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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又比如罗富贵,天天睡,宿舍里睡,碉堡里睡,指导员屋里睡,沙滩上睡,睡醒了便发现小红缨又输给了吴石头,然后傻呆呆地看小红缨揪住吴石头打,周而复始,罗富贵觉得小红缨比吴石头也聪明不了多少。
今天,小豆从团里来了,说上级给团里捎来了一份命令,是给苏干事的,可苏干事不在,于是命令被送到酒站来,问酒站里是否有人能进城找到苏青并口头汇报。
秦优正犹豫这事有没有必要,罗富贵跳出来笑嘻嘻,他也是有良民执照的人,当初半个二排都是他这人贩子从县城里买出来的,进城不费劲。小红缨跳出来嘻嘻笑,她知道李有才在县城里的住址,当然徐小也知道李有才的住址,可惜此刻已被吴石头捆在沙滩上,压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从此,一个揪住秦优的衣服领子没完没了央求,回头踹他也不撒手;另一个在石屋天台上寻死觅活,扬言要上吊,要求指导员把常红缨的名字从九连档案里删掉,反正没人把她当兵看!
平静的酒站,没法平静了……





烽火逃兵 第五百六十章 如常之街
信心很重要,自从三连因为不能及?赶到战场,反而阴差阳错捡到了一门九二步兵炮,至少连长郝平和指导员杨得士重新恢复了信心,巧合也好,运气也罢,无关紧要。
有炮没炮弹,团里把炮上交了,陆团长拒绝所谓嘉奖,腆着脸逼师里拿东西换,张嘴就要82毫米口径迫击炮,上级答复是:你等着吧!
想当初,陆团长在梅17路标处给三连留言,让郝平等着,现在他也得到了这么一个近似答复,陆团长可没郝平那么乖,他当即就表明态度,不犹豫不含糊不要脸:“那我就等着!”可惜等到了今天,也没见下文。
借此次意外收获,杨得士充分发挥,召开三连全体总结大会,这叫什么?这就是我们的英明团长曾经无数次强调过的,决心创造奇迹!咱们三连有跑到底的决心,有累死也不休息的决心,有掉队也不气馁的精神,奇迹果然被创造出来了!这又说明什么?说明正义必胜!抗战必胜!三连必胜!
一番慷慨激昂,别说三连战士们,就连郝平都差点热泪盈眶,全体起立,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必胜!必胜!必胜!指导员真不是盖的,三连缺的就是精气神,原来是整天被二连压一头,后来又冒出个九连臭嘚瑟,二连整天扯脖子喊无敌,九连整天缺德不要脸,现在算看明白了,三连缺什么?缺概念!缺座右铭!
从此,三连有了自己的口号,郝平和杨得士觉得三连这口号可比二连的口号大气多了,充满正能量;哪有人整天说自己无敌的?也就高一刀那种货色干得出来!他俩像所有断章取义的人一样,只注意了‘无敌’二字,不考虑二连的口号其实是四个字,‘有我,无敌’,那真正的含义是‘冲锋不止,不死不休’,而非无人能敌。
梅县别动队覆灭的最新消息也传到了无名村三连,郝平摇头叹息:“没地基,房子再好也得塌。只是没想到,塌也塌得这么快。”
杨得士的眼镜片反倒亮了:“郝平,你感觉到了没有,机会来了!”
“机会?”
“往南出三生谷是长窑村,转东就是兴隆镇,过去政委一直提醒咱们不许向南发展,那是为了避免与别动队发生摩擦,如今别动队没了,难道你不觉得……”
话到此处,听得郝平的眼也跟着明亮起来:“老杨,让我怎么说你好?你要是个女的我非你不娶!”
“你离我远点!”
随后是阳光下的明朗笑声。
……
胡义是个毫无上进心的连长,幸亏九连还有个秦优。
别动队完了,这消息传到酒站之后,秦优坐在河边抽了很久的烟。
九连想发展很难,秦优一直想打绿水铺的主意,可绿水铺的砍九目前是九连的走私生意合作者,实在不太方便直接在砍九自认为是他的地盘上开展工作。现在听说别动队覆灭,兴隆镇被鬼子洗成了暗势力的真空地带,秦优觉得机会来了。
兴隆镇在梅县南边,九连绝对指望不上,但是砍九可以搬家吧?一边是李有德,一边是九连,憋屈在绿水铺这个夹缝里绝对不是砍九所愿,兴隆镇如果是砍九的机会,绿水铺就成了九连的机会。
烟头熄灭在河水里,重新站起来的秦优轻松了许多,他决定出发,要去绿水铺见砍九,给砍九好好讲讲人往高处走的故事。
……
一些有志青年欲投身抗战,辗转千里欲投奔边区,在梅县地界失散后,部分失联,上级给独立团下了通知,量力寻找其下落并提供可能的帮助。要转给苏青的就是这条消息,不是命令。
罗富贵和小红缨,因为这条不是命令的消息而达成了愿望,进城了。
此时此刻,一个五大憨粗的苦力打扮,一个扎俩辫子的穷丫头满身花补丁,傻愣在汉奸李有才家大门口,院里屋里根本没人,大门上着锁,一层薄灰!
