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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几个护卫都皱着眉,频频点头。
“古怪、着实诡异之极。”
“邪君莫不是疯了不成,哪有自拔獠牙的,以软示人的?”
“爷,你说眼下,我们当如何是好?”
赵胤端坐在一张花梨木的官帽椅上,正四平八稳地喝茶,闻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有人送礼,笑纳便是。”
送礼?笑纳?
盛章大为不解,沉声道:“大都督,属下担心这份大礼,锦衣卫会笑纳不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自毁前程,留书自杀,邪君组织做出如此反常之举,定是有所图谋……我们在明,他在暗,应当警惕才是。”
“没错。”朱九想得简单,随声附和地道:“镇抚使大人说得对。邪君这厮手段毒辣、阴险,不会轻易认输的,眼下自断手足,更有更为歹毒的阴谋等着咱们。”
时雍看着愤愤的众人,轻笑一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怕什么?在我看来,邪君不惜自剪羽翼,无非是为了与张普划清界限而已。”
盛章摇头道:“那也太伤根本,将自己人都铲除怠尽,他往后再要布局,就难上加难了。一个人如此费尽心机地谋划,尚未有所作为,怎会轻易妥协?”
朱九若有所思地道:“兴许是他得到了陛下要清算张普的消息?壁虎断尾,只为求生?”
盛章道:“以邪君的行事为人,只会鱼死网破,即便要死也会拉人垫背,哪里舍得白费功夫?眼下他这般行径,着实叫人看不懂了……”
这一切的发生确实违背常理。
若不是昌远镇那天,白马扶舟曾与时雍深谈过那一席话,她现在的反应,可能会比盛章、朱九等人更为紧张。
然而,时雍和赵胤心里却很清楚。
这些事情的发生,与那个正在养伤的东厂厂督脱不了干系。
他们知道这些事是白马扶舟所为。
却无法也没有证据将白马扶舟这个隐私,公之于众。
不仅因为“一体双魂”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很难令人接受,也因为他们没有证据可以证实这一点。
而且,事到如今,他们也无法断定,白马扶舟眼下的所做所为,是如朱九所说的“壁虎断尾”,无奈的求生之举,还是他确实与邪君一体双魂。
要是前者,只能说,白马扶舟为了取信于他们,当真是下了血本了。
要是后者,那邪君哪里去了?
在白马扶舟为所欲为,将邪君埋下的大量“地雷”拆解,又亲手将邪君的党羽一个个翦除的时候,邪君在哪里?在做什么?
一体双魂,邪君是知情而无能为力,还是白马扶舟这个主灵魂,已经压制住了邪君的副灵魂,相当于将邪君这个人彻底扼杀了?
无解。
好在无论如何,事情的发展对他们是有利的。
时雍笑了笑,看向赵胤,“在我看来,眼下真正的烫手山芋是张普。”
皇后的亲爹,皇帝的老丈人,在朝中党羽众多,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白马扶舟将这个烫手山芋推给赵胤,可没安什么好心。
赵胤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茶盖,许久没有说话。
“大都督!要不要动张普,你拿个主意吧!”
“是啊,爷,你说句话,姓张的作恶多端,正好趁此机会,新账老账一起清算……”
赵胤微微皱眉,忽然转头看着时雍。
“明儿腊八日,陛下在奉天殿行大宴仪,赐宴百官,内外命妇,阿拾同我一起入宫。”
皇帝的宴请,一般有大宴、中宴、常宴、小宴的区分。
所谓“大宴仪”,顾名思义便是宫中最为盛大的宴请了。百官觐见,内外命妇入宫朝拜,也方便带上自家千金……
因此,在这个时候大宴群臣,难免不让人产生联想。
陛下此举,是为了给哲布亲王选妃。
大晏与北狄的联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那这个节骨眼上,皇帝可愿意动老丈人,闹得满城风雨?
