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风露立中宵

    他的菜炒得很好，每天抢着洗碗拖地。彭林军父母都很喜欢这个北方男孩，勤快，懂礼貌，而且特别照顾顾心。他们得知秦商霖父母也离异了，二老愈发对他心疼不已，视若己出。

    原本以为父母离婚后顾心会很难过，不过有了小舅和秦商霖两个人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小姑娘很快坚强起来。

    周末他们去哪里玩基本上都会带着她。尤其是邓雅岚带着陈颖来找他们时，秦商霖就会找借口守着顾心，比如监督她写作业，弹钢琴，练古筝等。

    他不太搭理陈颖，但对方却很热情。顾心很快看出，秦商霖对这个漂亮姐姐并无兴趣。

    有一次她们俩又来了，秦商霖冲顾心眨眨眼。“心心，该去上书法课了。”

    顾心会心地提起书法课的袋子跟他出去。然后他带着她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和过山车。

    之前顾心害怕过山车，小时候玩过一次，觉得太刺激，以后就不敢玩了。在秦商霖的鼓励下，她又一次勇敢地坐上过山车和摩天轮，加入尖叫声声的狂潮中去。

    他把惊魂未定的她从座位上抱出来。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田子坊吃意大利手工冰淇淋，然后又带她去外滩看夜景。回到家时，那两个女孩已经回家。

    彭林军叹道。“你不能老拿我外甥女做挡箭牌呀。你看你这个当舅舅的，又是过山车，又是冰淇淋，只怕以后我家心心跟你这个半道舅舅更亲呢。”

    “怎么妒忌了接下来的一周，你负责接送心心上课。”秦商霖躺在椅子里喝啤酒。

    “别，别，好哥们。雅岚约我明天去她家。所以明天你得继续接送心心。”彭林军赶紧给他开了一瓶啤酒递过去。

    “哥们，你天天温柔醉，本公子日日替你带娃做饭。”秦商霖慵懒地说道。

    “瞧你这委屈样，人家陈颖每次可怜巴巴地对你深情凝望，公子你却总是虚晃一招，毫不上心。其实陈颖真心不错，她爸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妈妈是银行行长。家世令人羡慕的那种。就没打算和她谈一次谈恋爱嘛，谈谈而已，谈得来就继续谈，谈不来就换一个谈，凡事不要太认真。”他开导着秦商霖。

    “没兴趣。”秦商霖提起啤酒往屋里走去。

    顾心几乎得空就黏着秦商霖。外公外婆一直开了一家药店，店里生意好。他们放心地把顾心托付给两个小舅舅。

    于是顾心名正言顺成了他们的跟屁虫，而且主要是秦商霖的跟屁虫。

    有一次秦商霖带她去逛街，恰好遇见陈颖和她的朋友。她非拉着他喝咖啡，秦商霖怎么拒绝也无济于事，毕竟是同学，而且又是班长。秦商霖索性给顾心点了昂贵的特色甜品和披萨。

    陈颖和她的女友叽叽咕咕不停说话，不断试图让秦商霖参与她们的话题，可秦商霖视线全落在顾心身上。小姑娘吃得津津有味，全然不觉得这是套路。

    顾心嘴角沾了一些蛋糕碎末，他宠溺地伸手用拇指替她抹去。

    陈颖惊讶地看着他的举止，脸色阴沉起来。

    顾心长得像她妈妈的，五官也俏丽逼人，马尾一扎，走哪都是一道风景。小姑娘发育快，个子一下子蹿高，哪里看得出是个11岁孩子。秦商霖整天带着顾心这个小尾巴，她怎么努力，也不及顾心那般轻而易举地博取他的关注和怜爱。

    陈颖看着他替顾心抹去蛋糕碎末，状态暧昧。恍惚间让人错觉为男朋友宠溺心爱的女孩。不由醋意大起。对女友的问话也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

    差不多的时候，他冲顾心眨眨眼，顾心立马知会他的意思。脸蛋忽然皱起来，刚刚端着甜品的手紧紧捂着肚子。“商霖舅舅，我肚子疼。”