“姥姥的,这事弄的……你确定这是他家吗?没找错?”
“我又不瞎!”
“难保眼大漏神。”
“你能!你能你还把钱丢了?”
“那么多人挤着,我哪知道谁掏走的?”
“人喊一句地上一角钱,你就信?跟着往里钻?”
“哎?丢也是丢我自己的钱,你朝我叽歪什么?”
“你不说请我吃馆子吗?连出发之前的饭我都没舍得吃,饿着一路就为你这一顿了,现在呐?信不信我咬你?”
熊无语,他自己也没吃,不仅没吃还没带,俩吃货想一块去了,都指望进城之后多往肚子里装,结果刚进城门便被偷光了钱,现在饿得肚子疼。翻翻熊眼,实在没辙了:“要不……把你那大眼撸子当了得了!”
一对饿得发蔫的小辫儿开始慢慢翘。
“我倒是想当我的,可我带枪就进不来城门啊?”熊无辜之后,才反应过来缺德丫头翘辫子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个:“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嗯……我再想个别的辙,保证你吃上饭还不行?”
只要话里带了‘吃’这个字,立刻见效果,那俩小辫儿立刻蔫顺溜,一双本已饿到无神的大眼又闪出清澈见底的光:“你有办法?”
“我罗富贵好歹也是混过黑风山的!以为开玩笑吗?”
小红缨毫不犹豫踮起小脚尖,抡起拳头想要在熊的高大肩头捶一把,可惜还是没砸到位置:“骡子你真是好样的!我可以把枪借给你用。”
……
一条破烂小街慵懒在午后的阳光下,街上行人很少,但是站在街边的人却很多,三五成群,一个个补丁摞补丁肩搭脏毛巾,或拎着麻绳,或拄着扁担,都在盯着刚刚出现的两个人影看,主要是看那位高大货色,熊一般哎!
找了个能挡阳光的屋檐底下,罗富贵饿得懒懒靠住墙;小红缨一步一晃地凑到他身旁,一屁股坐地上了,皱起小眉毛,抽抽起小鼻子:“这跟黑风山有个屁的关系?这就是你的办法?接力气活儿?等你挣到工钱……买纸给我烧吗?”
“你还有点良心没有?还真指望老子拎着你的枪满街去抢啊?这可是县城啊大姐!不得遵纪守法?”
小红缨饿得也不想再牢骚了,认命地垂下辫子。这时,几个人闪现在街角,满街等待工作的苦力们立即骚动起来,站直身躯,各自亮出黝黑与强壮,报以期盼的视线。
重新抬起头的小红缨一扫颓丧,小辫儿又竖了!卯足力气窜起来,直奔目标比谁都快,揪住为首那人的衣襟再不撒手,扬起小脸放大了眼。
“不管什么活儿他一个能顶十个只要五个人的工钱!如果你肯先付一半两个人的工钱他就干!大叔!大爷!大恩人!你说话啊!这便宜还不捡吗?”
被扯住衣襟的雇工者被这穷丫头的伶牙俐齿给说傻了,低头看着眼前的清澈大眼:“我……我说啥啊我说?你……说的啥啊?”
穷丫头抬手一指街边屋檐下那熊:“看看,怎么样!”
罗富贵也看傻了,心说你刚才不是要死了么?卖我卖得怎么回光返照一样精神?十个人的活儿?长没长心啊?要完!
雇工者的视线落在熊山上,立即有了电:“哎呀我个菩萨……这货可真够壮嗨!”
满街的苦力们都傻眼了,这新来的熊一个人就要拿十个人的名额?以后大家这日子还能过么?不知哪位当先怒喊一嗓子:“个货要砸咱的饭碗啊!伙计们,不想饿死孩子就跟咱打他娘的!”
一言激起千层浪,破烂小街上立刻炸了窝,苦力们全体朝着熊冲过去,气势汹汹排山倒海!
