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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桃花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剑落英





大宋桃花使 第200节 昨夜裙带解
方进石呆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我总是看的懂的。。。”
黄金绵淡淡的道:“那又如何,这又不是写给你看的,你懂不懂都不重要。”方进石反问道:“那是写给谁看的?”
黄金绵道:“写给我自个看的。”
方进石哦了一声,再不接口,拿了她倒的热茶喝了几口,浑然觉得这茶水十分无味,就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面道:“这茶无味,不喝了。”杯碗被他放的“咣当”作响,杯中茶水溅出,淌在桌面一滩。
他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黄金绵平静的站在屋中,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要送他出门的意思,方进石走到门口,停下来又折了回来,重新坐下来道:“我还是多等一会儿,万一你大姐忽然来了呢。”
黄金绵怔怔的望了他半天,轻轻叹息一声道:“你生气了么?”
方进石道:“我为何要生气了?”他坐下来重新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道:“在陕西时你那么顶撞我来着,我都忍过来从没说什么,此时又哪里会气了。”
黄金绵望着他,然后低下头去软语道:“对不住了,此时此地,仔细想来很是感激你……这么一直容忍着我。”她此话一说出来,方进石心里有些暖暖的,之前黄金绵和他针锋相对的说话做事,都已经没有了半点芥蒂,其实他自黄金绵替他拨刀挡了萧阔海那时起,就已经对她的好感远好过恶感了。
黄金绵这句话说出来,其实已经证明了她已经不再是像以前那样,从内心深处都瞧不起他了。
方进石道:“此时此地,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来呢,让我好似又不认识你了一般。”黄金绵低声道:“是啊,其实我有时自己想想,这天底下最明白我者,知我者,也只有你了。”
方进石听了她的这句话,心里有些窃喜,微笑了道:“因为我们总是会见面,也总能猜到你想的什么。”
“是啊。”黄金绵慢慢走到长窗前,抬起头来看着墙壁,这上面也贴着两句诗:素手曾调失意曲,朦胧泪眼自彷徨。
这两句也是她所做,她躲在这方家的西院,终日里不出门,写下了许多哀伤的诗句,方进石虽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可是却不是她所思之人,她到了这方宅之中,不过是在逃避而已。
黄金绵转过身来,柔柔的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成么?”
方进石听了心头大喜,忍不住道:“你要我等多久都行,我什么都答应你。”黄金绵道:“那当真是多谢你了,也不会很久的,等我爹娘二老这关过了,我就再也不麻烦你了。”
方进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道:“你说什么?”黄金绵道:“等他们二老走了以后,我就离开这里,再不麻烦你了。”
方进石听了她这个话真是有些无奈抓狂和失望,他先前还以为黄金绵说给她些时间,以后会真心真实的给他做小呢,却原来是她要过了爹娘盘问这关离开这里。
方进石苦笑了道:“哎……不麻烦不麻烦了,你住多久都成。”继而又道:“我还以为给你些时间,会有别的事呢。”
黄金绵微怔了一下,道:“哎,你想的太多了,是不成的。”方进石道:“怎么不成了?哎……我终是和公子爷差的太远了。”
黄金绵听了他说的这个公子爷三个字,表情微许有些变化,她低了声音道:“其实你家里已经有一妻一妾,俱是天下少有的美色,哎……我脾气不好,少不得整日和你吵闹,终是不成了。”
方进石愠道:“说来说去,我总是个下等之民,和某人总有天上地下龙凤鼠蚁之别。”
黄金绵叹气道:“这是没法比的,你真这么想,我也是没办法。”
方进石顿时气恼,再也坐不住了,又站起来连说三次“走了走了走了。”气鼓鼓的走出这西院的大门,黄金绵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方进石气恼的也许并不是黄金绵没肯点这个头,他更气恼的是黄金绵眼中,他始终不过是个乡下土狗,和高贵的秀王爷根本连比都没法比。
其实确实是没法比的了,方进石心里想的却是,让那个赵子偁也出身个低一点的人家,或者两人同去打个仗解决个难题试试,看谁有真本事,其实出身是无法更改的,方进石当然明白,可是他终究是不够成熟,有时候少年心性,看谁都不服的性格就体现出来了。
尤其是在女人面前,哪一个少年也不会轻易心甘情愿向别的男子认输的。
其实他确实也是误解了黄金绵最后没法比这句话的意思,方进石走出西面院子,去到云奴儿的院子,云奴儿看他神色有些恼怒,就问了道:“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方进石道:“谁知道是谁,想着就来气。”他说这个话有些语无伦次的,云奴儿笑了道:“那位黄姑娘的姐姐不是来了么?给你气了?”
