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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渐渐高亢。
又渐渐停止。
终于,周围安静下来。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些刚才追着褚老和她的人,变成了一堆尸体。时雍转头时,看到了那个叫昂格的黑衣人,他瞪着一双不甘的眼睛,望着她的方向,一只胳膊脱离了他的身体,仿佛死不瞑目。
这一夜的变故来得太快。
时雍的脑子,此时清晰无比。
她扭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褚道子,低低问:
“那天你说,从今往后,无论是时雍,还是宋阿拾,都已经死了,我还纳闷呢。看来,你早就已经想好了今天,对不对?”
褚道子眼皮低垂,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单膝跪地。
“恭喜小公主,贺喜大汗。”
巴图沉默片刻,说道:“此事办得甚好。赏,本汗要重重地赏你。”
四周沉寂了片刻,紧接着,便传来一阵齐整整的恭贺。
“恭喜小公主,贺喜大汗。”
“恭喜小公主,贺喜大汗。”
巴图端坐马上良久,突然一跃下马,将鞭子递给侍从。
“拿着!”
四周安静下来。
巴图蹙着眉头朝时雍走过来,步子迈得很大,一张肃杀的面孔紧紧绷着,仿佛带着一股巨大的压力,朝她步步逼近。
“你是阿拾?我的女儿?”
他的声音有些疑惑,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光芒。
时雍身子轻飘飘的,看着他没有表情。
“你们说我是。”
她的回答,出乎巴图的意料。
他打量她片刻,突然张开双臂,将时雍紧紧搂入怀里,胳膊铁钳一般紧,箍得她生生作痛。
“我的女儿,我的公主。”
时雍一动不动,仿佛被一座铁塔包围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身子本就不舒服,又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整个人如同窒息一般。
打断巴图的是一道清雅的笑声。
“父汗,时辰不早了,妹妹身上有伤,早些带她回去安置才是。”
乌日苏?
夜晚光线太暗,方才一群士兵等在那里,时雍只注意到了最前面的巴图,没有注意到他身后都跟了什么人。
听到乌日苏的声音,时雍这才恍惚想起这个人,是她的哥哥,说不定还是同父同母的哥哥?
这个世界真是疯狂。
时雍正暗自感慨,巴图就松开了她,朗声一笑,“乌日苏,你先行回城,给你妹妹备好住处。”
说罢,他停顿一下,目光又凉凉望着在场的众人。
“切记,今夜之事,不可声张。从谁的嘴里传扬出去,我便拿谁开刀。”
“是!”
众人齐声应喏。
月挂残坡杀人夜,山连星斗待归时。
浓郁的夜色墨汁一样往前蔓延,像一幅被夜风吹拂的神秘画卷,徐徐铺开,将一个女子的身世和命运改写。





锦衣玉令 第563章 封侯进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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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启二十三年五月初一,在遥远的漠北草原上,兀良汗巴图大汗寻回了流落在外十几年的小公主,取名伊特尔,意指太平。
为感谢祖宗神灵,兀良汗举行了赛马蹴鞠等盛大的庆典仪式,流水席摆在额尔古的宫殿门口,普通百姓也可上前喝一碗马奶酒,吃几口牛羊肉。这位草原上的王者拥有两个儿子和好几个女儿,最小的那个女儿尚在襁褓,比刚回的小公主年岁更小。但是,自巴图称王,哪怕生下皇子都没有过如此盛会。
可见,这位伊特尔公主实在是大汗的掌上明珠,心头肉。
