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门嫡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长亭水潺
“萱儿。”人未到声先至。
身边的几个小丫鬟察言观色地退后几步,挡住两边的路段,又恰当地保持着一段距离,只留阿拙陪在崔璟萱身边。
“哥哥?”崔璟萱杏眸微微睁大,不解而疑惑地看着走来的人。
正讶异着他的突然出现,方才还被王氏提起的行迹不知的主人公这会归府,是为了何事?
“噬情的解药药引是什么?”
崔璟炎却来不及多解释,抓着她的肩膀劈头盖脸就是一问,语气急切焦躁,声音压地很低,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嘶哑。
看起来是真急了,手劲都有些发狠,向来疼爱的妹妹竟都没让他镇静下来,或者,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最抑不住心里的情绪。
崔璟萱没在乎肩口的疼痛,只抬眼看着他,面前的哥哥,眼底尽是血丝,眼角赤红着,发丝也有些散乱,神色更是萎靡又哀恸,破有几分疯狂的模样。
她从未见过一向深沉腹黑的哥哥有这样脆弱的模样,当下皱着眉,心思转的飞快地猜测着,心里忽地咯噔一下。
何韧都做了些什么!噬情这种药是南国的一种极恶毒的药,从来只现于传说,几近绝世,大楚能弄地到的,只有何韧!
谁中了噬情?何韧?西华姐?
崔璟萱不知是谁,只约莫猜到个大概,咬着唇定定地道:“心头血。她爱的人的心头血。”
崔璟炎忽地震了一下,眼底狂乱的情绪一闪而过,神情复杂地变化一阵,反应过来,抽手就要离去。
崔璟萱看着他的举动却忽地变了神色,迅速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他,死死扣住他的手腕,过了半响,才咬牙切齿地道:
“你竟然也中了噬情!还这样乱动,不要命了!”
……
一个时辰以前,靖南王府。
崔璟炎站在一处院落前,僵着身子,目光沉静如水,静静注视着院子里的面前堵着一排的黑衣暗卫,个个身上散着杀气。把院子围的严实,飞虫也不得入。
侧面传来声声脚步,一身玄色衣袍的柳烨靖南王匆匆走来,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极狠的一拳直接砸在崔璟炎的腰腹。
他抿了抿嘴角的血意,却依旧不发一言,也不还手,门口的柳烨瞪着眼,握紧了拳头,还想再补一拳,却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语气淡漠地让僵着身子的某人又颤了一下。
“哥哥,让他进来罢。柳一,退下。”
柳烨生气于自家傻妹妹的不争气,却又知晓自己坳不过她这副固执的性子,恨恨地踱着脚步离去。门口站成一排的冷肃杀神也跟着不甘心的黑面首领退下。
崔璟炎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推门进去,里面六,七步的地方,磬尘定定站着朝他怒目而视,眼神凶狠如刀,只差对他剥皮拆骨。
院里一处亭里,竹制的风帘垂下,挡了大半寒风,上面吊着一块玉玦,清泠泠作响。
柳西华跪坐在一方桌前,只着一身杭稠的中衣,外面裹着一件披风,手里正在拨弄一尊陶泥茶壶。养了这些日子,看起来倒好了许多,但不可避免的,还孱弱着,面上掩不住地有些面无血色。
看着崔璟炎木愣愣地坐下,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强撑着的面无表情。她只微微一笑,把一盏茶塞到他手里,这十几日来头一回开口。
“这是这两年我跟萱儿学的,你瞧,是不是还差了萱儿一些?”
崔璟炎拿着那杯茶一语不发地灌下,看着她的容颜上的苍白,心里扯的生疼,却只听见她的声音轻柔如雪,如以前千千万万次那般唤他:
“璟炎,与我比试一场可好?”
“不要让我,若是你赢了我,我就听你的解释。”她离了座位,站起身来,气势丝毫不弱,接过磬尘递上来的一双剑,扔给崔璟炎一把,眉眼铿锵,女将一般英勇无畏,巾帼不让须眉。
一把剑便飞了过来,崔璟炎定了定心神,不忍让她劳累,但也清楚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当下狠了狠心接过那把银剑。
手心一挽,便是起式。干脆利落。
柳西华笑了笑,坦然迎上,他还是这般果断,这是她最喜欢的模样。也幸而他应战了,愿意争一个机会,而不是默认。
不然,她岂不是更成了笑话!
