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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乔家小桥
“怎么了,认为我是故意刁难你?”徐功名凉飕飕一笑,“楚大才子博学多识,难道不知锦衣卫有修理街道和疏通沟渠这两项职责?”
楚谣自然知道,但这些与五城兵马司重合的脏活累活,锦衣卫一向是当没看见的。
“属下领命。”
“完不成不许回来。”
“是。”
对方铁了心,再争辩也没有意义。不让寇凛出一口恶气那是不可能的,被分派些脏活,总比被讹钱强得多。想她身负皇命,寇凛也不敢太过分。
楚谣拧着眉从案台上拿走官服,就近去往画室更换。
脱衣穿衣,她动作轻缓,尽量不触碰到身体,视线更是不敢往下身移。
虽是她哥哥的身体,也是颇为窘迫的。尤其去茅房方便时,这眼睛闭着不行,睁着更不行。是以每次需要楚谣“上身”,她都得不厌其烦的提醒楚箫少喝些水,千万少喝些水。
换上飞鱼服,将绣春刀佩在腰间,收好牙牌。楚谣展臂打量着英武的自己,恍惚间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
取了地图出门,随楚谣前去办事的十个北镇抚司校尉,早已带着工具在衙门外候着了。
她依照地上标识,先是步行去往城西。京中河濠、沟渠承担着排水的重要功能,若有轻微淤塞而不清理,遇到暴雨,很容易闹出水患,并不是件小事。
抵达地图标注的沟渠以后,楚谣探头一看,底部果然沉积不少泥沙。比较奇怪的是,还有大量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块,像是人为倾到进去的。
总不会寇凛为了刁难她,故意找人干的吧?
楚谣无语极了,她好歹领的是个百户职,又不用亲自下去挖泥巴,站在上方监工即可。
检视完以后,她转头对那些校尉道:“开始吧。”
校尉们懒洋洋应了声“是”,慢吞吞拿着铁锨等工具下到沟渠里,一个个像是没吃饱饭。
楚谣不由皱了皱眉,按照他们这样速度,挖到明天晚上也挖不干净。
校尉们干着活,偷瞄她的神情,彼此间面面相觑。他们等着楚谣出口训斥,才好根据段大人吩咐,接着话挤兑她,激怒她。
但楚谣却稳稳站着,一言不发,让他们预先排练好的戏压根唱不下去。
因为楚谣犯不着生气,她和楚箫可以轮换着来,他们爱拖就拖,看看谁熬的过谁。
一僵持就是一下午。
临近黄昏,楚谣寻思着楚箫是时候清醒过来了,撅了根树枝在脚边的泥地里写下一个字:静。
刚刚写好,远处一行四人慢慢走来,状似惊讶的道:“哎?你们瞧,这不是咱们的楚大才子吗?哦不,如今得称呼一声楚百户才是。”
楚谣若无其事的用脚将写好的字抹平,声音她听着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来,猜测着是哥哥从前国子监的同窗。
“三年不见,楚兄回京也不想着与我们聚一聚?”那四人朝着楚谣走来,尚未靠近,便用袖子掩着鼻子,“咳咳,楚兄这是在做什么?通沟渠?这不是五城兵马司做的事情吗?”
看着他们夸张且拙略的表演,楚谣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拱了拱手:“原来是沈兄、柳兄、杨兄和赵兄。”
是她哥哥在国子监时的同窗,也是世家子弟,但楚谣并不清楚他们现今的官位,只知是袁党一派,袁少谨的狗腿子。
看样子袁少谨得知哥哥得罪了寇凛,被发派来疏通沟渠,特意召集这四人前来嘲讽。
果不其然,就听那为首的沈祁扼腕叹息:“楚兄虽然错过了殿试,好歹也是摘了会元的,如今竟然……”
他说完姓柳的接上,姓柳的说完姓杨的继续。
长篇大论的冷嘲热讽在楚谣听来毫无杀伤力,心道三年过去,袁少谨毫无长进。
她不欲理睬,由着他们说去,想等他们觉着无趣自行离开。百无聊赖中,眼风掠过巷口,瞥见一抹湛蓝色的身影。
楚谣呼吸一滞。
她用眼神制止对方欲要上前来的举动,待对方停住脚步,再迅速将视线移到沟渠另一侧宽阔的街道上。只见一家酒楼前,停着几辆马车,其中一辆装饰颇为华美。
喋喋不休的四人发现她神态有异,纷纷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落在那辆最夺人眼球的马车上。
楚谣却忽然收回目光,面朝皇宫的方向拱手,正色道:“无论身在哪个位置上,你我为官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大梁、为圣上效力,造福百姓罢了。”
说完,她目不斜视的朝着沟渠走去,“楚某先去做事,咱们日后再聚。”
沈祁四人满头雾水,瞧她的模样,是准备下沟渠和校尉们一起挖泥巴?
