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四五十支步枪突然散布出现在八路阵地上,枪声猛然大作;百余伪军凌乱向前卧倒,仓惶还射,并伴随着大量下意识走火,导致一位背后中枪。
“给我打!狠狠地打啊!”
在一片枪声中,这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歇斯底里的叫唤,身处进攻队伍最后方的伪连长,趴在一尺多高的疏草里头都不敢抬,命令喊得倒是很清晰。
惨叫声开始接连出现,有伪军掉过头来拼命往回爬,处于后方的某个鬼子偏转枪口,扯嗓子喊了一声鸟语无效后,对着后爬的伪军就是一枪,将一个伪军当场正法,然后拉拽枪栓让下一颗子弹上膛,铛地一声金属脆响,姿态不够低的钢盔立即震跳起来,随即又一颗子弹击中了鬼子肩膀,随即又一颗子弹飞来,那鬼子趴在草里已经不再抽动了,又一颗子弹呼啸着嵌入他身旁的土中。
一挺伪军机枪匆忙叫唤了半个弹夹,便不再响,附近几片断草翻翻落。
……
枪声仅仅持续了几分钟,第二次进攻便匆匆宣告结束,伪军溃了,在一声声零星射击的枪声之下抱头鼠窜,不时有奔逃者跌倒,或者中弹,无人管顾。一口气溃出二百米,八路的冷枪才彻底结束,退至距离四百余米,才精疲力竭歪倒成一片,不再动了,丢掉了兵力将近一个排,混编在连里的四个鬼子一个也没回来。
九连阵地上,四个战士挂了彩,其中一个正被何根生的血手死死地按压着,明显不行了,两腿本能地踢踏着,做死前的不甘挣扎。
有战士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有战士躺在自己的散兵坑里往枪托上刻线,也有战士向周围吹嘘着他刚才的战果;小红缨朝唐大狗扬沙子,愤怒地强调她开第一枪的权利!唐大狗根本不在意落在他身上的沙土,狡辩称他那是走火了!
罗富贵没兴趣知道敌人伤亡多少,对伤员那边的声音也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地偷瞟胡义,可是始终也没见胡义的眉头舒展,于是这熊的眉头也无法舒展,改为搂着他的捷克式轻机枪望天,可是那刺眼的阳光仍然那么高,根本不见偏。
这是下午一点半,天气仍然好得无风,也无云。
……
伪营长再次来到躺在草地上晒阳光的骑兵大尉面前,支支吾吾汇报战况。
大尉似乎没兴趣听:“既然你的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就该做事了。八路就在那,该怎样打不用我教你吧?”
于是,伪军立即开始筹划新一轮进攻,先前溃退的一个连在八路阵地东南四百米距离位置就地休整。休息结束的三个连在伪营长带领下离开骑兵临时驻地向西运动,到达八路阵地正南方后留下两个连,这次将以这个方向用两个连向北做主攻;余出的一个连继续往西绕,从西面进攻八路阵地做助攻。
一主一辅正侧两面同时推,再标准不过的打法,谁都会!
……
“正南,敌人正在一里外集结。一部正在西绕,约一个连!”
这声音不是来自观察哨,而是马良在对胡义汇报,战士们重新静了,忍不住探头朝南看,这回敌人才是正儿八经的要进攻了,于是纷纷查验枪支状态,或者自觉地数子弹。
胡义接了马良递来的望远镜,朝南观察,之后镜头西转,细致地观察了两分钟,突然命令:“让二排和三排都到这边来,陈冲监视西侧。”
原本是三个方向均匀散布兵力的阵地,战士们开始移动了,北面的二排和中间的三排全都出了坑,纷纷跑进一排阵地,扎成了一堆,不理解为何要这样,连马良都不能理解,看着他这突然增加了兵力密度的一排阵地满头雾水。
胡义没兴趣多解释,望远镜镜头始终观察着正在向西运动的敌人,他知道,那是助攻方向,他也知道,助攻方向的敌人到达位置停止后,就是两面进攻同时开始的时间。
有人以为,守阵地毫无技巧可言,只需决心。
望远镜镜头中,敌人的助攻连终于止步于正西方向,于是胡义重新把镜头转向南方,五百多米外,两个伪军连已经缓缓摆开,开始迈步向前了。
“开火!”
“……”
“我说现在开火!九连全体,包括所有机枪!”
