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快腿儿赶紧伸手抬了正在爬车小丫头一把。
“哎呦,雪山草地你老人家都不在话下,上个车还要人帮吗?”高一刀歪着头瞅着那俩小辫子,根本就不伸手帮忙,反而故意嘲讽。
小红缨不理嘲讽,像个小癞蛤蟆一般,扯着粮袋边角慢腾腾爬上粮垛,直到高一刀面前,堆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啊!”
“切!”高一刀把嘴一撇:“缺德玩意儿,你还能再假点么?我看你是惦记着要分赃吧?”
眼见高一刀如此开门见山,小红缨那张虚伪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快得仿佛那笑容从未出现过,翘着辫子面无表情对高一刀说:“高一瘸,那咱们就说正事!”
“你说什么?死丫头片子,信不信我揍你?”此刻的高一刀最受不了这个‘瘸’字。
面对虎下脸的高一刀,小红缨故意扬了扬小眉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高,一,瘸。”说完话后就开始朝高一刀故意眨巴两个无邪的大眼睛。
一个是怒目而视,一个是无邪回应,四目相对火星四射,看得车边上的快腿儿心里一阵恶寒。
猛然间,后面的路上远远响起喊声:“高连长……高连长……”
四目相对的交战终于被打断了,车上的高一刀和小红缨,以及车边跟着的快腿儿不约而同望向来路。
两个人影正在跑过来,后边几里外,高一刀布置了一个排负责断后,这俩人能追上来,肯定应该是自己人,慢慢近了,好像是……三连的兵?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追上了高一刀这最后一辆粮车:“呼——高连长,没想到遇上,呼……你们了。”
说话这个正是三连的通信员,高一刀把头探出车边问:“什么情况?”
三连通信员把气息喘匀了,一边在车边跟着走,一边回答:“连长派俺俩回团里汇报情况,没想到碰到你们了。正好,高连长,你能不能派些人去支援我们一下。”
高一刀闻言一愣:“支援?鬼子有多少?三连被围了吗?在哪?距离多远?”
三连通信员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是粮食,粮食太多,我们三连人手不够,所以连长派俺俩回团里找人帮忙。”
哦,原来如此,高一刀拍了拍身下的麻袋道:“瞧见没有。”又抬手指了指前边那些行进中的粮车道:“看到没有。这是两万斤粮食,什么叫多?这就叫多!这才是大事,我们二连哪有功夫?”
三连通信员往前看了看粮车,抓了抓脑袋:“你们好歹有牲畜拉着,这离团里也不远了,把人派给我们帮忙好不好,我们那只能靠人推肩扛,累得快撑不住了。”
高一刀一听,这倒是情有可原,于是说:“嗯,你们搞到多少粮食?在哪?”
三连通信员自豪地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万斤!在柳树沟。”
“哦,居然也有两万斤?好家伙,你们竟然也……等等,你说在哪儿?”高一刀忽然瞪大了眼睛。旁边的小丫头也诧异地伸出小脑袋瓜,翘起耳朵。
“柳树沟啊。一个富绅被俺连长打动了,通过特殊渠道买到了粮食,说要捐给咱们抗日,昨晚到货,取货地点就是柳树沟。”
高一刀满头黑线,柳树沟,就是昨晚卸下两万斤粮食的地方,就是李有德的那份。三连这个……还用再想么?也是二连和九班流血换来的!
高一刀彻底无语了,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着旁边同样满头黑线的小红缨,鬼使神差地对小红缨问道:“缺德玩意,你怎么看?”
三连的两个兵都有点懵,心说你高一刀是二连连长,这等军机大事,你还犹豫什么?居然还要问小丫头?这都怎么了?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好像……连旁边的快腿儿也一块不对劲儿了?什么毛病?我没说错什么啊?
满头黑线的小红缨与高一刀对视了一小会儿,然后低头朝车下的三连通信员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该!活活累死你们!”