……
午后,回到无乩馆,赵胤便让人备礼,一份送到公主府,一份送到鼓楼宋家。
明儿要入宫,腊八日势必不能陪在家人身边了,时雍知道赵胤备礼的心思,却笑盈盈地阻止了他。
“侯爷不必差人去了,我亲自去送。”
赵胤看着她,目光略带歉意,“我下午有事,无法相陪。”
时雍瞥他一眼,笑了起来。
“我们家姑爷是大忙人,娘家人都知道,侯爷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你自去忙碌。这事交由我便是。”
赵胤执起她的手,“阿拾受累了。等忙过这阵子,爷好好陪你。”
时雍轻轻嗯声,俏皮地笑道:“一言为定。”
赵胤勾唇,“食言而肥。”
时雍不满地瞪他,“别,我可不想要一个肥得走不动路的夫婿。”
赵胤无奈地笑,“好像爷时常食言似的。”
时雍给了他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转头让春秀和子柔来为自己更衣,又高声叫来娴衣。
“你同我一道去吧,见见母亲。”
娴衣认王氏为母,只是一个口头说法,这阵子大家都在忙碌,尚未去行过大礼。
闻言娴衣有些紧张,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又摸了摸头发,小心翼翼地问:
“我这样子可好看?要不要去换身衣裳?”
春秀笑道:“娴衣姐姐最好看了,穿什么都好看,大娘一定会喜欢的。”
时雍嗔她一眼,“就你嘴甜。”
春秀吐了吐舌头,拉着娴衣就出去了。
“我去为你挑衣衫,我知道大娘喜欢什么样的。”
时雍看了看自己身上,啐笑。
“这鬼丫头,倒把我丢下了。”
屋子里,恩和、塔娜和子柔都笑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和暖,欢天喜地。
腊八日未到,腊八的香味儿却提前飘出了王氏饭馆。
走到鼓楼街的宋家,那种百姓烟火气的感觉,让时雍很快便卸下了因为案子带来的紧张感,整个人变得轻快了许多。





锦衣玉令 第843章 大宴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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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回来了!”
大包小包的礼物,被丫头小厮们抬入宋家后宅,王氏笑得合不拢嘴。
“回来就回来,带什么礼呀。”
娴衣也将自己备好的礼物奉上去,羞涩又紧张地唤了一声“母亲”,然后端端正正向王氏下跪奉茶。
王氏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将人扶起来,左右端详着,嘴里赞不绝口。
“这姑娘,真俊啦。”
“我这是出的什么福气,得了这么些闺女!”
王氏是个会来事又有眼力劲儿的人,嘴巴利索,只要她愿意便能将人哄得很好。
她喜滋滋的夸赞着娴衣,顺手将头上的金镶玉钗抽出来,插到娴衣的发间。
“娘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呢,这簪子你先戴着,回头娘找京城最好的首饰铺,给你打一套头面做嫁妆。”
娴衣没有受过如此亲情,心脏怪异地狂跳,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不必麻烦。”
王氏嗔怪地瞪她一眼,“麻烦什么?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你什么时候来,娘什么时候招待你,可千万莫与我见外。等过完年,娘还要热热闹闹给你办婚事呢。”
娴衣轻松了许多,略带臊意的低下头。
毕竟她是为了与朱九成婚,这才认王氏为母的。
可是,王氏不在乎这个,笑盈盈地打量着娴衣,目光又落到一旁陪坐的宋香身上。
“咱们家的喜事,这是要一桩接一桩了。”
一桩接一桩?
时雍愣了愣,这才看到桌案前,摆着几样不是他们抬进来的礼品。
“这是谁拎来的?”她望了望宋香,又笑着问王氏,“娘,阿香这是有人家了?”
王氏清了清嗓子,敛住表情,语气恢复成往常的刻薄样子。
“儿大不由娘。我托人给她相看了那么多好人家,她瞧不上,偏生就看上了那个刘清池,娘又有什么办法?”
宋香的头更低了几分,“娘!”
