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一边走,时雍一边笑着问。
一句话成功将众人的视线拉了过来。
她在前,赵胤在后,一对碧人很是般配,契合美好。
宝音看得目光温和柔软,声音不由就带了几分笑。
“姨母新得了女儿,阿拾还不快来恭喜?”
时雍一怔,看她半是玩笑半认真的模样,赶紧上前福了福身,笑吟吟地道:“恭喜姨母,贺喜姨母,不知是哪位姐妹这么好运?”
宝音的视线看过来。
陈红玉略带尴尬,毕竟她曾经有个身份是“楚王妃”。
本与宝音是平辈之人,突然就成了“女儿”,她着实有些难为情,怕人家说三道四。
尤其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配。
偏偏宝音是个诨不吝,浑然不在意这些东西,在她眼里,陈宗昶是她的弟弟辈儿,他的女儿就跟自己女儿没什么两样。反正陈红玉与赵焕已经没什么关系,她连赵焕得知此事会有什么感受都不管,更何况旁人的嘴舌?
“你说吧,红玉,愿不愿意跟我做闺女呀?”
她语气仍是玩笑的,不会让人难堪,陈红玉瞥了瞥众人,也跟着笑开。
“红玉求之不得。”
“那就这样决定了。”宝音像个大家长似的,直接拍了板,“本宫远去哈拉和林,要是有个体己的姑娘说说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红玉回京若是无事,便跟着我去凑凑热闹也好。”
陈红玉看了看陈萧,见他没有反对,微微一笑,腼腆地道:“恭敬不如从命。”
得了她的承诺,宝音很高兴,褪下腕上的镯子,招呼陈红玉上前,亲自戴在她的手腕上。
“出门在外,没什么东西,这个镯子陪我许多年了,算是给我们家红玉的见面礼。”
宝音没有女儿,陈红玉很小就死了娘,这玩笑开着玩笑,竟都有些当了真。
“谢谢殿下。”
宝音笑了起来,“还叫殿下?以后你得和舟儿一样,唤我一声母亲啦。”
陈红玉从没叫过母亲,嗫嚅一下唇,有点叫不出口。
宝音自然明白姑娘的心情,没有逼她,而是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开怀地道:“等哈拉和林回来,母亲给你找一个好儿郎,许一门好亲事。”
陈红玉低下头,眼皮微微颤动,心里说不出的发慌。
宝音以为她在害羞,笑了笑,便让她回去入座。
这时,时雍和赵胤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宝音收回视线,便端详了过来。
“明日别过,阿拾你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有空多去陪陪她。”
时雍莞尔,“阿拾省得。”
宝音欣慰地看她一眼,又转向沉默的赵胤,认真地道:“臭小子,我便把阿拾交给你了。要对她好,知不知道?”
赵胤闻言,一板一眼地起身拱手,“无乩明白。”
宝音点点头,又让侍从给众人杯子里斟满了酒,由她提议,同饮一杯。
宴到酣处,北狄还为南晏的贵客准备了节目,歌舞齐上,众人说说笑笑,好不欢畅。
时雍记得何姑姑的叮嘱,得闲便坐到宝音的身边去,陪她喝酒说话。没有想到,宝音的酒量十分了得,不知不觉中,她人还没有安慰到,自己竟是多喝了几杯,满脸通红,略带微醺。
“小姑娘,你酒量不行呀。”宝音眼里满是笑意。
时雍双手揉了揉脸颊,说得乖巧。
“陪姨母喝酒,高兴。酒不醉人,人自醉嘛。”
宝音示意何姑姑拿了酒壶过来,亲自接过为时雍再满一杯。
“阿拾是个爽快人。”
长公主都说她爽快了,不满饮此杯,怎么好意思?
时雍莞尔,再次将酒饮下。
宝音陪饮一杯,又与她说了些话,不知不觉,时雍又灌了几杯下去,脑子登时有点发昏。
这个时候,她若再看不出来宝音有意灌她的酒,那她就是傻子了。
不过,不傻也得装傻。
“姨母,我不能再喝了。”时雍撑着太阳穴,笑着朝宝音摆了摆手,“等你从哈拉和林回来,我再慢慢陪你。”
宝音看一眼她红彤彤的脸颊,放下酒壶,目光投向了场上的歌舞。
“阿拾。有句话,姨母想问你许久了。”
宝音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总算来了么?