这就是高一刀想说的话,但是身为连长,不能当着三连战士的面这么说,于是,嫁祸于小红缨之口。
三连的两个兵被小丫头这话说得满头雾水,愣在当场,随即又听车上的高一刀说:“二连现在必须保证这些车辆的安全,人手不足,你们俩找别人去吧。”
二连的车队我行我素继续慢悠悠前进,两个三连的兵却傻傻地凌乱在路边,感概: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烽火逃兵 第147章 多事之春
有惊无险地渡过了粮食危机,独立团迎来了新的春天,彻底安稳下来。身兼团长的政委丁得一,又开始重点进行两件事,一个是招兵扩员,另一个是继续往师里拼命打报告,要求解决政工人员稀缺的困难。
只要有了粮食,征兵工作就不难,尤其是在这粮荒还未结束的大环境下,没几天功夫,四面八方就拢回来二百多人,新兵连前所未有地热闹,大北庄的操场上比以往更加喧嚣。
铁一连,红三连,一把尖刀是二连,傻子去九班。
这是时下里流行于独立团的顺口溜,九班,很荣幸地上榜了。尽管名头不太好听,也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起码这说明九班从此成立门派了,大家承认他的独立性了,在独立团中有一席之地了。
春风轻拂,阳光明媚,正午的天空蓝汪汪。刚刚吃过了午饭,下午的训练还没到时间,一大群新兵,东一堆西一簇地休息在操场边,说着笑话扯着闲篇。
“哎,为啥叫:傻子去九班?”
“意思就是谁去九班谁缺心眼。”
“还有一说,说是上一届新兵里有个傻子,一二三连都不要,于是就发配到九班去了。”
“奥,照这么说,这九班就是个烂泥塘,糊不上墙的地方?”
“肯定是这么回事,你们听说没有,今天上午,九班班长又被关了禁闭了,老兵们说他是禁闭室的常客,隔三差五就往里钻。你们想想,班长都这样,那九班好得了么!”
“原来如此……听君一席话,胜当十年兵啊!”
“嘿嘿,长见识了吧……哎,说曹操,曹操到,过来那个就是九班的傻子,我吃饭的时候见过他!”
“什么?是哪个?我看看……”几个新兵赶紧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观瞧。
个子不高挺敦实,蒜头鼻子小眼睛,长得黑里巴差,和个土豆差不多。小眼睛里一丝光泽都没有,直勾勾只顾向前看,周围的嘻嘻哈哈一概看不见,手里提着个小篮子,大步流星正在穿过操场中间。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新兵里也有捣蛋鬼,也有爱扯淡的闲人。有那么几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认出了九班这个傻子,于是晃悠起来,挡住他的去路。
“嘿嘿,久仰久仰,您就是……傻子吧?”
“嗯。”
周围随即爆出一片笑声。
“那您这是,干嘛去啊?”
“给俺班长送饭。”
“奥,原来是要去探监啊!”
“嗯。”
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傻子面无表情,对周围的笑声没有任何反应,不紧不慢地横挪两步,准备继续前进。
因为他是傻子,这几个新兵压根儿就没把他当个兵来看,想捉弄他一番,于是再次拦住了他。
“哎,别急着走啊,他们笑你傻,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傻。这样,我帮你,向他们证明你不傻,你看好不好?”
“嗯。”
“那你跟我学,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看好了啊。”这个新兵说完了话,抬右手敬礼,傻子也敬礼;新兵两手同时敬礼,傻子也两手同时敬礼。
哗啦——小篮子落地,两张饼一碗汤外加一小碟咸菜,全扣地上了。
周围再次笑成一片……
吴石头木然低下头,看着地上洒翻的汤菜,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觉得对面这个新兵做错了什么,对周围的嘲笑也不介意。不过他还没傻到不可救药,菜汤都洒了,就得找人赔。
谁来赔?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对面这个跟自己做游戏的,自己不会做菜,也不会做汤,实在赔不出来,只好找他要。
“你赔。”
“什么?呵呵,你自己掉了,为什么要我赔?我不……”
嘭地一声桃花朵朵开,新兵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如锤铁拳就已经砸在他的脸上,带着血线,飞出半截门牙,噗通一声仰面栽倒。那敦实的身影不依不饶,鬼魅般贴附上来,骑在倒地的新兵当胸,继续直勾勾地抡拳如飞。
满操场的新兵们有点傻眼,说动手就动手啊?这可是八路军独立团,不是县城里赶庙会,哪能这样?纪律何在?
