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时雍心里微惊。
自从她嫁入侯府,还没有给甲一奉过茶。
时雍知道甲一对她嫁给赵胤,是有不满的。不过,老爷子再是不高兴也只是压在心里罢了,并没有特意为难她一个女子。
就冲这点,时雍就觉得自己这茶,得补上。
“侯爷也真是,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她有些懊丧。
新婚头天,没能起床敬茶,已经落人口实了,这次甲一回来,她居然又睡到日晒三竿。
“唉!人家不会觉得我是个懒媳妇儿吧?”
春秀缩着小肩膀,看了看娴衣,低着头笑。
“夫人本来就是。”
时雍扭头,瞪她一眼。
“春秀来帮我更衣。”
“哦。”
想到要给甲一敬茶,时雍有点忐忑,丑媳妇儿见公婆的感觉。
她原本是个洒脱的人,不喜欢世俗的虚礼,可是……既然嫁人了,恰好赵家父子又都是迂腐守旧一板一眼讲规矩的性子,那她至少也得做做样子,免得让他们没面子,往后在同僚面前都不敢抬脸说话。
花厅外静悄悄的。
十几个侍卫,站得挺拔端正,寂静无声。
时雍端着托盘走过去,看到了谢放,示意一下。
“我进去给公公奉茶。”
谢放看一眼她托盘里的茶盏。
“爷说,夫人醒后,可自去安排。繁文缛节,不必在意。”
时雍意外,“他怎么知道我会来?”
谢放道:“属下不知,爷是这么吩咐的。”
时雍望紧闭的门扉扫一眼,莞尔道:“看来,爷有正事要谈,那我就不去打扰了。一会儿见到公公,你记得说,我来过。”
意思到了就行。
谢放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
从无乩馆出来,时雍特地带上了大黑。
她没有乘车,没有骑马,而是带着狗步行。
整个皇城的富贵人家都住在这一片,因此无乩馆离定国公府不算太远。出门前,时雍吃得有点饱,想消消食,遛遛狗,然后去见乌婵,顺便找褚道子和陈岚讨论下制药之事。
“明光郡主。”
一个平铺直叙得几乎听不出起伏的声音,冷不丁传过来,让陷入沉思的时雍回了神。
她循声望去,猝然一惊,“白马扶舟?”
就在她不远的街口,站着一个挺拔俊美的男子。
他身着一袭白衣,面罩轻纱头戴圆顶大帽,牵了一匹剽悍的骏马,形单影只地站在秋日的落叶的槐树下,双眼亮得惊人,又恨得惊人,那目光仿佛是要穿透她的肌肤,吸食她的骨骼一般,瞧得时雍脊背生寒。
“你怎么会在这儿?”
大晏有疫症,早早已去信给宝音长公主,让他们不必急着回来,就在李太后处避瘟疫最好不过,时雍也没有听到他们回京的消息,按道理,白马扶舟不应出现在此。
时雍很是怀疑。
白马扶舟却不言不语,牵着马慢慢穿过街道,朝她走了过来。
时雍下意识观察他的眼神和表情,目光有防备。
白马扶舟也在看她。
看她明媚得如带秋水的眼瞳,还有面罩下嫩生生的肌肤和脖子上刻意掩盖的痕迹,突然轻哼一声。
“哼,郡主气色不错。”
时雍挑眉,听着他明显不善的语气。
“多谢厂督夸奖。”
白马扶舟目光冰冷,像藏了一条毒蛇,每个字都是他吐出的信子。
“你过得不错!看来我又来晚了。”
时雍不明白她气色好和他回来晚了之间有什么关系,也无心去猜度这个男人在抽什么疯,对他的攻击仍然报以一笑。
“我还有要事,厂督大人要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我便先行一步了。告辞!”
她说着便行礼要走。
岂料,白马扶舟伸手就来拉她。
“本督有话要说——啊!”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大黑咬白马扶舟这一口可谓是阴狠之极。
方才白马扶舟同时雍说话的时候,大黑就缩在旁边,一声都没有发出,更没有叫嚷,却在白马扶舟出手同时,惊准地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这畜生!”
