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乔家小桥
“小姐!”不只门外左右各两个,连院子四角也都站着家仆。
“去前院问问我父亲回来了没有。”楚谣心里惦记着哥哥,但此事应该尚未传到家里来,她询问毫无意义。
去了一个家仆,回来时带着侍女春桃,端着一碗温香软蠕的米粥。
“老爷还没回来呢。”春桃将米粥放在桌上,“小姐您睡了一天,先吃些粥暖暖胃吧。”
楚谣因为和楚箫之间的特殊感应,没有太过贴身的侍女,春桃算是与她最亲近的。
坐在桌子前,楚谣拿着汤匙却毫无胃口,垂眼想事情。
春桃习以为常,不劝不多话,安静站在一旁,等粥冷了换上新的。直到换了三回,终于有家仆来报:“小姐,老爷回来了,舅老爷也一起来了,去了老爷书房。”
“铛”,楚谣丢了汤匙:“我过去。”
春桃搀扶着她走出房门,代步的简易椅轿已在院中候着。
楚谣被两个家仆抬着出了院子,在椅轿上轻轻揉着膝盖,每次从哥哥身体里回来,她才会真切感受到自己是个没用的残废。
半刻钟后,椅轿落在楚尚书的书房外。
楚修宁听见家仆请安的动静,主动打开了门,表情凝重:“阿谣,进来。”
楚谣走了进去,见到谢从琰在里面坐着,已经脱去戎装,换了身暗色常服,少了几分为威凛,添了几分稳重:“小舅舅。”
谢从琰点点头,没有说话。
楚谣去他身边坐下,看向楚修宁:“爹,我一直心神不宁,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谢从琰拢了拢眉:“谣谣,你先前不是说,你与阿箫之间的双生感应没有了么?”
楚谣回道:“先前寺庙遇袭,又回来了。”
知道她可以附身楚箫的不多,但双生感应这事儿,并不是个秘密。
楚修宁归家听闻女儿睡了一整天,心里早已有了数,当着谢从琰的面不好说,简要提了提楚箫今天的遭遇。
前头是楚谣的亲身经历,她听的心急,后头大理寺的问询,又听的她心惊,颤声道:“哥哥真被大理寺收监了?”
楚修宁叹气:“一应证据环环相扣,全都指向了他,没办法。”
“这明摆着就是刻意诬陷。”楚谣气恼,“谁会那么蠢,留下书信作为证据?”
“能洗的干净,才叫诬陷。”楚修宁捏着眉心,“除了永宁伯家,没人会在意真相。”
“那爹认为,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陷害哥哥,还是谋害世子?”
“世子有什么好谋害的?永平伯在朝中早就没有势力了,说到底还是冲着我来的,冲着太子来的。”
“会不会是袁首辅?”
“应该不是。”谢从琰开了口,“若是袁家一派刻意陷害,以他们的手腕,不会将事情压了四年都不吭声。”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树敌众多,许多人都有可能。”楚修宁思索了会儿,看向谢从琰,“阿琰,我正要问你,为何要去向圣上请旨?此案交由锦衣卫去查,比落在大理寺手里好,毕竟大理寺多半是袁首辅的人。”
此事楚谣也很疑惑,询问的目光投向谢从琰。
“我信不过寇凛。三司会审,起码摆在明面上,谁都能看得到,有人想从中作梗并不容易。可锦衣卫办案,我们就只能听个结果。”
谢从琰垂着眼睑,“姐夫,你有没有想过,此次东宫失窃,我们腹背受敌,寇凛从中获利最多,万一他为了复职,早已和袁首辅暗中勾结上了,准备联手对付我们,扳倒太子……”
楚尚书皱眉,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楚谣默默听着,认为完全没可能,寇凛从姜行手里救下她的那夜,先不说是不是从蜀地赶回来的,绝对是在披星戴月连夜赶路,可见圣上召他回京复职,亦在他的预料之外。
但她对朝政斗争没有经验,不敢妄言。
“姐夫,寇凛派了暗卫调查我。”谢从琰淡淡道,“不知想做什么。”
“锦衣卫在调查你?”楚修宁微惊。
谢从琰“恩”了一声。
楚修宁沉吟:“你的顾虑有道理,寇凛这贼子奸诈多端,与他合作的确战战兢兢,不如撇干净了,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咬了一嘴毛。”
