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钱氏道:“我夫君在京畿大营当差,休沐才回……”
时雍刚松一口气。
便又听到她道:“侯爷成婚那日,他奉命回京值守,匆匆回家一趟,留宿一夜,次日一大早就回营去了。”
时雍心里微微一凉。
“你呢?这些日子,你都去过何地?与何人有过接触?”
钱氏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能接触什么人?平常来往的,除了两个妯娌,和几个闺中好友,便无他人了。”
时雍想了想,又道:“东定侯大婚,你没去瞧热闹吗?”
钱氏眼泪汪汪地点点头,“去了。和我两个妯娌同去的,那日人多,天气炎热,挤得我一身热汗,回来便略感不适,我还以为是凉了汗,这才头痛胸闷……”
时雍的头也痛了。
听这小娘子的说法,她那日已经有了发病的症候,却在大婚的观礼人群里挤挤攘攘,还与她的妯娌,或是别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说过话,甚至口沫横飞地议论过她的婚礼。
“阿拾--”
褚道子的声音打断了时雍的思绪。
“你过来一下。”
他走去了医堂。
孙国栋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时雍略微迟疑,示意孙国栋安抚钱氏母子二人,起身走出去。
“师父,可有发现?”
褚道子的脸隐在罩袍里,但时雍仍然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出了他的凝重。
“这不是寻常时疫,是人为之毒。”
师徒二人判断一致。
时雍心里咯噔一下,望了褚道子一眼,“师父可听说过京师米市街的吕家一事?”
虽是邪君作恶,可从邪君对狼头刺的渗透来说,时雍觉得褚道子不可能对此没有耳闻。
果然,褚道子点头。
“除去吕家,还有死在大帽胡同的三名狼头刺探子。”
时雍心惊,“原来师父都知情?”
褚道子平静地看着她,没有隐瞒,“事发时,我受半山之命,来过京师。”
那个时候,他尚在玉堂庵做狼头刺的暗探,甚至是狼头刺安插在大晏的级别很高的头目,知道这些事情不奇怪。
时雍问:“师父认为,与狼头刺有没有干系?”
褚道子摇头,时雍正要追问他为何这么肯定,就听褚道子道:“很难判断。但不论是谁,此番定有后手。”
时雍点点头,“那师父,此症可有解法?”
褚道子的眼神突然便幽淡了下来。
“在你来前,我查阅了孙老留下的时疫典籍,并无发现。而为师的医术,重不在此--”
就时雍的了解,褚道子更擅长的是外科骨伤科和经络疾病等,其他病症虽然不能说他不懂,但遇上这么复杂的病毒,想必一时也是没有办法。
“为今之计,唯有封锁。不让病势扩大。”
时雍赞同他的想法,同时敬佩他有这种前瞻性的建议。
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做出最悲观的预想。
“我们可能慢了一步,已经来不及了。我方才仔细询问了沈家的小娘子,她那日曾去我与侯爷的大婚观礼,这些日子,也府中妯娌也多有来往,还成与夫婿一聚。他的夫婿,在京畿大营服役……”
褚道子对时疫虽有前瞻性,但还没有像时雍一般,会想到去追溯病人的行踪轨迹和接触人群。这么一听,他脊背都凉了起来。
“你是说,此病其实早已在百姓中流传起来?甚至,已经渗透入了京畿大营。”
时雍默默点头。
坏消息来得很快。
果然,如时雍所想。
赵胤在入宫面圣之后,很快与赵炔合计出了应对之法,而他首先做的,除了封锁染疫区域外,便是调查城中遗漏病人。
这一查,除了良医堂,城中多处发现有类似症状的百姓,更令人错愕的是,隶属太医院的惠民药局,早前就已经接到了相关病患的禀报,还派了太医亲自查验,甚至将患者转入惠民药局诊治。
因为有上次明光郡主“巧方治病”的前例,惠民药局的吏目和太医们,依葫芦画瓢,按时雍当初下的方子,以“败血之症”来治,还在调查百姓的饮食习惯是否改变,并没有引起其他方面的重视,更没有把它当成瘟疫。
然而,这怪病巧就巧在,它只是伪装成那个样子,发病初期如同风寒,再深入病程便疑似败血症,而真正的病毒本身与这些病症毫无关系。
帝王旨下,九城紧闭。
京城暴发时疫的消息不胫而走。
黄昏时分,魏骁龙单骑闯城,高声呐喊要面见赵胤。
“神机营多名将士染病,医官说,或与京师疫情有关。”
锦衣玉令 第750章 大疫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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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天凉,大地乌沉沉一片。
既无风雨也无晴,压抑。
赵胤是隔着一道帘子,一丈开外的距离与魏骁龙见面的。
看着雪白的垂帘,魏骁龙堂堂七尺儿郎,说到营中疫情眼圈泛红,几近落泪。全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眼睁睁看着他们倒下,无能为力的感觉,十分磨人。
“若是敌人来犯,末将有长矛大刀,大可拼死一战,可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大都督,眼下当如何是好……”
赵胤没有马上回答他,一只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沉思了片刻,说道:
“循旧例,染疫者先行隔押,派医官看护,不可与之相近。”
魏骁龙喉头发紧,“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赵胤道:“太医院正在问病研方,但有法子,便会传达军中,魏将军请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都督让末将如何能安下心来?”