白马扶舟吃痛,低骂着就要拔刀。
“我劝你冷静。你敢伤我的狗,我就敢要你命!”
时雍冷斥一声,用眼神示意大黑退开。
白马扶舟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她不想大黑吃亏,奈何大黑认死理,白马扶舟不松手,它就不松口。
整只狗死死吊住白马扶舟,双眼瞪得铜铃似的,看上去又凶又狠。
然而,狗再狠,都不如时雍的话来得狠。
白马扶舟听到时雍的威胁,肺都快要气得炸了。
“好。”他缓缓松手,凝视着时雍,“我就说几句。”
时雍再次看大黑。
狗子这回乖了。
松开白马扶舟的胳膊,舔了舔嘴筒子,退到时雍的身边坐好,一副护卫的架势。
白马扶舟看着它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抬起胳膊看了看被狗咬的地方。狗还是有分寸,只是为了阻止他,没有咬得太狠。
他那口冷气,又落下不少,轻谩的眼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地看向时雍。
“雍人园几百口的性命,都没能阻止你再次投入赵胤的怀抱?本督该说你贱,还是该说赵胤有魅力?”
时雍突然气紧。
这个男人是疯了不成。
莫名其妙找上门来骂她贱?
“你有病?我们夫妻的事情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插嘴?”
……
锦衣玉令 第782章 白马扶舟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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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外人?
两个字如同毒针似的插在白马扶舟心尖上。
痛咧!偏生又无从辩解。
他冷丝丝地笑,“本督以为你恩怨分明,不曾想也只是个庸俗妇人,被男人三言两语诱哄,便忘了疼痛,忘了仇恨,忘了那些为了救你而死去的兄弟。你可是忘记了?雍人园那天的鲜血被大雨冲入白澈河,水都染红了!本督不忍你再重蹈覆辙,步时雍的后尘!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他的表情好像一个吃醋的妒夫,用最狠戾最恶毒的语言掩藏着自己的难堪,试图挽回尊严。
时雍却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些不可思议。
千里迢迢回来找到她,就为了把她痛斥一顿?
时雍不知该如何表达对这位“好心人”的情绪。
“我谢谢您嘞。厂督大人还是管好自己家的事吧。”
不冷不热地说完,她叫上大黑就要走人。白马扶舟方才吃了大黑的亏,这次不上手去拦她了,只是身子侧过去,一人一马横在她的面前,隔着二尺距离,带着一层薄怒,冷嗖嗖地朝她低喝。
“本督话没说完!”
时雍蹙眉,看着他许久不语。
认识这么久了,白马扶舟就是那种慵懒无情,一抹温和笑意却永远带点阴沉执拗的那么一个人,凡事漠不关心,除了长公主,他好似对什么人都爱搭不理,平常其实很少生气。除了那次在雪地里突然发狠发疯,差点掐死她那会儿,她根本不曾见过这般模样。
时雍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神情有些凝固。
“我明白了。是你——那个在银台书局存放赵胤诛杀雍人园的证据,故意让燕穆发现的人,是你对不对?”
白马扶舟眼底有戾气,她和她的狗,四双眼睛里有着同样的防备,让他冷笑声声。
“姑姑此言何意,本督为何听不懂?”
哼!时雍的脸上已褪去疑惑,明明朗朗地写着笃定。
“怪不得临去哈拉和林前,你对我说什么防火防盗防枕边人。怪不得你说赵胤迂腐刻板,顽固不化,不知变通,保护不好我……原来你早已埋下了隐雷,就等着我们回京后爆炸呢?”
白马扶舟凉森森的俊脸,带着笑。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时雍,你会后悔的。”
这个称呼让时雍脊背微僵,略感不适。
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阴山分别那天,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你确实挺狗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大黑一眼,抱歉地眨了下眼,再道:“先在分别时给我上眼药,让我防备赵胤,再偷偷在银台书局放下证物,引我夫妻离心……厂督大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她问得平心静气,不见怒火,接着不等白马扶舟回答,又冷笑一声。
“当初诛杀雍人园一事,是不是有你的份?不然,这些东西你从何而来?”
