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心底也更加确定,此事一了,定要离这位远远的,她不想再为自己殓一回尸了。
“不错。”赵胤将文书递还经历,“不必急着递折子上去,再等等。”
这折子递上去,罪证确凿,娄宝全的人生就走到头了。
本就是一桩铁案,赵胤还在等什么?
难道娄宝全还有翻身的余地?
娄宝全显然也存在这样的侥幸。
时雍随赵胤去到诏狱大牢的时候,这老阉贼还在对狱卒唾骂不休,然后将自己这辈子的“功绩”翻来覆去的说给隔壁牢友听。从看顾年幼的太子到救护驾有功,一生兢兢业业,为大晏鞠躬尽瘁,他口沫横飞,感动了自己,也相信自己一定能从诏狱出去。
“等咱家出去。第一个要你们的脑袋,诛你们九族……”
娄宝全怒骂出声,只见狱卒低下了头,他以为是狱卒被他的话吓住,正洋洋得意,就看到一角袍服闯入眼帘。
“大都督。”狱卒们恭顺地问安。
娄宝全眼睛一瞪,看到是赵胤,破哑的嗓子骂得更起劲了。
“赵胤,你放咱家出去,咱家要面见陛下……”
话没有说完,他停下了,因为赵胤从他的大牢前走过去,不仅没有回应他,甚至一眼都没有看他,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囚犯,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奇耻大辱!
娄宝全本是卑贱出身,这才会甘愿阉割入宫。位高权重后,他骨子里仍然没有洗刷出身带来的劣性。最恨别人不给他眼神,视他如无物。
赵胤高高在上的冷漠和天然的高贵出身,唤醒了这位东厂大太监卑微的灵魂,如切肤之痛,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就好像,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连审问他的人都没有。
锦衣玉令 第83章 老阉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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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你回来,你给咱家回来!”
娄宝全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抓住着大牢的栅栏,用力摇晃,声嘶力竭地吼叫。
“咱家要诛你九族,你们都得死,赵胤!你回来,咱家有话说。”
牢门外的狱卒黑着脸走过去,一脚就踹在他的手上。
“老实点!”
娄宝全愣大眼,不敢相信这种不入流的狱卒也敢打他?在今日之前,他一根手指就可以捏死这种人。
“等咱家出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狱卒嗤一声笑了,“每一个进诏狱的人都这么说。可是老子当差两年……没见哪个犯事的人,从这里全须全尾地走出去过。歇了吧,老阉货,省点力气,苦楚还在后头呢。”
老阉货?
老阉货?
他只是一个老阉货了吗?
娄宝全跌坐在脏乱的杂草上,目光失神,嘴里喃喃,“陛下不会不管咱家的,咱家……可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啦,咱家还救过他的性命啊。咱家一定能出去,陛下一定会来救我……”
一个时辰后,娄宝全撞死在诏狱的大牢里。
赵胤得到消息时,正在审讯“白衣女鬼”的刑房。
“知道了。”
淡淡三个字说完,赵胤又吩咐,“告诉文经历,娄宝全畏罪自杀,写好文书盖上戳,交上来。”
时雍眼皮微跳,“这次当真是自杀吧?”
赵胤嗯一声,没有多话。
时雍道:“踩碎他的尊严,打破他的幻想,利用他畏惧诏狱酷刑,引导他自杀,为陛下分忧解难。大人走一步算七步,我服。”
赵胤淡淡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天意如此。”
天意个屁。
难怪赵胤让文飞不必急着写折子,再等等。
他等的就是娄宝全的死啊。
试想一下,折子到了御前,皇帝该怎么裁决?即便娄宝全身犯二十三桩大罪,到底对皇帝有过自小看顾和救命的恩情。
让他死的圣旨,载入史册,后人如何评说,会不会说帝王冷血?
他自杀了,谁的手也没有弄脏。多好。
……
刑房里静得出奇。
就连被绑在刑架上的“女鬼”也没有动静。
片刻,在一阵急促的呼吸声里,那“女鬼”发出一串咝咝地笑,苍白的面孔从凌乱的黑发间抬头,“赵胤小儿,果然够狠。”
时雍瞥了赵胤一眼,看向女鬼:“那你猜,为何我们说话不避讳你?”