“难道……”沈祁再次朝着那辆华丽马车望了一眼,能当四人小队的头儿,他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那马车……”
另外三人屏住呼吸。
同窗多年,他们眼里的“楚箫”惯会演戏,私底下目中无人拽上了天,夫子面前却装的恭顺纯良人畜无害,两幅面孔之间无缝转换,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通过“楚箫”的举动和言语,以及国子监里吃过的亏,他们猜测那极有可能是当今圣上的马车。圣上微服出宫不是稀奇事,此刻没准儿正在茶楼上看着他们……
但这小子诡计多端,也有可能在设套坑他们。
怎么办?
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四人交换眼神,纷纷换上一副真挚的笑容,追上楚谣:“楚兄说的没错,你我为官是为圣上效力,所行之事,也无高低贵贱之分……”
说着,生怕楚谣会拒绝,捋着袖子准备往沟渠里跳。
楚谣停住脚步,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朝沟渠里看热闹的校尉们道:“难得四位大人闲来无事,想要造福城中百姓,咱也不好拒绝。这样吧,留下五人协助大人们清理沟渠,另外五人随我去往城东修整街道。”
沈祁四人闻言脊背直直一挺,这小子果然是故意的!
“楚……”
到口的怒言咬着牙又咽下去,毕竟明知可能是个坑还朝坑里跳的,是他们自己。
……
楚谣带着五名校尉离开城西时,暮色四合,城中逐渐上了灯。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上个茅厕。”
楚谣交代两句,拐进巷子里。
巷子深处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在外驾车的人瞧出楚谣,笑着道:“楚公子,可让咱们主子好等。”
声音尖细,一听便是个宦官。
马车里身穿蓝衣的男子掀开帘子:“阿箫,想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他笑容满面,两相对比,楚谣的脸色难看极了,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





龙凤呈祥 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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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敌
“你回京当晚就去了锦衣卫衙门,我慢了一步。寇凛来东宫查案时,我有与他提过想见你一面,却被他搪塞过去。”
明衡太子边说着话,笑意吟吟的招了招手,示意她来马车上坐。
楚谣自知推辞不掉,上了马车。等宦官王德安将车门关好,犹疑着问道:“那殿下也是听闻我惹怒了寇指挥使,被罚来疏通沟渠,才特意从宫里出来的?”
明衡关切的看着她:“寇贼生了急病,连父王都被惊动了,朝中传的沸沸扬扬,说是与你有关……”
空间狭小,腰部被刀鞘硌得难受,楚谣解下绣春刀搁在膝盖上,眉头紧紧皱着。
消息传的未免太快了,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明衡等了半响不见她回应,打量一眼她的表情:“寇贼就算了,你方才怎么任由那几个人欺负你?”
楚谣回过神:“我哪有任由了,他们几个现在不是正在沟渠里挖泥巴呢?”
