了看,往路边一块被风雨和阳光打磨得光洁无比的石头上一坐,就那么仰脸看着赵胤。
“大人当真是个老狐狸。我就说你怎会如此爽快地同意我来玉堂庵祈福修行,原来是顺水推舟呀。”
赵胤眼睛微沉,“此话怎讲?”
时雍抿了抿嘴角,轻声道:“免得我在京中,阻止你对付来桑,对不对?”
赵胤眉头微微一蹙,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走近,站在她面前,将阳光挡住,目光便显得幽冷了许多。
“听阿拾此言,你和来桑已然亲近到你会为他阻止我行事的地步?”
他语气十分平淡,却抹不开那一股子浓郁的酸味,时雍听得眉梢微扬,唇角也勾了起来,“大人好生厉害,这不是反将一军么?行,我不跟你说这个了。我就问你一句,来桑当真与狼头刺青有关?”
赵胤面孔微敛,神色凌厉了不少。
“阿拾信我,还是信他?”
时雍内心微微一窒。
难不成她猜错了?来桑并不如外表那样单纯无害?天真直率的大男孩,实则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大屠夫?时雍想到这里时,脑子里不由想起了来桑向她表白时的模样,还有他自请到大晏为质的坚决……
随即,时雍否定地摇了摇头。
“我看错过人。但我不认为我会看错来桑。”
赵胤叹气,“那阿拾就是不信我了。”
听到他语气里略微的失望,时雍再次摇头,“我并没有不信任大人。我知道大人是一个刚正无私之人,不会无缘无故怀疑来桑,而且此事涉及两国邦交,大人更不会轻易缉拿他下狱。可是,大人所得的证据,难免不会有错呀?”
赵胤微眯眼盯她片刻,哼声一笑。
“他没有下狱。”
时雍问:“大人放了他?”
赵胤摇头,“只是暂时软禁。你说得对,涉及两国邦交,他是兀良汗二皇子,怎会轻易押入诏狱?阿拾大可放心。”
这句“大可放心”,说得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时雍却从中听出了怪异的不满。
她微微牵唇,“我方才那些话,不是为了来桑,而是为大人着想。若是因为大人查办此案引来兀良汗不满,进而引发两国争端,大人必将腹背受敌,一则引来兀良汗仇视,二则引来朝中佞臣不满,你说多为难呀?”
见她说得认真,赵胤眼皮微垂,一副淡然而笃定的表情,“爷自有分寸。”
说罢,她见时雍一脸不解地看来,分明就是嘴上说相信,心里还有诸多疑问,于是轻轻一哼,顿了顿又徐徐说道:
“第一次出现狼头刺青,是在大帽胡同。死者身上的刺青虽有涂抹,可依稀能够辩认,来桑是如何说的?”
时雍想了想道:“他说有点类似兀良汗的一种刑罚,但不确定是不是兀良汗人。”
赵胤眯起眼,重重冷哼一声,“没错。他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死者不仅是兀良汗人,还是来桑在兀良汗时的侍从。”
什么?
时雍还记得他们叫来桑辨尸时的情形。
从当时来桑的反应看,是根本就不识得死者的呀。
时雍吃惊地问:“如何确定?他自己承认了吗?”
赵胤对她表露的疑惑,似乎早有准备,从袖口掏出一封有火漆封缄的信函,上面的文字时雍不识得,但是曾经在四夷馆看到过,正是兀良汗使用的文字。
“信上写什么我看不懂,大人告诉我便是。”
赵胤淡淡道:“来桑秘密通知吉尔泰的信件,信上,来桑告诉吉尔泰,不要打草惊蛇,……”




锦衣玉令 第515章 刺探活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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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不可思议!
来桑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装得这么无辜?
时雍识不得兀良汗文字,但还是把信函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她相信赵胤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哄她,于是思考一下,又道:“难道来桑写信递信,无为竟一无所知?他可是大人你的探子,每日与来桑寸步不离。”
赵胤道:“百密尚有一疏,何况,若是来桑诚心欺骗隐瞒,他会有一百个办法避开无为。”
时雍摇了摇头,“不可能。除非他早知无为身份,或是对他有所猜疑。”
赵胤道:“你说得对。这是最好的解释。”
“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见时雍如此在意此事,赵胤眼睛半阖起来,低头凝视她道:“阿拾的不敢信,是出于情。而本座办案,是出于法。”
时雍见他凝重的表情,心平气和地道:“大人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出于情,出于法,我只是出于对证据是否能完整闭环,错怪了来桑无所谓,若是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就不好了。”
顿了顿,她又看着那封信问:“那信中有没有说,狼头刺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赵胤摇头,“信中没有说,但本座查到了。”
“什么?”时雍迫不及待地问。
赵胤深深地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来桑是兀良汗大妃之子,也是汗王的争夺者,大妃身边有一群拥护来桑的人,吉尔泰便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养了一群死士,以备不时之需,狼头刺青便是这些死士的标志……”
时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淡淡瞟向赵胤。
“就如你手底下的‘十天干’一样呗?”
“十天干不是我的,是先帝爷的。效忠的不是我,是大晏。”
“一个道理。”时雍与他分析道:“总之,这些狼头死士既然要用狼头标志来辨认和对接消息,那就表示他们的隐藏身份不会轻易被公开,只是为了必要的时候,刺杀对手,或者做些别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主子卖命……”
这次,赵胤没有否认。
因为狼头刺青和狼头死士的存在意义,确实如时雍所说,与“十天干”并无不同。
时雍看他不语,眉梢挑了挑,又道:“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若如大人所说,狼头刺青是狼头死士的标识,那为何会在宋月的身上出现?”
宋月的死是狼头刺青第二次现于人前。
与第一次大帽胡同几个兀良汗人的刺青被人为刻意涂抹不同,宋月身上的刺青清晰新鲜,仿佛刚刺上去不久。
“宋月一个侑酒女子,怎会成为兀良汗的死士?这说不通。”
“有何不可?”赵胤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道:“宋月死前接待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吉尔泰。”
时雍讶异,“当真?”
再次听到她的质疑,赵胤眉头不由皱起,“盛章拿吉尔泰的画像,去红袖招确认了。”
宋月虽然死了,可红袖招是一个公众场合,再怎样也不可能避得开所有人的目光。
时雍点点头,“这么说,吉尔泰说服了宋月为他行事,那么,宋月又为何要羞愤自杀?自杀前,又为何试图勾引陈萧?”
赵胤眼睛微微一眯,“纠正一下。不是羞愤坠楼,是勾引陈萧不成,不得不坠楼。”
照这个思路,可以猜测到,在宋月成为狼头死士之前,或许吉尔泰许了她很多好处,又或者是受了吉尔泰的威胁。无论如何,当她走上这一步,而任务又无法完成的时候,那么“死士”两个字的份量就重于一切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宋月若是不死,势必就会暴露秘密。
她必须死。
相比于受到狼头组织的惩罚,坠楼也许是宋月认为最轻松的一种死法了。
时雍想了许久,“那军需案呢?怎会与吉尔泰和来桑有关?军需之事,分明是邪君那时已然存在,难不成来桑就是邪君?”
赵胤摇头道:“军需案原本是几个唯利是图的犯官,盗卖粮饷的罪行,吉尔泰是以商人身份购买黑心粮草便转运去边关,终其根源,还是陈淮和户部几个犯官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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