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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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听完赵胤的说法,又慢声分析道:
“这封信证明了吉尔泰是来桑的人,而吉尔泰所犯的事情是,购买大晏的军需粮草,然后杀了几个兀良汗的狼头死士——也可能是清理门户。然后,试图让宋月去勾引陈萧——这一点尚且存疑,因为宋月死了,死无对证。再然后,便是吉尔泰以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来威胁高句使者李昌锡,让李昌锡为己所用——这一点可能与宋月勾引陈萧的原因如出一辙,就是他们准备尽可能多的在大晏布局更多自己的眼线。直此,吉尔泰死亡,死在李昌锡之手。”
说罢,她抬抬眼,盯着赵胤问:“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赵胤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点头不语。
时雍将那封信递还给赵胤,淡定地道:“若是这样,那相当于来桑就是在大晏搞间谍活动,而且,还有可能是瞒着巴图的私下间谍活动,对不对?”
“间谍活动?”赵胤听了半晌,疑惑地反问,“此言何意?”
时雍抿唇想了片刻,用了一个赵胤比较能够理解的词语。
“刺探活动,刺探我大晏情报。”
“是。”赵胤问:“阿拾对此可有疑虑?”
时雍摇了摇头,勾了勾嘴唇道:“没有疑问了。来桑既然与吉尔泰勾结刺探我朝,大人缉拿他合情合理。我唯一的疑惑是这封信……”
她指了指赵胤手上的信函,“大人从何处所得,可有鉴定过,确是出自来桑手笔?”
赵胤看着她疑问的模样,脸沉了下来,“得来途径阿拾不必知道。本座办案自有分寸。”
好吧!
时雍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可能从赵胤的视角来看,她就像是有意要为来桑开脱罪责一样。
她不想造成这种误解,更不愿为此与赵胤发现争执。于是,淡淡蹙一下眉头,望着赵胤冷若冰霜的脸,抿嘴而叹道:“大人不肯说,我就不问了。我今儿的话,可能多了一些,遭了大人不快。大人若是能明白我一番苦心,我自是欣慰。大人若是因此而怀疑我,那我……”
说到此处,她低下头去,望着蹲在脚边的大黑。
“比大黑还要冤枉了。我是不信来桑会做这些事,可我更不想大人趟这浑水呀。”
她的委屈就是赵胤的杀手锏,屡试不爽,一听她声音都变了调,赵胤眉梢一跳,心便有些许的乱了,无奈喟叹一声,“傻瓜,我怎会不明白你的想法?我没有误会你,我只是……”
只是不高兴她关心另外一个男人罢了。
赵胤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心怀妒意,话没有说完,又叹息一声,低下头来,朝时雍伸出手。
“起来吧,我们再往前走走,便能看到庆寿寺的庙宇了。”
不再提先前的不愉快,就是讲和了,时雍顺着杆子往上爬,瘪了瘪嘴巴。
“我走不动了。”
赵胤一怔。
便又听到她说,“想要大人背我。”
赵胤:……
四下无人,有娴衣和朱九望风,又有谢放和白执等人暗中护卫,自然不会有人轻易靠近发现和打扰,只是……要让赵胤屈尊下来背她,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时雍正在腹诽赵大人的脸面观念太强,就听到男人悠悠一叹。
“你这小性子,要改一改了。”
话虽如此说,赵胤还是轻轻撩了撩袍角,将绣春刀解下交到她手上,然后背过去蹲在她面前,拍拍肩膀。
“上来!”
时雍心脏突然跳得快了些,欢实而没有章乱,就像初谈恋爱似的,一张俏脸竟然红了起来。
“大人待我真好!”
她猛地跃上赵胤的后背,横着绣春刀紧紧勒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凑上去在他耳朵一吻。
赵胤大概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绣春刀柄勒住自己脖子的感受,低头看一眼那刀柄,无奈地摇头,背着时雍慢慢地往上走。
锦衣玉令 第516章 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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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上坡的路径,寻常人负重而行会很吃力,可赵胤背着时雍,仿佛没什么反应,不见额际浮出汗意,但见锦袍玉带在山风中徐徐飘动。
四周一片静谧,林中光斑点点。
沉默了半晌,时雍道:“大人今儿特地来玉堂庵,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么?”