方进石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是她气我?”云奴儿道:“这家中谁敢不给你面子,也只有她了。”
方进石笑笑当是承认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在别人处生了气,却跑到你这里火。”
云奴儿道:“这是我的福份了,要是有一天换过来了,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方进石向她摆了摆手,云奴儿乖巧的走到他身边让他搂着亲了一会儿,云奴儿仰起脸看了他道:“我让人在后面烧了水了,你要不要泡一下?”
方进石点了点头,跟了她走到了后面的屋子,一个大大的木桶盛了满满的热水,云奴儿伸手试了试水温道:“可以了。”
她走到方进石身边,伺候着帮他脱了衣服,方进石跳进木桶中,泡在这温水里,实在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夜,身边还有一位这么美丽的女人伺候他。
过了许久,云奴儿问了道:“好了么?”
方进石道:“好是好了,不过这里面很舒服,都不想出来了。”他看云奴儿只是穿了里面的单薄衣服,问了道:“你站在外面冷么?”
云奴儿笑了道:“说真的有些冷,你快些出来我们到前面去。”
方进石道:“那你也进来吧。”云奴儿捂着嘴嘻嘻笑道:“那里面太小了。”
方进石从水中站起来道:“小什么,够了。”他不由分说伸手将桶外的云奴儿抱了进来,云奴儿顿时衣服全湿,两个人挤到了这小小的木桶之中。
这木桶甚小,高也不过三四尺,两人全挤进来再也转身的余地,她一进来,木桶里的热水顿时溢出到地上,“哗哗”的流了一地。
方进石抱了她坐在水中,伸手去捉她的胸口,她的衣衫尽湿,胸脯在水中看起来更加让人难以自持,方进石还坏笑了去挠了她肋骨痒痒,云奴儿嘻嘻笑着扭了身子挣扎,双足乱踢,木桶中的水花不停的让她拍打的溢到外面。
忽然“噼啪”的一声轻响,那木桶半边裂开,木条散成数片,里面的水立时奔涌而尽,两人的腿脚再不受困,伸到了桶外,这木桶本箍的并不结实,地方又小,本来一个人的地方让他们两人挤着,又踢又打的终于承受不住,散了开来。
方进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坐在他身上的云奴儿也是低低笑着,低声问:“怎么办?”
方进石示意先让她起来,他自己这才得以起身,他在云奴儿耳边道:“还能怎么办,回被窝里了。”云奴儿羞笑了让抱了到了前屋,屋中红烛摇曳,芙蓉帐暖夜短,花呻娇喘,改了颜色。
寸心独晓泉流下,万乐谁知火热中。信是将军多便益,起来却是五更钟。
五更时分,方进石揉揉眼睛,问臂弯中的云奴儿道:“几更了?”云奴儿道:“方才听外面鸡叫打鸣,过了五更了。”
方进石坐了起来,将云奴儿移开一点,点了火烛去找自己的衣服,云奴儿道:“这么早,你去哪里?”
方进石道:“今日一大早,黄姑娘的大姐就要走了,她不想让人瞧出破绽,我要去送送她大姐。”
云奴儿虽然对他这样做不以为然,可是还是起来帮他找了衣服鞋子,伺候着他穿好衣服,方进石知道张大嫂虽然胆大来到京城,可是这里终究是汴梁城,她强盗习惯,肯定是非常早的,城门一开就必然出城了。
方进石走到云奴儿住的院子门口拉开门,只见还在雾气和夜色笼罩着正房门中,一盏灯笼打着向了西院而来,可能正是张大嫂向她妹妹告别来了。
方进石赶紧退了回来,他此时出去,肯定被撞个正着。
他退到这院落的后面,搬了把梯子,翻墙到了隔壁的院子,那里就是黄金绵住的西院了,方进石向了门口走去,只见门口处的灯火下,黄金绵正和她大姐黄金锦站在门口说话,梁翠容站在一边陪伴。
方进石将外衣的衣带解开了些,从后面走了过去,走到近前才去系那个衣带,好似他刚刚起床一般,他向张大嫂笑道:”大姐怎么这么早就走,何不多住几天?”