“放屁!”白马扶舟也算是一个矜贵的大人物,得是气到何种地步才能这么不要脸皮地爆了粗口?
“本督那时候尚在天寿山,何曾参与诛杀你雍人园一事?”
时雍看着他双颊隐隐的红潮,知道这人气到了极点,挑了挑眉梢。
“那东西你从何而来?”
白马扶舟道:“你管我?”
时雍:“承认了?果然是你。”
白马扶舟气得牙槽咬紧,那团团升腾的怒火在腹间辗转,却又找不到发泄之处。
“你这蠢货。你难道看不出来,谁对你好,谁在利用你吗?”
时雍含笑问他,“看不出,不如厂督提点一二?”
她看似疑惑,实则奚落,白马扶舟看着她那小样子,就着马缰绳微微一甩,吓得那匹马儿一时吃惊,嘶声怪叫,撒蹄子就想跑,白马扶舟始料未及,拉紧绳子,被马儿的力道带得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畜生,你他娘的……”
他骂了句粗话,踉跄好几下才制住马,却在回身时把脚崴了,痛得嘶了一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包括他的骂咧,都无不滑稽又莫名,看得时雍瞠目结舌,不知道这位大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把自己搞成了这一副狼狈模样。
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酸他的话收了起来。
“厂督连自家的坐骑都管不好,还是少来操心我的事,不要再试图做我的救世主了吧。”
救世主三个字,不知道白马扶舟听懂没有,但脸色有些变化。好似比方才更愤怒了几分。
时雍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若真心为我着想,大可以直接将你所谓的那些赵胤陷害我的证物交给我,将真相告诉我。但你没有这么做,而是转弯抹角的巧设妙计,刺激燕穆,在我大婚前,让他一气之下带走我,让我与赵胤心生嫌隙,离间我们感情……”
她漆黑的眼,不见喜怒,却有着洞悉一切的清澈与笑意。
“我与赵胤生分,又逢疫症横行,‘妖孽重生’的言论再次将我推到风口浪尖,此时的我,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灼烤,里外不是人…………厂督等的就是这一刻,对不对?”
白马扶舟脸色再变。
时雍却是轻笑。
“眼看我受夫妻良心,朋友背弃之苦,眼看我被人口诛笔伐,人人喊打,厂督心里乐坏了吧?你等着做好人,做我的恩人,等着拉我出火坑,让我对你感激涕零?呵!厂督不仅是回来得晚了,还太嫩了。这一招姑奶奶早八百年前就用滥了!”
白马扶舟表情煞是精彩。
寸寸变色,却一字都无。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情结,哪一个不想成为踏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救下心爱女子的英雄?
“没错。做你的恩人,救你于水火,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我确实为此而来。”白马扶舟突然飙了火,语速加快,“我想成为你心里的那个……可以拯救你的人。但是,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卑鄙——”
“卑不卑鄙是你的事,我不需要救世主,我只信人需自救。”时雍打断他,语气淡淡,面容冷冷,但未见多少怒气。
“我多谢厂督看得起,也多谢你的成全。经此一遭,我们夫妻终是握手言和,坦诚相待。往后,自然会情比金坚,就不劳厂督费心了。”
她说完低头,“大黑。我们走。”
白马扶舟怒不可遏,一张俊脸气得仿佛黑了好几个度,突地抬起一脚踹在马腿上,压着声音厉色道:
“蠢货!你还不知悔改吗?赵胤他就是想利用你,你当真看不出来?你也不想想,他都这把岁数了不娶妻,也没个侍妾,偏生就把你宋阿拾看上了。是你倾国倾城,还是你沉鱼落雁?有点自知之明吧。”
卧槽!
时雍听得耳窝发麻。
说赵胤就说赵胤,还顺带把她损一顿,容貌抵毁,人身攻击。
这人大概真的气疯了吧。
时雍猛地扭头,拉了拉衣衫,“麻烦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姑奶奶我是哪里不好看?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要本事有本事,哪一点配不上赵胤?再说了,干卿何事?你他娘的是吃多了撑的?非得来搅这一趟浑水。”
白马扶舟深呼吸,反复被她气,他快炸了,眼圈都红了起来。
“老子就喜欢多管闲事,那又如何?”