    “肚子疼厉害么”秦商霖立刻紧张极了，表情惟妙惟肖。

    “顾心你怎么啦肚子哪里不舒服”陈颖跟着紧张起来。

    “哎哟，疼死我了，商霖舅舅，好像又是阑尾炎发作了。”顾心尽力配合他。之前她听说有一次小舅阑尾炎发作，是秦商霖背着小舅去医院的。她就记住了阑尾炎是怎么回事。

    “什么阑尾炎发作了我得赶紧带你去医院。这孩子，昨晚痛了一次，早上不疼了，偏说没事。”秦商霖煞有其事地批评她，好像真把她当成亲外甥女了。

    “哎哟，商霖舅舅，我们赶紧去医院，疼死我了。”顾心推开甜品往秦商霖怀里靠过来。

    “我陪你一起送她去医院吧。”陈颖跟着站起来。

    “不用了，你继续陪你的朋友喝咖啡。”秦商霖煞有其事地说着。

    他顺势背着顾心离去。顾心趴在他的背上笑得腮帮子都疼了。

    陈颖想追出去，想想有不妥。单没买，女友还在。她懊恼地立着，久久怅然。

    “这就是那个女子让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物理系高材生帅是帅，酷是酷，可是很拽，且对你没兴趣，你看出来”她的女友漫不经心说道。

    “他对谁都没兴趣。秦商霖很严谨，不是对女孩随便的人。可我偏喜欢他，只要对他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爱上我。”陈颖毫不气馁，信心满满。

    女友看了她一眼。说来也是，陈颖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要




28.金屋藏娇
    前三个故事可能更吸引他，他撑着倦意认真看着。特别是看到王力宏饰演的飞行员的故事，他看得津津有味，并且说了一句，如果生在那个年代，他也要去当飞行员。

    黄晓明和章子怡演绎的那段情感纠葛片段，男主人公几次义无反顾地抉择，他都看得目不转睛，哈欠也没打一个。

    直至第四个故事时，他再也支撑不住，加上酒意上头，靠在她肩头睡着了。

    她见他满脸倦容，不忍心叫醒他，也不想惊动他，坚持保持一个姿势，身子一动不动，任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他很少这样靠着自己，此刻她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责任感和母性的柔情，仿佛自己就是他疲惫归来的港湾，用她温柔的臂膀回抱这个从不轻易在别人面前示弱、诉苦、抱怨的男人。

    刚才听他们说，这一周他都在忙着办营业执照，许可证，工商税务等单位跑来跑去，还有其他的种种琐事，每天忙到大半夜。他效率极高，短短一周，很多难关已经攻克。

    不过他也没有睡多久，不过打了个盹而已。二十分钟后，睁开眼睛见小朋友眼睛并不是很认真地屏幕，时不时凝视他的脸，不由坐直身子，伸手将她一揽，低头舒眉一笑，附耳细语:“你商霖舅舅比电影好看”

    “那肯定，我的商霖舅舅绝对是世界上最帅的男子，世间无敌。”她低低娇嗔，趁机靠近他怀里。

    两个人静静相拥着看完电影。顾心时而塞一颗爆米花到他嘴里，他配合着慢慢咀嚼，借机醒醒瞌睡。

    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在回去的车上，他将这句话反复念了两遍。

    “在美国看见这部电影上映的简介，就被这句台词深深吸引。正合我意。”他笑着对主驾说。

    主驾虽然驾龄有5年多，但缺乏实践经验，所以开得小心翼翼，全神贯注于路况。她目不斜视地问他:“合你什么意”

