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陶陶穿唐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檐上雪初融
本就是待客的地方。家具虽是齐全,终究缺了份女儿家的娇嫩细致。
宋如是唯恐怠慢了表妹,前几日着人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屋中各种物事也置办齐全。又额外添了些小女儿的物件儿。
宝相花纹鎏金铜镜,画着仕女图的红木落地屏风,还有窗前的长颈越窑花瓶。花瓶中甚至还插着清晨刚采摘下来的芙蓉花。
怎奈早上刚把魏弋儿带进去,午后魏弋儿的丫头便寻了过来。
娇俏的丫头红着脸揉着帕子跪在地上低声说道:“夫人布置的地方极合娘子心意,娘子也甚是高兴。尤其是厢房旁边的那株垂柳风姿绰约很有意境。”
说到这里,小丫头顿住不言,只等着宋如是问话。她哪里想到,几息之后,宋如是仍未言语。小丫头沉不住气,抬起眼皮悄悄打量宋如是。她正瞧见宋
如是慢悠悠的饮着茶。如此上不来下不去的,也没人给搭个话茬子。
这丫头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既无人搭话,索性咽了口唾沫,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娘子原不让奴婢来的,怎奈娘子素来碰不得飞絮,一碰之下便会浑身起小红点。奴婢自小伺候娘子,实在不忍娘子受苦。是已奴婢便厚着脸皮来了,少夫人莫怪。”
?李诃这院子大致分做三处,两人正屋自是居中,围绕着正屋东西两处各有几所厢房。西面那处厢房原住的是伺候李诃的小厮仆役,自宋
第一百零八章 翩翩起舞
李诃待要瞧仔细些时,那女子又柔声道:“几番舟车劳顿下来,形容实在不雅,待明日再向表哥告罪”。她这话说完,只留给李诃一个模糊的背影,而后便掀开门帘进了屋。
玄色的门帘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慢慢地溅起了一圈圈涟漪,水中的涟漪一般荡漾开来又归于平静。当涟漪散尽,水面如初。
?第二日李诃早了一个时辰归家,表妹恰在院中起舞。朱色的石榴纹襦衫,散花水雾百褶裙,身披薄烟纱半臂,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见到李诃,表妹慌忙停下。微乱的头发,摇摆的红裙,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神都在昭示着表妹蜂虿作于怀袖的内心。
?李诃不疾不徐走至魏弋儿身前,刚要开口,院门处却有人笑道:“这舞姬舞姿飘逸,鸾回凤翥。不知在何处买的我瞧着倒是不错,表哥不妨把她赠与我吧。正巧过几日家里要举办花宴,介时让这舞姬舞上一曲,定然能一鸣惊人。”
?话音刚落,绾绾便也走至李诃身旁。她对着李诃狡黠一笑,扯着魏弋儿的衣袖就要出门而去。
跟在后面迟了一步的萧婉儿笑道:“关乎内宅之事,你该去求你阿如姐姐。大公子逸群之才和光同尘君子行中道,又岂会无故插手后宅之事。”
?绾绾嘴巴一翘,一拍脑袋,一阵风的进了主屋。待她瞧见宋如是竟然在悠悠然地吃白糖糕时。
绾绾迅速抛给宋如是一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后,顺手也拿起一块白糖糕,大口吃了起来。
?萧婉儿晚一步进屋瞧见的便是吃得很欢快的两人,她一挑眉毛:“阿如,倒还坐得住”
?绾绾探头瞅瞅萧婉儿身后,疑惑道:“表哥呢”
“还在外面呢”萧婉儿朝外驽驽嘴,又正色对宋如是说道:“你就打算这样下去”
“阿如姐姐,那表妹着实可恨。你没瞧见她看表哥的眼神,那眼神摆明了就是有阴谋。我与婉儿姐姐进来,她瞧都不瞧我们,眼神一直粘在表哥身上。我这就去代你教训她。”绾绾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索性扔下手中白糖糕冲了出去。