“当姑奶奶是死人了?”女子面上并无畏惧,甩了甩头发,露出那张白如纸片的脸,凉飕飕地盯住他们,“我和娄宝全并无瓜葛。你们也知,我不是东厂的人。”
时雍道:“所以呢?”
女子冷笑,“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无论你们怎么审,姑奶奶都无可奉告。得闻锦衣卫有数十种酷刑,能逼死娄宝全,想来是厉害得很,姑奶奶到真想试试,看能熬过几种?”
实在太淡定了一些。
时雍对坚韧之人有天然的同情。
“你以为你那同伙会来救你,有恃无恐是不是?你错了。你不肯出卖他,他却未必会顾你性命。”
女子嘶嘶地笑,别开头。
时雍道:“那晚我碰到的黑衣人就是锦衣卫的人,对不对?”
她问这话并不完全是为了帮赵胤,也是为了她自己,而且,此话并非毫无根据的猜测——因为水洗巷的黑衣人很像她死在诏狱那晚携带玉令的那个人。
弄清楚这个事情,杀她的人就会浮出水面。
可惜,那女子又是两声冷笑,不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要杀要剐,来就是。别想从姑奶奶嘴里套话,姑奶奶不吃这套。”
在他们来之前,刑房里已经审过两轮了,也用了刑,然而“女鬼”死都不肯吐口。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同伙,为何要杀死于昌、徐晋原再伪装成自杀;为何要在水洗巷扮鬼吓人,为何去天寿山下毒,火霹雳又是从何而来?一问三不知。
遇上刺头了。
时雍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犯人,在后世的重案组里,她见过各种各样内心强大懂得反侦察套路的罪犯,可是,没见过这样的。不过,后世若敢用这种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的刑具,她还真不保证有几个人挺得住。
可这女子挺住了。
不仅如此,审到如今她仍然精神。
时雍冷冷盯住她,女子双臂张开铐在刑架上,只抬起头时,一脸阴恻恻地笑着与时雍对视,浑然不惧,甚至还有几分挑衅。
哼!时雍与她对视片刻,突然扭头。
“大人,这人油盐不进,不然杀了算了?”
赵胤道:“准了。”
说着忽而起身,冷冷掉头。
“不必再审,后日和屠勇一起刑决。”
时雍:“???”
她只是唬一唬那女子,用死亡来震慑和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方便接下去的审讯而已。她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
就算不怕死,还能不怕不得好死吗?
可是,她连环招还没使出来,大都督就又准了?
————
宋家胡同就那么大,好事坏事很快就能传遍。
得月楼的事情,在王氏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可谓家喻户晓,几乎人人都晓得了,他们家阿拾差办得好,是在大都督面前得脸的人,不仅三不五时的有赏银到手,大都督甚至为帮他们家出头,领兵夜闯东厂。
在他们的嘴里,娄宝全那些事情都是大都督为了帮他们宋家人的顺便之举。
一般百姓,平常哪能接触到赵胤这样的人物?
王氏的小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为了延续这种荣光,她咬着牙忍着肉痛,从阿拾给的银钱里拿出一锭,当真在家里捣鼓出了十八个菜,还有好几个硬菜和一坛老黄酒。
时雍一落屋,看到家里闹热的样子,都惊了。
王氏的两个好姐妹,还有隔壁宋家大院的宋老太和两个姑母叔爷都被请了过来,热热闹闹坐了满堂,时雍一进门,就被各种夸赞之词围绕,她恨不得落荒而逃。
“这是做什么?”
她去灶房里,将系着围裙忙得风风火火的王氏拉住。
“有几个钱了不得了?生怕别人不眼红咱们?”
“呸!”王氏将一盘梅菜扣肉递给宋香,在宋香不情不愿的小眼神里,摆摆手,将她支出去,这才对时雍低声说。
“老娘为了哪个?还不是为了给你争面子?”