明衡道:“那是因为你瞧见了我,不愿我出面去斥责他们,以免被袁首辅抓住歪曲事实,大做文章。”
楚谣道:“殿下既然清楚,平时就该多多注意些。”
“那我这个太子,也未免太憋屈了。”明衡叹了口气,“以他们的人品,竟还能入朝为官,难怪我大梁内忧外患。”
“殿下,人品并不代表能力。以我对沈祁几人的了解,做人稍欠火候,做官还是可以的。”楚谣原本想拿寇凛举例子,想了想又放弃了,“更何况,如今您处境堪忧,凡事能忍……”
“我知道,最终我不是没过去么。你瞧你说话的口吻,真是越来越像楚尚书了。”明衡笑着截住她的话茬,静默了片刻,道,“阿箫,平时我一见锦衣卫就觉得面目可憎,从不曾注意过,这飞鱼服真好看。”
“殿下,我还赶着去城东修整道路,您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先离开了。”
“多年不见,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明衡伸手按在她的胳膊上,制止她起身,笑容逐渐敛去,“我还想问,寇贼是怎么欺负你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他都被我折腾病了,谁欺负谁?”楚谣如坐针毡,想抽开自己的手臂,但她现在是个男人,两个男人之间这种举动是完全正常的。
她刻意反抗,才不正常。
这就是楚谣见到太子就头疼的一个原因。
京城里人人都说,楚家小姐命不好,若不是瘸了腿,如今便是太子妃了。其实楚谣本身与明衡太子根本没见过几次面,倒是楚箫十一二岁时曾做过一阵子的太子伴读。
牵扯到读书,宫里规矩又多,楚箫多半是让楚谣去的,她才算是和太子熟悉起来。
楚谣自小性子孤僻,没有闺中密友,与太子聊的来,两人颇为亲近。年岁小时偶尔肢体接触不自觉,待渐渐懂了些男女之事,再无法像从前一样。
“以你的性子,寇贼若非过了分,你是不可能反抗的。”明衡忧心忡忡地道,“我听说寇贼是个断袖,他是不是见你……对你不规矩了?”
什么?楚谣微愣:“断袖?”
有关寇凛的传闻里,似乎不曾听过这一条。
明衡见她没有起身的意思了,收回手,伸进自己的袖笼里:“你瞧他多大年纪了,还不娶妻,我那三妹天姿国色,整天追在他屁股后头转悠,他竟躲着,不是断袖是什么?”
楚谣无语:“他只不过入官场的早,也就二十来岁,哪有多大年纪。”
明衡证据充分:“不仅如此,他挑选的锦衣卫总是些清秀少年,尤其那个段小江,矮小娇俏,像个小姑娘似得。”
楚谣反问:“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五官不正者能够入选?”
明衡自顾自:“而且他还要求自己的亲信们也不能娶妻生子,一旦有了家室,就会被他派去地方卫所。一群无家无室的男人们整天待在衙门里,同吃同住……”
楚谣是真听不下去了:“寇大人是在军营里长大的,这般管理手下并不奇怪。按照您这个说法,我小舅舅估摸着也是个断袖。他和寇凛差不多的年纪,也不肯娶妻,终日里和一群爷们们混在军营里,同吃同住的。”
明衡被噎了一噎:“寇贼怎么能和谢将军比?”
楚谣道:“我看他比我小舅舅还要忙。”
明衡眉头皱起,不悦道:“阿箫,你为何处处为寇贼辩解?”
“我只是实话实说。”楚谣与他处在一起,话比平时多了些,劝道,“殿下莫要一口一个寇贼,锦衣卫耳目众多,当心传到寇大人耳朵里……”
“传就传,当我怕他?”明衡冷笑道,“父王对他实在是太过纵容了,不,锦衣卫根本就不该存在,将来我势必要像父王当年铲除东厂一样,将锦衣卫的势力连根拔起!”
“那也得您有本事坐上那个位置再说。”楚谣心累,忍不住说了一句僭越的话。
她很是了解她爹的无奈,太子精于治国之道,往后会是一个明君。但性格过于耿直,看见任何不平事都想去踩两脚。
就连圣上的决策,他觉着不对,也会据理力争。
圣上能喜欢他才怪了。
如今她爹和袁首辅势均力敌,不求争取到寇凛的支持,只求他继续当根搅屎棍子就成。可太子屡屡针对锦衣卫,针对寇凛,真不确定寇凛往后作何选择。
毕竟圣上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去做事了。”
楚谣知道,这些道理她爹肯定没少和太子说,用不着自己多费口舌。
她下了马车,明衡又探出头来:“那我……”
楚谣是背对着马车的,本想回头,眼睛却被一道寒光刺了一下。她警觉的寻着光源望过去,只见远处斜对面的房顶上半蹲着一个黑衣人,正手持着一张精弓。
白羽箭在弦上,箭头瞄准的方向正是太子的额头!
楚谣瞳孔猛地紧缩,刚刚反应过来,刺客拉弦的手已然松开。
“嗖!”
箭矢破空,还伴有轻微的鸣哨声。
楚谣没有呼喊的时间,当机立断,举着绣春刀转身朝明衡的脑袋砸过去!
