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南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朱慈烺反复敲击着额头,努力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他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办法。
一碗水难端平啊。
便在这时工部尚书高弘图求见。朱慈烺只得暂且把这件事压下,召见高弘图。
高弘图已经上了年岁可仍然恪守臣子本分,跪倒在地恭恭敬敬行了臣礼。
礼毕后朱慈烺连忙叫他平身,并给他赐座。
高弘图坐定之后拱手禀奏道:龙江船厂造制的新一批海船已经完成了。是否运往新江口水师营?
朱慈烺闻言大喜:高卿,这次龙江船厂造制的海船有多少?
启禀陛下,共有七艘福船,九艘广船。
高弘图恭敬答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不错,现在龙江船厂的造制速度比几个月前快多了。
他稍顿了顿,继而说道:这批海船就不要往新江口水师营送了,连带着新江口水师营的现有海船,一道从长江崇明出海,驶去登州!
朱慈烺的这个决定可是吓了高弘图一跳。
他原本只是例行陛见,向朱慈烺报备一下龙江船厂造船进展。至于造制好的海船按照惯例都是会送往新江口水师营的。
在入宫陛见前高弘图根本没有想到朱慈烺会做出另一种选择。
陛下,老臣敢问一句,把海船都驶往登州是为何啊?
事关重大高弘图不敢直接应下,还是打算刨根问题弄清楚皇帝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因为这已经不是工部的事情了,还牵扯到户部兵部。
皇帝陛下要是不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高弘图是断然不敢领命的。
朱慈烺就知道高弘图会问,淡淡道:朕要复设登莱水师。
高弘图只觉得一阵眩晕。
天呐,陛下竟然是这个打算。
自天启年间设登莱巡抚,建登莱水师以来,每年此镇便耗费大量钱粮,仅比辽镇少。
这么大的一个包袱好不容易甩掉,陛下竟然又要捡起来!
高弘图最不明白的是东虏本身并没有犀利的水师,即便将来南下肯定也是依靠骑兵。在不争夺长江江防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有水战。那么朝廷在山东养着一支庞大的水师有何意义?
而建立长江水师就不同了。
万一东虏势如破竹直逼江淮,长江水师就可以封锁江面让东虏不得过江。
陛下这是舍本逐末啊!
陛下,老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旨意!
高弘图的倔脾气一上来,丝毫不给朱慈烺面子。
复设登莱水师耗费银钱甚巨,朝廷恐难开支。
朱慈烺只觉得好笑。
你又不是户部尚书,却担心钱粮开支问题,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嘛。
朱慈烺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朕意已决,高卿便不必多说了。至于钱粮的事朕会直接命户部筹措,不够的部分从内帑贴补。
这是朱慈烺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如果说神策军是天子亲军,类似于以前的京营,那么用内帑的银子养兵还可以接受。
但登莱水师却是朝廷的军队,并非朱慈烺的亲军,再让朱慈烺从内帑中掏钱负责一切开支就说不过去了。
朱慈烺觉得这笔钱应该户部来出,实在凑不齐了他再从内帑中抽调一部分。
但是要他全部出,没门!
虽然大抄家导致内帑丰盈,现在有几千万两存银,但也得精打细算省着点花。
毕竟和满清之间的对决是场持久战,一时半会很难决出胜负。
养兵的花费是巨大的,几千万两银子听起来数额巨大,实际也就够十年左右的军费开支。
照理说十年足够平虏,但保险起见朱慈烺必须留有余地。
朱慈烺一番话让高弘图直接噎死了。
他还能怎么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确实不是户部尚书啊。
再说皇帝陛下都说了钱不够从内帑里贴补,他再争辩就是矫情了。
老臣领旨。
高弘图十分不甘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水师很烧钱(第三更,为盟主荷塘V听雨加更,加第二更!)