张大嫂道:“我出来有些时日了,怕家里掂念,山寨家里都离不开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方进石和张大嫂客套着,不忘记将衣服穿好,梁翠容看着他从黄金绵住的房屋那里走了出来,神情有些异样,黄金绵看了他很快低下头去,她的心情可能更加复杂一些了。




大宋桃花使 第201节 山昏寒日斜
几人将张大嫂张夫人送出门外,她来时带了伙计赶了辆不起眼的驴车,出城也不会引人注意。。
送走张大嫂,黄金绵自回自己住的西院,她一直都未曾再正眼看过方进石,昨夜方进石气愤而出,她也绝不会主动上来向他说句好话的。
方进石把手放在口边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困。”梁翠容盯着他道:“你昨晚闹腾了一晚上没睡觉么?”
方进石道:“是啊,一个晚上没睡好觉。”
梁翠容道:“我看你是躲到什么墙角屋后受冻了一晚上才没睡好吧,她会让你上她的床?我才不信你有这个本事呢。”
方进石不欲惹她生气,故意了道:“你猜的真对,我在后面角落里睡了一夜,好困,我要回去再睡一会儿。”
他走回正房里,鞋子也不脱去,脚伸到床铺外面倒头就睡,梁翠容拍了拍他道:“起来了,天已经亮了还睡。”
方进石心烦的翻了个身,没有理会她,梁翠容稍定了一会儿,蹲下来帮他把鞋子脱掉,将他的脚放在床上,然后拉了被子把他的脚盖好,免得露在外面受冻。
方进石其实还并没有睡着,他的心中忽添了阵阵温暖,梁翠容纵然是没有云奴儿的火辣热烈,有时候还会骂他几句,但都是一心一意的为了他好,真当得上贤良淑德四个字了。
他躺了一会儿,掀起被子的一角看去,梁翠容坐在桌前正聚精会神的看帐册,方进石坐起身来道:“你在看什么?”
梁翠容头也未抬道:“帐目,看看要给施大哥的锦线庄多少钱才合适。”
方进石道:“大哥不会在意,更不会收我的钱的。”
梁翠容道:“施大哥不要,并不是说我们不应该给。”
方进石“噫”了一声道:“好像已经有些时候没看到大哥了。”梁翠容这才抬起头来道:“施大哥要在邢州涿州开分号,已经去了多日,不在汴梁城,连我都知道,你竟然不知?”
方进石心中大惭,施全有些日子没登门了,他也是只感到奇怪,竟然并没有去关心问上一下,实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方进石忽然想起冯婉来了,走下床来坐到梁翠容身边道:“我知道有个冯婉姑娘对施大哥很好,可是施大哥就是不肯点头,你有没有法子?”
梁翠容奇怪的道:“他为何不点头?”方进石就把施全和王玉梅的事说给她听了一遍,梁翠容赞叹道:“施大哥当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大丈夫。”
方进石笑道:“那我就不是了?”梁翠容白了他一眼道:“你差的远了。哎,这件事还真不好说,你何时带我去见一下那位冯姑娘,我见见她的人再说。”
方进石道:“好吧,这几天有空就请冯家兄妹到家里来坐坐,黄金绵说等她爹娘来过之后,就离开这里了。”
梁翠容道:“她去哪里?”方进石摇头道:“我也不知,她没有说。”
梁翠容问道:“你没有留她?”方进石故意叹了口气道:”她心不这里,留有何用?”
梁翠容哦了一声,低下头来继续看那帐册,定了一下好似漫不经心的道:“我刚刚想了个办法,十之**可以让她留下再不走了,你却说留下无用,这法子却用不上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帐册看,手指点了上面字迹逐行细阅,方进石听了她这话,心里其实很是想知道她有什么办法,可是好像问出来,一定会让她心里很不爽,站在桌前想了半天,终于忍住还是不问了。
梁翠容一直看完了余下的三四页帐册,把帐册合上放好,这才对方进石道:“你不想留下她么?”
方进石不知她问话的意思,就违心了道:“她去意已决,何必强留?留也留不住的。”
梁翠容认真看着他的脸,看了片刻才微一笑了道:“我若是不知你想的什么,也就白当这少夫人了,当真不想留下么?”
