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争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鬼游魂
两天之后,陈炯明再次会面了王学谦,他就弄不懂了,原本他是准备送一支精锐的作战部队给对方的。可王学谦却丝毫不感兴趣,反而用一个让所有大帅们目瞪口呆的说辞拒绝:“浙江不需要太勇敢的士兵。”
最后,陈炯明很憋屈的发现,王学谦感兴趣的竟然是他。
督军挖督军,这算是怎么回事?
虽说,陈炯明已经认命了,可他不代表没有过挣扎,思想上的不断的质问,让他陷入了痛苦的不能自拔的死胡同里。精神也萎了,眼神也浑浊了,甚至嘴唇上张扬的胡子,也耷拉地无精打采:“我想去美国看看!”
这是用了询问的口气,也是商量的口气。
不反对,就是已经答应了招揽。唯独有可能面子上过不去,说的委婉一点。听到这句话,王学谦也是心头松了一口气。
王学谦憋着,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他也好奇,陈炯明统兵多年,按照民国的将军们的作法,他手中应该有一笔能够购买军火武器的资金,当然也会扣押部分军饷。一旦倒台,就会成为养老钱。李纯在江苏督军上暴毙,他手中的财产就有达到两千万来历不明。其实就是招兵买马的钱,还有部分的军饷。
齐燮元清点李纯家产的时候,也是颇为头痛。
这在民国地方大员,尤其是一方军队的统帅中是不言而喻的规则。大家都这么玩,可齐燮元当时的情况非常特殊,他是二把手,而一把手在位上突然暴毙,那么于情于理,他就要担任治丧委员会的重任。不单单要将葬礼的事做好,还要清点李纯的家产,还给李家。
当时的报纸新闻对李纯的死也非常关注,家产其实也是一部分,一旦报导出去,齐燮元自然要面临更大的冲击。
督军们怎么玩是一回事,可你小子把大家的里子面子都兜了出来,就是不懂事,是拆台,给大伙上眼药。最后无奈,齐燮元只能将李纯的财产隐秘了九成,报出200万的财产,但就算如此,也在上海滩引起了轰然大波,当督军太挣钱了。
王学谦觉得陈炯明手中可能也有一笔钱,应该可以满足他游历世界的愿望:“当然,只要你想去哪儿,自然可以去。到任的事可以缓一缓。”
“去不了?”
“时间上不着急,对了……”王学谦想起来,欧洲有几个国家开始使用护照,不能像在一战之前,想去哪个国家买上船票就能走:“护照一两天就能办好。”
好歹也做过几天的外交次长。王学谦这点情面还是有的。再说了,不是他吐槽,民国的护照质量绝对是考验造假行业的行业标准下线,仿造实在简单。只要有领事馆的盖章。就是真的。
其实,自从法国弄出了一个护照,各国纷纷效仿,可实际上法国人也不拿这玩意当事,随便的很。
只不过。万一被询问了,有一个官方的证件能够省去很多麻烦。
“不是护照的事。”陈炯明语气有点冲,似乎是和自己较劲似的。
“那么是人?翻译,对了,去欧洲美国,语言不通翻译少不了。”王学谦恍然大悟。
陈炯明有点赫然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王学谦道:“没钱。”
“钱的事好说……哎等等,你说没钱?”王学谦瞪眼问道,感觉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陈炯明当的这个督军难不成是假的?连去美国的钱都没有?
“美国虽发达,其实消费和上海差不多。”王学谦补充道。
陈炯明这辈子都觉得没有如此难堪的场面。可问题是,他不得不说出自己身上最尴尬的事:“买不起船票和路费!”
要是眼珠子在惊吓过度之后,会掉地上。王学谦有足够的理由让这一特殊技能出现在他的技能栏里面,心说:你可是广东督军,堂堂的陈大帅,乘坐军舰来的上海,牛叉的不得了,你丫会连一张去美国的船票都买不起?
从上海去旧金山的船票,也就一百美元左右。
这船票一点都不贵,慢船的话。在海上就要飘一个月,等于是包吃包住,外带旅行一体,这个价真不能算是贵的离谱。反倒是从加利福尼亚乘坐火车去纽约很贵。和船票差不多。
从上海抵达纽约,路费和餐费,至少要六百大洋以上。
“你当督军没拿薪水吗?”王学谦吃惊之余,反问。
“这个……当时住在将军府,吃饭和住宿都不要钱,忘记了……再说。广州的财政也不富裕。”陈炯明有点尴尬。
王学谦心说:广州财政再不富裕,也足够你挥霍的。民国的官员哪里会有像陈炯明这样的,光知道埋头傻干,连薪水都不要的,这哪里是当官啊!简直就要争劳模啊!