霎时庭院里银光飞闪,暗中隐着的柳烨险些忍不住站了出来。胡闹!简直胡闹!她身体弱着,如何对得了崔家那滚蛋小子,伤了怎么办!
过了一注香的功夫,交缠的身影里那抹白色便有些力竭。败势已显,一个飞挑,她手上的剑便被打飞,本是他轻着手脚,却不想,柳西华身子不稳,竟要朝一边厥去。
崔璟炎接过她,惊慌于她呼吸的微弱和脉搏的虚无,却忽地发觉自己的气息也有些不对。
那茶,她,竟在茶里下了毒!
“卉儿给的。”她笑着,绚烂无比。
卉儿还说了很多呢,她的漂泊,她与他的相遇和过往,她的心,甚至他的心,卉儿她……
她的眉眼弯了弯,仿佛碰到了极为开怀的事情,不看他眼里的恨怒和痛惜,只絮絮地道:“叫噬情,是不是很好听?”
崔璟炎忍不住地扔了手中的剑,心里气着,手上力气更抑制不住地增大,那剑带着一股凶煞钉入院旁一株树干,一大片树叶被剑气震地刷刷掉落下来,一股脑儿地砸在地上。
他周身的气势更浓了些,抱着怀里人的手也紧了紧,手上的青筋暴出,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却还是显见的愤怒至极的模样。
不是恨她给他下毒,而是气愤为什么对自己也不放过,对自己下毒。这是在惩罚他吗!
“卉儿……卉儿也中毒了。”
她感知着他的愤怒和心血涌动的心脏,却笑得更开怀了些,极挑衅地窝在他怀里,眼里光芒闪烁,似一个调皮的孩子。
崔璟炎忽地就不忍责备于她,他按下她偷笑的脑袋,心里尽是无奈。
在她面前,他总是一退再退,对她筑不起丝毫抵抗力。从初见,她逼得他出手救她,最后,却是她敲晕了他。再见,靖南王求了赐婚,她却又给了他机会,她步步紧逼,一步步闯进他心里,不给他丝毫余地。
她分明已经成了自己的软肋,偏生还不自知,不能相信他哪怕一点。
为何,为何不信她自己!她永远不知,她自己,多么引人目光,又多么灼人心神!
崔璟萱跟着他到靖南王府的时候,那两个女人还靠在一处在没心没肺的笑着。何韧压在柳西华肩头,一副亲密无间,毫无芥蒂的好闺密模样。
崔璟萱又笑又气,两个本来就是伤患,偏偏还要给自己加伤!真会折腾!
“小萱儿~”
听着声响,柳西华倒是转过身来歉疚一笑,崔璟萱看的清楚,瞧着诚心认错,她眼底却分明一副何韧般死不悔改的模样。
何韧瞧见她,更是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仿佛自己浑然无事,只是一个寻常的久别重逢。
崔璟萱没好气地斜她一眼,用剑柄抵住她的身子,一个轻推便把她退会了榻上。看了何韧瞧热闹的兴奋神色一眼,崔璟萱在心里冷叱一声,演,你接着演!
当地一声,崔璟萱拔了自己的纯筠剑,眼底肃然着就朝着身后那人的胸膛袭去。
“扑呲”
崔璟炎眉头跳了跳,瞳孔惯性地几不可见地张了张,脚底却没动,没有打算避开。对面柳西华的指尖抖了抖,面色一瞬间变白,神情却还坚硬无比,不动如磐石。
崔璟萱懒得去瞧何韧的神色,只盯着手心的剑,手握地稳当无比,分毫不颤。
当着两人的面,那一剑便刺进了崔璟炎的胸口,剑尖一挑,便是两滴红润无比,莹然如泪的血,正接在剑刃上。
崔璟炎的面色惨白一闪,又迅速收敛。萱儿这一下,当真半丝不作假,锥心之痛,不外如是。
“萱儿,这丫头,有前途!”旁边,何韧还在点评着,颇与荣有焉的模样。
崔璟萱冷着面出去,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端着两碗药进来,给不安分的两人服下,才转身看着定定站在一旁视线不离柳西华的某人。
“哥哥?”