楚箫自小想去从军,跟着福建总兵家的儿子虞清练过些功夫。楚谣虽不懂招式,但力气还是有的。何况绣春刀连刀带鞘重量不浅,不通武学的明衡经受不住,被砸的直接仰躺回马车里。
宦官王德安被吓了一跳,正想斥责楚谣,只听“哐”一声响,一道利箭擦着他的头顶射在马车边框上。
没入一寸左右,箭身巨颤着发出嗡鸣声。
楚谣这才喊道:“锦衣卫!”
王德安一愣过后,也惊惶大喊:“刺客!有刺客!”
太子出门不可能只带一个宦官,早在楚谣扔刀之时,隐藏在暗处的几个金吾卫便已经跳了出来。
楚谣朝着房顶一指:“那里!”
两个金吾卫去追刺客,其余人留下保护太子。
巷子外等候楚谣的五个锦衣卫也拔刀冲了进来,他们是奉命刁难楚谣没错,但也奉命保护楚谣的安全。
楚谣双眼盯着先前刺客所站的屋顶,一箭不成之后,刺客一个转身便如鬼魅般消失了。拥有这样的轻功,在京城内委实不多见。
再回头瞧一眼钉在马车框子上的白羽箭,后怕之下,她眼底不由闪过狐疑。
“殿下,您没事吧?”王德安进到马车里,将明衡扶起来,见他额头被砸出红印子,一声宣太医险些脱口而出。
明衡捂着额头:“阿箫呢,阿箫有没有事?”
“我没事。”楚谣走过去,将那根白羽箭拔下来,“刺客轻功极好,怕是抓不到了。这会儿已经引起了骚乱,您先回宫去吧。”
“是啊殿下,咱们快些回去吧!”王德安惨白着脸。
这个节骨眼上,他早就劝太子不要出宫。楚尚书一再叮嘱,正有一股不明势力暗中针对太子,东宫失窃案,或许只是一个开端。
“好。”明衡倒是十分镇定,看着楚谣,“那我先回去了,省的给你惹麻烦。”
楚谣对那五个锦衣卫校尉道:“你们随行保护。”
五个校尉虽不认识太子,“殿下”两个字都明白什么意思,抱拳道:“属下遵命。”
……
马车在行人狐疑的目光中离开,原地只剩下楚谣。
正巡城的一个五城兵马司校尉听到动静匆匆赶来,见到楚谣腰间悬挂的牙牌,忙上前问好:“百户大人,此地出了什么事?”
“由我锦衣卫处理就是。”
楚谣不多说,不是普通的刺客,归责巡城的普通校尉毫无意义。
那校尉低头抱拳:“是!”
街道是修不成了,楚谣盯着手心里的白羽箭想了想,准备回衙门禀告此事。
她绕过眼前之人,脑海里思索着一些事情,忽听背后一声重重的闷哼,是那位五城兵马司校尉发出的声音。
楚谣疑惑着转过头,顿时惊惶捂嘴。
只见那人手中攥着柄匕首,锋利的刀尖正瞄准她的后心窝,只差那么一丁点,便可以狠狠扎入她心脏里。
但此时,那人的手腕却被段小江紧紧钳制住,如被捏了七寸的蛇,动弹不得。
那人额头冷汗滚滚,腮帮子鼓了鼓,不知是想咬舌还是服毒。
“想死?”段小江冷笑一声,另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五指轻轻一抓,只听“嘎吱”一声,他便合不上嘴了,“带回去。”
段小江话音一落,从暗处走来几个锦衣卫,一言不发的将那人捆了个结实,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楚谣默默看着这一切,心口砰砰直跳,满脸的惊魂未定。
段小江擦了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取出里面的芝麻饼咬一口,笑眯眯道:“百户大人还是不够细心啊,五城兵马司巡逻时,向来是四人一组,如无特殊情况,从没有单独行动的。若非属下及时赶到,大人这条小命可就没了,您说说看,楚小姐的命值三百两金子,那您这条命……”
楚谣握了握拳头:“我要见寇大人。”
段小江又咬了一口芝麻饼:“恐怕不行,大人正在养病。”
楚谣态度强硬:“我要见寇大人!”
*
楚谣跟着段小江回到锦衣卫衙门,进入议事厅。
寇凛居于上位,面前的案台上摆放着一摞卷宗。他身穿常服,披着一件没毛的织金披风,精神萎靡,眼圈下一片乌青。
楚谣原本已在心中认准了他是装病,如今一看,是真病了。
段小江走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话。
寇凛听罢轻皱了皱眉,头也不抬:“楚百户,你求见本官所为何事?”