    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他再把这句台词重复了一遍。

    顾心顿时领悟他的意思，一霎笑靥如花。

    “有没有读过台湾齐邦媛教授的《巨流河》”他问道。

    顾心摇摇头。中学时读过很多名著，这几年，除了大量的专业书以及相关的剧本，文艺评论，英语杂志等，她很少有时间去涉及长篇文学小说以及其他书籍。

    “找时间去读一读，很感人的。这是一本传记，里面有一段作者和飞行员张大飞的情感故事。张大飞对少年齐邦媛有过特别的呵护，有点类似于我对你曾经的那种呵护。他在重庆换机时穿着军雨衣伫立在操场上等齐邦媛，见她一面，其实也是人生中的最后一面。他虔诚的宗教信仰，他幽幽的诀别信。那段国破山河在的壮志生涯，令人敬佩。他是第一批赴美受训的中国空军飞行员，驾着飞机与敌零式机遭遇，为掩护友机不幸阵亡。南京阵亡将士纪念碑上有他的名字。《无问西东》里的沈光耀让我情不自禁联想到他，便想让你读一读《巨流河》。”他缓缓说道，今晚的观影令他触及颇多。

    “好，我找时间看一下。”她答道。

    “心心，实习期间住我这里吧，电视台离学校远了些。”他双臂合抱胸前，身子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两眼微眯，突然说出这句话。

    “我妈下周会来看我，也不知道具体哪一天，我怕被她发现。等过一阵子再说吧。”顾心苦恼极了。她巴不得二十四小时可以呆在他身边，哪怕是看着他工作也好。

    唉，其实他回国后，他们俩也是聚少离多，难得见几次面。他那么辛苦，总让他跑来跑去也不是问题。

    “都研究生毕业了，你还是很怕你家彭琳蓝”他斜睨着她，唇际一丝戏谑。

    “她会莫名其妙发脾气。脾气来了，我外公外婆都不敢多说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小时候她和爸爸感情很好，经常带我去游乐场玩。后来他们不断吵架。再后来，爸爸和那个女人的事严重伤害了她，也刺激了她。有一段时间，我发现她经常失眠，焦虑不安，有时候靠服用安眠药才能睡觉。她和爸爸离婚后，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脾气也越来越坏了。”顾心看着前方的街道，路灯，楼房和车子，神情落寞。凌晨的城市车流稀少，人群散去，但也绝非空旷寂寥，时有一辆车子超过他们。

    车内一阵寂静。秦商霖闭上眼，想起初见小姑娘**岁时，经常因为小事被她妈妈狠狠训斥，甚至被打耳光。好几次小姑娘泪眼婆娑紧张不安的表情令他心生怜惜。那时，他纯粹视她如一个小女童，或许更多的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呵护之情。也不知道这个小屁孩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特别的依恋之情。

    “以前我很怕她，后来上了大学，如你以前对我说的，读大学可以远离父母，不被他们管束了。有一次她来看我，见面的时候她也是喋喋不休教训我，说这个不可以，那个不可以。临到走的时候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我走出很远，不经意回头，看见她站在原地久久低头抹泪。”顾心的声音越来越轻，几分哽咽。

    他睁开眼睛，深深望着她，左臂探过去，摸摸她的头。“以后等我们生了孩子，一定要让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一生无忧。”

    一句话缓和顾心的心情。她脸一红。“谁和你生孩子不许胡说。”

    小朋友娇羞的脸像春日的海棠花，散发青春芬芳的色泽。

    “现在放开二娃政策了，我想至少要生两个。说不定过几年三娃四娃政策都会出台。我们得考虑以后买一个带庭院的大楼房，将伊瓦尔挖三娃四娃全部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他信口开河，借着酒意打趣面色羞红的小朋友。

    “秦商霖。”她牙齿恨得咯咯响，右手朝他身上打过去，差点想将方向盘交给他，抡起两个拳头狠狠锤他。

    “开车，开车，认真开车。”他笑得乐不可支。侧脸看窗外，一条夜街光光敞敞，灯火通明。这是春天的夜晚，是郁达夫所言的“春风沉醉的夜晚”。山河岁月，伊人在侧，方为妥善。

    等顾心小心翼翼将车子停好，两个人上到楼上公寓，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他给她拿好浴衣，叫她洗个热水澡抓紧时间补觉。