“我?”时雍眯起眼,斜斜看她,压根儿就不信,“甭了,我不要脸。”
“死蹄子,你小声点儿,你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气死我了。”王氏是个火暴脾气,说着就将她一通训。
看时雍懒洋洋眼皮都不抬,又烦躁地摆摆手。
“去去去,别妨碍我,忙着呢。哎哟,那个火掉出来了。阿香?阿香你人呢?端个菜就端没影儿了,火都看不好,老娘真是白生养你了……”
时雍漫不经心地挑挑眉,等她骂完。
“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氏一巴掌呼过去,直接拍在她的手背上,还不客气地掐了她一把,说得咬牙切齿。
“我看你们爷俩真是一个德性。宋阿拾,老娘问你,你几岁了?”
时雍挑眉,“十八姑娘一朵花。”
“你当真不想嫁人了是吧?”王氏压着嗓子,恨其不争地翻白眼,说得一脸奸样儿,“好不容易争来这个脸面,你得抓紧,就着这机会找个好夫婿,懂不懂?等这事过去,或者哪一天你不在大都督跟前当差了,谁还肯为你做媒?谁还肯娶你?”
时雍:……
不得不说,王氏脑子还挺好使,洞悉人心。
她们家和赵胤到底什么关系,旁人无从得知,但至少她是能接近大都督的人,得多少人想巴结赵胤,从而亲近她?
趁此机会找个好夫婿,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时雍不想嫁。
她等王氏喋喋不休地说完,突然执起她的手,“我不嫁,我舍不得你。”
王氏震惊,低头看看她的手,再看看她真诚的脸,差一点就信了。
“要死啦,胡绞歪缠的小蹄子。你想留在家里由老娘伺候你一辈子是不是?想得美!老娘懒得为你洗衣做饭,也不乐意天天看到你。”
顿了顿,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一低,笑得贱贱的。
“别说,我还真给挑到一个好的。”
什么?把人都挑好了?
时雍哭笑不得,脸上却没有表情,“哪家的?”
王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朝时雍挤眉弄眼,“你跟我来。”
锦衣玉令 第84章 为阿拾选夫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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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王氏很不情愿阿拾去她和宋长贵的卧房,防她像防贼一样,如今这么自然地把她叫进去,时雍有些意外。
在接收了阿拾的一部分记忆后,时雍已经下意识把如今这个身子当成了她和阿拾的合体,可是对王氏,她没有阿拾那么排斥,进门就自然而然地往床沿一坐。
“看什么?”
“这些全是那些人送的礼……”
时雍一怔,“你怎么能收别人的东西?”
“急什么?又不是老娘偷的抢的,他们想娶我家的女儿,愿意送点东西来讨好,怎么了?”
王氏哼一声,又腻笑了起来。
“我都替你看过了,刘家米行的二公子不错。这些礼品里头,也就刘家送的最实在,最有诚心——”
“你疯了?”时雍吓一跳,毫不客气地瞪过去,“刘家二公子是张芸儿的未婚夫婿。”
“不是没成婚吗?那张芸儿自己不识好歹,放着这么好的人家不珍惜,揭了老皮戳破脸和谢老幺乱来,活该遭现世报。我看啦,这夫婿,就是老天特地留给你的……”
“要嫁你嫁。”时雍冷冷扫她。
王氏被呛,愣了愣,居然没动手,而是怒笑着,“小蹄子说什么呢?仔细你爹听到扒了你的皮。我跟你说,刘家二公子书读得不如谢再衡,但长得也是俊的,不会辱没了你。”
哼。
时雍冷笑。
“这个节骨眼上来结亲,你以为人家安的什么心?”
“你甭管他安的是什么心,横竖是明媒正娶你过门,做他们家的二少夫人。我告诉你阿拾,你可别不识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咱们是什么人家你也不想想,能挑着比这更好的夫婿吗?”