正说着话,门外报:“老爷,刘大人王大人他们来了。”
“阿谣你先走。”楚修宁指了指书房后门,他还要和门生商讨一下,准备应对明日袁党一派对他“子不教父子过”的攻讦,想想就头疼。
“爹您保重身体。”
楚谣起身之时,谢从琰也跟着站了起来,楚修宁知道他不喜欢和文臣打交道,也就没拦。
刚出了门,楚谣脚下发软,摇晃着便是一个趔趄,被谢从琰从身后扶住腰肩,勉强稳住了。
“脸色怎么这么差?”待她站稳后,谢从琰立刻收回手,负在身后。
“我今日困倦,睡了一整日,不曾进食。”楚谣沿着回廊慢慢走,想去不远处的花厅坐一会儿,稍后她爹忙完了,她还有事情要问。
路上远远听见有小孩子轻微的嬉笑声,她望过去,瞧见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假山下跳舞嬉戏。
她恍惚想起自己在她们这个年纪时,似乎也曾迷上过习舞。学了新舞,时常拉着哥哥跳给他看,哥哥一边斗蛐蛐一边敷衍着拍巴掌赞美她。
她觉着无聊,便找上小舅舅。小舅舅总是很认真看完,然后再拍巴掌赞美她。哄得她极是开心,还曾说过往后只跳给小舅舅一个人看这种孩子气的话。
从前太过遥远,楚谣也没深想,走进花厅里。
谢从琰跟在她身后,在门口停住脚步,吩咐路过的侍女去找春桃,端些吃食过来。
“等等。”他朝假山方向一指,“那两个是谁家的孩子。”
侍女眺望过去:“是厨房赵大娘和……”
谢从琰不等她说完:“告诉杨总管,连着家人一起撵出府去。”
他表情淡淡,语气也不重,侍女却一连打了几个寒颤:“是,舅老爷,奴婢这就去。”
……
不一会儿,春桃又将温热的米粥端了上来。楚谣心中烦闷,嘴里寡淡的很,碰也没碰一下,问谢从琰:“小舅舅……”
谢从琰将碗里的汤匙拿起来:“虚弱的拎不动勺子?需不需要我喂你?”
楚谣尴尬着接过汤匙,勉强吃了口粥,再问:“三司会审的日子确定了么?”
谢从琰摇头:“没那么快。”
楚谣:“那些人证……”
谢从琰:“乖乖吃粥,吃一口许你问一个问题。”
楚谣苦着脸,一连吃了好几勺子。
谢从琰见她委屈的样子,唇线微微上提:“凶犯的家人,已被永安伯秘密控制起来了,如今就藏在京城里。还有那位提供证言的‘同窗’,大理寺不肯告知是谁。”
楚谣想不通了:“既然永平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为何不上告,而是选择直接刺杀哥哥?”
“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使拥有的证据再充足,他也未必会赢。”谢从琰语气冷冽,“即使让他赢了,即使阿箫当真买凶杀人,也不会被判死刑,最多流放,在关外逍遥几年,待太子登基,以太子与阿箫的交情,随便找个赦免的理由,阿箫就回来了。”
楚谣微动了动唇,竟无言以对。
谢从琰又轻慢的补充一句:“人命?真相?刑律?在权力面前,根本一钱不值。”
楚谣听罢心情复杂,不再问了,闷头喝光了粥。
刚放下勺子,谢从琰已将帕子递了过来。楚谣接过手中,春桃进来道:“舅老爷,小姐,锦衣卫那位段大人又带人来了。”
寻常府邸若有锦衣卫上门,第一反应都是抄家抓人。
楚谣的第一反应却是:段小江今日拿下刺客,救了哥哥的命,又上门收钱来了吧!
“不过段大人并没有逗留,只留下两个木匣,说是锦衣卫寇指挥使送来给小姐的。”
“寇大人送东西给我?”楚谣重复一遍,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拿进来。”
“是。”
不一会儿,家仆将一大一小两个木匣拿进厅里来。
楚谣扶桌起身,先打开小些的匣子,里头是些金灿灿的小元宝,瞧着有三百两左右。元宝里夹着张纸条,打开一瞧,写着“物归原主”四个字。
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将讹诈的钱又退回来了?
