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锁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暮江清
秦莲笙深吸一气,跨过门槛,泪眼汪汪地望着永真帝。“父皇……臣女……臣女想要取消婚约。”
永真帝在看到秦莲笙的一瞬,已经“霍”地站起身,待听到她这句取消婚约,脸色已是变得铁青,似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上趴着的秦莲香。
“谁打了你!”永真帝匆匆下了台阶,急步走向秦莲笙。
秦莲笙咬了咬唇瓣,终于跌跌撞撞地扑入了永真帝的怀里。“爹爹……妹妹她……她说清城哥哥……只能……只能是她的!”说完,她放开嗓子,大声啼哭起来。
那悲戚哀婉而沉恸的哭声,几乎把秦莲笙自己都感动了。
永真帝一边揽着秦莲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一边怒视着门外,“十一、十二,给朕滚进来!”
“奴才在。”徐净和徐童的声音一齐在秦莲笙身后响起。
“到底怎么回事!”永真帝斥责的声音饱含着怒意。
一晌,徐净开口,从他们到得杜清城院外开始说起。
谁知他刚说了个开头,那边厢秦莲香已经顾不得颜面和疼痛,兀自爬起身,申辩道,“父皇,不是这样的,你听臣女……”
秦莲笙听得秦莲香开口,早已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永真帝,“爹爹,什么是贱人婊子”
她故意连词成句,让永真帝确信她的确听不懂。
永真帝倏地皱紧了眉,“谁跟你说的这些混账话!”
“是……是妹妹说……说女儿……”话未说完,她再一次低下头,痛哭了起来。
永真帝想也没想,抬起脚,将还在喋喋不休辩解的秦莲香狠狠地踹到了门外。“你个混账东西!”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秦莲香的惨叫声。
“你继续说!”永真帝催促着徐净。
徐净遂重拾话头,继续叙述起经过来。就在快要说完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李德生的声音。
“皇上,谢贵妃求见!”
第三十六章 失而复得惩贵妃
“让她回去教教她的好女儿!”永真帝顿了顿,又冷声吩咐道,“将裕泰押回寝宫,闭门思过三月,罚抄《女戒》百遍!”
“是。”门外的李德生小心翼翼地回了话。
“父皇,”秦莲笙抬起泪眼,对永真帝道,“臣女……臣女想见见谢娘娘。”
永真帝攒紧眉头,黑黢黢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秦莲笙抽噎着,抬手拭了拭脸上的残泪,语带哭腔地说道,“臣女今日从法宏寺带回来一个人。”
“谁”永真帝的神情变得冷峻而严苛。
秦莲笙退后一步,在永真帝侧前方站定后,对殿外道,“烦请李公公和圆智大师把人抱进来!”
永真帝的眉头紧锁成了深深的“川”字,本就铁青的脸蕴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李德生怀抱未取名的五皇子,随着圆智大师到得门槛外,立刻“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秦莲笙忙也伏跪在地,“父皇,李公公并非有意欺瞒父皇,他只是不忍父皇在母后薨逝、极度悲痛之余再为幼弟的事烦心!”
“幼弟”永真帝鼔瞪双眼,难以置信地凝望着李德生怀中的奶娃。
“老奴欺瞒陛下,罪该万死。”李德生抱着五皇子,叩首请罪。
永真帝如梦清醒般怒吼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都敢欺瞒朕了!”说着,他便要跨步上前。
秦莲笙忙拽住永真帝的衣袂,声泪俱下地陈情道,“父皇,母后与谢娘娘一直姐妹情深。否则,母后怎会让她亲临产房!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了事儿,莫说李公公不敢说,就算女儿,也没那个胆子指斥谢娘娘!”
“谢娘娘谢娘娘!”永真帝暴怒道,“你们心里只有谢氏,哪还有朕这个皇上!”
怒吼之声气盖霄汉,仿佛要将殿顶掀翻一般!
秦莲笙死死拉着永真帝的衣摆,哭道,“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若非女儿之前少不更事,何至于此!”
永真帝抬起脚,怒视着秦莲笙,仿佛要将她踩碎一般。
秦莲笙目不转睛地望着永真帝,满眼含泪。
殿内静得仿似落根针都能被听见般。
“哇、哇、哇”,奶娃放声大哭起来。
暴怒的永真帝莹黑如缎的眼底里那熊熊燃烧的怒火终于渐渐暗淡下来。他深吸一气,放下脚,语气生硬地叱道,“抱过来!”