“这么好的夫婿,留给你女儿阿香。”
时雍懒得再和王氏歪扯,思想不同,意识不同,她俩之间对话无异于鸡同鸭讲。王氏的做法符合时下大部分人的思考,也确实是在能力范围内为她选了一户条件最好的。
但是,
此阿拾已非彼阿拾。
————
锦衣卫要刑决“女鬼”和屠勇的消息,当天就放出了风来。
可是,消息酝酿了一天一夜,距离行刑只剩八九个时辰,那个扮鬼的女人仍然不肯交代,她的同伙也没有露面,更没人设法营救。
诏狱里一切如常,不见任何异动。
是沉得住气?
还是在憋明天的大招?
晌午的时候,王氏说媒婆六姑要来,叮嘱时雍不要出门。为免得像昨天那般不欢而散,她早上给时雍煮了鸡蛋,中午又烙了饼,蒸了香喷喷的鲤鱼,没舍得让宋香吃一口,端上桌就放在时雍面前。
可是,时雍把鱼吃光,转头就叫上大黑出了家门。
“这挨千刀的小蹄子是想气死我哇。”
宋香看母亲这般,冷哼一声,“叫你热脸贴人冷屁股。”
近些天,王氏对阿拾的态度越发的好,宋香心里吃味,不舒服得很,只是碍于阿拾有拿银子回家,而她还被怀疑偷银子,一直哑巴吃黄连,憋在心里。
眼下见老娘被阿拾气红了眼,她不免又动了心思。
“阿娘,那个刘清池,当真长得俊吗?”
王氏是她亲娘,她眼睛一眨,王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少动歪心思。”王氏手指狠狠戳在她脑门上,“你几岁,你姐几岁?你姐要嫁得好,也能抬了咱老宋家的门楣,到时候还怕寻不到好夫婿给你?”
“阿娘……”宋香摸脑门,一脸委屈,“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了?你这心都偏到姥姥家去了……”
“你没姥姥。”王氏白眼子瞪她,哼声转头进了柴房。
————
时雍去了闲云阁。
为了屠勇的事,娴娘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时雍去的时候,乌婵在那里陪她,南倾也在,只不见燕穆和云度。一群人在楼上雅间坐下,娴娘带着一双肿胀的眼,亲自为时雍倒了茶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得月楼的事情,宋家胡同都能知晓,娴娘自然也能。
她和锦衣卫大都督既然是这般亲近的关系,甚至能拿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去得月楼里耀武扬威,却不肯为她帮屠勇说一句求情的话,在娴娘看来,定是不近人情的了。
“娴姐……”
时雍看一眼娴娘憔悴的脸。
“屠勇所犯之事,牵扯甚广……”
她一解释,娴娘就掩面哭泣起来,声音娇娇脆脆的,听得时雍一个女人都不免心软。
“女鬼不都抓住了么?定能问出不关屠大哥的事了。他当夜在闲云阁,绝不可能在诏狱杀人,我不懂,他本是冤枉,为何大人一定要他死……”
时雍眉头微蹙,“娴姐,你也别怪,锦衣卫自有家法……”
“我不怪,不怪任何人。怪只怪,我等低贱之人,命如草芥,比那蝼蚁不如……”
得!女人一哭,时雍就没辙。
她和乌婵对视一眼,又小声哄劝了几句,便让乌婵把哭成泪人的娴娘给带回房间休息去了。
雅间里只留下南倾和云度。
时雍问:“燕穆呢?”
南倾是个纤瘦的美少年,听她问起,清清淡淡地说:“燕先生今晨收到堂口上送来的信儿,便去了昌县。他让我们今日来见主子,说是主子的意思。”
“是的。”
那日在闲云阁分别时,时雍是这般嘱咐燕穆的,但是为免南倾和云度紧张,她没有说是为什么。
“我近日机缘巧合,得了几本奇书,习得些独特的针灸之法。我叫你们来,是帮我……练练针。”
南倾的腿伤了筋,如今外伤好了,却留下了残疾。时雍对此痛心,却无奈。但她认为云度的眼还有希望,她想试试,帮他复明。不过,她不便总去乌家班,而闲云阁是个公众场合,私下见面,不引人注意。
“云度,你若是信得过我,便让我瞧瞧。”
云度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时雍进来到现在,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闻言,他蒙着白布的头左右转了转,寻着她的声音,对着她的方向一笑。
“你是我主子的义妹,便是我的新主子,我自然信你。”
时雍松了口气,“那便好。”
云度又笑,“再说,我已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便是治不好,也不会比如今更坏了,不是吗?”