王氏瞥她一眼,“你还怕臊啊?你姐姐姐夫这样的门楣,只要你肯开个口,哪户人家咱们攀不上?莫不是你死心眼子就认准了姓刘那个小子……”
说到这里,看宋香双颊发红,眼圈都红了,王氏又收住话,脸上添了几分笑,对时雍道:
“算了。我寻思,刘家小子如今父母不在,独身一人,也是有些好处的。阿香这一副死性子,真嫁入高门大户,不得受尽婆母的夹磨……父母双亡,家有薄财,说来也算是个好人家。”
这是她为了维护宋香的脸面。
可宋香听她一口一句“父母双亡”,很是尴尬。
“娘!娴衣姐第一次上门认亲,你就别顾着说我了。”
王氏回头瞪她一眼。
“老娘说不得你?哼!阿拾,你们快来看看,我给娴衣把房间都备好了,就在阿香的隔壁,出嫁也体面,回门也方便……”
宋香看着老娘领着两个大闺女,笑盈盈去看房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她这个正儿八经从娘胎里爬出来的女儿,仿似抱养的。
……
在宋家吃了午饭,时雍坐了一个时辰,托王氏给宋长贵捎了问候和礼物,便领着人去了公主府。
明日皇帝赐大宴,长公主也要出席。时雍将赵胤备好的礼品送上,娘几个便热烈地讨论起了明儿的衣着来。
这般盛大的宴席,内外命妇和各家千金都会特地准备衣着。
陈岚以前便为时雍备有衣饰,就放在公主府,正好她来,便令人奉上来,一一试过。
宝音看着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丫头,心里喜欢,又让何姑姑将自己压箱底的一套头面翻出来,要给时雍试戴,和陈岚你一言,我一句,好像要把她打扮成天仙似的。
时雍哭笑不得。
这一刻,她总算了解了那些生了女儿的母亲,挖空心思打扮姑娘的那种乐趣。
而且,这还是双份的,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我就是去吃个饭,又不是去相亲,何必抢闺阁千金们的风头?”
宝音眼睛一扫,“那我不管。我家闺女必须是最好看的一个。”
时雍呻吟:“姨母,这头面如此沉重,你也不怕把我脑袋压坏了。”
陈岚跟着笑了起来,“姐姐别宠坏了她?这一副头面她可是担不起的。”
先帝先后为长公主准备的,全是奇珍异宝,怎能轻易就拿走?
她朝时雍使个眼色,就要卸下来,却被宝音阻止。
“送人的东西,岂有拿回的道理!?阿拾明儿个就戴这个。本宫要让文武百官都看看,咱们大晏朝最美的姑娘,是谁家的!”
“……”
“……”
宝音的性子,陈岚再明白不过了。
她无奈地一笑,“阿拾,还不快谢过你姨母。”
时雍赶紧笑着谢恩,顺便俏皮地朝宝音眨了一下眼。
“万一你家闺女被谁看上了,到时候,找姨母麻烦的人可就来了。”
宝音哈哈大笑。
“就怕阿胤不来!这小子,讨了这么好的媳妇,福分大着呢。本宫就得让他骄傲,快活!让他看着那些人眼睛掉地上捡不起来的样子,心里乐!”
……
赵胤心里乐不乐时雍不知道,反正当她盛装出现在含光殿那些命妇贵女们的面前时,贵女和夫人们却是不太欢乐的。
她光芒太盛,生生将人压了一头。
人的美,由内而外,气质为先。受长公主和通宁公主宠爱的明光郡主,自信大方,清丽绝艳,无庸置疑已是当朝最贵重最美丽的女子。
贵女们眼底的光芒,时雍再熟悉不过。
当她还是前世那个时雍时,时常被人这样注视。
而顶着宋阿拾这张脸,因为容貌到达如此高光境界,还是第一次。
唉!
明明她有才华,非得让她靠脸吃饭么?
“阿拾过来。”宝音受了时雍的大礼,招招手,笑容满面,“坐在本宫身边!”