她借着朦胧醉眼,含糊地问:“姨母想问什么……何须迟疑?你问,阿拾便答。”
宝音笑了笑,示意何姑姑去给时雍准备温水,然后她压低了声音。
“你信灵魂转世之说吗?”
时雍默了默,撑着太阳穴摇头,“不信。”
宝音道:“我信。”
时雍抬起眼,看着她。
“姨母是指我三生崖上那些话么?”
她润了润嘴巴,略带涩意的笑了笑。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救侯爷性命,我不得不顺着楚王的心意说话。奈何楚王执念太深,并没有因此而收手,终是酿成大祸……但是,若说我是时雍那些话,是万万做不得数的。你看看我,哪一点像时雍?”
宝音端详着她,看了片刻,正色道:
“其实很像。”
时雍呵呵地笑,摆手装傻,“我哪有她那么本事?姨母别和我玩笑了。”
宝音唇角微微抿起,“傻丫头,与你玩笑罢了,看把你紧张得……”
时雍但笑不语。
宝音也跟着笑了起来,将她面前的酒杯拿开。
“不可再饮,等会儿醉大了,阿胤该找我麻烦了。”
时雍道:“他敢!”
锦衣玉令 第692章 不胜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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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音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多姑娘,就数你最对姨母的脾气。女子就该如此,来,再饮一杯饯别酒,姨母就回去歇了。你们年轻人玩一会,也早些回去,别误了明儿的时辰……”
时雍说着又去端杯,“好。我敬姨母。”
正好这时何姑姑端了水回来,宝音连忙阻止时雍。
“你以水代酒。”
“那可不行。敬姨母怎可没有诚意?”
时雍执意端杯,一饮而尽,半醉不醉地倒立酒杯,朝宝音咧嘴而笑,很是率真没有心机的样子。
宝音拍拍她的手,起身向众人辞行而去。
“你们慢饮,本宫不胜酒力,先行回房歇了。”
哲布和北狄官员,以及南晏众人,赶紧起身施礼。
“恭送长公主。”
宝音摆摆手,在何姑姑的搀扶下离去。
走入院子,左右都没有人了,宝音这才放缓了脚步。
“你说,本宫该相信她吗?”
何姑姑闻言,沉默片刻,微笑道:“那得问问殿下自己的心了。”
宝音没有说话,半眯着眼望向浓郁的夜色。
“本宫也不知。这女子特立独行,行事风格独树一帜,遇事冷静,极有头脑。本宫从没见哪家姑娘像她这般能耐……说她是时雍,我信。但时雍素有‘女魔头’的骂名,乖张狂妄,心狠手辣,和我们阿拾,又是万万不同的。”
何姑姑笑道:“那殿下又何必多虑?奴婢看明光郡主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待二位公主一片真心,做不得假。更何况,那日阴山之危,殿下特地叫她突围去搬救兵,不是已经考验过了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郡主是可以为公主以命换命的人。”
宝音一听这话,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何姑姑的身上。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就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清楚了。”
何姑姑只是笑,“老奴陪伴殿下这么多年了,要是不知殿下心意,那不是白吃干饭了?”
宝音低低笑了一声,随即又收住表情,紧盯何姑姑。
“你怎么回事?为何总是帮阿胤和阿拾说话?传闻锦衣卫暗探遍布朝野内外,该不会也渗透到本宫身边来了吧?”
何姑姑停下脚步,无奈地笑了起来,“老奴哪是在帮侯爷和郡主说话?老奴帮的分明是殿下您啦。”
“哼!”
宝音似醉非醉,捻着绢子的手点了点何姑姑的头。
“你很可疑。”
“殿下别吓唬老奴,老奴哪里敢呀。”
宝音脚步又踉跄了两下,“你当真不是阿胤的人?”