    很少这样熬夜的，和他在一起，顾心总感觉时间过得太快。

    舒适的床，温暖的被褥，还有家长温存的晚安吻。这一觉睡得酣畅。顾心是被手机来电吵醒的。她发现窗外下着雨，屋里较为昏暗。也不知道多少时间了，屋里很安静。春眠不觉晓，更何况昨晚折腾到凌晨才睡。她伸手去床头柜拿手机接听。

    电话是爸爸打来的，他刚从德国参加一个医学活动回来，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nbs



29.厮守
    终于过了一个没人打吵的黄昏和晚上。他凌晨眯了三个多小时，八点半就起床出去和李建办事。

    为了好好陪她，下午和晚上，他不安排饭局，不约人。要见的人太多，要疏通的关系也太多。桩桩件件都在他脑海里计划着，一件也不能落下，一件也不可马虎、懈怠。但是，陪小朋友的时间再忙也要抽出来。

    进屋后，顾心想着他说的那本《巨流河》，拿了手提找到电子书窝在沙发上开始阅读。

    秦商霖去厨房煮了一壶咖啡出来。

    顾心看着他拿出来的咖啡杯感到无比惊讶。那几个杯子都是他在美国波士顿用的杯子。他把它们都带回来了

    “南西帮我打包寄过来的。能寄的他都帮我寄了。前两天收到的包裹，忘记告诉你了。还有你的照片。”他起身进屋拿出两框照片，正是他挂在墙上的那几幅。“他说丢了可惜，留着做个纪念。这些都是我在波士顿最大的精神支柱呢。”

    他给她倒咖啡。

    顾心喝着他亲手煮的咖啡，无比惬意。“这个时候，可以坐下来谈谈理想，谈谈生活，谈谈美好的人生了。”

    “一杯咖啡能引发你如此的感慨”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她身边，查看手提里的资料。

    “钱钟书先生说过:洗一个澡，看一朵花，吃一顿饭，倘若你觉得快活，并非全由于澡洗得洁净，花开得好，或许菜合你口味，首要由于你心上没有挂碍。此时此刻，一杯爱人亲手煮的咖啡，一本《巨流河》，一个春雨绵绵的黄昏，正是心上没有丝毫挂碍的幸福时光。我很满足。”小朋友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当心咖啡洒出来。”他浅笑。

    这时候顾心的手机响了。秦商霖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来递给她。

    一看是张导的号码，顾心赶紧放下杯子。

    张导告诉她，之前拍的那部剧录制片尾曲的演员出了点小车祸，这段时间在医院治疗等待康复。张导想请顾心代替她演唱片尾曲。

    顾心告诉张导暂时没时间过去北京，因为下周她要去电视台实习。但张导极为诚意地邀请她参加录制。顾心念着一来他和妈妈是老朋友，二来拍戏时对她照顾有加，不好强硬地拒绝，只好先答应下来。时间定在半个月之后，她到时看情况而定，请假过去北京几天，将歌曲录制完。

    “你拍的那部剧什么时候播出”等她挂了电话，秦商霖问道。

    “张导说可能要年底或明年吧，还在过审中。后续还有些工作跟上。”

    “不错，小明星兼小歌星即将出炉。奖赏一个。”他揽过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心心，等公司的宿舍弄好后，我给你准备好钢琴和古筝等，好久没有听你弹琴了。”他用下颚摩擦她的秀发。

    “我会抽时间去学校琴房练琴。读大学后，没有像在家中那样每日被妈妈逼着练琴，但练琴已经成为我的最爱。我喜欢用音乐排遣一切尘世烦忧。唱歌，练琴，我把它们当做我的一个习惯，今生会努力坚持。”

    “我会尽快让公司运转起来。假以时日，一定要给我们布置一个温馨的家，钢琴，古筝，琴房，舞蹈室，花园，游泳池……”他缓缓地，一个词一个词慢慢说着。

    顾心伏在他胸口，静静感受他的心跳，呼吸和身体的气息。

    他拍拍小姑娘的头，继续做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