五百米呢,根本瞄不清目标,可是端着望远镜不撒手的连长重复强调了开火命令,相互瞪眼的战士们终于清醒过来,难得一见地各自把步枪表尺调为远程,架上开瞄。
“哥,你这是……”
“要让主攻方向的敌人慢慢爬。去告诉陈冲,西边的敌人不要打,放得越近越好。”
马良终于有点懂了,主攻方向的敌人速度变慢,助攻方向速度不减,这场两个方向的协同进攻将会演变为先后两次进攻,毫无协同可言。
……
烽火逃兵 第677章 本末倒置
伪军根本没经历过这个,一里远啊,刚要出发啊,空气中居然有弹道呼啸而过?是错觉罢?附近又有弹道入土?这可就不对劲了!突然有人叫唤了,原来前方的枪声真是往这里打呢!这根本不是幻觉。
主攻方向两个连,才出发,全趴下了,没见过这样打法的八路,细听声,弹雨并不密集,可大家还是不愿站起来;散布在队伍中的几个鬼子胆子大得多,只是猫着腰,朝四周挥舞刺刀,示意必须前进。
威胁之下,终于不情不愿地重新站起来,结果又有人捂着突然飙血的伤口倒下哭嚎,于是全体又趴下,气得鬼子当场举枪,把那惨叫连天的伪军伤员直接击毙,噪音消失了,伪军们不得不继续向前,一个个腰弯得要多低有多低,恨不能把脑袋缩进脖子里,步步往前蹭。
四百米,又开始出现伤亡,倒下三四个,这回趴下的伪军们死活不愿意站起来了,索性从这就开始改匍匐,往前爬。
几个鬼子肺都气炸了,再次挥舞刺刀恫吓威胁。
铛——
这声音听起来清晰又刺耳,一个鬼子懵懵然看着附近转向他的目光,呆呆摘下了他自己的钢盔拿在手里看弹痕,脸上露出个幸运的傻笑,但那笑容还没来得及全部绽放,他便猛地一震,被又一个呼啸弹道击中,直接栽倒。
哗啦一声,这次连那几个嚣张督战的鬼子也趴下了,没想到,八路居然也有好枪法,天天撵着几个游击队打治安战,相当于跟臭棋篓子下棋,警惕性已经低得可怜!
过了三百米距离线,这些伪军居然不想再往前爬了,这些八路全是三八大盖啊!枪法还都不差,只见过鬼子在这个距离上虐待八路,这回成了八路在这个距离上虐待伪军,更关键的是,一个鬼子正在前方惨叫哀嚎。
九连阵地上已经基本恢复了原布局,一排阵地上只剩有三位编外闲人,胡义临时接手了一排的捷克轻机枪,偶尔在点射;小红缨贼头贼脑地搀和在一排战士里也没撤回,偶尔放冷枪;唐大狗正在持续射击,一次次拉动枪栓,并且扯着狗嗓子在疯狂叫唤,得了狂犬病一般。
“谁特么也不许打我的目标!”
“他是老子我的!”
“谁要敢打他就是跟老子不共戴天!”
“我特么让你再爬!”
“我特么让你再动!”
在唐大狗的步枪准星里,一个倒霉鬼子身处在倒霉的绿色稀疏范围里正在惨叫,伤口不止一处。
啪——
又一股血溅,那血淋淋的鬼子肩侧中弹。
啪——
又一股血溅,那血淋淋的鬼子被打穿了脚面。
唐大狗的每次射击宁可瞄得外偏,宁可打不着,也不舍得瞄正,只往目标轮廓边缘打,一枪又一枪地没完!
不止伪军看傻了,九连阵地上有些战士也看傻了,虽然看不清目标细节,也知道目标有多惨,大狗这是疯了么非揪住那一个鬼子没完没了?他到底要在那一个目标上浪费多少子弹?连长为什么不管?
一个鬼子终于看不下去了,撇下步枪站起来冲向受伤的同乡,并愤慨着,怒骂着,越过一个又一个趴在草里不敢动的懦弱伪军。
那挺偶尔点射的捷克式轻机枪突然连续咆哮起来,那原本冷漠的零星弹道突然变成了一条毒蛇,卑鄙地追向这个拯救目标,刺眼的阳光下不见弹道,却听得到横扫而过的无情呼啸,断草不停飘。
于是伪军的三挺轻机枪也突然开始叫唤,朝八路阵地上疯狂倾泻;于是八路阵地上的射击频率再次加强,伪军们也匆忙趴在草里还击,枪声再次大作。
弹雨交错之中,勇敢的拯救者总是能到达伤员身边,上苍怜见,那鬼子真的摆脱了机枪手的魔掌,光辉在阳光之下,观望中的其他几个鬼子即将泪目,怎知道,有一个更卑鄙的家伙梳着可恶的马尾辫,猥琐在不起眼的角落,眯着作恶多端的大眼正在步枪准星里静静等,她在等待勇敢的拯救者停下脚步的那一刻,然后让这一幕变得更加可歌可泣。
……
陈冲排负责西侧,到目前为止一枪没放,全缩在散兵坑里等待,虽然地形落差不大,这阵地起码也能算是高位,留下个观察哨便能掌握态势。
陈冲排的装备不如九连,拒止能力也不如九连,但他领到了第一场硬仗任务,不需要射程,不需要精度。
陈冲已经上了刺刀,手榴弹后盖也拧开了,能做的只剩下攥着步枪紧张地等待,在王朋连,陈冲已经是战斗经验最多的一位,尽管他这个排长总是一副天然呆,九连之外根本没人敢笑他!