“属下希望与大人密谈。”楚谣看一眼段小江。
密谈?再密谈还有命吗?
寇凛烦躁着道:“你当他不存在。”
楚谣道:“属下不会自欺欺人。”
寇凛终于放下手里的卷宗,眯起眼睛看她一眼,许久:“小江,你先出去。”
段小江耸肩:“是。”
“现在可以说了。”议事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寇凛的视线移到了她的腰间,“你的绣春刀呢?”
“刀……”楚谣原本满腹心事,被寇凛一句话问的愣了神,才想起绣春刀被她扔进太子马车里了,听闻锦衣卫一人一刀,人在刀在,“大人派刺客行刺太子,属下迫不得已扔了刀,说起来大人也有责任。”
寇凛靠在椅背上,嘴角弯出一抹弧度:“本官派人行刺太子?你可知,单凭这句污蔑之言,本官就能将你拿下治罪?”
楚谣垂首行礼,声音放缓:“属下瞧那刺客轻功诡异,和先前绑架我……妹妹的江湖人类似,那叫姜行的劫匪,属下记得大人说过已经被您抓进了诏狱。”
寇凛好笑道:“江湖中善轻功者多如牛毛,你瞧着像就像?本官特准你去诏狱看一看,姜行是不是好端端在牢里待着。”
楚谣不用去看,她知道自己抓不住寇凛的把柄:“当然,大人的本意并不是刺杀太子,不然以对方的武功,不可能将箭射偏,射马车门框上去。您想必是查探出有人想要谋害属下,故意给对方制造机会。从您放出急病的消息,再到惩罚属下出去清理沟渠,闹的人尽皆知,都是为了引对方上钩……”
寇凛摩挲着扳指,心道老狐狸生出小狐狸,小狐狸比老狐狸还要精明。
沉默片刻,他道:“本官原本没打算这么做,一直将你栓在衙门里,搁在我眼皮子底下。今晨恰好生了病,才想着将计就计。”
他说的是实话,不设饵,他也本事抓到证据,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至于“气恼”,并不会影响他做正事时的思绪。
何况是他自己好奇心重,非得试一试,也怪不着楚箫。
“这件事,是经过圣上和你父亲同意的,知道太子也出了宫,怕对方会有所顾忌,圣上特准本官斟酌行事,你父亲当时也在场。”
楚谣一愣。
寇凛微微挑眉:“至于你的性命,本官奉命保护你,自然不会让你有事。再者,你愿意日日龟缩在衙门里,还是主动拔去这柄悬顶利刃?”
连父亲也同意,一定是非常信任寇凛的手段,楚谣细细一琢磨,心态平和了不少:“敢问大人,究竟从哪里判定有人想要害我的性命?”
寇凛抽出一册卷宗,扬手扔飞出去:“据本官推测,你兄妹回京时,在寺庙内埋伏你们的人,和出钱掳你妹妹的人,并不是同一伙人。寺庙那些见状不妙服毒自尽的杀手,应是某个势力豢养的死士,目标是你的性命。而想要掳走你妹妹之人,应是知悉他们的计划,想着趁火打劫。”
楚谣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卷宗,认真翻看。
不一会儿,背后浸满冷汗。
有人想要私藏她,她顶多惴惴不安。可有人要杀她哥哥,则令她万分惶恐。倘若今日哥哥没有晕血症发,经历这一切的,便是哥哥了。
以她哥哥莽撞冒失的性子,当中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楚谣捏紧卷宗,抬头问:“大人可有头绪?”
寇凛徐徐道:“京城里有习惯养死士的多半是些世袭的公侯伯爵,本官基本确定了永平伯,只是缺了点证据,方才抓到的那个,待徐功名伺候一晚,明儿个一早就能请旨去抓人了。”
“永平伯?”楚谣好半响才想起来是谁,她父亲曾想过与永平伯联姻,将自己嫁给永平伯世子,岂料才刚有个苗头,那世子因为争风吃醋在烟花地被人给打死了,“永平伯为何这么做?”
“你们两家的恩怨,本官如何知道?”寇凛摊了摊手,勾起一抹意义深长的笑,“或许永平伯认为自己儿子死的蹊跷,与你楚大才子有关?”
永平伯世子的死,与哥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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