方进石坚定的口气道:“当真。”
梁翠容道:“若是我真心实意的答应了呢?也不留下?我可是只答应这一次,过了这次,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答应了。”
方进石立时语塞,这个问题竟然让他起了许久,不停的挠头,梁翠容忍不住了道:“瞧这么个事让你为难成这样了,我想个法子让她留下来,以后好好的对她,不过你也要依我一件事。”
方进石道:“何事?”
梁翠容看后面看着了道:“我要那个云奴儿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进这个家门来。”
方进石面上带了一种无奈的神情,抓抓耳朵道:“你又何必一定要这样呢?”
梁翠容刚要说话,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接着邓安的声音传来:“公子,外面有位自称万俟知事的官儿前来拜访。”
方进石道:“让他到客房等候一下,我就过来。”他回头对梁翠容道:“这人就是刘统引荐给我的,通晓官司衙门的那个官,我去见见他。”
梁翠容道:“回头再和你说那云奴儿的事。”
方进石也不知她准备要说什么,他出了屋子来到前面见客的客房,万俟卨双手背在后面,正在弯腰看他客房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
这幅字画是一幅花鸟,并没有题跋,是方进石后来向赵楷讨要的,赵楷不欲让他张扬,是以刻意的不题字不印章。
万俟卨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抢先向方进石施了一礼道:“方公子。”
方进石笑道:“万俟知事好早,不知忽然来访,可是上次所托之事有望了?”
万俟卨忙道:“确实有些眉目了,因而前来给方公子说道一下。”他忽然转了话题,用手掌示意墙上这幅花鸟图对方进石道:“敢问这幅花鸟是出自何人手笔?还请方公子赐教。”
方进石随意的道:“是在下的一位好朋友随意所作,不知画的如何?可入的万俟知事的眼么?”
万俟卨又贴近了看了一下,道:“此画作真得官家神韵,绝是一流,若真是贵友所作……”他迟疑了一下向方进石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若得方公子引荐得贵友认识,在下三生有幸,没齿不敢负方公子提携引荐之恩。”
他虽然没有说出画作是何人所画,可是这番话说出来,已经证明他已经猜到了这幅画作的作者了,这万俟卨固然品行低下,可是眼光也是绝毒。
方进石笑了道:“万俟知事说笑了,无奈作此画者只怕是不太方便向万俟知事引见。”
万俟卨又再一次行礼道:“在下知道方公子多有不便之处,若是公子有幸引荐,在下必定有重礼相谢。”
方进石走回到桌前,坐下来道:“万俟知事还是先说官司吧,若有机会,我会向我的朋友提起万俟知事的。”
万俟卨听了大喜过望,又一次施礼道谢后,这才回到正题道:“方公子上次所提贵朋友的官司,在下连夜回去,请了一个在大理寺作官的同年好友帮忙,到开封府查看了一夜案宗,也去大牢中见过那盐枭的头目了。”
方进石道:“万俟知事的朋友真是帮忙,不知结果如何?”
万俟卨道:“如今那盐枭已经改了口了,过堂时会全部翻供,招认诬陷贵友之事,其实以在下判定,这些盐枭之前并不认识贵友。”
方进石奇怪的道:“那他们为何咬定和我朋友同伙的?”万俟卨道:“因为他们受了别人的威逼利诱,贵友其实是因为一封信的缘故才到他们村的,之前这些盐枭是丝毫不知的。”
方进石道:“如今这封信在何处?”万俟卨道:“谁也不知这封信如今何处了,不过有没有这封信不重要了,贵友只是路过那里,正遇到官军捉拿贩盐的强盗,一场误会而已,又有何罪?”
