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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李有才读懂了赵秘书的表情,遂继续:“你没了大树,我是没有大树,可是两根筷子并起来总比一根难折不是。明白了?”
赵秘书半信半疑,终于点了头:“同意。”
“你有钱没有?”
关键时刻来这么一句,听者差点当场跌倒,表情再成愤怒,说了半天是来借钱!
“看什么看?送你靠山!带着钱,去行军妓馆,把上川太君的旧帐都还上,以后的帐也得给他付,他要什么你给什么,除了刀。”
“……”
赵秘书惊呆,糊涂到现在,就现在最清醒,这种事别人不懂他可明白,皇军才是真正大树,他赵家二爷能耐也是因为吉田商社的关系,人死当然茶凉。如今李有才一开口就给了他结识皇军的机会,他差点给李有才跪下:“可那里……我怎么进得去?”
“说我让你去的。”
赵秘书再呆,失魂般看着李有才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然后被一阵蓝烟呛得清醒过来,车影嚣张远去。
……
李有才真心舍不得上川死,上川死了这摩托车就得还宪兵队,可是继续让上川每天醉在妓馆他也负担不起,接出来又怕那瘸子寻短见,苦恼之中,把倒霉的赵秘书给想起来了,一举多得,心情好不惬意。
心情好,天气就好;天气好,手气应该也不错吧?
所以经过宪兵队,经过侦缉队,车轮都不转弯,直接去找那写着大字的脏门帘,赌。也许用当掉上川手表的钱可以大杀四方,然后还了金春秀的债呢?又想起那债已经多得数不清,只好换个大杀四方的借口,如今要有借口才能心安理得。
可惜到了赌坊门口,摩托车虽然停了,他却没下车,傻兮兮对站在街边车旁的美丽身影道:“你怎么在这?我……刚好路过,不是要到这来的!”
那是林秀。
“你家门锁着,侦缉队我也去了,只好来这等你。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好吧,我承认我没能……”
林秀一笑:“我不是来查你的。”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上了摩托车侧斗,得意一摆手,摩托车继续行驶了。
一段时间后,刹车声响起在一段僻静路旁,李有才呆呆看坐在侧斗里的林秀:“你说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吧?”
“我知道他是别动队的,这是朋友问我是否能帮忙,我只好来问你。”
“没人能从宪兵队牢里捞人,你真以为我神通广大啊?”
林秀沉默不说话。
李有才转而看前方的路,也沉默。
好像这样过了很久,她再次出声:“如果是我求你……你能么?”
……





烽火逃兵 第549章 良苦用心
凡事都有适应过程,日子一天天过,大北庄的村民看到胡义挑着水桶出现,不再远远窃窃私语,而是开始打招呼了。`当然仅限于打招呼,因为这个煞星看起来还是那么冷。孩子们的胆子逐渐大起来,过去只敢远远偷看,现在成群地尾随在他后面,但是仍然不敢靠近他三米范围内。
胡义放下沉重的扁担,忽然回头,面无表情朝后道:“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吓得两个泥孩子当场跌倒,三个掉头跑,只剩下一个最小的光屁股娃娃,冒着鼻涕泡呆呆答:“俺想知道……你是诈尸鬼吗?”
这是个很荒唐的问题,尽管提问者奶声奶气,可是提问的态度非常认真,认真到胡义不禁思考了一下,郑重说:“我曾经是。”
娃娃的费解清晰地表达在那张满是鼻涕的小脸上,也思考了一下,又鼓起勇气:“那……你是怎么死的?”
这是个更荒唐的问题,胡义却讷讷:“我……不知道。我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结果,娃娃不懂,发呆;胡义迷茫,看着水桶里那清澈。
……
不再是九连长,变成了大头兵,反而得到了更多注目。
遇到一连的哨兵,哨兵朝他敬礼;经过操场,警卫排的战士向他立正;原本到供给处是打杂干活的,可是几天下来,一进门那些战士就起立,给他放板凳,给他递水,这个杂还怎么打?成了师父带徒弟,李算盘压根不出现。
真拿胡义当杂役使唤的只有两个单位,一个是炊事班,另一个是卫生队。周大医生这个临时队长当得不亦乐乎,脏活累活全扔给胡义,同时以权谋私,她宿舍里能洗的全让胡义给洗了,吓得胡义真怕这大姐把某些敏感衣物也往他盆里扔。后来又让胡义打扫病房擦门窗,当然,她周大医生的宿舍也堂而皇之地顺便大扫除。
在别人看来,周医生外向有个性喜欢开玩笑,是大神,别说现在,就是胡义是连排长的时候在人周医生那照样得乖乖当警卫员,现在这一切,自然被大家理解为玩笑式的落井下石。可胡义看得出,周晚萍那副得意洋洋的背后,是幸福的满足;并且,她这位懒大神的宿舍还真不敢随便找人打扫,酒瓶子太多不好看!
