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新兵们都傻眼了,这小丫头说她要做个梦给大家看,真不是盖的。这不就是做梦呢么,这算剧场还是戏台?这成什么事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铁蛋看得满头黑线,心说死丫头片子,你这也太恶心了吧你?你敢不敢演的再假点?你敢不敢?
吴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把这幕戏看完,然后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地上的那两张被踩碎的饼,以及残留在饼上面的小脚印。在过来的路上,卫生队那个战士已经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现在,吴严心里基本有了事情梗概,以及自己的判断。他抬起头,对铁蛋淡淡命令道:“让新兵连全体集合。”
小红缨的嘴角微微地挑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演得有多烂,她知道小红和葵花演得比自己更烂,为此只能给她俩安排一句最简单的台词。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因为小红缨更知道吴严是个什么样的人!
新兵们集合了,静静地站了黑压压一大片。今天这事太扯淡了,长见识了,九班那个小丫头无愧于她的传说,她是真不要脸!要是这样也能过关,那才是老天瞎了眼!
吴严不是个喜欢表达的人,所以他从来也不多说什么,他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直接说命令就可以了,过去就是这样,现在当然也是。
新兵们已经站了很久,吴严终于把视线从地面的沙土上抬起来:“我命令:今天下午的训练量加倍。另外:取消新兵连今天的晚饭。如果让我知道有任何一个人想不通,那么明天,我会继续这么安排!”
阳光下,明晃晃的操场上,二百多个新兵正在变成雕塑,变得冰凉一片。小红和葵花扯着一个小不点,三个人凑在一块正在笑嘻嘻地嘀咕着什么。猛然,传出一声大叫:“天!狐狸还没吃饭呢!”
……
烽火逃兵 第149章 根源
独立团团部,一个警卫员持枪肃立在大门边,院子里空荡荡,其余的警卫员和通信员都挤在那间面积不大的政工科,正在跟苏干事学习写字。正屋厅堂,屋门敞开着,丁得一一个人坐在桌后,静静看着落在院子里的阳光。
独立团一直在熬,一直在漂,现在鬼子的围剿告一段落,粮食危机也已经解除,终于迎来休养生息的好时机。丁得一很欣慰,大麻烦没有了,不过,小麻烦开始一个个地冒了出来。
明知道三连在后面,人推肩扛十大车粮,这高一刀不仅不派人帮忙不说,反而故意放慢回团速度,躲过被要求返回帮忙的命令。因此,高一刀和郝平的矛盾,二连和三连的矛盾,又上升了一个台阶。事后,郝平来找政委告状,怒斥高一刀行为可耻,不配当连长;高一刀则以伤兵过多,需要放慢速度修养为由,大言不惭地辩驳。
丁得一心里十分清楚,二连和三连相互看不顺眼,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积怨已久,完全是由高一刀和郝平这两个人的性格差异造成。高一刀傲,郝平喜欢表现,目前全团总共三个连,而一连长吴严是个低调的人,所以,二连和三连要是互相能看顺眼了才怪。
这一次,是因为高一刀不满郝平的四两拨千斤,不满郝平不费一枪一弹就与二连平分秋色,他狭隘地认为郝平投机取巧,偷盗了二连的战果。这属于泄愤行为,是高一刀错,但是丁得一没有深究,只对高一刀做了口头批评。因为二连和九班确实该是头功,付出更多,丁得一不忍心苛责。
既然现在问题已经摆上台面了,双方已经开始明目张胆互相拆台了,就必须设法解决问题,不能任由二连和三连的对立情绪继续发展。丁得一是多年老政工,对这种问题很敏感,他现在正在考虑,该用什么办法解决问题。
如果一锅汤已经煮得太咸,从锅里往外捞盐,是不现实的;最好的办法是继续添水,稀释,才是最佳解决方案。问题的根源就是独立团太小了,他们的竞争对手太少了,解不开他们的对立情绪,那就分散他们对立情绪,至于最佳的人选,丁得一已经有了答案,是胡义。
在丁得一心里,胡义是个既低调又张扬的人,静如湖水动如山风,是个矛盾的结合体。他的低调,比吴严更多一分深沉,他的张扬,比高一刀更多一分邪性。从他最初来到独立团,丁得一就对他有期望,故意不去在意他,故意放任他,就是为了观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知道他为什么要加入八路军。
观察到现在,丁得一终于有了自己的判断,是时候了。
“政委,您叫我?”苏青走进来。
丁得一笑了笑,指了指桌边:“坐吧,难得见你清闲两天,你反倒给自己找活干,又成了教书先生了。”
苏青也笑了笑:“他们想学,我刚好有时间了,这又不累。”
“嗯,我叫你来,是有个事想问问你,咱们独立团的档案都完成了吧?”