“排长,连长说要咱们把敌人放近了打,是要放到多近?”
“手榴弹范围内。”
那战士干涩地咽下口水,不再说话。
不想多说话的陈冲不得不又说:“想当初,九连还是九排那会儿,我还在梅县的城墙上跑过呢!那时候……我是班长。”
不长眼的流弹偶尔飞过陈冲排阵地上空,一个人影突然窜进了陈冲所在的散兵坑。
“秦指导?你怎么过来了?”
秦优将手里那支来自重伤员的步枪晃了晃,靠着陈冲身侧坐下:“我来给你当兵。”
“可是……”
“闭嘴!没有可是!怎么个个都想跟我说可是?”
于是陈冲无语,这哪是当兵的?这明明是对娘家人不放心呢!
“用不着担心。我不会干涉你指挥。我是受不了骡子那个没出息的熊货了!”秦优从衣兜里掏摸出半截掐灭的皱烟卷,吹了吹沾在烟上的土叼上嘴,又开始满身翻找火柴,他并不是来做监军的,只是知道,陈冲这里将会有一**风骤雨,所以他希望他也在这。
……
南面枪声不绝,时疏时密,西面的进攻却是一路顺利,完全无阻,伪连长不是没看到正面攻击受阻,实在是水平有限,外加利欲熏心,被西路的顺利形势冲昏了头,反而拼命督促加速,不停地对身边弟兄们许以功利:成功就在眼前,只要上了八路阵地,鸡犬升天!
越冲越近,已经完全看得清八路这方阵地,伪军们手里的步枪越攥越紧,有的开始拽出手榴弹,突然看到一波手榴弹从前方飞起。
西侧战斗转瞬开始,连预兆都没有,直接是手榴弹开场,接火距离不到五十米,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震颤。
前排伪军湮没在一次次腾起的硝烟里,后面的伪军开始向前还投,于是八路的西侧阵地也被一次次腾起的硝烟弥漫。
“冲啊!”
没有不可能的事,伪军真的冲锋了!只是把腰弯得格外低,不时惊慌摔倒再爬起,硬着头皮,仗着一次次爆起的手榴弹烟幕和落土为掩护,认为八路一时半会儿看不到自己,认为冲上去就赢了。只要冲上去,八路怎能不溃?这是伪军们想当然的换位思考,毕竟他们不是梅县的治安军,对手一直是游击队。
伪连长跟在冲锋队伍后方拼命挥舞手枪,看着队形前方即将创造辉煌,紧张的表情终于松弛开来,擦把额头汗,视线无意间往北瞥,立即又瞪了眼。
八路二十余,提着刺刀拎着手榴弹,正从北面横向抄来,其中一个身大如熊的家伙老早就卧倒在草里开始架机枪。
不是守阵地吗?还带出窝来的?伪连长歪着脖子看了个透心凉!
……
烽火逃兵 第678章 第五次酝酿
陈冲排阵地前硝烟一片,陈冲排阵地上也是硝烟一片;一次次手榴弹爆炸掀起沙土满天横飞,乌烟瘴气看不清状况,轰隆隆听不清其他声音。
被气浪掀翻在散兵坑里的秦优重新抄住步枪,挣扎爬起,枪托抵肩对着硝烟便扣扳机,却不见子弹出膛,卡壳了。
哗啦一声,旁边的陈冲刚刚撇下步枪,抽出他的驳壳枪朝前方猛射。于是秦优撇下手里的卡壳步枪,又抄起陈冲的步枪,枪托上肩对着前方硝烟便扣扳机,却不见子弹出膛,急急拉开枪栓,弹仓刚刚被陈冲打空了。
第一次身处真正激战,却啥啥都打不响,秦优愤愤看着陈冲这把挂了刺刀的步枪,郁闷得不行,既然这步枪你打空了子弹就撇,那你还挂上刺刀干屁?显摆你比田三七能是怎么地?