魏骁龙语气里几乎都是喷着火的,心中焦急可想而知,但赵胤的声音仍是平静模样,“魏将军。大疫当前,主帅若不能平心静气,军中岂不大乱?一旦激起兵变,猛于疫情。”
“大都督……”魏骁龙又是一阵哽咽。
赵胤闭眼,“骁龙,国运艰难,你我兄弟当携手共渡难关。当务之急,稳定军心,是重中之重。”
魏骁龙鼻子微微一酸,突然抱拳,“末将领命!”
在魏骁龙返回大营的时候,赵胤赠送了他两匹粗棉布,便将时雍做出来给府中丫头的“口罩”拿出几个,让他们依样画葫芦,自行裁剪使用。
这都是时雍离府前的交代。
两匹粗棉布,对神机营自是不够,魏骁龙离去前,又自行去布店买了几匹,用马儿驼了出城。
……
一个又一个消息传入锦衣卫衙门。
禀报疫情、求助、要物资,要医官,络绎不绝。
而此刻的京师,已然是被愁云惨雾笼罩,整个大晏朝廷对突如其来的疫情都有些措手不及。
在整个人类历史长河中,大疫次数并不少见,而每次出现都是死伤者极众。故而,瘟疫与战争并例为灾难之最。
在赵胤的面前,是今日他从宫中带回的一本大疫纪要。
跨越两千多年历史,每次大疫,在纪要里只剩下寥寥几笔,却是人类传承之痛。
“天奉三年,丙子,二月大疫,士卒死于疾疫者十有六七。”
“地皇三年,壬午,大疾疫,死者且半。
“建武十四年,戊戌,会稽因大疫而死者万数。”
“延熹五年,壬寅,军中大疫,死者十有三四。”
“建宁二年,己酉年,疫气流行,死者极众。”
“建安元年,丙子年,南阳自此连年疾疫,不到十年之间,张仲景宗族两百余口,死者竟达三分之二,摘自《伤寒杂病论·序》。”
“黄初四年,癸卯年,三月,宛许大疫,死者万数。”
“咸宁元年,乙未年,十一月,大疫,京都死者十万人。
“太元元年,丙子年,冬,大疫,延至明年五月,多绝户者。”
“嘉定二年,己巳年,夏,都民疫,死去甚众,淮民流江南者,饥与暑并,多疫死。”
“……”
大疫死亡人数,大多以“死者不可计数”一概而过,“灭门,绝户”的描述更是比比皆有。
而自大晏朝以来,有史记载的疫情有两次。
一次是洪泰元年,战事连年,就一句话“曲阳大疫,二月至十月,人牛多毙,疫死无数。”
另一次是建章二年,仍是发生在战事,当时还是晋王的永禄帝领兵南下靖难,遇大疫。纪要里,也只有一句话,“武邑瘟疫,晋军有染,疫死者五千余人,流民数万。”
这算是近代有清晰记录的疫情了。
赵胤翻阅旧典,找到的最重要也最有用的一份档案,便是在建章二年的这次疫情里,由永禄爷亲自抄录的《晋军战时医疗保障应急预案》,在这份档案里,有对疫病的防治相关,但由于当年的武邑疫情并没有扩大,又发生在战争年代,许多资料已是不齐。
可惜。
赵胤揉着额头,颅中隐隐作痛。
……
良医堂。