时雍乖巧地应一声“是”,走过去,坐到宝音的旁边。
陈岚不喜这些俗事,更不喜应酬旁人,今日仍然没有来赴宴,坐在宝音另一边的人是陈红玉。
时雍与她相视,微微一笑,陈红玉眼底泛红,分明没有睡好,在时雍看来时,勉强地笑着,起身为她递了果盘。
“郡主喜欢吃的。”
时雍按住她的手,担心地望她一眼。
“你也吃。”
宝音看两个姑娘这么客气,眉心拧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你两个在嘎查不就相好着么?为何回了京,却是这般客套生疏了?”
时雍和陈红玉异口同声。
“没有。”
“没有生疏。”
宝音看看左边这个,又看看右边这个,狐疑地皱眉。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陈红玉手指绞紧手帕,低下了头,“红玉不敢。”
时雍笑盈盈地为宝音剥了一个橘子,递上去,“我和红玉相好着呢,姨母,年轻姑娘的情谊,你个老年人是不懂的了……”
宝音好笑地瞪她,“大胆的小丫头,连姨母也敢编排。”
当今天下,敢这么说宝音的人,大概除了时雍,真找不出第二个。
但宝音很受用,她就喜欢时雍不与自己见外的样子,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模样。
冬天的橘子是反季之物,特地派人从南方快马加鞭送到京城,也就宫里能吃得上,橘子口感尚可,就是那股子酸味仍然压不住,宝音本不是喜酸之人,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一张脸挤成了团儿。
“酸,酸……”
时雍闻着那股子酸味儿,被她说得情不自禁地分泌了唾沫,刚要拿手帕递给宝音,便见陈红玉突然“哇呜”一声,干呕两下,连忙用手帕捂了嘴,起身慌乱而歉意地朝长公主行了行礼,冲出了殿外。
有长公主的地方,就有人群的瞩目。
陈红玉的举动落到内外命妇的眼睛里,众人不说什么,但眼里却有了深意。
尤其有过生育经历的妇人,目光更是毒辣。
这位定国公府嫡小姐,曾许过楚王,和离后便独身一人,如今这模样,难不成是有了身子?
宝音的目光尾随陈红玉过去,稍稍一暗,很快又收回来,笑着说道:
“这时季,天气骤冷骤寒,怕不是受凉了。”
时雍赶紧接上话,“姨母,我去看看红玉。”
宝音嗯一声,点点头,示意宫女过来。
“哪里来的酸橘子,撤下去吧,本宫不爱吃。”
……
长公主、贵妃娘娘在含光殿宴请内外命妇和各家千金,是为男女有别。而光启帝则是在与含光殿毗邻的奉天大殿上赐宴百官。
奉天殿上的排场,远胜含光殿。
地铺黄麾,御桌在前,宫装少女和内侍,手捧珍羞美味,流水似的上来。教坊司的歌姬在大殿奏乐,一群舞者候在殿外。
丝乐声声,好不热闹。
皇太子赵云圳一如即往在御座的东面入座,向西面对百官。
在太子下首,是北狄亲王哲布。
最令人意外的是,赵胤刚一入殿,就被光启帝的贴身太监李明昌请到了南面向东,那个专为诸王设立的座位上——皇叔荣王之下,往常楚王入座的地方。
赵胤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很快便坦然地受了,端正入座。
众臣大吃一惊。
光启帝为何如此抬举赵胤?
一个侯爵,竟赐坐王位?
五品以下的官员都在奉天殿外的广场上招待,因此,能进入奉天殿与圣上同饮的,都是大晏四品以上的官吏。
官至四品,全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一个个心底各有猜测,却都含笑不语,只当不知不察,虚与委蛇地应付帝王的酒宴。
君臣和睦,南晏北狄邦交向好。
大殿上全是恭维之声。
酒过三巡,哲布亲王面颊略有酡红,再一次饮尽杯中之酒,他慢吞吞撑着御桌起身,朝光启帝和众位王公大臣。
“陛下、各位王公,慢用。本王先去更衣,稍后再来相陪。”




锦衣玉令 第844章 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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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殿内有专供人更衣盥洗的地方,时雍出去的时候没有找着陈红玉,便猜到她出去了。一路上过廊庑、越院门、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处湖上的凉亭里看到她。
这个时节在湖上可乘不了凉,只能吹冷风。
陈红玉没带丫头,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亭里面向湖水,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时雍走近也没有发现。
“怎么来这里了?”时雍怕冷,站在亭中便抱紧了双臂,皱眉道:“逃避不是办法,你这肚子眼看就要出怀,冬季衣裳厚,还能遮挡一二,开了春,你可如何是好?”