残存的力气不用指望干活挣钱了,全使在两条腿上,狼狈奔逃中的罗富贵差点哭出来。
……
高挂在蓝天上的太阳又挪了一截,继续懒洋洋地看世界。
高大的熊和蔫小辫儿晃荡在街边。
“唉—?如果我跟他说你能干五个人的活儿,是不是就没事了?要不咱俩再到别的地方找找?”
“缺德玩意你滚!老子被你害的都快瘸了!还想指望我?”
“我哪知道卖个力气还这么多穷规矩?这不是饿得吗?姑奶奶都快死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不走了!就饿死在这算了!”
小红缨不管不顾,一屁股又坐下在街边,任行人无视穿梭经过,耷拉着小辫儿呼哧呼哧喘粗气。
罗富贵只好停下,回头看那缺德玩意,眨巴了一会无良熊眼,返回到小红缨身边蹲下来:“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个主意。你在这别动,等我一会儿。”然后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环境,走向不远处的巷口。
一分钟不到,熊又回来了,将几根小巷里薅来的枯草,往赖坐在地的小红缨后脖领里插。
眼睁睁被熊在脖子后边竖上了草标,那张缺德小脸越来越黑。
罗富贵假装没看到,特意把草又拨得凌乱点,显眼点,同时语重心长地说:“我娘也卖过我,可惜没卖出去。当年要是卖出去了,该有多好。”
“……”
“丫头,听我说,我收了钱之后,你就跑,完事咱碰头吃馆子去!你是谁?这点事难得住你吗?关键咱还不费力气!再说了,能买你的也绝对不是啥好鸟,不卖白不卖啊!”
“……”
“别这样看我行不行?你这臭德行卖得出去吗?要拿出你忽悠团长时那个表情来。哎?我说你听没听懂我说的啊?”
坐在地上的小红缨怒火攻心,即将炸庙,刚要发作,旁边突然传来声音:“傻大个,这丫头是你的?开个价吧?”
倒把无良熊也惊得一屁股坐地上了,回头看看转眼便已上门的顾客,下意识讷讷:“个姥姥哎,这么好卖?”
再看小红缨,那即将暴怒的表情唰地转变成楚楚委屈,恋恋不舍地看看无良熊,又朝上门的顾客仰起泛泪小脸,十二分可怜……




烽火逃兵 第五百六十一章 肉包子
罗富贵站在街边数钱,他敢站在街边数钱,因为他太高大,没人敢抢他,只能流着口水远远看,不知道那头熊早已饿得没多少力气。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街景,乞讨是为了活着,偷盗是为了活着,抢夺也是为了活着,当然,卖孩子也是为了活着,有脸的人基本都饿死了,没人在意你在做什么。
罗富贵很容易满足,攥着几张皱巴巴的肮脏钞票,他的幸福是由衷的;同时,他的遗憾也是由衷的,有句话叫: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罗富贵也有这样的感觉,没想到那缺德丫头居然可以这么容易卖掉,更没想到可以卖出这么好的价钱,他不能理解,城里人是不是都瞎了眼?所以他很遗憾: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交易还能重来一次的话,罗富贵希望他开出的价格是五块,而不是两块五!
钱数完了,一分不多一毛不少,这才抬起眼,发现街对面的几个乞丐正在盯着他手里的钱咽口水,熊立即不高兴了,刚进城的时候就中了这些所谓可怜人的盗窃骗局,有心要一展熊威,骂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姥姥,眨了几眼又作罢,因为他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说卖就把丫头给卖了,一点准备还没有呢,饿得入了戏,光顾着讨价数钱,事后的碰头地点……没定吗?苍天!
……
买丫头的人很高兴,甚至可以说很兴奋,黄历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一点都不假。这丫头并不是多漂亮,可横看竖看就特别,不但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连那一对歪辫子都与众不同,明明穿着个破烂小花衫补丁摞补丁,仍然像个坠落凡间的可怜精灵。
更关键的是,居然只卖两块五!那卖丫头的熊根本就是个缺,就凭这丫头的无邪楚楚,一看就是棵摇钱树,两块五?暴殄天物啊!不兴奋才怪。
此刻,小红缨紧紧扯着新主人的衣角,在街上,走得很乖;表情是委屈的,悲伤的,人见人怜的;心情么……怒不可遏!骡子这个臭不要脸的,说卖就卖,一看他数钱那个贱样就知道他早把碰头地点的计划给忘脑后了,买主给了钱就急急扯人走他压根没反应。事后一起吃馆子?姑奶奶还吃个屁!