让手下跟着他混的人怎么办?他们也要吃饭养家的啊!
可细细一想,不对劲,陈炯明住在环球饭店。虽说最好的房间都是长期被预定了出去,可饭店的房间价格在上海滩是最贵的,好一点的房间,一晚上的住宿就要五十块大洋,跟着陈炯明上岸的至少六七个人,就按照三个房间来算,一天的花费也要一百五十元,加上陈炯明出行用的饭店的派车……每天的开销就不会低于两百元。
“你不是住在环球饭店吗?”
“嗯,他们没向我要钱。”陈炯明说的很溜,觉得这是一个空子,可以钻一下:“本来打算将粤军第一师的一个旅送给你,多少会给一点遣散费,有钱就不担心饭店的费用了。”
好奇心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王学谦很好奇,陈炯明这么豁达,豁达到不知道钱的作用,他知道每天要糟蹋200大洋之后的表情会是怎么样?“你知道一晚上你们几个人要花掉多少钱?”
“二十块总是要的……”陈炯明表示他知道行情。
连陈布雷都看不下去了,这位爷太任性,完全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陈炯明不傻,看出了其中的门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至少两百,还是你们晚餐点的不算太过分的话。”王学谦叹口气道。
“这不是坑人吗?”
陈炯明气的自瞪眼,感觉就像是住进了黑店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在环球饭店一天的花费,差不多要花掉一张去美国的船票?
可问题是,环球饭店是王学谦的产业啊!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吗?王学谦张了张嘴,放弃了继续和陈炯明掰扯,好不容易调节心情,平心静气道:“去美国不难,下个月浙江就有去美国采购机器,签订,你可以作为代表团成员一起去。”
“另外,你的职务是闽浙巡阅专员,主要的工作在福建,包括兴办学校,吸引南洋资金兴办工厂等等,行使省长助理的职权。福建省长人选是萨镇冰……”这是妥协的产物,当然萨镇冰是福建的本地势力,加上马尾要复工,他不会太过关注政府部门:“他是省长,但不会管理政府部门,主要在马尾。你的薪水倒时候按照萨镇冰薪水来,每个月1200元。”
“萨镇冰?”
陈炯明很快就想到了是前北洋海军总长,不过他很不舒服的是,这个人不干活就难工资,说不过去,另外工资太高了,这很不好:“萨镇冰是被罢免的,他的工作在船务局的话,应该按照船务局的薪水给。另外我以为,一百元一个月已经能过的很好了,没必要给那么多。”
王学谦忽然间有点头痛,陈炯明这人虽然很完美,品性上几乎没有缺陷,但正因为太完美了,在民国这个大环境内,却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周身都长满了毒刺一样,让人无从下手。
下午,陈炯明也离开有段时间了,陈布雷匆匆的赶来:“先生,陈炯明从环球饭店退房了,房租让秘书处去结算了。他搬到了五马路附近的一个小旅馆里,向我借了一笔钱,遣散了保镖和卫兵,另外他将命令军舰去了马尾,您看?”
陈炯明效率惊人,仅仅一个下午就做了这么多的事。可他难道不知道六马路那边都是花边记者聚集区吗?俗称‘民国狗仔’。
“给他多派几个保镖吧?不要让他知道,唉……”王学谦叹气道:“这是一个注定和同僚之间很难处好关系的人,如果他是我同僚的话,恐怕好我也会忍不住派人做掉他,太招人恨了。”
讲原则的陈炯明终于找到了下家,不过这个消息对于在上海的‘国党’成员来说,简直就是糟糕透顶。
陈炯明攀附王学谦,会不会将广东送给王学谦?
新桂系的李宗仁白崇禧实力不强,还只是在广西拥有一片不大的地盘。老桂系的势力对广东的控制一点也没有放松。如果是‘国党’,因为兵力不足,军队战斗力不强,恐怕在短时期内很难驱逐老桂系的势力。
但如果王学谦介入广东事物,不管是财力,还是军力,都不是问题。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广东的地方势力是非常排外的,而‘国党’在广东经营多年,恐怕王学谦就是想要入驻广东,也不太容易。
可消息传来,‘国党’内部还是炸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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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争锋 第1199章 【君辱臣死】
“廖兄!”