“此事已经传得这么广了吗”宋如是这才放下手中的白糖糕好奇的问道。
“前日里我母亲邀了众夫人前来赏梅,大家都打趣齐夫人为何不曾带上你。齐夫人这才解释道,是有表妹上门,你要陪着表妹,所以无暇出门。”萧婉儿见宋如是神色无碍,想是心中自有打算。她这才略微放松下来,挨着宋如是坐了。她这边刚刚坐下,外面便响起了绾绾的声音。
“原来这位竟是表妹,如此倒是我看走了眼。原想着周围娘子们都是贞静娴雅的,未曾想到表妹行事如此出人意表别具一格。许是外面民风开放也是有的,我听闻有些个地方,娘子们见到心仪郎君便如同恶狼瞧见了羔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恨不能当场投怀送抱。如此倒是我看茬误会表妹了,我给表妹陪个不是,如今以茶代酒,表妹切莫怪我。”绾绾身后的青萍如同变戏法一般,立刻端了茶盏出来。
魏弋儿骑虎难下,只得求助的看向李诃,怎奈对方并未瞧她。她瞧着绾绾
戏谑的眼神,无奈之下,只能伸手接过茶盏,一鼓气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绾绾看着魏弋儿由白变红的脸颊,满含泪水的双眸,心中快意不已。这女子既然不知天高地厚,那她也不介意让她认清眼前形式。阿如姐姐虽是和善,自己却是不好惹的,若是这魏弋儿仍旧与阿如姐姐作对,自己那些新招数正愁不知使在哪里呢
第一百零九章 瓜田李下
萧婉儿说完这话,施施然的出门去了。经过魏弋儿的时候,萧婉儿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萧婉儿瞧着魏弋儿脸色从白转红,由红变青,复又变成白色后。
她才悠悠叹了口气:“娘子连日来舟车劳顿,如今可是觉得身子虚乏无力”
窝在李诃怀中的魏弋儿闻言,眼睛一眨,便有泪水溢了出来,她也不擦,任由晶莹的泪珠挂在脸颊上,做出一副楚楚动人之态。
“以前读“括地志”的时候,还总想着若有机会定要一览大好河山。如今等真出了门,这才知道出门在外种种艰辛。如今见到了表哥,那些个担惊受怕也不算什么了。我如今最亲的人便是表哥表嫂了,表嫂又对我起了误会。表哥定要帮我从中说和,不然弋儿当真无颜呆在这里了。可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弋儿的归处呢”魏弋儿双手抓着李诃的衣襟,睫毛轻颤,一张芙蓉面上满是忧愁。
萧婉儿心中冷笑,这魏弋儿也算有些本事。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便把自己塑造成了个柔弱无辜饱经迫害的主儿。这姑娘行事如此明目张胆,也该让她吃些教训。
萧婉儿嫣然一笑道:“虽是表兄妹,也该瓜田李下避些嫌疑。光天化日之下,姑娘如此大剌剌的躺在表兄怀中,着实不雅。当然我知晓姑娘这是身子虚弱起不了身。也是巧了,我这丫头绿珠最善推拿,让她帮你按上几日,保准姑娘去污除秽身子清爽。”萧婉儿说完便示意身旁的丫头绿珠上前为魏弋儿瞧瞧。
“娘子太过客气了,我这身子歇上几日,便也好了。”魏弋儿瞧着绿珠粗大的手指,心中一凛,慌忙摆手推让。
“姑娘莫要见外,姑娘既然住进了金无院,便是阿如的上宾。若是姑娘有个什么闪失,阿如定要焦心不已。若是传到了外面,旁人只当是阿如慢待了姑娘呢。”萧婉儿笑得如和风细雨般亲切,瞧魏弋儿的目光就像是看着自家嫡亲的姐妹。
魏弋儿急得坐起身来,刚要开口拒绝,绿珠的指头便搭上了她的肘窝,顿时她的肘窝里像是生出了一窝四处乱咬的蚂蚁来,又痒又痛。
她回头看向李诃,打算故计重施,哪想到院门口突然出现了个小厮满脸急色的对着李诃招手。
李诃不过出个院门的功夫,魏弋儿便又挨了好几下绿珠的家传推拿。原先不过是肘窝,如今更是连肩膀腰肢都疼痛难忍起来。
好在李诃很快就回来了,脸色苍白额间冒汗的魏弋儿堆着笑对萧婉儿说道:“绿珠姑娘手艺甚好,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娘子有事,我便不耽误娘子了。”