什么?
连老子都说出来了?
这脾气大得。
是在哈拉和林跟草原人学得粗糙了,还是被邪祟上了身?
时雍上下打量他,咝咝冷笑,“你看看你,还有东厂大太监的样子吗?厂督大人,烦请你捡点一些,别坏了当朝权臣的名声。”
大太监?
她居然唤他叫大太监!
白马扶舟拳头捏得嚓嚓作响。
“赵胤根本就不想娶你,不然也不会大婚前还与女人勾勾搭搭。时雍,他有女人,有别的女人,他对不起你——你他娘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上辈子死在诏狱,我看你这辈子还得死那儿才能了事!”
时雍心底微怔。
盯着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的白马扶舟,她徐徐眯起眼。
“告诉燕穆赵胤有女人的,也是你吧?”
锦衣玉令 第783章 姐妹私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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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白马扶舟冷笑一声。
“原来燕穆也知道此事?那你大可去问他真相。”
时雍看着他步步逼近,声音越来越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他。
“你不是在哈拉和林吗?怎么对大晏京师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白马扶舟,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这个京城里,到底安排了多少探子?”
白马扶舟作势欺身过来,盯住她的眼睛,“在你心中,我东厂未必比锦衣卫差?”
时雍哼声,“我知道你们两家不睦,但同为朝廷效力。我劝厂督,多为大晏着想,别成天只知道排除异己搞党争,最后把自己作死。”
白马扶舟看她平静的样子,“你不信我所言?”
时雍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声未吭。
“站住!”
白马扶舟冷冰冰看着那一道纤细的背影。
时雍抬手,摆了摆,仍不回头。
“你给本督站好了!”
没有人理会他,白马扶舟气得又抖了一下马缰绳,在马儿的喷嚏声里,脚下传来撕拉拉的痛。
他低头看了看脚踝,又踢了那马儿一脚。
“肏!”
末了,他不知想到什么,气恨地咬了咬牙,额头青筋都胀了出来。
“老子不是太监!狗东西,你会回头来求着我的。”
……
时雍把白马扶舟怼了个哑口无言,看他盛怒之下那般无措失色的样子,也算是大开了眼界,心情很是愉快。
去到定国公府,褚道子和陈岚已经比她早到了。
二人坐在陈萧和乌婵小院的偏厅里,面前散放着一些医案与药方,背后有小蛮和小果两个丫头在伺候茶水。
褚道子身子微微躬起,眼皮低垂,不敢正眼看陈岚,说话时的声音轻柔低缓,是无比虔诚和恭顺的模样。
时雍看到这一幕便有些诧异,
要知道,褚道子这个人可是恃才傲物,从兀良汗到大晏,不论面对的是汗王还是长公主或是大都督,都青松朗朗,特立独行,何时这般低声下气的小意模样?
情之一字,无解。
时雍心里叹息,轻咳一下,走近行拜礼。
“母亲,师父,婵儿今日如何?”
褚道子坐直了身姿,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陈岚则是侧过脸来微微一笑。
“你先进去瞧瞧她吧。等会出来,娘有话与你说。”
时雍看到陈岚清淡的笑,目光微绚,觉得她与前阵子似有不同?
以前陈岚就是个闲散公主,什么事都做不了,也不用她去做,纵有满腹才情也无处施展,定是一个人孤寂无奈,郁郁寡欢。如今因由陈萧的“跪求”,她彻底地参与到疫症的治疗中来,整个人都松缓了下来,有了事情可做,身上仿佛在发光。
时雍喜欢这样的陈岚。
她眨了眨眼,在彩云的引导下去了内室。
今儿个乌婵的状态比昨日更好,那些药明显对症了,她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但身子尚且虚弱,陈萧不准她下床。
时雍进去的时候,小夫妻两个正在小声的争吵。
当然,主要是乌婵在埋怨陈萧。
她在床上躺了这些日子,人都快要躺得发霉了,很想下地走一走,可就在刚才,她借着小解要下去,竟被陈萧生生阻止,非得让丫头拿了恭桶过来,挂上帘子,像给小孩把尿似的把着她……
当他的面,这让乌婵如何做得到?