楚谣真想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再掀开另一个大盒子,眼睛顿时睁大了来,竟是满盒子的发钗臂钏金步摇,皆是上上品的成色,价值怕是远远超过那三百两金子。
寇凛这是抄了首饰铺子?
在这些首饰中,也混了张字条——“有美人兮,月下相逢,一见倾心,寤寐思之。”
什么意思?
楚谣完全猜不透寇凛这是唱的哪一出。
一见倾心?所以来尚书府讹钱?
寤寐思之?他怕是连她长什么模样都忘记了吧?
楚谣只顾着思忖寇凛的意图,没有注意到身后谢从琰那张冷白的脸。
龙凤呈祥 约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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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上)
段小江从尚书府回到衙门里,去向寇凛复命。
寇凛坐在议事厅中,正捏着鼻子,喝着太医院送来的汤药:“谢从琰此时也在尚书府?”
“应该是,不过不知是否和楚小姐在一处。”厅里只有他们两人,段小江凑上去小声道,“属下这次去楚尚书府上,特意留心瞧了瞧,大人说的果然不错,他们府上的男性家仆,相貌真是一言难尽。”
“没错吧。”寇凛挤着五官,咂咂嘴,将药汤碗放下。
先前于城郊救下楚谣,寇凛在她的恳求下,一直陪伴到楚箫带着家仆们寻来。策马离开之际,他曾与楚箫一行人擦肩而过。
当晚楚箫衣衫不整,披散着长发,脸上虽有些血污,却着实令寇凛惊艳了一把,觉得妹妹已是人间绝色,哥哥竟比妹妹的相貌还要更胜一筹。
但楚箫来到衙门以后,寇凛再看他,又觉得好看归好看,并不及惊为天人的地步,还是楚谣更美一些。
他仔细一想,那晚之所以会产生错觉,是因为环绕在楚箫周围的那些家仆们,各个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长的并不丑,不丢尚书府的脸,但平庸的太过一致,挑选这些家仆的人,一定是按照某种喜好标准挑选出来的。
起初寇凛并没有在意,他认为是楚箫刻意为之,用绿叶来衬托他自己。
就像寇凛挑选手下,喜欢清俊的小白脸,飞鱼服一穿,绣春刀一握,一个赛一个的俊俏,令他感觉很有面子。
直到翻看楚谣的卷宗,他注意到尚书府的家仆们竟然都是谢从琰亲自挑选调教的。再想想谢从琰自己手下的兵,断不是这样的喜好审美,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所以寇凛联系着楚谣的经历,怀疑谢从琰对自家外甥女生有龌龊心思,并非凭空臆想。
“可是大人,即使谢从琰对楚小姐生了什么心思,始终没有下手,不算违背伦常。”段小江劝道,“您抓着这一处,想扳倒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就不能多想一些,倘若与伦常无关呢。”寇凛低下头,面前摊着不是卷宗,而是账本。
段小江认真想:“那与什么有关?”
寇凛也没打算卖关子,认真看着账本,慢条斯理的道:“比方说,他与楚小姐没有血缘关系。这样,他就不是谢老将军的儿子,那他是谁?谢老将军知不知道,楚尚书知不知道?究竟是谢从琰自己冒名顶替,还是谢家楚家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段小江跟着他的假设去想。
寇凛继续:“要知道,当年若非谢老夫人阻拦,谢从琰是可以承袭爵位的。即使爵位没捞上,圣上念着谢老将军的救命之恩,一路提携着他,而谢老将军那些旧部更是以他马首是瞻,来年谢从琰升任中军都督,京畿重地的军权便尽在他手中。小江,此事可大可小啊……”
段小江一对儿眸子越来越亮:“搞不好是大功一件!”
寇凛伸手在他脑门一戳,笑吟吟道:“你们家大人能混到今天,凭借的可不是这张英俊的脸。”
段小江嘻嘻一笑,又讪讪道:“可您也别怪属下乌鸦嘴,万一是您想多了,今天这些金子,可全都打水漂了。”
寇凛已经刻意不去想了,段小江一提,心又痛的难以呼吸:“无妨,今日谢从琰让我在裴颂之面前丢了面子,用三百两金买谢从琰一个不痛快,报了这个仇,也算值得。”
段小江伸出一根手指头:“大人,那些首饰起码价值一千金。”
“首饰楚小姐会退回来的。”寇凛摆摆手,“我若送的少,她没准就收下了,但这么一大匣子首饰,拿去给郡主做聘礼都绰绰有余,她哪里敢收?何况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收下我的重礼,京里会传成什么样子?”