“也好。”萧婉儿唤回绿珠,对着李诃福了一福,便要出门。
她走到院门的时候,对着魏弋儿回首一笑:“姑娘的身子还需推拿几日,我便把绿珠留在此处,待姑娘身子爽利了,你再回去罢。”最后一句却是对着绿珠说的,她不等魏弋儿回话,便匆匆出了院门,径自去了。
只余院外屋内几人。而分隔开院中和屋内的那张门像是突然被人封了印,让里面的人出不来,又让外面的人进不去。是夜李诃并未进屋,而是睡在了隔壁书房。
“听丫头说,宋氏始终不曾露面。王家那小娘子借机过来吵嚷了一番,但也无济于事。萧长史家的娘子倒是让那边的表妹吃了些苦头。但却惹出了大公子的怒火来,大公子索性睡在了书房,估摸着也是对那表妹动了心。”年老的婆子凑在齐氏身旁低声的说道。
“女人便如同春日里
的花朵,竞相开放各展风姿。男人便是花丛中的赏花之人,你可瞧见有人赏花只赏其中一朵的”齐氏低声笑了起来。
“宋如是不过仗着颜色生得好,自以为能留得住男人的心,她哪里知道最不易留得便是人心。便是我这老婆子瞧着那些正当年华的小娘子都觉得心动,莫要说血气方刚的大公子了。”那婆子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说到激动处更是唾沫横飞连连拍着自己大腿。
 
第一百一十章 色艺双绝
她打眼瞧着床上那两个赤身女人。这两个丫头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花朵一般的年纪,本该是枝头上开得正好的娇花,谁知脑子竟都是不好使得,如此自寻死路。
那二人见齐氏进来,俱都吓得魂飞魄散,衣服都来不及穿,只胡乱的裹着锦被,跪在床上瑟瑟发抖。
“不过是两个小丫头,母亲若是不喜欢,让她们下去便是了。”听到李衡这话,那两个丫头如同得了赦免,手忙脚乱的裹了衣服逃也似的出了屋。
“你日后是要去长安城里做官的,怎能如此荒唐。长安城可不比庆阳府,能让你为所欲为。人若是想要走得更远些,便要先学会克制自己的**,掩饰自己内心所思所想。你如今只管放纵着自己,若是入了京城依然如此,那你很快便会失了你的官位,灰头土脸的回到这庆阳府中。待到那时你父亲的脸面早已被你丢尽。到了那一步你觉得他还会继续扶持你吗你父亲可不止你一个儿子,他可是还有个逸群之才的儿子呢。”齐氏嫌床铺污秽,只站着苦口婆心的劝说李衡。
“不过是些玩意儿罢了,母亲何须认真。若是母亲瞧不过眼,发卖出去也就是了。如今父亲拘我在家中,我又不能出门,即要日日苦读,也需放松片刻。不过听了母亲一席话,我心中也有了轻重,以后定不会再如此了。”李衡听到最后神色也变得庄重起来,他之所以能在府中为所欲为,占得不过是母亲的宠爱和父亲的纵容。若是寒了父亲的心,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是已李衡穿好衣服,蹭到齐氏身旁收起往日面上随意之色正色道。
“你若知些道理,这些年也不会这般荒唐,也怪母亲太过纵容你了。”齐氏瞧着李衡的模样,心中怒气也就渐渐散了,她不由嗔怒道。
“母亲最是疼我。母亲的好,衡儿自是记在心中。可我最近不能出门,心中实在烦闷,才一时糊涂做下了这糊涂事。”李衡倚在齐氏身旁把荷包递回齐氏手中。
“你莫要性急,不出几日,你便能出门了。若是实在无事,便去鸢儿那里坐坐。鸢儿性子柔和,又倾慕你许久,你也给她些脸面吧。”齐氏嫌那荷包污秽,也不伸手去接。
“母亲当真过几日我便能出去了”李衡听闻过几日就能出去,眼睛登时一亮,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当然,母亲怎会哄你”齐氏神秘一笑。
“那我现在便去鸢儿那里。”未及尽兴的李衡,当场起身下塌便要寻齐鸢儿。
“你稍迟片刻再去,如今鸢儿正在金无院中瞧热闹呢。”想到宋氏那边的一团乱麻,齐氏心中便很是快意。
宋如是这里确实很热闹,自昨日李诃未回房休息后,表妹魏弋儿似是得到了变相的鼓励。今日专门起了个大早来陪宋如是说话。