何姑姑赶紧扶住宝音歪歪倒倒的身子,叹息一声说道:“殿下不都说了,老奴最是明白殿下心意的人。分明就是殿下看重他们,老奴才顺着殿下的心意罢了,怎就怪起老奴来。冤啦!”
宝音身子靠在何姑姑身上,又端详她片刻,这才慢腾腾抬起脚步往前走。
“不怪我考验她。属实是她身份太过特殊。通宁之女,赵胤之妻,大晏郡主,如今又添了个兀良汗的公主身份。若她当真有什么不轨之心,对通宁,对阿胤,对大晏,都将是毁灭性的灾难。我是他们的长姊,是大晏的长公主,我不得不多生几分警惕啊。”
何姑姑道:“我明白。殿下总是这般操心,也不为自己多想想,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紧要。说不得哪一天,姻缘来了,找个驸马安度余生也是好的。”
宝音嗔怪她一眼,笑了起来,“你这老奴,玩笑开到本宫身上来了。再胡言乱语,小心本宫撕了你的嘴。”
何姑姑是个温和的人,闻言轻笑着,并不担心宝音会责怪。
“殿下才舍不得撕老奴的嘴呢,哪天要是没有老奴在殿下身边唠叨,殿下会想念的。”
宝音笑着靠在她身上,“走吧,老姐妹。”
二人相携离去。
……
时雍尚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喝得半醉的她,是表情最为丰富的时候。在赵胤的盯视中,她笑眯眯地向每个要同宝音去哈拉和林的人道别,哲布、成格、包括白马扶舟。
经了皇陵那事,她对白马扶舟多了几分好脸色,借着酒意,她上前便重重一拳拍在他的桌子上。
“厂督大人。我有临别赠言。”
白马扶舟一身白袍,单手执杯,此刻很有几分谪仙气质。
他唇角一勾,看了看赵胤的脸色,放下杯来,慢条斯理地道:“愿闻其详。”
时雍摆手,“不详不详。就一句,几个字。”
白马扶舟无语:……
时雍双眼半眯起来,“照顾好我姨母。她要少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白马扶舟:……
“姑姑喝醉了?”
时雍听不得他叫姑姑,好像她挺老了似的,眉头一皱,不满地瞪他。
“我没醉。”
“没醉怎么说起了胡话来?你的姨母是我的母亲,我自会照顾好她,何须姑姑吩咐?”
“是哦。”时雍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自言自语般点点头,转身就走,喃喃般小声道:“也不知姨母倒了什么霉,有了你这么个儿子。”
白马扶舟的脸沉了下来。
“姑姑留步。”
时雍转头,“厂督还有吩咐?”
白马扶舟示意侍从奉上一个干净的酒杯,袖袍一摆,亲自斟酒,递到时雍的面前。
“明日一别,再相逢不知何日。难得今日姑姑心平气和,不如你我同饮一杯,化干戈为玉帛,前仇尽弃?”
时雍糊涂地看着他,“前仇,我们有什么仇?”
白马扶舟似笑非笑地道:“既然姑姑心无怨恨,那你我更得同饮一杯,皇陵里同生共死,也是缘分一场……姑姑,我敬你,聊表心意。”
时雍脑子有点晕。
看他笑靥如花,没有半分恶意,一时也没有想太多。
“好似有几分道理。”
她说着就去端杯,不料,酒杯不翼而飞。
时雍的手僵在半空中,迟疑一下,抬头侧目看着身边高大冷峻的男子。
“侯爷?”
赵胤看了时雍一眼,神态平静得看不出喜怒,一双深目盯着白马扶舟时,却似嵌了万年的冰霜,隐然似有冷意浮现其间。
“她不胜酒力,本座代她。厂督赏脸!”
白马扶舟望着他,笑容满面地端杯起身,“敢不从命?”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酒水轻荡,两个男人的目光胶着一起,许久都没有动弹。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广场上的气氛仿佛都紧张了起来。
好一会儿,白马扶舟收回杯子,慢慢地笑道:“大都督对我,似有什么误会?”