赵胤侧脸,低声道:“怕你胡思乱想。”
时雍道:“你知道杨斐上山来找过我?”
这事之前时雍已经有了猜测,再问只是为了从他嘴里核实罢了。赵胤又是轻嗯一声,走到山峰一块巨石下,仰头望了望,将时雍从背上放下来,侧坐在光滑的石头上,走到山石边沿,朝下面望。
“那就是庆寿寺了。”
时雍转了个方向,坐在石上俯瞰山间的红墙庙宇,只见古木掩映的殿宇上,琉璃瓦在阳光照耀里金碧辉煌,庙里的钟声深沉而幽远,佛音阵阵。
时雍不由感叹。
“先头觉得玉堂庵精巧别致,很是端庄大方,如今对比庆寿寺真是大巫见小巫,这才叫庄严大气呢。大人你看,就连出家修行,做和尚都比做尼姑强,这世道的女子当真是可怜得很。”
赵胤不止一次听到她为女子抱不平,说女子处世的艰辛了。实际上,女子畏惧男权是时下人的天性,赵胤见得更多的是女子之间的相互倾轧,很少见到她们对同类产生与她一般的怜悯。
“阿拾。”
赵胤看她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寺庙,轻轻走近坐在她的旁边。
“你当真是宋长贵的女儿?”
冷不丁听到他问起这个,时雍心里咯噔一下,侧头望过来,朝他懒洋洋地笑,“大人这是何意?我是宋长贵的女儿,我也不算宋长贵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情,这让我如何回答?”
赵胤眉头微动,“宋长贵养不出你这般女子。”
这般女子?
时雍讪笑,“我是哪般女子?”
赵胤沉默片刻,给出她四个字,“与众不同。”
这一点,时雍自然知道,尽管她已经来这个世界许多年,也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可是初次为人的生活习性和观念其实在骨子里刻得更深,因此她的价值观早已成形,来这里这么多年也没能磨灭,仍然是曾经那个人,从没有改变过。
“大人,咱们往里面坐一点,别坐这里。”时雍不欲与他纠缠在这个话题里,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站起来。
赵胤左右看看,“为何?”
“悬崖危险。”时雍抿唇一笑,“二人不观井,三人不擎木,四人不入庙,独自莫凭栏。万一有人从背后,推我们一把,我俩就滚下去报废了。”
赵胤站起身来,“不是有大黑吗?”
时雍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狗子,故意道:“狗子就是狗子,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说不定把咱们推下悬崖的,就是大黑呢。”
大黑:“汪汪……”
时雍噗嗤一声笑着,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又低下头去,在它脑袋上顶了顶,“乖崽崽!”
赵胤四周看了看,“大黑,来!”
狗子转头看他一眼,舔了舔嘴筒子,不动弹。
赵胤道:“带你打猎,给你打打牙祭。”
今日上山,赵胤是为时雍带了些吃的用的东西过来,可是大黑性子野,山里的东西更合它的口味,于是,赵胤就没有让人为它准备吃的,想亲自带大黑去猎一些好的,填填它的肚子。
听了这话,大黑兴奋起来,挣脱时雍的手就朝他跑了过去。
时雍忍不住失笑,“这狗东西!”
他们慢慢进入了林子,往庆寿寺的山间走去。
方才从玉堂庵过来的路上,时雍特地注意了一下,没有小动物的影子,可那是一条小径,行人虽少,但总会有人出入,没有小动物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二人往山林深处走了许久,前面早已经没有了路,密林中的杂草带着露水,越来越难前行,没有碰到除了天上飞鸟以外的任何一只小动物。
时雍笑道:“大黑的运气真是不好。”
赵胤突然回头,“我记得大黑喜欢吃鸟?”
噗!
时雍道:“不是大黑喜欢吃鸟,是大黑喜欢吃大人的鸟。”
赵胤扬了扬,朝她看一眼,“那不行。”
说着,他突然弯腰捡了几颗石头,在手上垫了垫重量,突然扬起手臂。
石子疾射出去,一只飞鸟刚落在树枝就被石子打中,发出一声惨叫,跌落在草丛里。
赵胤沉声,“大黑,上!”