炊事班的脏活累活也不轻松,是拜牛大叔所赐。无论胡义干什么,所有炊事班战士各忙各的不帮忙不客气,称呼仍然是胡连长,工作中只当胡义是个真正的新兵杂役个个敢使唤。
其实这样胡义反而觉得更舒服,自然,坐在厨房门槛上,扯起围裙擦汗的感觉让他觉得他属于这个厨房,属于这个院子,忙碌之后的轻松才是真正的轻松。
牛大叔走出厨房,也坐在了门槛上,在胡义身边往他的烟袋锅里塞烟丝,然后点燃,吧嗒吧嗒几口,香烟弥散在胡义肩畔。
“胡义啊,拿到多少签字了?”
胡义低头掸围裙上的锅灰:“一个没有。”
“你不至于混这么惨吧?比高一刀那人缘还差?”
“那纸条湿了,让我扔了,我也懒得再找一张。评价不评价的无所谓了,反正是承担责任,我就在这给你当个炊事兵得了,挺踏实。
牛大叔笑了:“你啊……真不知道你这到底是缺点还是优点。”
“你不也是这样的么!”
烟袋锅被猛吸了一口,缭绕一片:“也是。”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午后阳光下的门槛上,享受着工作结束的惬意,后来,牛大叔把一锅烟抽完了,磕打掉烟灰,在门槛前的地上写了一个字,问胡义:“认得吧?”
“党。”
“知道这个字怎么讲么?”
胡义沉默,认得,会写,能组词,讲不出来。
于是牛大叔说:“我识的字不多,这是一个。人说——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族,五族为党。”
……
在供给处是师父,在一连是监训,在警卫排是教员,在卫生队是苦力,在炊事班是新兵,可是到了政工科……是孙子。
庙小神仙大,门外喊报告,门内立正,有没有的规矩到这全有。
有时候进门立正之后,办公桌后的她连头都不抬,不喊稍息继续伏案忙抄写,他只能军姿不卸站得笔直,有时得目不斜视站半小时。
余光里的她,似乎心无旁骛,他能容忍她的小心眼,只当练军姿。
余光里的他,风吹不晃雷打不动,她沉迷于他的英武,却从不敢直视。
教她使用步枪是最痛苦的事,她聪明,冷静,可是枪在她手里的时候真不如烧火棍。浑水河对岸的那朵花,绝对是梦想,那是胡义抛弃纸条的最初原因,政工科的签字恐怕一年半载都指望不上了。
绝望之后,胡义把政工科的任务当修行,改变态度心情就豁然开朗,何况她在他眼里挺好看呢!如果能看个一年半载还变成享受了,越看天越蓝,越看风越轻,何必管她是否不高兴地冷眼剜。
现在,又站了半小时,胡义站得仍然笔直,但是眼睛却偏向了那秀发,眼珠子才歪了还没三秒,搞不懂她怎么就能发现,啪地一声把桌面的文件合起来,转瞬满脸寒:“乱看什么?这里的文件是你能看的吗!”
“那你……又为什么当着我看?”
“自律!这就是你最该反省的两个字!”她的语气更严厉了。
胡义无奈再变成目不斜视望墙,口中声音不大地回:“可那纸上也没字啊?”
又是啪地一声,比刚才更响,这回可不是合文件了,而是手拍桌面,直接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明明是怒容,却闪过一抹惊慌的绯红:“你——”
“别生气。其实你不用找借口,我也能接受你的打击报复。”胡义是这么理解的,表现很洒脱。
她的心里如释重负,接着又划过一抹怅然若失,复杂得忘了她自己仍然在呆滞。
此时门外突然有人喊报告,使她得以收拾慌乱心态,赶紧喊进来。
县城消息:李有才点名要见胡义!