原本打算过几个街角就找机会撒腿跑,现在看来,跑了也得继续饿着,上哪找那贱熊去?小红缨正在犹豫中,是不是跟着这位主人到他家,吃饱喝足之后再拔枪,虽然这么做很不好意思,可真饿得不行呢。
一路犹豫一路跟着主人闷头走,冷不丁街旁有人喊:“站住!”
抬起头,终于注意到现在这条似曾相识的街,循声转眼看,正要路过的旁边是栋二层小木楼,敞开着的临街大门上挂着大牌匾,春秀楼,三个大字熠熠生辉。牌匾下,一位中年女人斜倚着门框,手持贵帕香艳妖娆,胭脂脸上乌云密布,死死盯着小红缨,不是金春秀还是谁。
那一刻,小红缨有点短路,傻傻看着金春秀。
买主不明白金春秀为什么喝止了路过的他,贱兮兮朝金春秀打招呼,可是金春秀的目光压根不离开小红缨,根本不与他交流,突然朝小红缨怒道:“忘恩负义的小蹄子!”
这句话听得买主有点懵,再看看金春秀与小红缨的持续对视,赶紧横一步挡在小红缨身前遮断:“金妈,你这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老娘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哎?我招你惹你了?”
“滚一边去!这是我的丫头!”
“哎?哎哎?我说你讲理不讲?这是我刚买来的!”说着,买主反手扯住小红缨衣袖,想要继续往前走。
“你敢继续领她走一步,老娘就打折你的狗腿,让你以后爬着活!”
这句话说得冷冰冰,买主不敢动了,别看金春秀只是个老鸨,县城里还真没几个人敢惹这母狗,厉害着呢。
这时,楼里不知哪位眼尖,看到了街上的小红缨,咣当一声推开了二楼的窗,探出窗口摇动手帕朝下笑嘻嘻嚷:“丫头?哎?是丫头!姐妹们快来看啊……”
小红缨仰起小脸向二楼窗口,看到那些姑娘们在热情朝她打招呼,只好尴尬地抓抓自己的后脑勺,还以笑嘻嘻的贱。
倚在门框边的金春秀又道:“看到没有?以为老娘讹你?她的契据就在我春秀楼!不信?”又朝楼上喊:“把她牌子扔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姑娘重新回到二楼窗口,甩手抛下个牌子来。
买主慌忙接在手里,翻看,一块别致漂亮的紫檀小木牌,牌子雕刻了精美花边,顶部栓挂着一朵小小的鲜艳红花结,牌面上清晰雕刻三个字:小红缨。
他不敢相信,呆呆转回身:“这……是你?”
“嘿嘿嘿……好像是。”
买主凌乱在阳光下,他的心似乎正在一片片破碎,此刻,面前这丫头片子哪还有刚刚的天真无邪人见人怜,这副尴尬又无良的贱笑模样,压根不可能是买她时那个她,真真瞎了眼!
猛回身,再对金春秀:“这可真是我买到的!老子刚花了一百块!你总不能……”
“老娘管你花多少钱?跟谁买的你找谁赔去!我不找你要赔偿就不错了!滚!”
“他娘的!感情那熊也是个人贩子!我跟他没完!”买主不敢对金春秀耍横,又不敢再碰这丫头,一腔怒火只好往卖丫头的熊身上转,把手里的精致檀木小牌子撇在小红缨手里,愤愤掉头而走。
从头到尾,金春秀也没离开门槛一步,仍然在门框边倚靠着,冷冷看站在门外几米远的小红缨:“你不是跑了么?小蹄子你接着跑啊!老娘我看着你跑,用不着道别。”
小红缨撕扯着她自己的衣角,微低着头朝金春秀笑嘻嘻,厚颜无耻道:“我饿了。”
“该!”