她又羞又气,把陈萧痛骂一顿。
结果仍是抗拒无效。
陈萧这人就是一块顽石,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初与袁风的事情如此,如今对乌婵也是如此,旁人说什么,他从来不肯理会。虽不一定顶撞,也不一定会回怼,但一定会用他的方式,沉默地抗拒,直到对方放弃或顺从他为止。
乌婵气急了眼。
两人自打成婚他就是这般,床上待她热情似火,下了床便是这样不冷不热,说待她不好吧,凡事又自有照顾。说待她好吧,两人中间又好似隔着一层撕不开的膜。
奈何,乌婵对着这样的他,打又打不过,气又没什么用,人还病了,除了躺在那里生着闷气数落男人,什么也做不了。
陈萧也不吭声,由着她吹胡子瞪眼,只是坐在床前的高凳上,端着丫头刚盛进来的竹荪乌鸡汤,不轻不重地吹着气,尝尝温度合适了,这才用勺子送到乌婵的面前。
“张嘴!”
乌婵张嘴正想骂人,就看到撩着帘子站在门口的时雍。
“阿拾来了!”
她惊喜地唤了一声,又看她身边的彩云,俏脸微红。
“你怎地不知道通传一声的?”
时雍笑道:“别怪彩云。是我听到你在里头嚷嚷,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呢,这才冲进来救人的……”
乌婵叫她撞上这么丢人的事情,微微尴尬。
“嘴又贫了,快些来坐。”
陈萧也是站起身,将汤碗放在床柜的托盘里,朝时雍打了个招呼。
“见过郡主。”
时雍轻笑,“我是来为婵儿请脉的,不过,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要不,你们先喂食,等她吃饱了,我再进来?”
乌婵知道她在打趣自己,翻个白眼瞪她一下。
“赶紧坐过来。小蹄子,我就要你喂。”
时雍似笑非笑,没有回答,陈萧却是知趣地退开。
“我还有事,那劳烦郡主,陪她说说话。”
陈萧匆匆鞠礼,走得十分的快,那挺拔端正的背影看得乌婵唇角微掀,浑然不知自己的眼里是何等的娇俏旖旎,一副小妇人的模样。
“整挺好呀。”时雍懒洋洋坐在陈萧坐过的那张凳子上,端过那个汤碗来看一眼,“喝吗?”
乌婵连忙摇头,鼻子眉毛都皱了起来。
“别别别,我都快喝吐了。你都不知道,我一日三餐全是这些……上头有公公监督,下头有陈萧坐镇,我就像个囚犯似的……”
她对着时雍一顿抱怨,时雍却只是看着她笑,到后面,乌婵自己说得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当然,我知道他们也是为了我好,我……就是这辈子都没有被人管束过,不习惯……”
“我看你心里偷乐着吧。显摆!”
乌婵的娘很小就过世了,又没有爹,颠沛流离的日子虽是过得苦,但也独立自主少拘束,到了定国公府,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也打破了她的过往生活。
不习惯是有的,可是时雍瞧着,她分明是幸福多于埋怨。
于是,好事做到底,时雍将昨天听来的,陈萧和陈宗昶父子二人的对话告诉了乌婵。
“少将军为了你可谓煞费苦心,连亲爹都哄骗呢,知足吧你。”
乌婵面色还有些憔悴,一听这话,略微露出几分红润。
“什么呀,他那是为了他自己。”
“怎么说?”
“想生儿子呗。”
“这话说得。”时雍白她一眼,“好像只有你会生似的。国公府是找不到能生孩子的美人儿了么?人家少将军不纳姬妾,不贪女色,一心一意待你。这么专一,很难得了。”
“他……”乌婵不知想到什么,面颊微微羞涩,眼帘垂下去,犹豫着吭哧吭哧地道:“他也不是什么专一,就是,就是他说,可能是服了那药的原因,只有对着我,才能……才能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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