众人都想一睹伊特尔公主的尊容,看她是如何美丽能得大汗这般看重。然而,伊特尔公主并未在庆典上现身,有传闻说,寻亲之路蹉跎曲折,公主受伤未愈,尚在治疗,不便见客。
日光从漠北草原照耀到大晏王朝的金銮大殿。
这里也正在举行一场封赏大礼。因救驾有功,护国有方,辅佐太子有劳,光启帝为五军都督、锦衣卫指挥使赵胤加恩进爵,以功进封东定侯,再赐太子太师,满门荣宠。
年纪轻轻便封侯进爵,赵胤可谓风头无两。
可是,与大草原上的美酒佳肴热闹庆典相庆不同,御赐东定侯府没有设宴款待宾客,也谢绝了同僚道贺,一个人冷冷清清下朝,回到无乩馆,再没见任何人。
与赵胤的风光不同,同一天,光启帝下旨,楚王赵焕“受人教唆挑拨,在霄南山行凶杀人”,为明正典刑,旨令赵焕“板责五十,拘禁宗人府,终生不得复出”。同时,为“彰显皇帝圣德仁厚,对待宗室子弟应“感化施恩,正其顽恶之性”。因此,板责拘禁之外,不再另加徒刑。
这个判罚,出自赵胤的请奏。
光启帝做的只是在赵胤的奏折上批示同意,然后令人拟旨。
乍一看来,他对赵焕的处置没发一言,完全是秉公处理。但是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都明白这对赵焕来说,已是最为宽容的结果。
明明是领兵谋反,犯下了滔天大罪,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霄南山行凶杀人”,而且还是“受人教唆挑拨”,这措词直接改变了这桩案子的性质。
所有的罪过,全由逃离的庞淞一人担下。
赵胤留下赵焕一命,剪去他的羽毛,又为光启帝落下了一个宅心仁厚的好名声。
自古皇家无兄弟,只有君臣,明眼人都明白,赵胤这样的处置,也顺应了光启帝和宝音长公主的想法。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真要痛下杀手,说不定后世会怎么评价,落个心狠手辣的恶名也是有的。
赵胤自己可以心狠手辣,恶名缠身,但是皇帝不能。
至于楚王拘禁到宗人府以后,到底是过囚犯生活,还是过人上人的富足日子,那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最令人意外的是阮娇娇。
光启帝素来痛恨赵焕与她纠缠不清,谁也没有料到,赵焕出了这事,他倒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令人把阮娇娇带入宗人府,同楚王赵焕一同拘禁,全了他们“相恋一场”的心意。
据说,被拖入宗人府那日,阮娇娇哭得哀恸不已,全然没有得到圣恩,陪伴王爷的喜悦。倒是赵焕,刚刚执行杖责下来,看着阮娇娇狼狈的样子,居然大笑不止,又惹来阮娇娇一阵凄恻痛哭。
宝音得知此事,对皇帝很是不满。
“这女子就该打杀了了事。再不济,也该丢到教坊司去,让人好好教教她规矩,学会做人……”
上次宝音在楚王府吃了阮娇娇的软钉子,很是气恼,如今还没有消气呢。
光启帝看她如此,淡淡笑了一声。
“这是东定侯的意思。”
“阿胤?”宝音不在朝廷,习惯更为亲昵的称呼,闻言眉头都蹙了起来,“这个阿胤是如何考量的?”
光启帝抿了抿嘴,“一则,焕儿在宗人府,有个知冷知热的女子照料,也是好事。他既喜欢那女子,赏了他便是。二则,我那日见到父皇母后,母后训了我一通,说拆人姻缘最是缺德。他二人如此相恋,那便在宗人府做一对鸳鸯也罢了。”
宝音听得眉头都蹙了起来。
她觉得这个皇帝弟弟简直是疯魔了。
当真是天下男子都看不出这种女子的假模假样么?阮娇娇哪里是知冷知热的女人?分明就是披了一张羊皮的蛇蝎,心肠歹毒得紧。
宝音对赵炔一梦见爹娘的诡事,更是存疑。
“你说父皇母后怎么恁地偏心?倒是把你渡化了,为何从来不如我梦,也不来教导我该如何做人?”
赵焕轻笑,“大抵是我愚昧,令爹娘看不过眼吧。长姊机智过人,哪须教导?”
“得,你嘴巴也学乖了。”宝音看着赵炔,抿了抿笑,“说来你能放得下,也是好事,可我就是觉得,怎么你不像个皇帝了?”
不像个皇帝这种话,也就宝音敢说。
光启帝一听,朗声一笑,“再有几年,等云圳长大一些,我就不做皇帝了。”
“不做皇帝做什么?”