那只鸟儿折了翅膀,在草丛里扑棱棱地挣扎,发出凄厉的叫声。
出乎意料的是,大黑走近趴倒,上前嗅了嗅它,却没有下嘴,而是不远不近地趴着观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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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见状哭笑不得,玩笑道:“大黑在玉堂庵礼佛几天,已经学会了慈悲为怀,小鸟这么可爱,它怎么会吃呢。”
大黑摇了摇尾巴,好像听不懂主子的调侃,舔舔嘴,仍然没有动。
赵胤慢慢走近,捡起鸟来端详一下,淡淡地道:“既如此,便饶它一命罢。”
他转头,叫一声“朱九”,只见不远处树木微微一动,朱九唰一声从树下跃下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近前,拱手道:“爷,有何吩咐?”
赵胤道:“把这鸟带回去,养起来。”
朱九应了一声,接过鸟儿便转身走了。
大黑身子跟着鸟儿转动,时雍看着狗子这模样无声地笑了一下,又漫不经心地和赵胤说话,“此山前有庆寿寺,后有玉堂庵,千年宝刹,百年庙宇,按说是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怎会半只动物都没有?难道全都被度化登仙了不成?”
这么大的山峦,人迹罕至,竟无野生动物,时雍觉得不可思议。
赵胤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山上常有修道之士来往,动物不肯留下也属正常。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就要回去了?
时雍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重重一拍,打在他的手心里,不高兴地道:“回了玉堂庵,大人是不是就要走了?”
赵胤嗯一声,捏起她的手,揉了揉,“打得不疼吗?”
他不提时雍不觉得,这一问她还真觉得手心里火辣辣的。
“痛。”时雍坦然自若地抽回手来,负在身后不让他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继续方才被赵胤岔开的话,“那大人这一走,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赵胤一动不动地站立片刻,“阿拾,还有十一天,你再坚持坚持。”
十一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时雍眼角轻轻瞟他一下,抿了抿嘴巴,“大人曾说,要在我们大婚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对不对?”
赵胤看到她这一副幽幽怨怨的小模样儿,一颗心仿佛被泡在温水里,连心口都热了起来。
“阿拾,爷知道你在庵中吃了苦,等你进门,加倍补偿你。”
时雍哼声,“我是问你,对是不对呢?”
赵胤:“对。”
时雍又问:“那你现在处理得如何了?”
赵胤怔了怔,望着她严肃的样子,忽而失笑,“你这女子!”
说罢,他轻轻抬起时雍的下巴,在她唇尖点了点,“八九不离十了,只是,结果大概不如你意。”
哼!时雍晶亮的眼微微一暗,“陈淮是不是放出来了?”
“还没有。”赵胤垂下眼眸,“倒卖军需,贪墨银两,罪无可恕,夺爵下狱,势必为之。只是,长公主仍是念了些旧情,除此之外,不会有更大的处罚了。”
也就是说,最大限度是夺去广武侯爵位,罚没一些银子,在狱中反省一些时日就出来了,虽然不是候爷了,可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总归不会是平民百姓的待遇。说到底,只要不是抄家株连,像陈香苋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刑不上大夫!果然如此。”
时雍对此并不意外,自古以来王侯公爵犯法就不与庶民类同,他们的优越待遇甚至是写在了律法里的。因此,在这桩军需案中,赵胤能把陈淮办到夺爵入狱,已是不易。
“这样也好。”时雍微微抿唇,冷冷一笑,“一下子打死了就没得玩了。夺了爵位,看他们还怎么蹦跶起来!”
赵胤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怪我就好。”
“我怎会怪你?”时雍仰脸,双眼无辜地看着他,想到这清冷寡淡的庵中岁月,想到赵胤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再来看她了,心中竟是莫名颤了一下,慢吞吞扑入赵胤怀里,圈住了他的腰身。
“我只是太舍不得大人了……”
锦衣玉令 第517章 庵中不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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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姑娘落入怀里,赵胤又怎会毫无反应?