赵胤双眼危险地眯起,端详他片刻,却突然抬起袖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一言不发地扼住时雍的手腕,将她拉着转身就走。
白马扶舟眸色微变,脸上却是笑意,“大都督慢走。待我从哈拉和林回来,再与你痛饮三百杯。”
赵胤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他素来冷面冷情,如不是时雍撺掇,他根本就不会来广场凑这个热闹,因此,他就这么把喝得半醉的时雍拎走,广场上的人见怪不怪,没有半分诧异,甚至乌婵还颇有些促狭地不停朝时雍使眼色。
“阿拾,明儿卯时出发,要早些入睡,别太折腾了。”
时雍喝多了,还是听出了乌婵话里的戏谑。
她回瞪乌婵一眼,觉得这女人成了婚,胆子便大了起来,什么浑话都敢说。
“让少将军好好管束你。”
赵胤拖着她走得很快,马不停蹄,时雍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嘴里便有些不满。
“侯爷,你慢些,慢些走啊。”
锦衣玉令 第693章 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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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不回应她,但脚步却慢了下来。
时雍抬头扫一眼他的脸色,“明儿红玉要去哈拉和林了,我还想陪她说说话呢……不如,侯爷先回……”
赵胤扼住她的手臂,用力几分,黑眸沉沉望过来。
“本座看你和陈红玉无话,同白马扶舟才是相谈甚欢?”
时雍微愣,轻轻笑了起来,将身子的重重压到他的身上,整个人倚了过去,声音也柔软了几分。
“侯爷,你是不是在喝醋呀?”
赵胤哼声,一言不发。
时雍微眯双眼,笑着看他,“那天侯爷不在,我与白马扶舟同困回光返照楼废墟……”
赵胤的脸更黑了几分,似乎不想听,“走快些。”
“侯爷你听我说完嘛。”时雍像个孩子似的挽住他的手臂,生生拉住,又回望一眼。
他们已经离开广场,身后除了朱九和白执二人,再不见旁人。
时雍放了些心,“侯爷以为我醉了,其实我没醉。至少,没你以为的那么醉,我心里可清楚了呢。谁是我的男人,还会认错不曾?”
她瞄了赵胤一眼,见他神色缓和,又将回光返照楼的事情笼统的说了一下。
“据我观之,侯爷的怀疑不实。白马扶舟绝对不是邪君……你想,他若是邪君,完全有办法逼我就范,或是用些别的恶毒手段,我当时身不由己,拿他也是无法。可是他都没有,反而帮了我,直到脱困,都很规矩。因此,我很是困惑,侯爷那时是靠什么断定,白马扶舟就是邪君的?”
赵胤面孔微冷。
“直觉。”
时雍点点头。
直觉这东西是说不清的。
她注视着赵胤,想了想又问:“那今夜呢?看到白马扶舟,侯爷有何观感?”
赵胤道:“无耻!”
时雍一愣。
她本意是问赵胤,现在还觉得白马扶舟就是邪君吗?哪料,赵胤竟是回答这个。
这不是嫉夫么?
时雍笑吟吟地用手肘他一下。
“还不肯承认,你吃味了么?”
赵胤低哼一声,不冷不热地看她一眼,突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扬长而去。
“本座岂会吃他的味?妄想!”
时雍揽住他的脖子,将脑袋埋下去,深深一嗅,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心里无端心安,又忍不住八卦一句。
“为何今夜跟你同来的是九哥和白执?放哥呢?”
赵胤的脸再次拉了下来。
什么人她都关心。
他哪里懂得时雍那一颗好奇心,冷冷一哼,便将她搂紧。
“看我。”
时雍一惊,抬起脑袋,“看你做什么?”
赵胤掌心按在她后脑勺上,压下去,冷冷道:“少花些心思关心旁人。”
嗯?
时雍本就酒意上头,看他这般僵硬的模样,越发觉得有趣,心中邪念顿起,借着酒意在他脖子里蹭来蹭去,温软的呼吸带着酥麻的暖意,喷在他的脖颈里。
“你看你看,又生气了,又吃味了。侯爷,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大醋缸啊?”