崔璟炎却摇了摇头,明白妹妹未说出来的意思,却不愿用那所谓的药引。回着崔璟萱的话,视线依旧紧紧胶在那边。
“不,我知道我的解药是谁,但我不能用。她想试,我便给她试。”
话未尽,一个小刀便抵上何韧的胸口,一旁磬尘的眸色惊讶无比,崔璟炎的手,却毫不迟疑地抵进,点点红色染上何韧的衣衫,顺着刀尖洒下。
崔璟炎握着刀柄,冷肃的眉眼坚毅莫名,毅然决然“这是你欠我的,况且,你伤了她。”
何韧忍着痛朝他翻了个白眼,这朵死黑心莲,千八百年的事也记着。如此,又要多养一个月了。
不过,众人听不见的,她在心里叹了一声,祝你幸福,黑心莲,黑心炎。
事情似乎已经被解决了,看着崔璟炎苍白无力比何韧更甚的面色,崔璟萱的声音就是一寒,“你给我坐下。”
……
“小萱儿,还在生气?”回府的车厢里,崔璟萱闭着眼睛假寐,不愿理她,何韧却非要凑上来。
崔璟萱靠在迎枕上,撩起一点眼皮瞅她讨好的神色一眼,又冷笑着转了视线,眼底的寒气慕地冻地何韧一僵。
本来气已经消了些,看着哥哥与西华姐解了误会,心里也是安生了些,这会看着何韧,又忍不住地被她勾起了埋着的些气:
“呵,你们都是主子,我哪里敢生气,我敬着就是!”
何韧也安静下来,叹了一口气,视线定在崔璟萱臂弯上,那里,也包着层层纱布,今个,崔璟炎不愿伤了西华,崔璟萱冷着脸就割了自己的腕,两大碗血啊!
噬情除了心头血,血脉相连之人也是可解的,不过,要求更高,也更麻烦些,极易失败,一不小心,那些血就废了。
这丫头,说她们任性,她更是任性,执拗无比!又傻又固执!
啧啧,这对自己狠的,跟那个蠢师弟都有一拼了!
崔门嫡女 63.第六十三章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崔门嫡女最新章节!
【楔子】
大历国有七大世家。民间可不知帝王,却无不知这七家的。
所谓世族,盘根纠缠,世代蜿蜒扩展着,一个不留神,它便已成了连天子帝王都动摇不了的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继续去吞噬权势利益,甚至把触角渗入皇家,企图去完全掌控这个帝国。
这份蓬然的野心,大约永远不会休止。除非它死,或者,有一日,被连根拔起。
当今这世道,庶族不比贵族,贵族不比士族。士族子弟们,高冠博带,铅粉敷面,纵酒声色,真可谓是人间风流,名士潇洒。
但这士族里的庶人……呵,可就没有这番仙人般的境遇了。
根系扎于姑苏的傅家,是这七家之末。虽为末,但也只限于京都那几家罢了。明眼人瞧地清楚,这傅家,心思可大着哩!
傅家有三个名扬天下的,一是它姑苏本宅的浩然秀,姑苏本就是好地方,傅家占了这灵地,宅子修地也是不俗,楼阁林立连成一片,壮阔无比,贵重却不失清华,斐然。天子出行,多番下榻,其赞誉自是不用多提。
二是傅家的家学。士族的传承,哪家都是极致,傅家自是差不离,几家列在一处,傅家倒是多出文豪,比之七家之首王家,也是不弱多少。
三是傅家的如玉公子。傅家出美男,这似乎已成了个传统,甚至于,也算是家族的底蕴了。
这一代,风名尤盛。大公子傅坤,二公子傅纶,三公子傅沅,四公子傅廖。个个钟灵毓秀,容姿不俗。也是称奇,傅家女,都未有这般美名。
智慧即美德,但在这个时代,美丽,确是比渊博的才识更叫人称赞颂扬的美德了。
甘徳二十一年,傅家三公子傅沅高中探花,踏马游街,万人空巷!所到之处,掷果迎车,百姓莫不欢呼雀跃,惊赞连连!