他望着时雍微微发红的眼圈,轻抚她的后背,喉头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声音喑哑不堪。
“我又何尝舍得阿拾?只是,身负先帝嘱托,无乩不能只有儿女情长,还有家国重担。”
时雍不常听他提及先帝,可是每每听到他的语气,时雍就能感觉得到赵胤对先帝的情感,亦师亦父。甚至可以说,赵胤对先帝的敬重远在他的父亲甲一之上。
很多事情,他本可以不出手,像其他王公大臣那般静观其变就可以得到最大利益,可是因为一句“先帝重托”,他当真是义无反顾地坐稳了世人嘴里的“大反派”位置,心甘情愿受人唾弃,也要为大晏肃清乱党……
这种人明明满身正骨,却成为旁人嘴里的“恶魔”,时雍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从某种意义上说,赵胤与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只是因为他们的行事风格不符合世人的惯有逻辑和圆滑腐朽的三观,他们就成了异类,成了众矢之的。
“大人做得对,自古邪不胜正,因果有循环,不论是谁,犯下的业,终归要偿。”时雍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不再对他撒娇卖惨,增加他的心理负担了。
“你不要担心我。我横竖也想静静心,玉堂庵挺好的,养鸡养兔也自有乐趣。”
赵胤双臂一紧,喟叹一声,将她紧紧搂入怀里。
“阿拾,赵胤必不负你。”
“真的?”时雍眨了眨眼,故意不信任地看着他。
赵胤目光凝重,看她片刻,突然重重点头,无奈地捋她头发。
“明知故问。你这女子是要人把心肝掏给你看才算数么?”
时雍笑了起来,“我最擅长掏人的心肝了,大人可要一试?”
唔!赵胤被她的笑容感染,脸上也浮起一丝笑意,内心的沉郁也因她这一笑霎时亮了开来。
“有何不可?阿拾要,拿去便是。”
“傻子!”时雍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心里像抹了蜜一般,一颗心却诡异地乱了章法。
山林里,万籁俱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这一刻的情意绵绵,时雍的身子软得几乎快要化成水。
…………
青石板的山路掩藏在青翠的山林里,赵胤从玉堂庵中牵出乌骓,打马下山时,时雍仍站在庵门前的石阶上远远相望。
山风拂过她的裙裾,仿佛一朵淡雅的山间小花在徐徐盛开。赵胤回头望了一眼,扬鞭而起,“驾”一声,带着朱九谢放等侍卫疾驰而去。
拐过一道弯,再看不到时雍的身影了,赵胤马步放慢,突然停了下来。
“驭!”
一个骑马的男子站在前方的小径尽头,鸾袍玉带,身形挺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温不火地道:“我才刚刚来,大都督怎的就要走了?”
赵胤执起缰绳,慢慢打马走近,待彼此面容清楚了些,他才冷漠一笑。
“厂督不是来了小半日了?怎会是刚来?”
白马扶舟闻言一愣,低低笑了起来,“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大都督的眼睛,当真是厉害,扶舟佩服之极。”
他眉目带笑,语气亲和,赵胤却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三生崖上,感谢厂督不杀之恩。”
方才赵胤和时雍所坐那处石台,在庆寿寺的后山山顶,名唤“三生崖”,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总有人在此殉情,赵胤不认为三生崖是什么吉利之所,也就没有告诉时雍。但时雍有一点说得极对,不要随便坐在悬崖边上,当真有人欲行不轨,十条命都不够摔的。
白马扶舟一笑,“那大都督要如何感谢我呢?”
赵胤道:“厂督真是厚颜无耻。”
声音一落,他扭头沉喝一声,“朱九——”
朱九应声打马上头,将手上用绳子拴住的鸟儿拎了上来。那鸟儿翅膀上染了鲜血,但命还挺大,如今仍然活着。
赵胤偏头,示意朱九将鸟儿交给白马扶舟。
“这鸟就送给厂督了。”
白马扶舟接过鸟儿,端详片刻,小声:“此山有鸟无兽,确实古怪。”说罢,他撩起一抹视线,看着赵胤,似笑非笑,“放心吧,我不会辜负大都督的鸟!等我消息。”
什么叫不会辜负大都督的鸟?