……




烽火逃兵 第550章 貌离神合
在苏青眼里,李有才这个汉奸很特殊,别人都当李有才是烂泥,在苏青这里李有才潜力巨大,无可替代,往县城里埋多少个眼都不如李有才的一双汉奸眼,做梦都想招安这泥鳅,可惜这个扶不上墙的玩意死活不出泥。
李有才要见胡义,苏青找政委说明了情况,涉及情报工作,其他事情都得让路,政委毫不犹豫点头,胡义的刑期暂停,回来继续补。于是,胡义出发了,没想到苏青也和他一起出发。
阳光明媚,媚到云淡风轻,田野花香,香得雀落虫鸣。
绿水铺通往县城的路上,白晃晃的两排干硬车辙平行间隔着杂草,仿佛是两条平行的小路,一个人走在左边,另一个走在右,一个是黑衣侦缉队的形象,另一个是已婚女人形象,只是齐颈短发没法盘,她在脑后随意束了个短角辫,花衫黑裤挎个小包袱,整个感觉全变了。一路走到现在,胡义还不时傻兮兮地歪头看。
看得她不自然地捋耳畔的乱丝,继续看路不看人地淡淡娇羞,彻彻底底的乖巧小媳妇,结果这一幕造作让胡义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呆道:“你……认识苏青吗?”
那副小女人的娇羞模样转瞬不见,眨眼变成了政工干事的寒霜脸,呼地一声把她手里的小包袱狠狠撇向胡义,猛然怒道:“你不是说我不能进入角色吗?现在你又想说什么!”
包袱撞击在胡义怀里,被胡义接了,满头黑线道:“我那意思就是夸你演得好,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扮过的角色多了,用不着你废话!再看我我就掐死你!”
“是你定的咱是夫妻,看看都不行?”
“哪个走在路上的夫妻是你这样看的!”
“呃……新婚的。”
“你滚!”
“你是说咱演老夫老妻?”
苏青恨得止步弯腰捡石头,吓得胡义往前窜,几步又停,静静站在路上望前方。苏青手里的石子没能朝他扔出去,她知道他是一只狼,当他这样的时候,是警惕。果然,隐约听到了前方有引擎声,石子被她甩下路:“要躲吗?”
他分辨着声音,又看看路两侧的开阔:“不必!”然后把驳壳枪套上的卡扣提前拆开了,右手下垂在枪套旁,倒退两步让到路旁,枪套里的m1932是上膛的,他的手靠近枪套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感觉到手痒,以至于右手的几个指节不禁伸展,再微蜷,期盼抓握。
他的背影像是山,比如现在,她也这么觉得。他说不必,仅仅两个字,便令她心里的担忧消失七分,于是走到他身旁,把那小包袱重新拿回挎好,再靠向他侧后,轻轻环挽住他的左臂弯,故意摆三分恐惧在脸上,和他一起往路的前方看,百分百胆怯在丈夫身后的妻子模样。
一辆摩托车出现,风尘滚滚。
一会儿之后,摩托车并未驶过路旁的夫妻二人,而是停在了他们身边,戴墨镜的狗汉奸趾高气昂地跳下摩托车,横晃小步站到了二位满头黑线的路人面前,抬手把脸上的墨镜从鼻梁上拉下一截,眨巴着无良眼,把那二位观众从上看到下,又从左看到右,忽然咧开下巴:“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了!不同志战友吗?欺负我傻是不是?结婚这么大个事都不跟弟弟我言语?你俩拿我当啥了?你算我姐夫啊……还是我算你小叔子?”
“……”阳光明媚,媚得看不见;田野花香,香得闻不着;反而一阵冷飕飕呢?
李有才出城来迎了,他大概估算了日子,今天出城,骑着摩托车一路直奔绿水铺,结果半路上恰相遇,没料到苏青也来了,更没料到她那副小媳妇样,最没料到的是那感觉真真的,横看竖看也不是乔装假扮那么简单,彻底把这狗汉奸给看迷糊了。任那小包袱不沉,也把狗汉奸给抡了个发型凌乱抱头围着摩托车仓惶转。
出够了气苏青才罢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问狗汉奸到底为什么要见胡义。
当初的赵家堡赵家大院,蒙面人跑了,胡义和小红缨尾随蒙面人跑了,戴面具的别动队可没那么走运,被鬼子宪兵和侦缉队围了个正着,突围失败主力尽殁,幸存两个被活捉,其中一个是别动队队长。林秀请求李有才帮忙,要救的就是那位队长。
这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李有才这个赌徒却没能拒绝林秀,他自己也惶恐,不明白为什么他能拒绝所有人却无法拒绝林秀,这与她是否漂亮无关,甚至都不知道林秀是否真心喜欢他这个狗汉奸,他不敢想到‘爱’这个字,他爱上了林秀,从他开始抽烟的那天起。
狗汉奸一无所有,他唯一能想到的人是胡义。在狗汉奸的眼里,胡义是个禽兽,禽兽到可以单枪匹马烧了警队,进宪兵队杀人,住鬼子医院,不是禽兽根本做不到!