时雍、褚道子、孙国栋,还有从太医院赶来的两个吏目和太医,在商议了两个时辰后,共议了应急的药方,含喷洒消毒和内服之用。
就在汤药出锅前的一个小时,最先发病的沈家夫妇便与世长辞。
同在良医堂的沈家儿媳钱氏抱着孩子哭得声嘶力竭,但没被允许去送公婆最后一程,也没有人告诉她,她正在京畿大营服役的丈夫,也已染疫,被隔离至军中。老夫妇俩的尸身用他们之前使用的棉被裹了,由官兵抬到了城外的一处坟地,就地掩埋。
下葬时,沈家亲眷也没有一人出现。
为了将来亲眷认领尸骨,官府在旁边竖上一块木牌了事。
此事按下不表,只说时雍,等药方审定,并带着娴衣告辞离去。
“师父,这里有劳你。注意休息。”
褚道子看着她,点点头,欲言又止,“公主府上,可有医官关照?”
时雍知道她担心陈岚,勉强笑了一下,“没有。不过,还有比我娘更好的医官吗?”
褚道子道:“那不同。医者未必都能自医,更何况,此乃时疫……”
时雍道:“我已去信,叫我娘好生防备,不可外出。她晓得个中厉害,倒是师父你……”
褚道子摆摆手,说得平静。
“我有什么紧要的?孤家寡人,一辈子醉心医理,便是由此染病至死,也是死得其所,并无遗憾。”
“师父!”
时雍不赞同他这么说自己,但是想想,身为大夫,治病救人而死,其实也是最高荣誉,她同褚道子又何尝不是一样?
“好。你我师徒共渡难关。”
褚道子嗯声,“去吧,仔细点。”
“明白。”
看时雍掉头就要走,孙国栋眉头都揪到了一处,良医堂今儿又收治了几个病患,看到这么多染疫之人,他焦虑得头发都白了许多,脑子里无时无刻不是写着“完了”两个字,甚至觉得若是祖父再熬上一年,这次疫情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而时雍,就是他此刻的救命稻草。
“师姑……”
孙国栋跟在她的后面,“你要去哪里?何时再来?”
时雍看他一眼,急急上车,“我还有事。”
孙国栋苦着脸道:“这些人,师姑就不救了么?”
时雍脚步微微一顿,“这里有你们,我要去做的事,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孙国栋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时雍也没有时间跟他解释。
这个点儿,已是夜深人静了,离发现疫情过去了几个时辰,时间就是生命,她耽搁不得。
回到无乩馆,在门房一问,赵胤尚未回府,时雍立马和娴衣调转马头,直奔锦衣卫衙门。
在门口,她就被挡了驾。
守卫告诉他,大都督正与几位大人商议要事,大疫当前,锦衣卫不许任何人进入。
娴衣问:“夫人也不能进吗?”