哗啦一声围拢上来,赶紧抓肩膀扯胳膊,好不容易把那傻子给按住了,倒也没敢动手,都怕犯纪律。一个新兵匆匆把教员给喊来了,这新兵教员是一连的一个排长,这批新兵的训练是由一连长吴严主管负责的。
新兵们七嘴八舌说了事情经过,强烈要求把这个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的傻子扭送团部,以正军纪。可是,一连这个教员排长一看打人的是吴石头,眉毛就堆在一块了。
这是全团有名的傻子,全团都知道。先跟傻子扯淡,然后要把傻子法办?这件事政委会怎么看?吃饱了撑的不嫌事大怎么地?
“散了散了,赶紧把他放开!吴石头,不许你再打他了听到没有?赶紧都散了!”教员排长无奈地选择了大事化小。
……
炊事班院子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十几张长桌基本空荡荡了,王小三拎着抹布,挨张桌子正在收拾着。只有当中一张桌子,还坐着四个人,一边是小红缨和罗富贵,对面是马良和刘坚强。
小红缨手里抓着一根筷子,蘸着凉开水在桌面乱七八糟地画,闷头不吱声;罗富贵双手捧着个大碗,还在不停地喝着汤,他身边的碗盘已经摞起来好大一垛。
刘坚强正在埋怨身边的马良:“光彩是怎么地?还嫌丢人不够么?体罚战士?这叫个什么事?”
马良斜眼瞅了瞅刘坚强道:“我有什么办法?是班长逼着我做的!”
“逼你你就做?马良,你小子低头看看,你是八路军!原则呢?觉悟呢?你看你在团部里那个委屈样儿,连我都信了,你真行!”
罗富贵忽然放下汤碗,打了个嗝插言道:“流鼻涕,你能不能别磨叽了,我觉得这事挺好,胡老大又进去了,咱不正好轻快么。既不用起早爬山了,也不用挖坑扛石头了,没他催着,连这顿午饭都吃得舒坦。”
刘坚强皱着眉头看了看罗富贵道:“没有班长管着,你倒是舒坦了,咱们来的最早,现在三波人都吃完走了,你好意思么?能不能给人炊事班省省心啊你?”
附近正在忙碌的王小三听到了刘坚强的话,停住手里的动作,直起腰来笑嘻嘻地赶紧插话:“不要紧,什么事都没有,尽管造。要不是你们九班,到现在咱全团都饿着呢,牛大叔放话了,九班不限量。嘿嘿,骡子,你不用着急,慢慢吃,要是能把下午吃过去,晚饭我都给你连上!”
刘坚强被王小三的一番话说成个雕塑,满头黑线不会动了。
“姥姥的,什么叫觉悟?嗯?流鼻涕,你瞧见没有,人家这才叫觉悟!不服真不行,牛大叔好样儿的!”罗富贵对刘坚强咧着大嘴说完了,又回过头,激动地对王小三一竖大拇哥:“三哥,好兄弟!”
王小三抓了抓后脑勺:“嘿嘿,我比你小。”
咯咯咯……正在桌面上创造艺术的小红缨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向后扬起一对小辫子,笑得差点掉下凳子去。
吱嘎——大门晃荡了一下,吴石头走进了院子,默默来到小红缨旁边,将手中的篮子放在桌上,然后呆呆地坐下来。
小红缨止住了笑,扭着一对小辫问吴石头:“狐狸这么快就吃完啦?够吗?”
“他不赔。”吴石头答非所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红缨一把拽过那个送饭的篮子瞅了瞅,一对儿小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傻子!让你送饭,你是不是去抓鸟了?”
马良等人闻言,都往篮子里看了看,两张饼脏兮兮地沾满了沙土,汤碗空了,几根咸菜散落在篮子底部,裹满了泥。
“他不赔。”
吴石头虽然有点傻,但是在九班呆得久了,大家就慢慢掌握了他的性格脾气,以及行为方式。如果真是他路上抓鸟自己摔了,绝对不是这个回答。
小红缨不由将竖起来的小眉毛往下放了放:“他是谁?”
“俺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敢和他过家家?”一对小眉毛又竖起来了,小红缨以为吴石头半路找人和泥玩了。
马良一看小红缨这个草率德行,对她摆了摆手,再转而问吴石头:“在哪?”
“操场。”
马良点点头,这个时间里,操场上都是新兵,正等着开始训练呢。又问:“篮子怎么掉的,你重新做一遍。”
吴石头起身,开始敬礼……连比划带复述,场景终于再现。
嘭地一声,一只白皙稚嫩小手狠拍在桌面上,一对小辫子噌地站了起来,然后呲牙咧嘴地开始甩手:“我……哎呦……疼死我啦……居然连新兵蛋子都欺负到姑奶奶头上了!傻子,带上篮子,跟我走!”