打发走了高弘图,朱慈烺决定召见姜曰广路振飞。
高弘图虽然执拗了一些,但他说的一句话是有道理的。
要复设登莱巡抚,复建登莱水师不是工部一个部门的事情。朱慈烺必须协调多方才行。
本来朱慈烺还想再把吏部拉进来一起论论。
可考虑到如今吏部尚书张慎言病重一直在家休养,朱慈烺叫个侍郎来也不太合适,便索性只召见了姜曰广路振飞。
反正议定之后,吏部那边知会一声就行。
只要姜曰广这个管钱的,路振飞这个管兵的没有问题,那这事就成了。
等待的工夫朱慈烺索性对着地图分析起河南的战事来。
如今高杰北伐已经打下了开封,继续往北可以打怀庆卫辉二府直接威胁北直隶。
他也可以集中兵力攻取洛阳。
洛阳是和开封一样的雄城,重要性甚至比开封还要高上一些。
可以说高杰不管选择打哪里都很好。
朱慈烺本人是倾向于拿下洛阳的。不过他不打算给高杰限定条件。
战时从权,战场上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都会导致决策随之发生变化。
尽可能的利用满清西征的空档期攫取利益,就是朱慈烺现在需要做的。
便在朱慈烺凝神沉思之时,内侍禀奏路振飞姜曰广已经来到殿外等候。
朱慈烺振了振袍服坐定下来,朗声道:宣!
君王必须正襟危坐,不怒自威,绝不能做有损形象的事。
朱慈烺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
姜曰广路振飞依次进殿后跪倒行礼,朱慈烺赐他们平身,各赐了一个锦墩休息。
朕召见二位卿家来是为了商议一件要事,朕准备复设登莱巡抚,复建登莱水师。二位卿家以为如何?
路振飞闻言精神一振。
他坚定的支持北伐,反对一切形式的和谈。
在他看来只有强势一些把东虏打服了打怕了,他们才会乖乖的退出关去。而一旦示弱,东虏就会像一只饿狼一样,毫不留情的扑上来。
陛下英明!登莱位置极佳,在此设立水师既可以威胁津门,也可以往旅顺用兵,实乃一举两得。
自打路振飞出任兵部尚书以来,就一直想在登莱复建水师。只是那时候朝廷手中的海船一共还不到五艘,自然做不了这件事。
好在圣天子天纵英明,对龙江船厂进行改革,利用奖赏激励工匠造船的积极性,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造出了几十艘福船海船。
虽然这个数量和登莱水师鼎盛时期的海船数量没法比,但也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开始了。
路振飞相信,多则一年,少则半年,登莱水师就能恢复至昔日规模。
守江?守淮?
通通不要!
要真到了靠守江守淮的时候,那大明朝也快覆灭了。
即便要守,守的也是山东河南。守住了这两处,东虏便根本威胁不到南京。
御敌于国门之外才是上策。
嗯,那路爱卿便估算一下登莱镇的兵额要多少,拿出个章程再报给朕。
臣遵旨!
路振飞欣然领命。
姜爱卿,户部这边可有问题?
朱慈烺又转向了姜曰广。
启禀陛下,复设登莱镇是好事。不过钱粮之事恐怕有些难办。老臣不知道登莱镇准备定兵额几何,不过这一年下来本色折色银子加在一起最少也得一百万两吧?户部可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这个老狐狸,一上来就哭穷!
朱慈烺暗暗腹诽了一句,面上却微微一笑:哦?一百万两银子户部都拿不出来了吗?