朱九和谢放几个听得脊背发麻,赵胤却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朝白马扶舟拱了拱手。
“告辞!”
马蹄嘚嘚,绝尘而去。
慕漓默默上前,从白马扶舟手上接过那只奄奄一息的鸟,狐疑地看了片刻,“督主,接下来如何行事?”
白马扶舟没有说话,抬起眼皮望向那一条通往玉堂庵的青石小径,鼻翼里轻轻一哼。
“回!”
——————
时雍吃斋念佛,并不知道赵胤与白马扶舟发生了什么,山中岁月清冷,从刚来时的不适渐渐习惯,她发现这确实是一个可以将前尘往事都细细想明白的好所在。
一时兴起,时雍找净玉师太要了法衣换上,头发盘在脑后,戴上尼姑法帽,手捻佛珠,盘腿而坐,听着净玉师太讲课,竟是慢慢入禅,颇有一种心净如水的感觉。
佛法无边!
时雍礼佛的态度前所未有的端正,带得娴衣、乌婵两个也都虔诚起来,便是乌婵这野性子的人,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佛堂,听起了师太讲经。
若不是初二法会这天,赵焕带着阮娇娇上得山来,时雍认为自己已经被佛祖度到了河的对岸,看破红尘,无怨无求,心如止水了。
赵焕和阮娇娇是直接冲她来的,脚走很慢,眼睛却直盯着她。
时雍刚准备回厢房,看到这晦气的两人,眉头微蹙,别开脸,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郡主留步。”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阮娇娇的娇声软语便传入耳朵。
时雍面不改色,冷着一张脸,并不打算理会,赵焕却好死不死地横在了她的面前。
“郡主,借一步说话。”
一个叫留步,一个还要借一步。
这两人是一个比一个遭人烦。
时雍好不容易才被佛祖度化的怨憎,看到这两张脸,霎时又起了涟漪。
她不理阮娇娇,只是看着面前的赵焕,冷冷问:“好狗不挡路,殿下没有听人说过吗?”
被封郡主,她对赵焕连往常的假意客气与谦卑都没有了,一张脸冷气森森,不给他留半分脸面。
不料,赵焕却笑了起来,“听过。”
说着他眉梢轻扬,意有所指地看着时雍道:“听你说过。阿时!”
阿时与阿拾听上去并无不同,可是,时雍能明显的感觉到赵焕唤出来的是前者,赵焕眼里的目光,也比往常更为灼热。
时雍勾唇冷笑,“那敢问殿下,挡道意欲何为?”
这不是骂他是狗么?
赵焕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阮娇娇那张俏脸却微微一暗,随即又娇艳一笑,对时雍道:“郡主不要误会,今日我与殿下上山,是来烧香祈福的,没有别的目的……”
时雍淡淡看她,“干我何事?”
阮娇娇一怔,对这女子说话时如此不近人情,似乎极为不适,她咬了咬下唇,偷瞄赵焕一眼,突然便红了眼眶,垂下头道:
“我知郡主对我有怨,可天寿山的事,非奴家所愿,奴家也不知道为何,为何会衣衫不整地躺在大都督的床上……若是郡主为此误会了奴家,那奴家愿在佛前起誓,自证清白……”
这是庵堂,今儿又是初二法会,四处来往都有人,阮娇娇嘴上说着不知,实则是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曾经躺在赵胤的床上过。
都躺床上了,还有什么清白?
她深谙越描越黑的道理,可是时雍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会争风吃醋的女子。
闻言,时雍脸上表情都没有变。
“庵堂重地,阮娘子还是谨言慎行得好。再说了,一张床罢了,反正我家大人也没有睡过,你喜欢睡就睡,睡死在上面也与我们无关。只是可怜了楚王殿下————”
她拖长嗓音,奚落与嘲笑尽在那一声笑里。
“明明臭不可闻,还吃得这么香。”
锦衣玉令 第518章 娇娇美人被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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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晏女子说话大多含蓄,尤其是有些身份的人,断不会像市井妇人那般张口就骂,阮娇娇没想到时雍封了郡主还这般的泼辣,当着众人的面被说“臭不可闻”,一张小脸当即褪去血色,好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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