小红缨当即离席,甩开小步就往院外扭,吴石头抄起篮子闷声不响紧跟其后。
桌上的三个人看着小红缨和吴石头出了大门,罗富贵低下头,继续美滋滋地喝汤;马良拾起小红缨用来作画的那根筷子,开始在桌面上蘸水练字;刘坚强无奈地抱起双膀,仰头看着蓝汪汪的天空,心中叹息:都是不长脸的,都是神仙啊!
春天的阳光,暖洋洋地洒落……
烽火逃兵 第148章 猜不透的理由
在独立团,小红缨是年龄最小的,身材当然也是最小的,但是名气偏偏是最大的,就算到师里去打听,照样有人知道。
正因为她小,放在人堆里更显眼,想忽视都忽视不掉。新兵们初来乍到,有很多人都还不认识,但是那个小丫头,无一例外都知道她是谁。
当然,新兵们对小红缨的认识全都来自传言,来自前辈们的透露。传言说这小丫头生下来就是红军,是独立团的元老;传言说这小丫头三岁会打枪,六岁就能操作迫击炮;传言说这小丫头好赖不分,杀人不眨眼;缺德带冒烟儿,不是个好惹的鸟儿。
正因为这一切都是传言,所以,谁会信呢?一个长在独立团的孩子罢了。
黑缎面的一双拉带小布鞋,干净整洁,正在踩上操场边平整的沙土;裁短的绑腿,从小脚踝的位置向上只打了几寸高,胡义不许她打绑腿,怕影响成长,所以她只在小腿低位用一小段绑腿束住了裤腿,使小军裤看起来更像是一条宽松的滚裤,透着轻盈干练;合体的娇小灰色戎装,被她自己洗得一尘不染,尽管打了几块小补丁,仍然是异样的美观;一条精致的细皮带,束出一个刚刚有点发育的小蛮腰。
她没带帽子,过了新鲜劲儿之后,那顶小军帽就住进了挎包,现在,一对小辫子舒舒服服地翘着,在午后的阳光下,翘的老高,每迈出一步,就会晃荡一下,那感觉仿佛戏台上演员装饰在头顶的两根长翎子。
“她来干什么?”一个新兵看着正在走向操场中间的那对小辫子,问身边的另一个。
“你这不废话么?你说她来干什么?没看后边领着那个傻子么?”
“你意思说这小丫头是来……”
新兵们正在嘀咕着,小丫头突然亮开了清脆的小嗓子:“铁蛋,你给我站住!”
什么情况?她这是喊谁呢?诧异的新兵们顺着小丫头注视的方向,跟着也看过去。
担任新兵教员的一连那个排长,正缩着脖子,试图溜出操场去。听到小丫头这一嗓子,他停住了,十分无奈地回过头来,尴尬地朝操场中的小红缨笑了笑:“哎呦,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少说没用的,你给我过来!”
听话听音,看事看脸。新兵们听着这个开场白,再一看教员不情不愿走向小丫头那个窝囊样,心里就开始有点凉。
这个一连的排长小名就叫铁蛋,跟刘坚强是一届的兵,在一连里几经大浪淘沙,现在已经是排长了。
在独立团里,不算女性,小红缨只对团长政委和牛大叔使用尊称,对吴严、高一刀和郝平这三个连级干部直呼其名,至于连级以下的人么,她不故意给你取个难听的外号来取笑就不错了。
铁蛋身为新兵教员,当着新兵的面,这样表现确实有点不对劲。但是他心里也十分无奈,新兵不了解情况,铁蛋和刘坚强一样,当初也没少被她祸害。这小丫头得罪不起,是个麻烦精!如果为了保住教员的威严和派头拿腔拿调,搞不好事情会变得更麻烦,得不偿失。
“丫头,是为刚才那事来的吧?呵呵,这哪能算个事,打了就打了,人刚才已经去卫生队看过了,掉了半颗牙,流了点鼻血,没事。”铁蛋决定反客为主,先把话说了。新兵逗傻子确实不对,但是傻子动手打人,这个错可更大,自己已经息事宁人了,你个小丫头就别再捣乱了,这是铁蛋的想法。
俺们逗傻子是不对,但是这傻子二话不说就抡拳头,差点把那哥们给打得找不到北。俺们没还手不说,教员还不让告状,现在你又要来给傻子出头,这算什么事?你想憋屈死俺们是咋地?这是新兵们的想法。
小红缨一愣,吴石头打人这事还真不知道,当即回头问:“傻子,你打他了?”