“汪兄!”
“情况如何?”
“糟糕至极,没想到‘竞存’竟会放弃革命理想,投靠了王子高!”
汪兆铭不悦的挑了挑眉,感觉对面站着的廖夷白说话的语气有点向着陈炯明,什么‘竞存’,那是乱臣贼子好不好?阶级立场都哪儿去了?事实上,对陈炯明的反感,在‘国党’内部并不强烈,因为谁都无法去在内心深处仇恨一个道德比他们更加无缺的人。.`
就算这个人已经成了敌人,无可救药的投靠了可能会成为‘国党’敌对势力的闽浙势力王学谦。
对待陈炯明的事情上,‘国党’内部的统一意见就是,不接纳这个人再次进入‘国党’。基于这个共识,才有了对陈炯明的口伐笔诛,事情过后,大家都会选择遗忘,而不是将仇恨放在心底。
汪兆铭属于和别人不太一样,这家伙前半生文天祥附体,做的事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刺杀摄政王载沣不成被捕之后,监狱提诗,到达人生道德的最高点。之后的几年里,他的道德底线一直在后退,只是周围的人很难现这种缓慢的,不着痕迹的退步。大家还以为,汪兆铭就是那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革命家。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人会在今后二十年里,他的道德底线将从退步,最后变成毫无底线。成为近代家喻户晓的人物,他很奇葩的人生历程告诉人们,人生可以从高点走向低估,当天祥变成秦桧。
“汪兄,这次孙先生召集大家,是否有其他的深意?”
“还不得而知,不过连在养病的谭延闿都来了,事情确实棘手,解决的方案迟迟没有实施,一拖再拖。上海这里可以拖,但广州那边拖延就会留下麻烦。.`”
“但愿今天能有一个结果。”廖夷白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想要和孙先生提个醒,如果直接和王学谦接触。似乎事情并不会这样麻烦。可是张静江在杭州闹兵变,虽然最后惨白收场,却给双方以前的合作埋下了一个不安定的种子。
陈炯明投靠之后,这个种子一下子芽生根,迅长成了参天大树。‘国党’上下一下子对王学谦的立场开始怀疑起来。
而这种怀疑,却将‘国党’高层都困在了上海。
南下迟迟没有结果,而广州那边的情况又不太稳定,迟则生变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就算陈炯明对广东的局势失望透顶,不准备再次进入广东主政,可旧桂系也对富饶的广东虎视眈眈,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可能会便宜了别人。
廖夷白是孙大先生身边的实干派,太过务实的性格,让他时常忙碌在琐事之中。地位要比汪兆铭等人差一些。主要是他性格中缺乏张扬的个性,不喜欢出风头。
而孙大先生久经失败,蹉跎到了花甲年纪,难免耳根子会软一些。身边夸夸其谈之辈越来越多。这次廖夷白能参加商讨南下的事宜,也是孙先生难得想到他在上海办事,在此关键时刻,‘国党’也只能用群策群力来商讨南下的方案,算是集思广益吧。
汪兆铭一如既往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针对陈炯明的叛变表了一个不算简短的控告,毛用没有。只能让大家的心情更加的不耐烦,孙先生少有的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起来,这些年他看中的继承人让他第一次感到了些许的失望。眉头紧蹙道:“临时召集大家,是有一个事要和大家一起商讨。竞存和王子高交往过密,难免有些不好的传言。外面不好的传言越来越多,可这时候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要寻找解决的办法。广州那边的情况不算稳定,许崇智虽然先期已经南下坐镇指挥,但他在军队中的威望不够。是否能压得住各方的压力,都很难说,能否坚持多久,这一点我的心里也没底!”