方进石道:“果真如此简单?”万俟卨道:“我起先想着让贵友招认前去买盐,罚些银钱,也就是了,后来发现贵友几人携带区区十多文钱,谁会拿着这点钱去买盐贩盐?自然只能是路过了。”
方进石想问一下,这金统大一些人中,怎么可能一共加起来只有数十文钱,再细想问这个实在是白痴,当然是那些官差偷拿去了,或者是万俟卨故意唆使别人做的了。
方进石又一想道:“可是那日好似有个疯子杀了几个官兵,说是来救我朋友,这可是几百官军都看到的。”
万俟卨道:“这几百个官兵姓甚名谁,谁个知晓站出来作个证?”方进石愣了一下,万俟卨低声道:“此案想必方公子已经暗中使了力,开封府知府蔡知阁心有神会,早已安排妥当,只等两日后过堂做个样子便可放出大牢了。”
方进石听了这万俟卨之言,知他所言不虚,这一切当然是张邦昌暗中使力,开封知府蔡绍心领神会,他还没有怎么运作呢,万俟卨已经将上下打点好了,就将一桩几百个官军亲眼所见的事情灭消掉,这还是一个堂堂的王爷亲自带兵捉拿的呢。
万俟卨刑狱官司精熟,完全不用方进石操心,确实是有一套。




大宋桃花使 第202节 明朝有封事
几个农夫看到他身穿官服,虽然没有随从跟着,也不敢得罪他,在他喝骂之下也无人敢接他的话,想着任他骂上几句也就是了,可是这万俟卨刚才喝了几杯酒,平日在利州路威风惯了,来到京城连日受挫,心里堵闷,就借着此机会借着酒气越发骂的难听和张狂起来。网。。
这几人虽然是乡下人,可是终有个脾气不那么好的农夫接口道:“这位官爷,你已骂了半日了,且又没撞上你,暂住口好了。”
他这么一说,万俟卨更是恼怒,怒骂着要冲上去打这农夫,那个名叫岳翻的汉子赶紧阻在二人中间,向万俟卨陪罪,万俟卨怒骂着踢打,岳翻为人实在,挨了他两脚也没反抗。
万俟卨骂着,一口浓痰涌了上来,他张口吐到了身边倒着的石碑之上,岳翻看到,陪着笑的脸上很快变了愤怒之色,他一伸手上去卡住了万俟卨的脖子,恶声道:“你做什么?”
他的力大,万俟卨一被卡了脖子,立时脸色憋的通红,双手使了力去掰岳翻的手,岳翻这样的老实人,轻易不动怒,可是一发起怒来,就如同豹子一样,拦也拦不住的。
方进石原先站在那酒楼前等万俟卨,后来看到他和几个农夫吵了起来,以为他也不过是骂上几句就罢休了,远没有想到这万俟卨竟然不依不饶的了,此时他想挤进圈来,解救一下,还没挤到近前,圈外一个高大汉子已经先他一步,这汉子双手各抓住纠缠的两人手腕,左右一分,两人立时分开,岳翻退后一步,万俟卨却是踉踉跄跄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汉子向岳翻道:“为何与人厮打起来?”
方进石看这汉子约有二十三四岁年纪,面色红润,身材高大而魁梧,一双眼睛一边大一些一边小一些,看上去微微有些别扭,可是除此之外,这汉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个非常严谨的人,若是作贼心虚者给他看上一眼,都会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这人身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灰布衫,腰间束着蓝色衣带,一双旧鞋子鞋底前沿已经磨的快要穿了。
岳翻委屈的道:“五哥,他向爹的碑上吐口水。”
方进石这才注意到,那大大的石碑是一方已经刻好的墓碑,正中上面“显考讳岳和大人之灵”九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丙午年季冬谷旦相州汤阴县岳门六子立”。
这上面的意思是死者姓岳名和,墓碑是由他的六个儿子在丙午年的十二月某一天立的,这岳和是相州汤阴县人,谷旦是个虚指的日期,出自《诗经》,仅表示吉利的意思。
难怪岳翻这样的老实人也会怒了,万俟卨骂人也就罢了,可是向人家故去的父亲墓碑上吐口水吐痰,任谁也受不了的了。
这大小眼的汉子看了墓碑,皱了眉头赶紧上前,用木轮车上的一块布小心的擦去那口痰,这才转过头来对已经站起来的万俟卨道:“这位官爷,舍弟年少不懂事,也许言语多有开罪之处,可辱人逝者,做的也太过份了吧!”
周围围观的百姓也有人道:“是啊,这实在是太过了。”
“当官的了不得了。”
万俟卨渐渐清醒了许多,这口痰也实在是太过份了,死者为大,是自古以来尤其是读书人更应该明白的道理,听到围观人的议论,万俟卨怕惹了众怒,也不敢再嚣张,只是沉默了不吭声。
大小眼的汉子又问了句:“官爷何以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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