“学长姊,结庐而居,种菜养花,悠闲度日。或是……”光启帝停顿一下,叹息一声,“找个深山老寺,了去尘缘,修出无量福分,再得见天堂,与爹娘团聚。”
去天堂团聚,在宝音听来,就是他不想活了是一个意思,当即生了些防备,又说了些让他宽心的话,甚至对他不理朝政之事,也不敢再多言劝说了,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走了极端。
陈岚求见的时候,宝音正在同光启帝说鼓楼那边“王氏饭馆”的腌卤和家常小炒味道不错,她和囡囡都很喜欢,试图唤起光启帝的求生欲。
听了李明昌的通传,宝音大喜。
“快传。”
在皇帝跟前,她居然抢话,替皇帝做了决定。一听这话,李明昌愣住,宝音也愣了愣,看了光启帝一眼,笑道:“是长姊僭越了……”
光启帝摆摆手,“你我姐弟,无须客套。李明昌,快传通宁公主进来,再叫小椿子去御膳房要些果点,我们姐弟三个,要好好叙叙话……”
自打光启帝醒过来,陈岚是每日都会入宫为他请脉问诊,行针开方。不过,除了问一些病情相关的事情,她很少说话,偶尔赵炔想与她说上几句,她也是沉默或是敷衍,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想起来了往事,还是没有想起,她的疯又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
陈岚的事情,赵炔是听宝音说的,心中也是义愤,但此事关系女儿家名节,正主都如此淡然,他反而不好主动说些什么。
如今恰好宝音在此,他认为可以趁机同陈岚说说话,解开她的心结。
不料,陈岚进来,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再为他切了脉,突然退后两步,扑嗵一声就跪在了面前。
“敢问陛下,何时北征,为大晏开疆阔土,一统草原?”
开疆阔土,一统草原?
这样的话从一个柔弱的女子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
光启帝微微怔忡,与宝音长公主对视一眼,顿时觉得此事不妙,眉头蹙了起来,而宝音迅速弯下腰身,想去扶起陈岚,却被她拒绝了。
“姐姐,陛下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宝音的手指僵在半空,抬头看光启帝。
光启帝微微拂袖,将双手放在膝上,认认真真地询问:“通宁,你为何会有如此惊人之语?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岚眼皮半垂,沉默片刻,慢慢地道:“兀良汗狼子野心,早已觊觎我大晏江山,多年来一直在筹谋南下。若任由他们厉兵秣马,发展壮大,再准备充分,我们便失了先机。何不先发制人?”
“……”




锦衣玉令 第564章 陈岚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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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启帝没有想到等到的是这样离奇的话。
这是疯病又发作了么?
很明显,陈岚还不知道,在她不知情势的那段日子,兀良汗已经南下,与大晏打过一仗了。
宝音沉眉道“囡囡,这不是开战的理由。兵燹之灾,甚于饥荒,两国一旦开战,百姓安宁不在,大晏也必将会被拖入穷兵黩武的漩涡,周边小国也会伺机而动,到时候,生灵涂炭,灾荒遍布……这是你想要的吗?”
这番话义正辞严,说得有理有据,陈岚原本执拗的面孔,苍白了许多。
“我大晏国富民强,打不过他们吗?”
她问得有些犹豫,因为她一生醉心于医术琴艺,对国事所知不多,脑子里的记忆还停留在先帝在时,八方相贺、四海来朝的盛世之景,却不知大晏这几年“得罪了天道”,年年复年年的灾荒洪涝,瘟疫天祸。就当前而言,解决民生疾苦,休养生息才是当务之急。
光启帝微微一叹。
“是朕有负父皇所托……”
宝音生怕他自责想不开,瞥他一眼。
“那也怪不得你。想是老天爷要考验大晏,这才降下灾祸。”
说到此,宝音顿了顿,又看着陈岚道:“不过,我们不是打不过兀良汗和北狄,而是无利可图,没有必要与他们厮杀。囡囡,你告诉姐姐,为何这么痛恨兀良汗?”
其实,陈岚在兀良汗出事,宝音心里有些猜测,但是陈岚本人不肯承认,或者说,她羞于承认,也羞于告诉别人,她在兀良汗的那一段经历。如此,她和皇帝就不能硬逼她,只能引导,毕竟她刚刚好转起来,心思仍很脆弱。
这一次,陈岚沉默得更久。
宝音心里突突地跳。
她很怕,这一问,陈岚又缩了回去,变成了那个失魂落魄的疯傻女子。
“他们……玷污了我。”
他们二字像个魔咒,念得宝音头皮发麻,汗毛当即竖了起来,身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岂有此理!我大晏公主也敢玷污?囡囡,你说,他们是谁?”