时雍被她说笑了,“极是。”
云度亲自解开系在头上的白布,“来吧。死马当成活马医。”
她说得轻松,时雍却看得几乎窒息。
之前白布缠着,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但是除去白布,云度那双原本美好漂亮的眼睛上狰狞的伤口就露了出来,刺得时雍差一点不会呼吸。
“什么东西伤的?”
云度想了想,“火器。”
“嗯?”
“会炸,炸起来时很漂亮。碎片弹过来伤了眼,我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云度轻描淡写地描述当时的场面,一场血腥的屠杀,即使时隔日久,仍是让时雍听得血液骤冷,不由就想到了东厂那夜“女鬼”使用的火霹雳。
那火器是真厉害。
若她能得,雍人园也不至于被屠。
“我这眼,还能治吗?”
听到云度轻松的询问,时雍心里没底,却不愿让他丧失信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
夜幕下的水洗巷,安静得近乎诡异。
时雍往张捕快家去的路上,偶尔碰到几个不得不从这条路回家的人,也是一个个走得匆忙,走得小心翼翼,连呼吸似乎也屏紧了。
“女鬼”抓住了,但张家仍是凶宅。
走到张家大门外,时雍微眯双眼看向夜下的房舍,回忆着阿拾留给她的记忆,凶杀当晚的事情——
这一家子都死了,“女鬼”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是为了找什么呢?
锦衣玉令 第85章 突然逆转,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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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昌吊死在门梁上以后,官府又在张家大门贴上了封条。
时雍无法进去查探,便在宅子周边走了走。
她记得那夜,黑衣人和“女鬼”都曾经藏在屋顶。
难道屋顶的风光别样?
时雍拧着眉头想了想,绕到较为低矮的屋后,叫来大黑。
“乖宝宝,给麻麻放风。”
大黑摇了摇尾巴,乖乖趴在地上,盯住她。
时雍满意地顺了顺它的背毛,又宠爱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等着我。”
她从围墙爬上了房顶,小心翼翼地往房子前面去。
大抵是没有人居住,瓦似乎有些松了,时雍走得很慢,生怕破坏了什么线索,走过拱顶,她慢慢蹲下来,正准备爬过去,耳边响过一道轻微的破空声。
她警觉地偏头,一颗小石头砸在她的肩膀上。
“谁?”时雍声音未落,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时雍面色一变,拳头想也不想朝那人挥了过去,嘶一声,那人低笑,熟悉的声音传来,时雍又惊又气,正准备骂人,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下栽倒……
“姑姑小心!”
白马扶舟轻笑的脸,在夜色里极是温情好看。
时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等身子站稳,冷不丁双手推出去。白马扶舟一个不慎,被她直直从房顶上推了下去。
“好狠的女子。”
白马扶舟掉到地上,好不容易才站稳,一个黑影朝它扑了过来。
没叫,没吼,直扑他的裆部。
他认出是时雍那条狗,哭笑不得。
“狗东西,你是咬顺嘴了?”
专门袭击男人的要害,这狗真是能。
可是白马扶舟哪能如它的愿?一个纵身避过黑煞的攻击,双手攀檐,几个起落,再次稳稳落在时雍的面前。
“姑姑就不怕摔死我?”
时雍当然不信他会摔死。
这家伙没事就喜欢躺在房顶上思考人生,轻功自是了得,且这里离地面不高,即使全无防备,也摔不坏他,她只是想出口恶气而已。
“谁让你不孝。”
白马扶舟轻笑起来,扬了扬袖子。
“凶宅可不是柔弱女子该来的地方。姑姑好大的胆子。”
时雍看他:“凶宅也不是本份的男子该来的地方,大侄子你存了什么心思?”
白马扶舟面不改色,唇角勾出一抹笑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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