“基本……完成了。”苏青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回答。
丁得一看着苏青,点了点头:“好。那这样,一会儿你把班级以上人员的档案抄一份副本出来,我派通信员报送师里备案。”
苏青一愣,独立团的档案管理也有独立性,就算要往师里送的话,送连级以上干部的档案也就可以了,政委为什么把范围扩大到班级?这不合理。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丁得一直视着发愣的苏青。
“呃……哦……不是,可以。”苏青心事重重地低下了头。
丁得一静静看着低下头的苏青,等待了一会儿,才重现将视线投向门外的阳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轻轻点击着桌面,看来,有些事情不能太草率了,也许,不能只凭判断取人,所有的事都要重新考虑。
“那个,政委,我想……”
丁得一正在考虑着什么,一时有点失神,忽然听到苏青再次说话,赶紧道:“你说!”
苏青意识到刚才自己有点失态,现在抬起头来,忽然觉得政委也怪怪的,不过,她还是继续把话说完:“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我觉得……送排级以上就可以了,我觉得……另外,有些档案可能还不太完善,我……”
丁得一忽然舒出一口大气来,原本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也忽然散开,忽然对苏青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把决定权交给你,你觉得有没有必要把班级的也送上去?”
政委这是怎么了?苏青心中有疑问也来不及多想,脱口道:“我觉得没必要。”
“嗯,那好,既然你苏大干事这么认为,那就全都不用送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苏青又愣住了,说来说去,这事就这么凭空没了?
停了一下,丁得一把话锋一转:“对了,我想好了,准备把九班提排。”
这次与政委的谈话,无处不透着蹊跷,前边凭空没了一件本就不该有的事,现在一转眼又谈九班升级,让苏青的脑袋里有点乱,只好本能地应对。
丁得一却不再管苏青是什么状态,自顾自地开始说着:“这个胡义偏偏不是个省心的货,上午你也看到了,马良跑到我这来告胡义的状,说他班长体罚他,逼着他学狗叫,让我给他主持公道。现在我越想这事越不对劲,绝对是扯淡。我就不明白了,这胡义……为什么就那么愿意往禁闭室里钻?嗯?”
苏青哪还有那么多心思听这些,只是陪衬地点了点头,做倾听状。
丁得一继续:“我看啊,归根结底,是胡义的积极性不够。现在鬼子暂时消停了,粮食也不愁了,这正是咱们扩大规模的好机会,人就那么几个,蒜就那么几头,连升营的话太勉强,目前只好先把九班升九排了。
对于他,你肯定比我更了解是吧?那觉悟确实有待提高,主动找事去关禁闭,你说这叫个什么事?那九班里没一个省心的,他身为班长,却在放鸭子,这团里还能消停么?这么消极不负责任,能干好排长么,是不是?所以呢,我考虑好了,胡义的思想教育问题必须抓。这个事,由你来负责。”
苏青无奈地眨了眨眼,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兜到自己头上了,赶紧摆手:“政委,我觉得……”
“这你不能推辞。”丁得一直接打断苏青:“不派你我还能派谁?要说做思想工作,我手里不就你这一个兵么?”