“万一她就是敢呢?”
“没可能,你且看着,很快就会退回来的。”
果不其然,尚书府真派人来了。
一名锦衣卫捧着小木匣进来:“大人,楚小姐退回了三百两金子,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给您送回来心里踏实些。”
寇凛往门外瞧,愣了愣:“那匣子首饰呢?”
那锦衣卫道:“尚书府的管家只送回来这一个。”
寇凛不敢相信,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掀开匣子果然只有三百两金元宝。
那锦衣卫咳嗽两声,尴尬着道:“尚书府的管家还说,他们家小姐说了,大人这般寤寐思之,难免会积郁成疾,一病不起。若是因此耽误政事,于圣上、于社稷、于万民不利,便是她的罪过了。思量再三,大人您的心意,她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什、什么?”寇凛目瞪口呆。
段小江忍住笑,认真道:“咦,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寇凛额角青筋跳了跳,瞧见匣子里也有张纸条,展开了看。
段小江踮着脚凑过去,惊讶:“楚小姐竟然约您明晚见面?”
*
翌日傍晚,楚谣沐浴过罢,对镜梳妆。
春桃一边为她绾发,一边忧心忡忡:“小姐,您真要去见那位寇指挥使?”
“我约的他,为何不去?”楚谣打量着铜镜内的自己,两颊血色淡薄,便又取了胭脂抹了抹,“去那匣子里取些首饰过来。”
春桃拿来一根玉簪。
楚谣瞧了一眼,摇摇头,自己走去匣子前,挑选了一些贵重的金钗、金步摇,又往纤细的手腕上套了五个金镯子。
春桃惊讶:“小姐,您这打扮的是不是过于艳俗了?”
楚谣不解释,只管往发髻上插金钗。
春桃想起谢从琰昨日的神情,咬了咬唇:“小姐,寇指挥使送东西给您,这事儿已经传出去了……”
“我被人评头论足的可还少?”
楚谣满不在乎,何况她已经征得了她父亲的同意。
在楚箫被大理寺收监的节骨眼上,寇凛突然有此一招,一定有什么打算,楚谣必须搞清楚他的意图,以免措手不及。
再来,她父亲此时正被袁党围攻,寇凛跳出来的刚刚好,自己和他扯上了关系,有不少准备倒戈的墙头草,怕是得多看几日风向。
最重要的是,寇凛是出了名的断案高手,楚谣是真想请他帮一帮哥哥的案子。
……
装扮完了以后,她被春桃搀扶着上马车,出了尚书府后门。
大梁民风算不上开放,一直以来,对女子有诸多束缚。但十数年前曾遭遇过乱局,礼教崩坏的厉害,经过休养生息,虽是安稳了一些,但礼教与大乱之前,终究是不能比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出入皆权贵的织锦楼,这是楚谣与寇凛相约之地。
楚谣被春桃搀扶着走下马车时,段小江已经站在门外了。
她绾了发,不方便戴帷帽,段小江看的一呆,竟微微有些红了脸:“楚小姐,请。”
楚谣点头示意,向楼里走。织锦楼的位置原本就偏僻,巷子又似乎被封了,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
待进到堂中,空空荡荡,不见一桌客人,看样子寇凛将织锦楼给包了下来。
段小江引着她上楼,停在一个雅间前:“大人,楚小姐到了。”
“进来。”
段小江将门打开,做出请的手势。
楚谣示意春桃留在屋外,扶着墙独自走了进去。
寇凛背对着门坐着,等门阖上以后,他才起身转头,与楚谣的目光恰好撞在一起。
楚谣微微点头:“寇大人。”
寇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心口砰砰直跳,嘴唇颤了又颤。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娇艳的脸庞上,尽在她头上,耳朵上,扶着墙的手腕上。
这金钗,这金步摇,这金耳坠,这金手镯……
全是他的心爱之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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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滴血,寇凛强装出一副淡然的神情,唇角噙着一抹温润的微笑,请她入座:“楚小姐。”
楚谣走去他对面坐下,约的是酉时整,她来的不早不晚,菜却已经上齐了,皆是织锦楼里最贵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不知楚小姐今日约寇某人前来,有何指教?”寇凛也重新入了座,说话时眼睛往窗外飘,视线刻意避开楚谣——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伸手将那些金首饰全拔下来!