傅沅的姝色,怕是临国青阳都有传颂。
这个十九岁的少年,以他的倾城之色和不逊于容貌的才华教人深深铭记。
却不知,这样的人是否果真遭了天妒。
甘徳二十三年,傅家探花急病,逝。
有传言,傅家公子的灵堂上,大厉的罗刹将军似乎都去了。时过几十载,百姓里,还有惋惜声不绝。
无人注意,第二年,姑苏的桃花,似乎也开的分外艳。
――*――正文分割线――*――
【正文】
大厉京都昌城。冬。
时辰还不算晚,但天色已然暗了,深深的街巷里,各家各户早早熄了灯,门窗紧掩,避着外面的寒风。不知是哪家,断断续续地,总有一两声狗吠传来。月色明亮,静静照着这方天地。
出了往城门外走,便是一片乱葬岗,这年冬天,天儿寒地疾,穷苦人家有熬不过去的,已经死了不少人,边郊地区,还起了股时疾。
城门还没关,但这个时间,往常也不会有人进出了。今个,倒有些不同,一辆马车正踢踢踏踏地使过来,马车前坐着个灰衫的有些佝偻的身影。帽檐遮地很低,看不清面容。
远远地瞧见了那马车慢慢悠悠地使过来,守城的军爷火气忒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赶着出城,偏要劳烦他们,这天这么冷,受冻的可是他们!
不甘愿地离了那方违制燃起来的火堆,果然更冷了些,穿着单薄皮裘的军爷把手缩在袖里,脚步跺地砰砰直响。
“干嘛的?!早点干嘛去了!挑着这个时候出城!”一出口,火气就忍不住地飙出来。
让他意外的,车门前那人,却只微微掀了掀眼皮,歇着侧他一眼,身子都没动分毫。
那军爷更气,正要粗着嗓子吼上一句,却见那人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衣兜,一块令牌就被他举了出来。
不用看字,就凭那金闪闪烁人眼光的颜色,便知这是什么物什了。
那军爷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脑袋垂地极低,声音抖着,颤音明显:“大人饶命,是小的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饶命,饶命!”
守门的人,无论守的什么门,他们,往往都是最识实务,最能曲的下膝盖的,跪着的军爷眼光瞟过那人的手指,惊觉这颜色惨白的厉害,心一跳,垂下头,再不敢多言。
那人冷哼一声,收回令牌便朝城外走去。
“大人慢走。”军爷仍垂着头,等瞧着那马车过了城门,才从鼻孔缓缓吁了口气,化成白雾团团升起。
这个时辰,怎么会有宫里的人拿着令牌出城?乖乖,那令牌,足金啊!那手,分明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出来的。那得是多高级的禁卫暗影!谢天谢地,幸好他刚才言语也不甚过火。
搓着冰寒的手,那军爷庆幸着,又不禁暗自琢磨起来,不知那车里,拉的是哪位王公贵人,居然劳动得这样的大人。
想着,忽然又打了个冷战,身体哆嗦着。今年冬天,真冷啊!这是,要下雪了?
那马车仍旧向前走着,越走,周围却越寂静,天更黑了,那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车前的马夫,看了面前的乱葬场一眼,这般触目惊心的又让人做呕的场面在他眼底,似乎也不算什么。
他顿了顿,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淡漠地从来没有一丝神色的眼底竟也划过一丝叹息。
没有人知道,那车厢里所谓的贵人,其实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或者,也死的只剩一口气了。
月色透过帘子照在车厢里,一个青衣男子静静躺在里面,衣袖遮住了半边脸颊,脖颈处实在看不清被什么所伤,只能看到伤势仿佛很重,有汩汩的血不断涌出,濡湿了大半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瓷器般的肌肤上。
他整个人不自觉地蜷缩着,束发的玉冠不知丢在哪里,头发散乱,狼狈不堪。但借着月光,只一眼,也能看清那半张白玉般的面庞。
饱满的额头下上扬的眉峰斜飞入鬓,浓黑而整齐有型,远山一般如雾笼着股桀然的风采,此刻却微微蹙着。他的睫毛长而翘,每一根都漂亮到极致,底下,是白皙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唇瓣也紧紧抿着。他的眼睛阖着,蝉翼般剔透莹润,不知道,睁开又是怎样的潋滟!
这张脸,简直难以形容的完美无暇!
怎生有这样漂亮的男人!