姜曰广等的就是朱慈烺的这句话,连忙拱手道:启禀陛下,湖广每年军饷就会耗掉一半的岁入,再加上南直隶的十几万驻军日常开销,也就刚刚够用。陛下要是让老臣挤出来十几万两兴许还可能,但要是一下子叫臣拿出一百万两,那臣确实做不到啊。
姜曰广所说真真假假。
真的是南明朝廷养军队花费确实很大。就说左良玉的那八十万大军,都得朝廷出钱养着。
若是朱慈烺断了左良玉的军饷,左良玉绝对跳脚骂娘,扯旗造反都有可能。
所以湖广这块的军饷暂时是不能断的。
再就是南直隶诸军阀的军饷。
高杰黄得功自不必说。就连刘良佐刘泽清在没有发动叛乱之前,朝廷也没有短了他们的一两银子。
这块的消耗确实巨大。
好在现在刘泽清刘良佐部尽数伏诛,省下了一大笔银子。左良玉只要一死,朱慈烺便能利用金声桓马进忠等人控制湖广。控制住湖广局势后,裁撤一部分军队是肯定的。这八十万人里水分太大,真正能打的怕是二十万都没有。
朱慈烺可不打算养那么多的闲人,瘦身之后又能省一笔银子。
姜曰广即便不知道朱慈烺打算对左镇动刀子,总该知道刘良佐刘泽清叛乱已经被平定的事了吧?
把本属于刘泽清刘良佐的军饷转给即将复建的登莱镇,怎么就不可以了?
即便差一些缺额,也不会差一百万两,最多就是几十万两银子。
姜曰广却一口咬定没钱,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朱慈烺自掏腰包,从内帑出这笔军饷吗?
朱慈烺也不傻,不会主动认下这笔黑账。
他决定好好跟姜曰广讲讲道理。
朕看未必吧?刘良佐刘泽清已经被诛杀,叛军也近乎都被斩杀。姜爱卿何不把这部分银钱拨给登莱镇?
姜曰广似是早有准备,一吹胡子道:陛下有所不知,水师消耗比步兵多很多。二刘逆贼虽然人数有五六万,可一年消耗的军饷也就是五六十万两,可如果同样的人换成了水师,即便不算各式船舟的维护费用,光是士兵的军饷就得翻倍。
这个姜曰广倒是没有扯谎。养骑兵比养步兵花的钱多,而养水师又比养骑兵花的钱多。这么算下来登莱如果兵额定在五六万人,那一年确实需要消耗上百万两。
朱慈烺不是不明白这点,他就是不满意姜曰广只会伸手要钱的态度。
第一百六十章 登抚人选(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其实大明的税收政策一直是个坑。
且不说重农税轻商税这种决策失误,便是农税抽取上也存在严重问题。
这在崇祯朝体现的十分明显,重税基本上都摊到穷人头上了,真正的富人反而可以免税。是真真切切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种情况下活不下去的人要么选择饿死,要么选择造反。
只要不是傻子,就会选择后者。
朱慈烺当然明白税制要改。可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农税的坑填上,这当然只能靠收商税。
万历朝的矿税是个好法子,直接往各地派矿监,来钱快。可这也有个问题,会遭到士大夫商贾的联合抵制。万历之后矿税被废除,就是这个原因。
收取海税是现在来看最好的法子,朱慈烺也已经着手去做了。
现在的问题是户部乃至整个朝廷抱残守缺,除了朱慈烺以外没有人主动去想办法。
姜曰广便是典型。
一有问题第一反应是管皇帝要钱,仿佛皇帝内帑中的银子是无穷无尽的。
姜爱卿,朕不妨与你明说吧。朕对大明现在的税收方式很不满意。你且好好想一想,如何在这方面做出改进。十日,不,五日之内给朕一个答复。
朱慈烺也懒得和姜曰广扯皮,直接乾坤独断,把这个活儿拍给了姜曰广。
姜曰广闻言嘴角一阵抽搐。
可圣命难违,他也只能先应下。
臣遵旨。
今日朕召二位爱卿来就是为了复设登莱镇复建登莱水师一事。这件事朕意已决,至于具体的细节倒是可以讨论。另外登莱巡抚的人选朕还没有想好,着九卿先廷推一份名单出来吧。
把这一切说完,朱慈烺摆了摆手道:朕也有些乏了,两位爱卿退下吧。
臣告退!
姜曰广路振飞纷纷起身冲朱慈烺行礼告退。
出了大殿,姜曰广冲路振飞苦笑道:陛下这次真是乾纲独断啊,不知见白怎么看?
陛下乾纲独断自然是好事,怎么,居之不这么认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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