今儿出门的时候,时雍为了方便,穿着男装束带,脸又戴了个面罩,守卫经娴衣提醒,这才认出她来。
可惜,他仍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大都督说,天王老子也不行。”
娴衣:“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你不去通传怎知大都督不肯见……”
时雍猛地挡住她的手臂,看着那个守卫。
“我们在这等。不进去,烦请知会大都督,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会见我的,去吧。”
防疫要求,一视同仁,时雍没有异议,但是她要做的事情,如果没有赵胤的许可,或说是协助,根本就成不了事。她必须见到赵胤。
而且,这事越快越好。
守卫踌躇着看她,似乎不肯。
恰在这时,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盛大人。”
时雍看到是盛章,松了口气,拔高嗓子道:“能不能请你帮我告诉赵胤,我要见他。立刻,马上。”
她内心太着急了,脑子里全是防疫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尊卑和礼数的想法。
不管是盛章,还是守卫,听到她几乎直白的称呼和表述,都愣了愣。
但盛章与她熟识许多,迟疑一下,示意守卫开门,将时雍和娴衣迎到衙门的一个小偏厅里,倒好热茶奉上,“郡主稍候,大都督正与张院判等人拟定大疫章程,结束便会来见你。”
一听这个,时雍更急了,屁股就像长了疖子似的,根本坐不住。
“你告诉他,我有章程,现成的,科学的……相信我。”
什么是科学,盛章不懂,可是她看出来了时雍眼里的急切。
这个郡主是有本事的,盛章明白,看她说得紧张,他没再犹豫,点点头,出去了。
不到片刻,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次来的人,除了盛章,还有赵胤和张院判,以及时雍完全不认识的几个官员。
锦衣玉令 第751章 还可治我(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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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就是目前光启帝示下,指挥疫情的核心官员了。
时雍看他们每人戴了个口罩,微微意外,再与赵胤对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这口罩的由来。
“侯爷……”
时雍刚要行礼,就被赵胤阻止。
“大疫当前,虚礼免了。你说你有现成的章程?”
众人的眼睛都盯住时雍,目光充满了希冀。
在古代的医疗条件下,每逢瘟疫,对朝廷,对百姓都是灭顶之灾,更是病毒对人类的降维打击,时雍看着眼前这些人目光里的焦灼,知道他们为了阻止疫情,已然殚精竭虑。
可是,哪怕是拥有了现代医学的后世,应对疫情也是艰难万分,这不是他们几个努力就有用的。
“是,我有一套完善合用的防疫措施。侯爷,请差人来,笔墨记录。”
对赵胤和这些官员来说,防疫章程也是借鉴历史上使用的措施,再进行一些完善。而时雍要说的章程,方向是一致的。
唯有不同,是她有着后世总结而来的数千年经验,又是经历过后世疫情而来的医者,会比他们想的更细致,更有条理,更高效。
不过,古今条件不同,防疫方法不可生搬硬套,直接拿来是无法直接使用的。后世拥有的医疗条件,这里没有。但综合考量,此时的大晏朝也有一个优点——在锦衣卫多年的“铁拳”制服下,朝廷的行政制约力度,比后世更强、更有力。民怕官,惧官,官府说一不二。
而事实上,在没有特效药物治疗疫症的情况下,物理防疫其实才是最有效的防治办法。
在来锦衣卫衙门的路上,时雍已然再三思量过,哪些办法可以用,哪些恶习必须屏弃。因此,众人问来,她心头有数,条件极为清晰。
“第一,隔离制度。这一点,侯爷和各位大人反应十分迅速,我代表京师百姓感谢你们。但是,尚有不足。隔离的目的,是为阻碍疫情蔓延,就是说把疫症圈起来。因此,除了隔离病人和戒严染病区域以外,对接触过病人的这一部分高危易发人群,也要实施隔离观察。”
“二、迅速建立疫医馆。趁疫情尚未大暴发,可先行征用空宅或是寺庙等场所,哪怕简陋搭建的窝棚都行,一定要有单独的、专用的、以治疗疫症为主的医馆,与民居和别的医馆分开。”
“三、建立临时的防疫站或是熏蒸站,对京城全面消杀。同时,清理‘路侧’(公厕)、阴沟等易藏污纳垢之处。疫症乃是外邪入侵所致,邪之即除,疫将何存?”