他的呼吸极弱,却还是被生硬地从车厢里拖了出来。又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
“傅大人,抱歉了。”
那车夫看了他惊心动魄的眉宇一眼,到底皇命不可违,他冷酷地抽出自己腰侧的刀,干脆利落地一下。
“扑呲”
正中心脏。只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地上那人终于断了脉搏。微弱的呼吸也再不可闻。车夫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这样任务,终于结束了。
不过一条更可惜点的性命。要说无辜,也算,不过,谁叫他摊上个庶子的命格!
……
“汪――汪――”虚弱的狗吠声响起,冬日里,无处觅食,它们同样饥饿到了极点。
“呷――吧唧――吧唧”
……
鲜红的血液渐被风嚎干,暗红色地糊在泥土上,好冷……这土,是不是也都慢慢僵着冻住了。
傅沅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了,现在竟还有一丝意识,怕也是回光返照,或者,大约心里的不甘和怨念太深了罢!
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傅家!傅家!好一个生她养她的家族!皇帝好男风,呵,她就成了邀宠献媚的工具!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残破的嘶哑的带着血的喉咙里忽地发出了阵阴森刺骨的笑声。
她笑着,大约也只自己听地清楚,空洞地睁不开的眸子却沁出泪来。
生为庶女,卑微的妾室姨娘早死,却给她瞒了身份。她记事起,便是傅家不受宠的甚至形同奴仆的三公子。呼来骂去,打罚随意,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也从来知道,哪怕是装作庶子,但自己同样地命比草贱!死了,怕是也一卷草席,谁也不知地就这么去了。
所以,她想活!哪怕苟且,哪怕卑微,她只想活着!死了,谁还记得她,谁还知道,傅家有个三公子!
她隐忍,她挣扎,她活了二十二年,最风光时,踏马游街,官拜朝堂。女子又如何,她是傅沅!
秦湛说,好女千万,难求一傅沅。
嘁,他随口一说,倒传了满京,如今她听见了。可惜,再见不到他了!那家伙,怕是还不知她出事的消息。
她想着,又忍不住地想冷笑几声。
苍天不仁!凭甚,那些伤她害她欺她辱她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傅家,周家,王家!她不甘!
她傅沅指天立誓,若是能重来,她绝不忍让半分!欠她的,她不讨回来,誓不为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阴寒的笑声断断续续地萦绕在这方天空,京郊这片乱葬岗,阴森地宛如地狱。
雪……
下雪了……
一片比一片大的雪压下来。落地无声。这世间再一次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这样纯洁的雪,底下的肮脏却被埋地干净,半点不闻。
“嘀――”
“检测到宿主怨气达上值,强制安装――”
“嘀――祸国系统安装完毕,待重启。”
崔门嫡女 64.第六十四章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崔门嫡女最新章节!
她想着,又忍不住地想冷笑几声。
苍天不仁!凭甚,那些伤她害她欺她辱她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傅家,周家,王家!她不甘!
她傅沅指天立誓,若是能重来,她绝不忍让半分!欠她的,她不讨回来,誓不为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阴寒的笑声断断续续地萦绕在这方天空,京郊这片乱葬岗,阴森地宛如地狱。
雪……
下雪了……
一片比一片大的雪压下来。落地无声。这世间再一次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纯洁的雪,底下的肮脏却被埋地干净,半点不闻。
“嘀――”
“检测到宿主怨气达上值,强制下载安装――”
“嘀――祸国系统安装完毕,待重启。”
“重启中。”
“3――”
“2――”
“1――”
意识里,仿佛是纷繁的上一世,错综的宫殿,古老的傅宅,各人各影交杂着,模糊成一团,又闪着光亮,绚丽的如同绽开的烟花。
过了许久,这意识,又仿佛成了一片虚无,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哪里?
她,不是死了吗?
“叮――祸国系统重启成功。”
忽地,有冰冷的机械音传来,傅沅听地清楚,却连一丝该有的好奇惊惶都没有,四肢的感觉在这里消失,她什么也看不见,却什么,也不愿看见。
她的眼早已空洞,如今,整个人,也仿佛成了空洞的一团幽灵鬼魅,
那声音响了一声就歇了下去,又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傅沅不认为自己听差了,但她确实,没有一星半点想去探究的念头。
人都死了,哪管它身后洪水滔天!
只是,这般死寂里,不知怎地,傅沅却倏忽想起,在姑苏城里茶馆大堂讲书的白胡子先生,日日敲着茶碗讲着的那些个老掉牙的鬼怪志异故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