李德生抱着五皇子仓惶起身,急步来到永真帝面前。
永真帝伸出双手,接过奶娃,仔细地端详起来。
许是感觉到眼前之人是亲爹,奶娃竟不再大哭,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回望着永真帝,仿佛是想好好看看这位亲生父亲。
永真帝怔望片刻,方才长叹一息,“这眼睛像极了你母后!”
秦莲笙撇撇嘴,“臣女觉得他更像父皇。那鼻子、那嘴,和父皇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呵、呵、呵”,奶娃笑了起来。
永真帝看着他那开心的笑颜,冷峻的脸庞也变得柔和起来,甚而有了一丝笑意。“李德生,说说经过。”
李德生低下头,毕恭毕敬地将当日如何偶然看到有人在御水河畔行凶,如何救下五皇子,行凶之人如何服毒自尽以及他怎样送五皇子去法宏寺,将其托付给圆智大师的经过娓娓道了出来。
永真帝敛了笑,面色愈发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冷冷地盯着殿外那同样阴沉的天空,狠声道,“谢氏行为不端,残害皇子,捋去后宫执掌之权,降为美人,移居清秋苑。总管太监李德生保护皇子有宮,赐金一百两,允修宗祠。法宏寺赡养皇子,赏银千两以为香火钱。”说至此,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中尉徐横不遵法令,玩忽职守,降为郎中令,罚俸一年。”
话音方落,殿外便传来惊惶的呼喊声。“娘娘,娘娘,……”
秦莲笙扯了扯永真帝衣角,撒娇道,“父皇,臣女还跪着呢!”
永真帝垂眸,横眼她,“起来吧!”
秦莲笙站起身,笑看着永真帝怀里笑得合不拢嘴的五皇子,“父皇,您准备把我弟交给谁呢”
永真帝愣了愣,回道,“如今后宫没有掌管之人,暂时……”
不待永真帝说完,秦莲笙已经抢先道,“父皇,小弟和李公公投缘,臣女看,交给李公公最为妥当!”
永真帝意味深长地觑了眼秦莲笙,“你是担心……”
秦莲笙微微一笑,“小弟乃父皇失而复得之珍宝,自然会养在父皇宫中,由父皇亲自教导。李公公对小弟又情深义厚,交与他自是顺理成章。”
一旁的李德生脸色变了又变。他梗了梗喉头,正要启口。
永真帝已经提前开了口。“那朕上朝之时,莫非让李德生背着他!”说至最后,永真帝的唇角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李德生额角汗珠密布。他不时抬手,就着衣袖,擦擦额头。
“臣女的孙嬷嬷可以留在父皇宫中以为协助。”说话间,秦莲笙目光坦诚地凝望着永真帝。
如此一来,她不仅妥善安置了孙嬷嬷,还顺势在父皇宫中安插了一个眼线。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永真帝想了想,舒展眉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秦莲笙屈膝施礼,“谢父皇。”
永真帝微微颔首,便要将五皇子交与李德生。
“父皇,”秦莲笙上前一步,望着已经被李德生接过的小弟,又道,“为了避免日后朝臣生疑,臣女建议即刻请太医院的医正来,验血认亲!”
秦莲笙深知,此刻永真帝对谢氏正在气头上,自然对她和李德生等人深信不疑。但倘若他日后消气,难免不受谢氏撺掇和蛊惑。到得那时,若是对小弟的身份起疑,又被那谢氏一派动了手脚,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永真帝怔了怔,终于颔首道,“传太医院医正。”
赵方舟徐徐放下酒杯,大厅内曲乐渐起。那悠扬悦耳的旋律仿似仙乐一般动听。
粉色的纱幔徐徐升起,一队身着华衣彩服的舞姬翩迁而入。
那袅娜轻灵的身姿,飘逸华美的纱衣,将她们那玲珑浮凸的身段勾勒得魅惑而迷人。莫说男子,就算女人也会忍不住惊叹赞美!
赵方舟淡淡地望着眼前那一个个绝色女子,心下明白这不过是钰王的美人计罢了。
为首的舞姬身着白色纱衣,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极具媚人之态。她背对着赵方舟,轻展玉臂,翩翩起舞。
赵方舟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就在这时,那舞姬缓缓转过身来,并轻轻摘下了脸上的白纱。
赵方舟定睛一瞧,整个人似遭了晴天霹雳一般!