“表嫂勿怪,昨天是弋儿不好,不该不分场合胡乱起舞。弋儿着实不知道表哥会恰巧归来,又恰巧扶起了弋儿,弋儿当真不是故意跌入表哥怀中的。一场误会倒搅得表哥表嫂起了误会。”魏弋儿的声音饱含歉意,待抬起头来,面上娇羞一片哪有半分愧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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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表妹莫要多想,我与你表哥之间并无事。”宋如是面色苍白,眼下两坨瘀青,竟是连香粉也盖不住,与魏弋儿说话间也是疲惫中带着敷衍。
“那便太好了。听闻表哥昨夜睡在书房,弋儿也是一夜未曾安眠。唯恐因为自己让表哥和表嫂之间有了嫌疑,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表哥睡在书房。我便要日日愧疚了。”魏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六爻八卦
“表姐绣工如此了得,弋儿如何都要学个一二。若是得了表姐指点,弋儿绣工定能更精进些。”魏弋儿放下心来,神色也轻松起来,面上也带出一分亲近之意来。
“你们二人都是心灵手巧之人,便只有我是个粗人。你们暂且说着,我去瞧瞧春花这丫头在忙什么,怎地糕点还未做好。”宋如是面色苍白扶着高案站起身来,勉强对二人说完话,便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两位表妹自是相谈甚欢,只有宋如是却迟迟未归。两位表妹似乎并未察觉,仍旧相谈甚欢。
直到后来春花端了点心进来,说是娘子突觉困乏,便先睡了,两位表妹随意即可。
魏弋儿和齐鸢儿方才惊觉宋如是已出去良久。两人心中又升出窃喜之意来,若是再聊上片刻,大公子是否就要归来。
齐鸢儿自从赏荷宴那日后,便再未见过大公子,她自觉脏了身子无颜再见大公子,可内心深处还是想再瞧他一眼,看他过得好不好,是否还如初见时的模样。
而魏弋儿更是迫不及待要见大公子。虽是一夜未见,她心中已然过了三秋。昨日倚在他怀中的情景,更是随着夜幕入了她的梦中。梦中甜美又绚烂,绝望又期待。
表哥若是对她无意,又怎会搂她入怀;又岂会因为她,怒斥了王七娘子;又岂会因为绿珠的推拿,一怒之下睡了书房。如此种种,表哥对自己的心意已是昭然若揭,不过是碍于宋如是的面子,不好表现的太过直接罢了。
存了相同心思的两人,仍是交谈热烈,并不着急离去。两人从刺绣说到锦缎;从珠钗说到环佩;最后又从糕点说道烹茶。
直到听到院外丫头的问安声,两人才又停了下来,俱都盯着门口挂着的棉布帘子。玄色的棉布帘子后面像是突然开出了一朵花。
过了一息,或许是好几息的功夫。帘子蓦然一动,先是一双黑色革靴跨了进来,接着便是青衣一角,魏弋儿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
李诃这个名字,在她年幼时便时常被人提起。但那时,这个人,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不过是个符号而已。
哪怕后来知道他才高八斗,哪怕知道他相貌有如子都。但这些都与她无干。
直到后来家败,直到后来齐氏的人寻来,她才知道,她还有这条路可以选择。
生为女子,所行之路,不过是从这一道门,到那一道门而已。只要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嫁与何人,嫁在何处有甚区别。
于是她带着满腹的决绝来到了刺史府中,但这一切都在见到了表哥后,俱都化为了一腔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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