这么一抱怨的功夫,一个伪军身影迎面冲出硝烟,陈冲调转枪口便扣,又一次空仓响,驳壳枪子弹正好在此刻打空了,急得陈冲低头抄步枪,才发现步枪早已不在脚旁,再抬头时,伪军已经朝坑里扑来,陈冲急翻身,冲进来的刺刀贴着肋侧狠狠扎进了土,随后伪军便与他狠狠撞在一起,立即演变为纠缠,撕扯,翻滚。
“扎他!扎啊!”这是陈冲在哑嗓子喊。
端着刺刀的秦优更慌了,面对着与伪军翻滚在一起的陈冲,根本没法下手,这一刺刀下去,搞不好就得串糖葫芦,并且没意识到,又一个伪军身影刚刚冲出硝烟,端着刺刀直奔他而来。
突突突……一阵花机关枪响,随后一个伪军身影余势不衰重重跌进散兵坑里,当场把秦优砸翻,惊得秦优急翻身,两只粗糙大手立即死死掐住身旁的伪军脖子,根本意识不到这伪军身上的弹孔正在冒血,已经蹭了他一身。
从这一刻起,指导员老秦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无论是陈冲的歇斯底里还是王小三的猖狂射击,他的一双粗糙大手正在迸发无限力量,掐住这伪军脖子再也不撒手,一脸狰狞地越掐越紧,连这伪军冲进坑前就已死了都意识不到,还在等这伪军闭眼,可那瞳孔早已枯萎弥散了,怎么闭得上呢。
……
离开阵地绕北侧的是二排,并且被胡义临时补充了罗富贵的机枪组,在西侧伪军发起冲锋之后,横向出现,拦腰斩!
冲在前面的伪军无暇顾及,根本不知情;冲在后面的伪军看得头发蒙,不知该继续往前冲,还是停下来挡;伪连长呆呆看着,虽然横向出现的八路只有二十余,可是这次进攻……完蛋了!
果然,两挺机枪横向一响,猝不及防的进攻队伍鬼哭狼嚎一片,有一个字叫‘势’,不是命令能够轻易改变的,攻上去的伪军没机会回头,正在承受横向打击的中部伪军失控了,全乱;后段伪军……可想而知,混在后边的有几个是正经人?这就已经开始变向跑了,包括伪连长!
更不可思议的是,二十几个八路居然也冲锋!在机枪掩护下一阵手榴弹开路,直接突!阵地西侧的硝烟范围又扩大了一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更加壮观!
捕捉战机不易,但战机也是可以创造的,兵力优势的主攻方向生生被拖成了助攻,兵力弱势的助攻方向被放纵成了主攻,然后一个排死挡另一个排侧翼反冲锋,其实胡义仍然在做他最擅长的技术操作,防御陷阱!
胡义能耐在哪?现在至少伪营长懂了,可惜他并不知道胡义是谁。过去曾听同僚吹牛皮,说治安军也分三六九等,说他们这些抓丁来的整天在大后方撵游击队的上不了台面,说梅县治安军才是救国楷模;当初不信,现在打进了梅县,撞上了真八路,损兵折将之后才傻了眼,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无论对手还是战术!
“营长?营长?说句话啊?”
“嗯?说什么?”
“是不是……先撤回去休整一下?”
“八路这装备根本不差啊?这火力是三排枪那么简单吗?谁特么造的谣?”
“营长,你别朝我急啊?把头放低点!放低点!”
突然一阵弹道连续刮草响,吓得草后的伪营长和属下一哆嗦,好半天才松开了捂住脑袋的手,抬起眼来猥琐往前观瞧,属下不禁顺嘴道:“得。可怜的太君哎……又没了一位。营长,现在我才发现,咱这大帽子比钢盔安全多了!”
……
南面的敌人撤了,撤出了四百米外,仍然没人敢站起来,九连打退了敌人第四次进攻。
虽然一排一直把敌人压在中远射程对打,可惜敌人枪口多,流弹不长眼,仍然牺牲了三个,胡义也挂了彩,两处子弹划擦伤,不停有血渗出来,自己用纱布草草缠了,从机枪手手里抄过他的中正步枪,窜出机枪位朝陈冲排那边猫腰跑。
西侧阵地,绿色明显少了,到处是泼洒的新土,有的位置还冒着余烟,在烈日下袅袅。
经过三排阵地,胡义顺势先跳进了罗富贵的坑,抄罗富贵的水壶仰头灌,那熊眼见连长到了他身旁,还继续朝坐在这里查验枪支的小红缨嘚啵不住嘴:“头功必须是我!西边的战斗要不是我在,田三七都得躺下!”