“寇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一直想要亲口道谢。”楚谣轻轻启唇,惯性没有过多的表情,语调却比平时温软一些。
这句开场白是真心话,寇凛这份恩情,楚谣是始终记在心里的。哪怕事后他以此来尚书府讹钱,将她父亲气的吐血,也抵消不了楚谣对他的感激。
毕竟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惊恐绝望,而寇凛在不知求救者是谁的情况下,停下日夜兼程的脚步,出手相救,即使真是出于爱多管闲事的天性,也不能抹杀他性格里古道热肠的一面。
所以楚谣打从心底愿意给予他一定的信任。
“道谢的话,那晚楚小姐早已提过。”寇凛斟了杯酒,又垂眼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抿唇一笑,“许是缘分使然,是楚小姐之幸,也是寇某人之幸。”
“听寇大人的意思,当真对小女子一见倾心?”楚谣认真询问,毫无娇羞。
“怎么,楚小姐对自己的美貌没有自信么?”寇凛微微抬眸看向楚谣,嘴角带着些调侃。
忽略那些金灿灿,只将目光锁在她精心装扮后娇艳欲滴的鹅蛋脸上,寇凛多看了两眼,忽觉气氛颇为怪异,端起酒杯来饮。
楚谣见他没有坦诚的打算,单刀直入:“既然如此,寇大人速速托媒人来提亲吧,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寇凛这刚到口的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若非猜到她的意图,真要以为她是想嫁人想疯了。
放下酒杯:“楚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有话直说的是您才对。”楚谣抬了抬右手,拿起筷子夹了块蜜糖莲藕,手腕上五个金镯子碰撞着发出脆响声,“我舅舅才请了旨,不许大人再插手我哥哥的案子,您就送了重礼给我,究竟是何意?”
寇凛阴沉沉的盯着她的右手腕:“你猜。”
楚谣咬一口莲藕,搁下筷子:“大人奉命调查东宫失窃案,却一直对我兄妹尤其关注,分心良多,自然是有缘故的。大人的心思小女子猜不透,但小女子愿意配合大人,只希望大人能够查明真相,还我哥哥一个清白。”
寇凛瞥她一眼:“配合我?”
楚谣诚恳点头:“是。无论大人想做什么,小女子都会全力配合大人。”
观察着她的神情,寇凛莫名想到了楚箫两幅面孔中常见的那一副。虽说是双生子,神态也未免太像了吧?
他拢了拢眉,问道:“那寇某人先问几个问题,希望楚小姐如实回答。”
楚谣忙道:“一定知无不言。”
寇凛视线下移:“楚小姐的左腿,是如何落下残疾的?”
提到了腿,楚谣下意识的将手心搭在膝盖上,默默垂下眼睫:“八九岁的时候,小女子和哥哥在父亲书房二楼玩耍,等着父亲归家。因为父亲归家,总是先来书房的,听见父亲的声音后,我们便跑出屋子,来到廊下,隔着木栏杆向父亲招手,却不想那天栏杆突然断裂,我与哥哥一起从二楼摔了下去,万幸哥哥被临近的家仆接住,而我……”
寇凛摩挲着酒杯:“楚小姐和楚箫经常在那里等着楚尚书回家?”
楚谣“嗯”了一声:“父亲不认为是意外,找来顺天府的推官来查,推官说栏杆的确有人为损坏的痕迹,但没有可疑人选,父亲为此将那些姨娘都给赶了出去。”
寇凛沉吟许久,又问:“楚小姐认为明衡太子,对你可有想法?”
楚谣微愣,立刻摇头:“没有,小女子与太子殿下并未见过几次面。”
“东宫的案子发生后,一干有嫌疑的宫女太监都被抓去了诏狱,通过我们的审讯,从太子妃的陪嫁丫鬟处得知一个信息。”寇凛卖了卖关子,才低声道,“太子与太子妃成亲几年,太子一直是睡书房的,太子妃为此曾去太后跟前哭诉过……”
“与小女子无关。”楚谣虽惊讶,却坚持自己的认知,“太子殿下即使偷跑出宫,也是去找哥哥,在哥哥面前一句也不会提到我,岂会对我生有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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