陈红玉身子僵硬许久,仿佛下定决心般突然转头,抬高下巴看着时雍。
“阿拾,你帮帮我。”
时雍沉眉:“我如何帮你?”
陈红玉突然拉住她的手,冰冷的肌肤切割般时雍束得很紧。
“你帮我想个法子离开京师,直到孩儿出世……”
时雍道:“你是没见国公爷如何紧张你,远嫁都不肯,如何舍得你离开京师,再说,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等孩儿出生到你身子恢复,还得小一年呢。”
陈红玉嘴唇微微颤抖,“我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早晚露陷。而我的父亲,无论我找什么借口,想必也不会答应。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劫人。”陈红玉目光热切,“还记得我当初同楚王大婚前,被乌婵动去青山镇的事情吗?咱们只要依葫芦画瓢就好。”
时雍斜她一眼,“我可不想蹲大狱。”
陈红玉摇头,“不。我不用你劫人,离开之事我自会张罗。我担心的是我离府后,我父亲和我哥会想方设法寻找,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京,只有锦衣卫可以做到……”
时雍道:“以后你如何回来?”
陈红玉道:“锦衣卫把我找回来。”
时雍道:“孩子怎么办?”
陈红玉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到腹部:“捡来的。”
时雍道:“这个借口可堵不住攸攸众口。”
陈红玉苦笑一声,“那我也不能把孩子丢弃。我想好了,旁人要说什么就说吧,没有证据,也只是猜测而已。只要我不承认,谁奈我何……”
时雍叹口气,“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法子,把此事告诉定国公……父亲总归会护着自家孩子的……”
“不!”陈红玉慌心打断她的话,眼圈唰地便红了,“我父亲的脾气,她若知晓此事,非得把人找出来不可……”
时雍挑了挑眉,若有所思,“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当日进入皇陵的男人,就那么些人,你仔细回忆一下,谁比较符合……”
陈红玉苦笑,“别在我伤口撒盐了。这辈子我都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想回忆那不堪的一夜。”
对她这种世家千金而言,再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事情了。
时雍叹息:“那你想好了,再找人传信给我吧。我可以帮你,但你在外的行踪,要随时与我互通,我得知晓你的安全。”
陈红玉眉头松开,嗯一声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刚要开口说谢,便听到背后传来叮的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陈红玉回头,看到了站在湖边白玉雕栏般的哲布亲王。
一个护卫扶着他,而他袍袖微垂,手执着栏杆,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本王的玉佩掉了。”
护卫一手扶住他,一手弯腰捡玉佩。
哲布揉太阳穴,这时才抬头,仿佛刚看到陈红玉和时雍似的,他眉心一蹙,微微点头示意,便接过护卫的玉佩,转过身离开了。
陈红玉憋在心里那口气,这才卸下。
“他不会听到什么吧?”
时雍勾唇,“除非他有顺风耳。”
她们在湖心亭上,哲布在湖边,少说也有三五丈,她们声音也不大,如何听得到?
“走吧。这里太冷了,亏你受得住。”时雍扶住陈红玉,又哆嗦一下,“你眼下可别生病,不然,府上给你请大夫,什么都瞒不住了。”
陈红玉看着她,“你出来怎也不披件衣裳?”
时雍斜斜剜她一眼,“还说呢,我都不知道是担心谁才跑这儿吹冷风的……”
两个人边说边走,从回廊出来便要回含光殿,不料,方才那个侍卫竟站在院门等着她们,手上捧着一件厚实的披氅。
“见过郡主!”
时雍看了陈红玉一眼,笑道:“小哥有事?”
侍卫听她称自己为“小哥”,脸上带了点羞涩,不敢抬头看她,只匆匆将披氅呈上来,结结巴巴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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