“呸!”小红缨将一排子弹压进她怀里的四四卡宾枪,眼皮都懒得朝熊抬。
“好吧。要说最厉害的……还得是老秦!”
“老秦?”
不但小红缨停下了动作,连胡义都歪过了头看熊。
终于有听众了,熊立刻精神了:“老秦可太厉害了!死人他都不放过!战斗结束了他还掐着那死人脖子不撒手呢!拽都拽不开!这家伙这个瘆人!不愧是指导员,真较劲啊!那倒霉陈冲差点死他屁股后头都不管。”
呆了呆,小红缨这才注意到胡义的血色绷带:“你伤了?”
胡义把水壶拧好盖子撇还在罗富贵怀里:“没有。”然后抄起步枪窜出,继续朝西。
何根生早已在陈冲排阵地上,连手带袖全是血,松开伤员下意识擦汗,额头也沾了血,胡义经过时直接向他问战损,得到的结果不乐观,陈冲这里重伤加牺牲十余。
将集中在这掩体附近的伤员和尸体扫视一遍,胡义继续向前猫腰窜坑,终于看到了坐在散兵坑里发呆的老秦,狼狈得一身灰土半身血。
几步进了坑,靠着秦优身边坐,把步枪竖在肩侧斜看远天:“不是告诉你留在三排阵地么。”
“我不知道他死了。我还一直在等他死。”
“你的想法没错。”
“我以为我也死了。”
“这感觉也没错。”
“我本来有个家……我想和她娘俩埋在一起。”
“你比我强。起码你做不成野鬼。”
“有这么比的吗?”
胡义不禁笑了,收回目光歪看秦优:“指导员同志,我想问问,马良和田三七能入党,我凭什么不行?我可是连长!”
“你……就凭我是指导员!就凭我看你不顺眼!怎么地?”秦优终于开始下意识伸手掏兜摸烟卷了。
湛蓝的天空上,阳光斜了不少,仍然刺眼;绿色远方,敌人正在反省失败,并重新部署,准备开始新一轮进攻……
烽火逃兵 第679章 衬托
骑兵大尉没心思再晒太阳了。
这战斗已经不对劲了,四个连伪军,最先发动进攻的那个连没了一个排,现在西侧溃退回来这个连只剩了一个排,南边两个连跟八路对射死了十几个,最令大尉无语的是……暂编在这四个连伪军中的十几个皇军步兵,一个都没回来!
尽管伪营长高调表态,说八路已经损失惨重,胜负只在下一回合,可这瞎话对低迷士气毫无作用。
知道伪军废物,没想到伪军这么废物,大尉并不认为是八路强,他不得不亲自指挥这一次进攻。
“不要分方向,一个方向就够,把你的所有兵力弧形连接摆开,尽量加大攻击宽度。明白?”
“不需要快速,不需要统一,被压制的位置可以停止,其他位置借机向前。明白?”
教会了伪营长最简单最易操作的阵地进攻方式,看着那些士气低迷的伪军,大尉又补充:“我的两挺轻机枪和三个掷弹筒加强给你,不要让我失望!”
伪营长的眼睛立刻亮了,点头哈腰急忙表决心。掷弹筒那玩意可是好东西,尤其是骑兵的带弹量更大,只要开轰,早晚轰到八路放弃阵地逃。
……
望远镜镜头里,各部伪军正在铺连成一条长长的整体进攻线,左端延至东南,右端延至西南,目标点点。
往往,最简单的招式最难拆。
胡义举着望远镜迟迟不说话,很显然,敌人这是想要一寸一寸地把九连从这个阵地挤出来,希望九连往北跑。
在九连无人敢质疑胡义的权威,但不代表所有战士都没有疑虑,越是善于思考的越是这样。不说战士,四个排长的心理状态都是不同的,陈冲想法最少,他还沉浸在第一次白刃战的倒霉回味中不能自拔;田三七的刺刀已经擦净了,他喜欢不退的感觉,觉得这地方风水挺好;罗富贵的心理活动最复杂,他想劝胡老大往北撤,反过来又想胡老大打仗精明得很,他不往北跑应该说明北边更危险,可是看看北方的广袤,自由的感觉真是诱人!又琢磨是不是该劝,想了一圈又一圈,一脑袋浆糊。
突然被踢了一脚:“想啥呢?我瞅你快要冒烟儿了!”
罗富贵这才清醒过来,没淹死在他自己的智慧漩涡里,看看一脸汗泥的小红缨,忽然轻松了许多,下意识咧开熊嘴:“对啊!这不还有你这缺德玩意垫背呢么!我着什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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