虽然八路与别动队素无瓜葛,但是以狗汉奸的无耻心机,他可以编造出一个值得胡义动手的理由诓骗,不过他没动这个念头,不是不敢,是不忍。李有才自己也迷惑,他对胡义说过他们不是朋友,胡义也对他说过他们不是朋友,都没有朋友,那么不忍心的来源是哪?只凭良心么?良心多少钱一斤?
决定对胡义和盘托出,愿不愿意帮忙由胡义自己决定,没想到苏青一起来了,现在问了,狗汉奸一时竟不能启齿。他想到了他和她刚刚依靠在路旁的夫妻相,莫名心酸!为他和她心酸,也为自己的贱命心酸!
阳光下,李有才笑:“没事,我只是想念胡长官了,想见面叙叙旧,顺便好好给你们看看我现在有多牛x,小日子过得多么幸福。摩托车都混上了,可惜没地方臭显摆,不气你们还能气谁?”
“……”
“嘿嘿嘿……虽然耽误了你俩过日子,可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来啊。上车,今天我高兴,县城里的大馆子二位随便点。”
当苏青客观的时候,她的观察力不差,心里断定李有才肯定有什么事,见胡义仍然在朝李有才发愣,便推了胡义一把:“上车啊。”然后自己坐进摩托车侧斗座位:“李有才,我这趟来呢,仍然是想跟你商量上次的事,以你建立一条线,你放心,绝对是单线。”
李有才发动了摩托车:“大姐,你不是说容我考虑半年吗?”
“我上次是这么说的吗?”
胡义跳上了摩托后座,拍了李有才肩膀一把示意出发同时问:“实话说吧,你这游神又招惹谁了?”
这个简单动作加上这句简单的话,让李有才觉得豁然轻松,轰大了油门,起步加速,逐渐迎风,卷起蒙尘。
一个汉奸,一个特务,一个八路,坐着一辆摩托,在明媚的阳光下渐远于路,最终消失于县城方向的地平线……




烽火逃兵 第551章 黑掌柜
李有才说到做到,真请。胡义和苏青在狗汉奸面前根本不需要客气,真吃。
大馆子,包厢,鸡鸭鱼肉全席,就这狗汉奸还不满足,要叫卖唱的专门到包厢来全单表演,被苏青拍桌子推却。苏青怀疑狗汉奸是赌博赢了,胡义当即反问狗汉奸:“你赢过么”
汉奸笑,不解释,只说二位正义人士尽管放心开胃,请你们这顿绝对是现款付账,不拿侦缉队的狗脸欺负人,然后直接把饭款摆在桌面上,以免二位贵客吃不踏实,剩菜不好意思拎。
世道就是这么无常,缘分就是这么巧,如果真要是追根究底,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顿饭根本不能算是狗汉奸请客,出钱的才该是东家,胡义和苏青要是知道吃的是上川千叶的手表当来的钱,不知会作何感想。如果那位伤心宿醉在妓馆里的瘸子知道他为这顿饭埋单,又会作何感想
所以狗汉奸笑,笑得没完没了,止不住。他觉得,卖祖宗牌位那种创意可比现在这节目逊色多了。他并不打算把上川千叶寻死觅活的颓废样讲给胡义和苏青听,他同样也不打算把得知的酒站真相四处宣扬。他忽然觉得这混乱的世道诡异得可笑,无论死亡还是仇恨。
夜幕降临后,千家万户之中的一座小院,窗口透着朦胧灯光,这是李有才在县城里的狗窝。
灯影在桌面上晃,桌旁三张严肃的脸,静悄悄。
李有才只好打破沉默:“你们俩是真不一般,这是捅破天的事了,难道你们都不打算问问我是不是疯了”
胡义想开口,结果苏青抢在胡义之前先说话:“李有才,我不明白,你凭什么要救那个人”
“为了国家民族,我李有才责无旁贷”
“”
“好吧,我是受人所托。”
“谁”
“我不想说。你们只说能不能帮忙就可以了。”
“你被要挟了”苏青对这样的事极其敏感,连带胡义也盯着李有才看。
“苏姐,有你这一问,帮不帮我都知足。没人要挟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然后三个人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后来胡义又准备开口,结果苏青又抢在他之前:“我不同意”
李有才点点头,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如果我说你同意帮我的话,事后我就同意正式给你做内线,怎么样”
胡义看向苏青,却没能在她的表情上看到高兴,蛾眉紧蹙,并下意识咬着漂亮的下嘴唇,持续了几秒,她摇头:“这个交易我不能做。”