“嗯。”
“他们打你了没有?”
“没。”
“……”小红缨一时无语。
铁蛋两手一摊,朝小红缨道:“你看!”
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两套威风八面的台词,顺便准备来个新兵从中傲立,好好现现眼,现在可倒好,闹不成了,都派不上用场了。怎么办?掉头回炊事班?继续去看骡子在炊事班院子里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姑奶奶不甘!
逗傻子就是逗九班,九班是我的,逗九班就是逗我小红缨,这跟打人有个屁关系?一群小新兵蛋子,怎么不去逗二连?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算完!这是小红缨的想法。
一对漂亮的大眼,开始贼溜溜地转。
对面的铁蛋一看,心里不由打了个哆嗦,见过这幅嘴脸,这是要扯淡的节奏啊这是!
“铁蛋,这些新兵蛋子都是你管吧?”小红缨忽然再次开口了。
铁蛋点点头,不知道小红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把他们下午的训练量加倍,咱们就算两清!”
周围的新兵们听了这话差点都掉了下巴,缺德吧你?本来你已经不吃亏,再说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要打击报复,找那几个挑事的不就得了,干嘛全拉下水啊,我们着你惹你了?不约而同全都看向教员铁蛋,提心吊胆地等答案。
虽然这是新兵连,不是在一连,但是身为教员,就得把自己也看做新兵连的一份子。按理说这事早都扯平了,你小丫头还要不依不饶,想要株连九族,这想法可太不要脸了。我敬你一尺,你不还不说,还打算再抢一丈?铁蛋这回终于把脸色放黑了些。
“丫头,过分了啊!”
“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做梦吧你!”
“哎呀,把我的话都给学会了?行啊你,那姑奶奶我就做个梦给你看!”
话落,小红缨转回身,拿起吴石头手中那个篮子,直接往地上一倒,汤碗、咸菜碟子、两张饼和那些脏咸菜条稀里哗啦落在操场地面。小红缨甩手撇开篮子,低头看了看,又抬起小脚,在那两张饼上狠狠踩了几脚。然后对吴石头命令道:“傻子,给我站在这看住了,地上的东西谁也不许收拾!”
全场人都看不懂她这是要干什么,满脑袋问号。小红缨却晃着小辫,离开操场走向卫生队。
没多久,一个战士从卫生队里出来,匆匆跑向一连宿舍方向。又过了一会儿,小红缨从卫生队里出来了,身后多了两个卫生队的女兵,一个是小红,另一个叫葵花,就是和苏青住在一起的那两个。
小红缨回到了现场,得意洋洋地环视着一双双费解的眼睛。小红和葵花走到距离现场十几米远站定,看着现场不说话。
操场边又出现了两个人影,从卫生队里先出来那个战士,领着一连长吴严往这里来了。
“怎么回事?”还没走到现场跟前,吴严先开口。
铁蛋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到问话声才猛一回头:“连,连长。”
噗通——
铁蛋被这一声音吸引,又重新回过头来,见小红缨已经跌坐在地上,开始拼命地揉眼睛,同时委委屈屈地开了腔。
“为了这个,老罗叔……死了,游击队死了……狐狸红眼了……高一刀拼命了……二连冲锋了……死了好多人……流了好多血……我们都愿意……呜呜……可是你们……就算他是傻子,也不该这样对待他,和这些粮食……呜呜……”
小红缨造型摆的很忧伤,台词很煽情,表情也到位,唯一的缺憾是,一对漂亮的大眼睛被她揉得通红,愣是滴不下泪来,简单来说……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这时,场外适时响起了两位观众的对白。
小红把双手压在胸脯上,矫揉造作地说:“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这是粮食啊!这是百姓的血汗!”
旁边的葵花猛地用双手捂住她自己的脸,语气平淡如蜡地念道:“好难过!好难过!几天前我们还在为粮食而忧伤!”
……
除了吴石头这个神仙没受任何影响,现场其他人全部被雷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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