“四、招募志愿者。这些人可以在京城各坊间协助官府管治疫区民众,为隔离的病人或民众派发饮食和药物,听候朝廷差谴,直达民情……”
听到这里,一个官员突然皱眉,打了个岔。
“郡主前三点,下官尚能领会,只是这个……什么招募志愿者,下官以为大可不必。一是另行招募志愿者,又须花费大笔银钱,以付工食,于朝廷而言,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二是朝廷不缺士兵,这些事情,大可交由朝廷官兵来做,能省则省吧。”
“大人此言差矣。”
时雍微微一笑,看着他认真探讨的样子,并非诚心为难她,也就更为仔细地向他们讲解为何要“招募志愿者”了。
“所谓志愿者,意在"志愿"二字,由诚心为国为民效力的年轻体壮者担任。朝廷倒也不用支付他们工食,想来也会有人愿意。那为何又不能由朝廷的士兵担任呢?我考虑的主要有两点因素。
一是,志愿者出自民众,一般从本坊中选取,熟识本坊地形、人员,上报朝廷,下达居民,便于行事。二是,我们要招募的志愿者,不是目不识丁的人,而是要通晓算术初通文墨的文人。他们还肩负着一个责任,统计、记录,或如实汇报。据我了解,军中将士,大多目不识丁不会算术,只怕办起事来会事倍功半。更何况,军队是国之重器,国之保障,疫情一旦发展下去,保不准会有外敌侵犯,‘趁你病,要你命’,保障士兵健康,不与疫区接触,更为妥当。”
时雍说得头头是道。
众人视线齐齐落在她脸上。
虽说明光郡主素有才名,但这几位大人尚是首次与她接触,闻之,不由大为震惊。
唯有赵胤,最为淡然。
“继续。”
时雍看了赵胤一眼,声音清朗的说道。
“五、编写防疫手册。号召民众,与人言,一丈远,与人聚,要取消。开窗通风,居所消杀。勤洗手,不外出,不聚集,不传谣。手册印刷好后,除了派发京师,还可向各府、州、县推广,防患于未然,有备无患。”
“六、建立战时防疫总指挥部,任用各级防疫官员,专款专用。由上至下,层层把控,保障民众的衣、食、住行,也便于追责。这些细则,侯爷会比我更懂得怎么安排,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七、由太医院挂帅,将各医馆、医士、郎中、大夫,统一调配管理,研制对症之药,建立医疗保障体系,统计数据并备档以便查阅。”
“八、减摊派免赋税。要调动全民抗疫的热情与决心,必须许民以利,体恤民情,要心怀恻隐之心,不能简单粗暴的一封了之,陷民众于水深火热。”
“九,抓典型。防疫做得好的提拔任用,那些尸位素餐,吃粮不管事的家伙,该罢免的罢免,该降罪的降罪,决不可手软。这个时候,团结百姓的是首要任务,要让百姓看到朝廷的抗疫决心。民心齐,把山移,防疫不仅仅是官府的事,更是百姓的事,若是不能得到百姓的的充分理解和支持,这场战,必输无疑。”
接下去的时间,时雍一口气,将整个防疫体系一层层剥开,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大到官员的任用和防疫的指挥,小到民众的消杀,饮食,口罩的使用……方方面面的管理和调配,盖含药品的取用等各个方面的细化方案。各行各责,无一疏漏之处,结构齐整,体系完善。而这些事情,有一些是赵胤与官员们方才已经商议到的地方,有一些是新鲜的点子,虽是时雍的“拿来主义”,但是对目前的大晏朝廷来说,无异于一剂良方。
在场的官员,全是站在大晏朝廷金字塔上方的人物,并非庸碌之辈,他们都是有见识和学识的人,时雍的话也说得通俗易懂,并不会很难理解。
待她说完,负责记录整理的书吏,将手稿呈上,一一览阅。
然后,频频点头。
时雍见他们尚在商讨和议论,心急如焚。
但她也知道,这份防疫章程草案,动的是朝廷根本,花的是巨额银钱,即使她说得头头是道,在他们看来,终归只是纸上谈兵的女子臆想,绝不可能轻易拍板定下。
一念至此,时雍又掉头,看着赵胤,
“恕我直言,这次疫情不仅仅是疫症,更是考校大晏朝廷执行力和公信力的时候。试想一下,若是面对这样一场有预谋的疫情,都没能动摇大晏半分,外敌岂敢再心存妄想?”
赵胤微微眯眼。
他很清楚这场疫情来得诡异。
不是战争,却胜过战争。
只是,时雍能想到这么多,确实让他刮目相看。更紧要的是,这些章程规则,对疫情的防治不再是一味的镇丨压和围堵,将人圈禁起来任其自生自灭,更多的是变堵为疏,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与民为本,实在是仁政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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