她目光赤热地盯住陈岚,期待得到答案,又害怕听到答案,一时心乱如麻。
岂料,陈岚竟然摇了摇头。
“我不知。”
“不知?”宝音和光启帝异口同声。
二人对视一眼,诧异地看着陈岚。
“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道来。”
陈岚垂下眼皮,“当年,我偷偷跟随医官们前往兀良汗,见到了阿木古郎大汗。”她瞄了宝音一眼,看宝音没有动静,这又才继续道:“漠北苦寒,大汗在关内长大,不很适合。常年积湿积累,身子骨有些不好,我为他针灸数日,又开了些方子,叮嘱他服下,日渐缓解……”
回忆那一段往事,似乎令她很是焦躁,宝音见她数次蹙眉,再三停顿,才又接着说下去。
“我看大汗有了好转,便有些想家了,算计着南归之期。大汗没有阻止,特地吩咐为我备下厚礼,又让人送我至阴山……”
“那时,正当春暖花开,我盘算着回了京,尚可同姐姐一道去郊游赏花……没想到此行却是一个噩梦。那日,队伍刚到阴山脚下便遇上了雷暴天气。歹人混入了我们的队伍,趁我不备,迷晕了我……”
等她醒来,周围已是另一番境况。
“我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那个侵犯我的人是谁……他们蒙住了我的双眼,捆绑了我的双手……”
陈岚痛苦地捂住了脸,眼睛通红,却没能掉下眼泪,而是热辣辣地盯住光启帝,说道:“但我知道他们是兀良汗人,我听到他们说话时,用的是兀良汗的土话……”
光启帝沉吟片刻,说道:“天下之大,贼寇不绝。是兀良汗人,亦不能迁怒于整个兀良汗……”
他这样说,是想让陈岚接着说下去。
陈岚一听,却有些生气了,那暴怒的样子颇有几分发病的前兆,吓得宝音连忙安抚,不停拿眼神示意赵炔,让他不要开口。
好半晌,陈岚终于缓过那口气,眼泪也掉了下来,哽咽一般低低饮泣。
“怎么不能迁怒?兀良汗没有一个好人,一个都没有。”
宝音心疼地顺着她的后背,端起茶水递上去,让她润了润嘴,慢声道:“囡囡,那后来呢?后来又如何了?”
陈岚身子微微僵硬,没有抬头看她,语气也有些不自在。
“是巴图找到我,救了我。”
宝音大吃一惊。
这个结果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是巴图救了你?那为何他没有声张此事?为何你也没有给我来信?囡囡,你可知道,我们找你找疯了?”
陈岚摇头,拼命地摇头,“那时我已身不由己。”
“何谓身不由己?”
“我……有了身孕。五个月了。”回忆起那段不堪的往事,陈岚额头突突地跳,眼神阴凉,面色苍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与刚才不同了。
宝音怕她发病,小心翼翼地询问:“是那个人的?你不知道他是谁?”
陈岚点点头,脑袋垂了下去,“我瘦成了皮包骨,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死去,我不敢声张,我怕坏了大晏皇室的名声,我怕陛下和娘娘对我失望,我怕看到他们伤心的模样……那时,我只想去死。”
宝音问:“巴图怎么做的?”
陈岚声音干哑:“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我安置下来,为我请来大夫,安慰我,哄着我,也让人看着我,不让我寻死……”
“后来呢?”
“后来,我生了一个孩子……”
陈岚的声音越发的低弱,可是这席话却已经令答案呼之欲出了。
宝音想到了乌日苏那个没有名字的母亲,嘴里轻嘶一声。
“是乌日苏吗?”
陈岚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乌日苏是谁?我的孩子……没有名字。”
当时没有名字,后来巴图把人带回去,再取名也是可能的。
宝音苦笑,不再纠缠名字一事,而是温声软语地哄慰她:“你吃苦了。囡囡,你也太傻了。任何时候,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你怎么会想到瞒着我们?”