汪兆铭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是有的,他能够感觉到孙大先生对他刚才的言的不耐烦。.`
如果有再一次机会的话,他还是要说。没有别的原因,这是性格使然。反正他要是不说:心里憋得慌,不痛快。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王学谦竟然以巡阅使的身份,招揽了广东的督军陈炯明。这个结果,让很多民国的军政大员们都有种猝不及防的突然。不仅是‘国党’,连北洋的曹锟都被惊的傻愣傻愣的。曹锟在某个清晨醒来,迷迷瞪瞪的还没有睡醒,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嘴巴张的老大,露出一嘴的黑牙,感觉南方人真会玩。
而北洋的另外一位大佬吴佩孚却认为,王学谦这个聪明人做了一件傻事。
将原本南方合作联合的局面,会在这次事件之后,开始破裂,直系南下统一民国的机会来了。不过前提是先要把张作霖这老小子给揍趴下。
在官场之中,官员的任命并没有太过的苛刻条件,贪财,贪权,就算是当将军的贪生怕死也不是太大的罪过。大家都差不多,反正穷光蛋的时候理想是活下去的勇气,有权有势之后,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就是财富权势。
但有一种官员,是被打上烙印了的,不敢那种势力都会避而远之。
那就是——有前科的官员。
而兵变,无疑是最大的前科。作为犯上作乱最激烈的一种举动,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曾经动过兵变的人,是可以信任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是说的这一类人。
比如:冯玉祥。这位当年在湖南前线动兵变,通电停止南北交战,让原本很有机会南北统一的契机一下子丢掉了,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段祺瑞失去了一统民国的机会。
冯玉祥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执政能力薄弱一点,但相比段芝贵等人还算是比较好的。可是就因为他有‘前科’,就很难在北洋系统内获得高层的认可,当然冯玉祥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他的人生格言就是:信用就是个屁,不实在。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曹锟将冯玉祥安排去了关中,这家伙在燕京的时候和王怀庆眉来眼去的。王怀庆又和徐世昌暗中勾搭,反正冯玉祥这家伙的人品确实值得怀疑。要明白,他还拿过曹锟一大笔钱的贿赂,被赶出燕京的冯玉祥还去曹锟哪里敲了一笔军饷。如果有可能的话。曹锟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让冯玉祥进京,这家伙就是一个祸害。
有前科的冯玉祥,人品底下,自暴自弃。
谁也吃不准,陈炯明是否也会走上这一条路。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陈炯明的人品肯定要比冯玉祥坚挺。后者被收买的价格直线下跌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而陈炯明,并不是能够用贿赂收买过来的人,这就是最大的差别,也是所有人吃惊的所在。
“眼下的状况是,陈炯明很可能和王学谦达成一致,但先生的意见是陈炯明不会同意王学谦的浙军进入广东。唯一的分歧就是,浙军的海军在获得补充之后,对南下永丰舰南下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事实上,如果乘坐英国定期客轮抵达香港。然后搭乘舢板去广州……”
“这一个建议已经被否决了,不安全。”‘国党’在广州就把英国人往死里得罪,一旦孙先生上了英国人的船,说不定在厦门停靠之后,直接送去了英国巡捕房的牢房里,窝窝头吃到死。
说话的谭延闿在‘国党’之内属于少有的实权派,不过贵公子出身的谭大少似乎对美食的关注度更重于政治。至少在他被赶下湖南督军之后就是如此。
“谭兄,伯父当年主政地方,威高权重,是否能够联系一些人从中说和?”汪兆铭不甘心。
谭延闿直言:“都是多少年的事。民国政坛风云变幻,早就不是满清的时候看重世交关系。”
他是没有打算陷入这个麻烦之中,谭延闿的父亲谭钟麟可是晚晴名臣,在多地担任过重要官职。浙江巡抚、陕西巡抚、两广总督、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可以说门生故旧一大把,真要从中斡旋的话,说动江浙一些豪门,出现转机的机会很大。不过需要动用的关系太多,很多已经来往不多,这一点谭延闿也是心知肚明。至少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人在没主意的时候,心情多半会有些烦躁。
商谈很快变成一场杂乱无章的埋怨,谭延闿也不难正眼去搭理汪兆铭。他堂堂的‘维新四公子’当年的风采不要太夺目耀眼,他会在意汪兆铭的不满?
孙大先生眼神飘忽,似乎想着心事,但多少也能听到一些谈话,只是他觉得继续耽搁下去,恐怕会出现很大的变故。而这变故,是‘国党’很难接受的。
孙大先生一直在考虑如果……如果向王学谦低头,会不会有所转机。他在心中仔细权衡,觉得是一个解决眼下困境的最好办法。
汪兆铭提议的从湖南翻越南岭抵达广东的想法太不靠谱,因为就算是翻过南岭,哪里也是桂系的势力范围,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虽说只要到了韶关,就安全了。可几百里山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笃笃笃……
烟斗叩击茶几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孙大先生终于下定决心,试图去和王学谦正面交涉。
“你们说,我亲自去和王学谦磋商,是否会有转机?”