李有才这才意外了,吃惊得不眨眼,他没想到苏青会拒绝这个提议,这可是他的镇底牌,这张牌让他觉得胜券在握,然而,结果像每一次在赌桌上一样,总是在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出乎意料地输掉所有。
胡义也意外了,难道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么她所有的努力,包括现在,不就是为了争取李有才么
苏青不再看李有才,也不看胡义,只是盯着桌面上的灯火。她当然希望李有才能够正式成为内线,可她不想这样得到内线;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那个黑暗的夜,也是在县城里,她无助地匆匆在黑暗下的街,与黑暗里的他错过;旅馆地板上的玻璃杯碎片,和夜幕下的火,让她悲伤到以为失去了整个世界,蜷缩在黑暗里哭。
于是桌边的三个人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又抬起了头,盯着李有才:“关于内线的事,必须是你愿意,不能凭交易。如果你放弃劫牢的想法,我可以考虑帮你。”
李有才再意外,没想到能有这转折,听得有点呆。
“这不是我们的任务,所以我必须考虑风险。另外,全盘计划必须由我安排。”
“你有计划”李有才猛然兴奋,急切问。
“没有。不过我曾经经历过类似任务,这不是靠勇气和战斗就能解决的,失败的牺牲我也见过。劫牢的成功率太低,最关键是要让目标离开牢房,如果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我就能给你做计划。”
别看苏青是女人,李有才从来不敢小看她,就鬼子方面而言,独立团的情况没人能比李有才更清楚,在狗汉奸眼里这应该是正宗的独立团特务头子,梅县里的共桩全是她下线,宪兵队侦缉队外加警队,都知道梅县里最大的暗线领导代号叫黑掌柜,但没人知道黑掌柜是谁。李有才猜测,黑掌柜就是面前这位,苏青,因为代号是可继承的,何况她又长得那么白
狗汉奸高兴了,二话不说起来就干活,到厨房去端了水盆回来,稀里哗啦把地给泼了个湿透,都和泥了。看得胡义苏青直发呆,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说给屋里净净尘,怕苏姐住着呛。
泼够了水,狗汉奸又拎了个锤子进屋来,把桌上的油灯挪到窗台,抡起锤子当场砸折了一根桌子腿。看得胡义苏青直发傻,问他这又是什么情况他说三条腿的桌子好看,城里现在流行。
扔下锤子把屋里瞧了个遍,狗汉奸这才满意了,拱手要告辞,说侦缉队今晚有会。出大门后回身对要关大门的胡义低声道:“嘿嘿,墙后的暗室让我给锁了,我那床可不宽,千万别谢我,我这是为我姐着想。”
胡义终于满头黑线,看着狗汉奸消失在月色。
侦缉队怎么可能半夜有会,狗汉奸直奔了宪兵队。现在他满脑袋里都是苏青的要求,目标得离开宪兵队牢房,这仍然是个大难题。宪兵队的关押和审讯根本轮不到侦缉队沾边,那里头除了鬼子就是翻译,真没人能从那里边往外捞人,除非前田队长或者少佐大人开恩,所以李有才最初是打算凭借胡义和他九连的狠人们劫牢,现在被苏青给否了,要求必须先把目标挪出来再说,李有才办不了也得想法办,因为没有胡义的火力支持他想劫也劫不成。
不同之处在于,现在他有技术团队支持,只要他想办法把人挪出宪兵队,后续事情全不用他操心,他暴露的风险大大降低,李有才这狗汉奸很善于领悟,苏青说的是想办法让目标离开宪兵队而不是救出,在哪里劫是另一回事,这就是专业与非专业的区别。
宪兵队狗汉奸随时都能进,宪兵队牢房狗汉奸也能随时进,这可不是因为狗汉奸的小小职务,他那侦缉队副队长职务在宪兵队一文不值,而是因为宪兵队牢房的负责人是石原太君,是狗汉奸的国际贸易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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