“我跑不动了。”
继续冷看十几秒,金春秀狠狠一甩手帕,气呼呼转身往楼里走,同时喊了一嗓子:“让厨房备一份饭!”然后继续自语咒骂:“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没一个长良心的!老娘死都不指望你们埋……”
小红缨一只脚跨进春秀楼门槛又停,后仰点身体往春秀楼外临街那头看,那家包子铺还在,摆在街边那笼屉一如从前的热气腾腾,忍不住咽下口水朝楼里撒娇:“金妈,我想吃肉包子。”
下午的阳光铺满了街,春秀楼旁不远,笼屉被搬开,一阵白蒙蒙水汽突然升腾,包子铺的伙计忍着烫,把香喷喷热包子装盘,然后端起来一溜小跑,送往春秀楼……




烽火逃兵 第五百六十二章 黑风山余孽
金春秀的生存环境注定她不?良善之辈,这不代表她没有个人感情,缘分是很难说清楚的东西,当初她在春秀楼门前第一次见到小红缨,就觉得有缘,后来让小红缨给她当丫头,她确定她喜欢这丫头。风浪里活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小红缨身上有和她类似的顽强个性,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金春秀看待小红缨的目光是特殊的,所以对待也不知不觉特殊,与同情怜悯毫无关系,这根本不是良心上的事。
再次走进春秀楼,小红缨受到每个人的欢迎,莺声燕语热烈成一大片。当初她在这的时候,伶俐勤快,楼里的姑娘们喜欢;泼辣仗义,楼里的丫头们喜欢;又是金妈的御用丫头,不想喜欢的也得跟着喜欢,除非缺心眼。
走进金妈的奢华大卧室,被肉包子撑得弯不下腰的小红缨一屁股坐在八仙桌旁,搂起桌上的茶壶当场对嘴灌。
“瞅瞅你这穷德行,当初都白教你了!”金春秀打开柜子,拿出里外整套曾经定做给小红缨的衣裳,往桌面一撇:“一会儿洗完澡换上。现在过来,让我检查检查。”
放下茶壶,打了个水饱嗝“查啥?”
把小红缨扯起来,伸手脱她衣服:“查你让野鬼糟蹋过没有!”
小红缨慌张攥紧纽扣:“我哪有?等等,你别拽啊!哎?别……”
叮啷啷地板上响起清脆的金属坠落声。
金春秀停止动作,低下头看,一枚铜黄色子弹仍然在地板上滚动着,看得她一怔:“这……哪来的?”
“我……捡的。”
哗啦啦小红缨身上那件破花衫的口袋彻底撕漏了,十几颗点四五口径子弹一股脑全落了地,在地板上连蹦带跳到处滚。
金春秀满头黑线了,小红缨傻呆呆尴尬了。
“死丫头片子你挺能捡啊!”
“我……一波捡的。”
嗤啦破花衫突然被撕开。
咣当这动静可比子弹落地大得多,低头再看,一把大眼撸子在地板上了!
“你这也是捡的?”
“嗯……那个……捡了子弹,当然也得捡枪。”
再抬起头,又看到裸露小肩膀上的愈合伤口,金春秀的脸色瞬间黑个透,撒开小红缨,急急去把卧室门栓了,转过身背倚门,压低声音怒道:“小浪蹄子你作死啊!还嘴犟?当老娘看不明白吗?”
小红缨弯下腰悻悻把枪拾起来,本想顺便关闭保险,但金春秀倚着拴好的门又压低了声音愤怒,导致小红缨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把枪摆在小手里,低着头不说话。
“说,你是不是那个?”
感觉金春秀已经猜到了,小红缨也不想回答,被她猜到也不能认账,可又不知道如何编谎圆:“我……”
联想到小红缨刚才出现在门外时的落魄样,以及现在的支支吾吾,金春秀更加断定了自己的判断:“知不知道这几天死了多少人了?你缺心眼啊?哪怕你是跟野汉子私奔了也好啊?你怎么能……唉!”叹息之后,迟疑几秒,金春秀又抬起头,那张胭脂脸闪过一抹狠戾:“我问你,有多少人知道你别动队的身份?活着的在哪?有没有被抓的?必须给我说实话,否则老娘现在就打断你的小蹄子,让你一辈子迈不过这个门槛!”
没想到金春秀以为是别动队,小红缨重新抬起脸,虽然已经是个半大丫头,可是从没有人这样认为过她,在独立团没人认为她是个兵,在九连没人当她是女孩,在外面没人认为她是个八路,就算她努力扎上漂亮的红头绳,就算拿起枪,都不会有人想她所以为,金春秀是第一个既把她当丫头片子又不把她当丫头片子的人,这让小红缨体会到被承认的感觉。
小红缨看得懂,那张胭脂脸上的狠戾表情不是假的,是金春秀动了杀心,却不是针对她,而是想给她擦屁股,是要逼她与别动队断绝关系。这种另类的关怀……一般人接受不了,小红缨喜,和她自己的行事风格一样!
……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为了吃馆子而卖了缺德丫头,为了数钱而忘了定下碰头地点,利欲熏心的罗富贵享受过这一切之后,才有点闹心了。
他可不是惦记缺德丫头,那缺德玩意厉害着呢,想都不用想,谁买谁倒霉,可问题是现在没下落了,万一她赌气藏了,不回酒站,怎么交差?跟胡老大说我把丫头给卖了?胡老大会怎样?只是想想都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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