汪兆铭吃惊的看着孙大先生,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词‘君辱臣死’。
可孙大先生却坚持:“就这么定了,谁也别劝了,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孙某人自从组建同盟会之后,早就将生死置身度外,为国为民,肝胆可鉴。王子高虽说有成为军阀的可能,但毕竟是开明之士,不比北洋军阀。”
大世争锋 第1200章 【一份政治考题】
“先生,这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王学谦心里的真实想法,永丰舰不过是一艘小型的近海炮舰,只能沿着海岸线航行,无法摆脱马尾军港内浙江海军的威胁。.且不说那三艘广东过去的巡洋舰,就算是浙军的那几艘驱逐舰都无法抗衡……在海上,风险随时随地都可能降临,触礁、风暴、甚至夜晚迷航都可能带来万劫不复的结果……”
汪兆铭的表情很急躁,说话的时候肢体语言幅度越来越大。将命运放在别人的手里,是最让人难受的了。他有过这种感受,当年在燕京的刑部大牢里,等待最后的审判,就是这样的心情。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迷茫,不知道是后悔,还是该怨恨。总之,他再也不想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了。而坐军舰南下,在他看来很可能会让这一幕重现。
“汪兆铭,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谭延闿质问道,他平时不会在公开场合说一句重话,但是当他现汪兆铭的精神很不对劲的时候,无异于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当然语气很恶劣。
“慎重,要慎重。好势必做到万无一失,在此关键时刻,每一个细节都要保证安全。”
“如果王学谦心怀叵测,他能够在海上做的事实在太多了,而且可以推脱给天气、航线、甚至是船员的不负责任等等”汪兆铭觉得口干舌燥,有些词穷。道理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国党’是一个被镇压了多年的在野党,可拖延不起。尤其是机会难得,很难想象孙先生会在被驱赶出广州之后,选择和北方合作。在此之前,他并不看好这种层面上的合作。
孙大先生皱眉不已,他以前把人想的太好,太过天真的以为,交换彼此内心的真实感受,就是朋友。好吧。结果很残酷的告诉他,他被袁世凯耍了。其实袁世凯也挺无辜,至少他想的是孙先生应该臣服,因为他给了孙大先生一笔上千万的遣散费。如果是袁世凯处理这笔钱。他会先让自己成为百万富翁……傻狍子才会把钱分下去!
吃一堑长一智。后来他反思得失,把人开始往坏处想。和章炳麟决裂,和黄兴决裂,最后连曾经追随者也以兵变对他。他也迷茫,人心的善恶实在难以让人看透。
识人不明。或许一直是他最大的缺点。等到他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却蓦然现,留给他实现理想的时间不多了。
他快六十岁了。
很少有一个政治领,在花甲之年,还没有一片稳固的根据地。没有,他一直没有这样一个大后方。
年龄成了他最大的敌人,甚至过所有政敌的威胁。.
人死政息的道理不用别人对他解释,他自己都很明白。看袁世凯,还有之后的北洋政府就知道,一代不如一代的悲哀。让他内心的紧迫感与日俱增。他希望在死亡来临之前,看到他的政治理想在华夏这片土地上生根芽,蔓延全国。
于是,他在政治态度上,开始转变。
最近几年里,除了对陈炯明的态度是无条件的索取之外,他对待其他的政治势力都是容忍,包容,甚至是毫无底线的拉拢。这种无原则的退让,妥协。还有毫无原则的放弃本心的作法,却是让不追随者开始迷惘。似乎原先的那个孙大先生不见了,坚毅、不屈、顽强的对抗一切公正,藐视顽固势力的强大。却悍然起挑战。
和皖系结盟,放下和段祺瑞之间的仇恨。
和张作霖结盟,谁都知道张作霖靠不住。
……
这让多年来不离不弃,一直追随他的人们开始反思,似乎在那个地方错了。
为了所谓的革命胜利,不择手段?
这个理由实在是不太好。就算是换来的胜利,也恐怕不会是甜美的,反而是酸涩苦楚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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