陈岚眼神落寞,喃喃般道:“我本是孤女,陛下和娘娘收养我,长公主与我姐妹相称,太子对我……亦如姐弟。这番深情厚意,我拿什么回报……”
“傻瓜,谁要你回报了。”宝音一把搂紧陈岚,说着说着,声音已是带了哭腔,“你可知道,爹娘弥留之际,仍是放心不下你,叮嘱我和炔儿,一定要找到你,还说去到九泉,无法向陈伯伯和陈伯母交待,你可知道呀,傻瓜。”
陈岚:“对不起。姐姐。我那时整日昏昏沉沉,不知天日,与行尸走肉无异……我以为,对你们而言,我失踪不见会比我变成那个鬼样子要好上许多。”
真是傻瓜啊。
宝音长叹一声,抬眼盯住陈岚苍白的面孔。
“那阿拾呢?她又是怎么回事?”
陈岚面色一变,看着她,紧抿嘴角许久才出声。
“这便是我说兀良汗没有好人的缘故。”
宝音一惊:“巴图?”
陈岚垂下眼帘,低低道:“我感激他解我之危,让我免受世人冷眼,况且他又比我年幼,我当他是不晓事的孩子,因阿木古郎大汗之故,一直对他敬重有加。哪会想到,他竟对我,对我……”
停顿,吸气,陈岚有些说不下去了,绞紧了衣角,才又积攒了一些勇气,“有一次他酩酊大醉,趁着酒意对我做了禽兽之事。”
这事听上去就有些玄妙。
宝音内心只叹,陈岚太单纯了。
什么匪人敢袭击大晏医官和公主一行?四夷馆的案子已有结论,是巴图身边的重臣吉尔泰。巴图又怎么会那样巧,将陈岚解救回去?
她看着陈岚的眼睛,知道她自己想必也有猜测,才会对兀良汗有那样的恨意,也就不再说破,只道:“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会回到大晏,被宋长贵所救?”
陈岚摇头,苦笑:“姐姐,我这一生,安稳无忧,却也过得糊涂。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彻底恍惚崩溃。从那时起,我便有些不好了……我只记得我整日以泪洗面,巴图让人看住我,不让我离开,他把我圈养了起来。直到有一日,有人偷偷来找我,说他是大晏来的商客,要带我离开兀良汗,我别无出路,便应下了……”
宝音那口气堵在喉头,落不下去了。
这些商客,遇上了匪祸,全部死光了,只剩一个陈岚,被宋长贵所救。
接下来,也就有了后来的事……
只是这一队商客当真是好心,还是有人特地安排的?
千方百计想把陈岚从巴图的身边带走,那个人会是谁?




锦衣玉令 第565章 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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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尔古。
五月的风拂过宫城,一条往河岸延伸的商道上,传来一阵嘚嘚的马蹄声。
来桑骑在马上,在风声中纵马入城。
道路宽阔了许多,街道上的人群被恣意张扬的马蹄声惊动,纷纷侧头来看,嘴里发出“二皇子”,“是二皇子”等声声惊呼。
昨年两国交战,来桑留在南晏的事情,人尽皆知。虽说兀良汗这边说的是“二皇子留在南晏学习”,但明眼人都清楚,这就是活生生的质子呀。
马蹄声急促而密集,来桑一如既往的张狂。这样的情景以前额尔古城的人常常见到,可是,来桑面无表情,对周围的惊呼声充耳不闻,那严肃的表情倒是有些不同寻常。
“报——”
汗帐里,巴图正在会见草原部落的几个首领。
兀良汗国的前身,便是阿木古郎整合的十三部,但偌大的漠北,仍有些闲散部落,相对独丨立的存在着,他们对兀良汗俯首称臣,看似与世无争,其实是实力不济,不得不寻求兀良汗的庇护,退而求守。
士兵入内通传,惊动了巴图。
但见他皱了皱眉头,不悦地低喝。
“何事?”
士兵道:“启禀大汗,二皇子回来了。要求见大汗!”
来桑因四夷馆的案子,被南晏定为刺探情报,有所图谋,续而遣返兀良汗一事,巴图是知情的。就在来桑回来之前,南晏已有国书告知。
但是来桑回得这么快,倒是让人意外。
巴图看了看四周的围坐的部落首领,不高兴地哼声。
“没见我在忙吗?让他在外候着。”
士兵颇有些为难的样子,结结巴巴地道:“大汗,二皇子愤恼不安,拦,拦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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