第三十七章 留得青山有柴烧
媚眼如丝、波光潋滟,酥胸半露、素素纤腰,一回眸、一勾唇,一举手、一投足,都极尽娇媚之姿,勾魂摄魄之态。
莲笙
赵方舟一时恍惚,转眼却已经清醒过来。
莲笙出身高贵,怎可能这样搔首弄姿地勾引他!一切不过是钰王试探自己的策略而已。
赵方舟似没有注意到钰王望将过来的目光,低垂眼帘,举箸夹了一片鲜香的竹笋放入口中。
那舞姬似乎瞧出赵方舟对她似乎没多少兴趣,由不得施展浑身解数,扭动柳腰,昂起胸膛,力图吸引赵方舟的目光。
赵方舟视若无睹,只是轻蔑地斥道,“你们青国就喜欢这样的靡靡之音,难怪只能列居四国之末。”
钰王绷紧了脸,黑眸深澈如碧潭,方才的试图和得意消失殆尽,只余潮绪汹涌。
赵方舟朝身后的方胜挥了挥手,“给钰王表演一段我赤国的剑舞!”
“是。”方胜利落地应了。
曲乐还在继续,可那群美丽的舞姬无所适从地怔立当地,而那方才试图勾引赵方舟的舞姬一脸不甘地望着赵方舟。那痴缠的目光,让赵方舟极为厌烦。他忍不住斥责道,“方胜,你是不是还打算像个女人一样装扮一番!”
钰王阴沉着脸,缓缓抬起手,挥退了舞姬。
方胜赶忙加紧步伐,走到了大厅中央,拔剑起舞。
寒光剑影,劲风阵阵。
白虹贯日,气势恢宏。
眼神凌厉,取魂断命。
一招一势、一拳一腿,无不彰显着赤国尚武彪悍之风。然,方胜偏又容貌伟岸、气质英武,让人丝毫不觉得他是个只会蛮力的大老粗。
赵方舟得意地瞅了眼钰王,“他不过是我赤国千千万万将士中最普通的一员!”
钰王勉强挤了丝笑,淡淡地说道,“可为何你赤国大军三十年不曾能踏入玉萧关半步!”
赵方舟嗤笑道,“之后可说不定了!我听说杜家被下了狱,那杜清城更是已经被弄残了!杜家军不复存在,我赤国还有何顾忌!”
他待秦莲笙亲厚,是因为她对他有救命之恩,且她聪慧睿智、为人磊落、处事练达。至于这些个无能又贪慕权势的所谓王爷,他凭什么给他们脸!再者,他方才所言虽多有故意刺激钰王的因素在内,但其实也都是实情。没有了杜家军,青国这片土地易姓将指日可待!
钰王阴着脸,紧攥拳头。
一旁的叶善政面色苍白,眉眼间忧戚忡忡,似有着极重的心事。
钰王缓缓展颜,一缕薄笑爬上他的面庞。“那你赤国为何还主动寻求与我国联姻”
赵方舟嗤笑道,“钰王,实力和善意并不等同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钰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
赵方舟放下竹箸,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的乐宴,我已欣赏过。”说着,他站起身,朝钰王轻轻点了点头,“告辞。”
就在这时,王府管家不顾礼仪,匆匆走入大殿。
钰王的双眸如鹰隼般紧锁着仓惶而至的管家,似乎要将其碎尸万段般。
管家低着头,卑微地赶到钰王身旁,不及喘口气,立刻俯下腰,附耳低语一阵。
钰王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转瞬,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管家。
管家垂下头,避过了钰王惊愕的目光。
赵方舟立刻明白必是发生了让钰王难以接受的事。
那么什么事会让钰王如此表现!
恐怕多半是和宫里有关。
难道……
想着,赵方舟不由加快了步伐,朝殿外走去,连个余光都没有给起身准备送他的叶善政。
钰王匆匆换了衣服后,来到后院,翻身上马,就要策马直扑皇宫。
管家却从回廊里匆匆走出,“殿下,谢大人到了!”
钰王心急如焚,又不好不见谢映,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翻身下马,走回廊下,拾阶而上,朝前院走去。不待他出回廊,谢映行色匆匆的身影已经映入了他的眼帘。
“舅舅,出了什么事”钰王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谢映面前,“母妃她……”
谢映紧锁眉头,一脸凝重。“具体情形还不清楚。只是刚才又得了消息,裕泰傍晚去杜家大闹了一场,把明辉狠狠打了一顿!”
“怎么可能!”转眼,钰王沉下脸,气咻咻地斥道,“一定又是那死丫头做戏!去之前,我还叮嘱裕泰,切记不要发生争执!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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