喝醉酒的女人,举止心思与清醒时大为不同。
赵胤心下一个激荡,扼住她的身子,“别乱动。”
“你承认吧,承认了我就不乱动了。”时雍星眸微眯,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大醋缸,是不是你呀?锦衣卫指挥使,东定侯……就是一个大醋缸。”
赵胤:……
姑娘的身子很软,微甜的酒香顺着她的话扩散出来,不免让男人心猿意马。
赵胤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与时雍有过肌肤之亲,算是尝到了一点滋味儿,血气方刚的男子,脑子里一旦有了这种念头,便如燎原的大火,一旦起了势头,就根本压不下去。
他喉头一紧,浑身紧绷,抱着她的双臂都快要僵硬了。
“你老实些!”赵胤将怀里挣扎的女子紧紧抱住,加快步伐,三步并两步将时雍带了回去。
嘎查驿站上次着了火,有部分房舍被毁,这次回来再住,居住就更是紧张了。时雍想与乌婵和陈红玉说话,三个姑娘原本住在一起,可是赵胤不愿她吃苦,与旁人挤着入睡,鬼使神差地就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房里。
谢放侯在门外,看赵胤搂着时雍回来,什么也没有说,让到一旁,伸手去帮他开门,那料,木门当即被赵胤一脚踢开了。
这么急么?
谢放:……
白执和朱九与他对视,停在原地,两两相望。
“……”
几个人僵硬在原地,直到一抹黑影默默闪身进来。
他仍然戴着那半张铁制面具,与当初在兀良汗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是杨斐,不再是无为。
尽量他同所有人一样,都知道他再回不去从前杨斐的模样。
“斐哥。”
朱九热情地招呼一声。
“你哪里去了?”
“办爷的差事。”杨斐没有多说,目光落在谢放的脸上。
沉默一下,他慢慢抬步,走到谢放的面前,不冷不热地说。
“外面有人找你。”
谢放目光掠过他的脸,“嗯。”
看他不动,杨斐没有多话,白执也是沉默,朱九却调侃了起来。
“快去吧,放哥,定是公主约见。有我替你值夜,不必担心。”
谢放:“……”
气氛古怪地凝滞了片刻。
谢放突然转身,往外走去。
“稍等。”杨斐突然低低出声。
谢放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怎么了?”
杨斐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模样的东西,三两步快速走到谢放的面前,塞到他的手上。
“还你钱。”
谢放低头看着掌心的钱袋,默然无语。
“可能不够。你担待,回京再给。”
谢放嗯声,“客气了。剩下的,不必还。”
不等话音落下,他将钱袋纳入怀里,转身大步离去了。
走得十分的快。
朱九笑不可止,“放哥说不定要做驸马啊!换我,也心急。”
白执瞪他,“你少说两句。”
朱九不解地问:“我说错了吗?”
白执没有回答他,再扭头,已经不见了杨斐的影子。
……
赵胤将时雍放在榻上的时候,她已经醉得仿佛被人抽走了骨头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很会缠人,身子往下倒,连带着搂住赵胤,倒在了自己身上,嘴上还在喃喃。
“你承不承认?嗯?大醋缸?”
赵胤沉着脸看这个醉鬼,好不容易抽出手来,将她外衣脱去,正要转身让人去通知她的丫头前来伺候洗漱,仰躺的女子就自动地脱起了衣服来。
“不承认罢了,睡吧,睡吧。”
时雍昏昏沉沉地闭着双眼,一副醉态,脸蛋儿红得像猪肝似的,她并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人躺在榻上了,就条件反射地想脱衣服睡觉而已。
可是,这画面对赵胤而言,却是暴击。
他错愕地看着醉态萌发的女子,将衣服丢出去,又曲起膝盖,两条腿一蹬一蹦,裤子便要褪下来。
“阿拾!”
赵胤飞快地俯身阻止,紧紧按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手背上青筋浮现,太阳穴突突直跳,嗓子都低哑了几分。
“你乖些,别动。我让人来伺候你……”
“不要。”时雍声音含糊,但很是娇俏妩媚,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没有放弃执念,一边拿手去抚他身子,一边气嘟嘟的问:“除非你承认,你就是吃醋了。承认你……赵胤,就是大醋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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