苏青无语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思想工作没那么容易,你的首要任务,是让他自己从禁闭室给我走出来,管好他手底下的货,心甘情愿地做九排长,其他的慢慢来。好了,我说完了,你看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丁得一总算结束了他的话,摆出一副期许的神色看着苏青。
最初,苏青有点乱了,乱在由自己亲笔写下的一份档案;后来,苏青迷茫了,迷茫在一件不合常理又凭空消失的命令;最后苏青无语了,无语是因为自己成了一个辅导员,而且是辅导那个即将成为排长的胡义,那个曾经深恶痛绝的人。
毕竟做过情报工作,毕竟在纷繁复杂的环境里经历过,苏青开始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个不对劲的感觉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政委丁得一,却又无法确定什么。
苏青把自己的心重新放平稳了,努力恢复波澜不惊的本色,不再低下头,不再纠缠自己那白皙纤细的手指,不再含糊其词。
“政委,我知道了,我没有问题。”这是苏青最后的回答。
……
那个美丽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丁得一还坐在桌子后面,视线透过敞开着的屋门,改为继续看着洒落在院子里的懒散阳光,一只手环在胸前,另一只手捏着自己那胡子拉碴的下巴,发着闲呆。
你们都来自江南,淞沪,你们单独相处了一路。而你,曾经说过,你不介意我毙了他。
他是个逃兵,他已经离开了战场,他自由了。而他,偏偏希望留在八路军,这个环境更差,要求更多的地方。
树下村,你去了,后来他就去了。郝平说,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们还活着,你们在一起,你的脸上有泪痕,而他,正在尝试最后的突击。
铁一连,红三连,一把尖刀是二连,傻子去九班。这是流传在独立团的顺口溜,但是,丁得一还知道另一个顺口溜,也是刚刚流传的,仅仅流传于老兵口中的:二连凶,九班狠,克星压住了掌门人,敌不过刀下留人。
这个‘刀下留人’就是苏青,这顺口溜的根源是两件事,一个是无名村的操场之战,一个是鬼子俘虏幸存。
有谣言说,胡义喜欢苏青。丁得一信了,同时丁得一知道这件事情很复杂。那份档案丁得一私下里看过了,通篇只有一个字:恨。所以就需要苏青亲自来证明,胡义究竟是不是个不可救药的人……
烽火逃兵 第150章 宁静之地
‘未经审视的生命不值得活!’这是苏格拉底说过的,这句话可以归纳为两个字:‘信仰’。
信仰,就是你的信任所在。但与信任不同的是,信仰同时是你价值的所在,是灵魂的标注。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有一扇窗口,却没安窗。禁闭室里的一面墙上,刷涂了四个大字:深刻反省。偶尔,一阵微风掠过窗口,也搅扰了室内的气流,使得散放在床头的几张纸飘下了两三张,无声无息地落在地面上。所有的纸面都是空白,只有其中一张,抬头上工工整整写有两个钢笔字:检查。
禁闭第一天,苏青就来了,面无表情故作漠视,撇下了几张白纸,扔下她随身那支破旧钢笔,平平淡淡地撂下一句话:“写份检查,要全面深刻。”然后扭头离开。
禁闭第二天,苏青又来了,进门后直接翻了翻那几张空白的纸,脸色铁青,冷冰冰地告诉胡义:“这是命令!”然后摔门而走。
今天,是禁闭第三天。此刻,胡义半倚在床头,呆呆地摆弄着手中那支钢笔。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以及一个清晰的跺脚声,那是小丙在敬礼。
门开了,胡义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任那支破旧的钢笔继续翻转在指尖。
“你这是什么意思?”声音淡淡,却透着一股冰寒。
胡义转过头,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纸,又看了看那双站在纸边的秀气布鞋。黑色边缘外露出了白袜,因为洗的过多而明显泛黄,又落了一层灰尘,却毫无影响地突显出漂亮的脚踝轮廓。
“是风,不是我。”
“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三天,你只能写出两个字,是么?”
“……”
“这表示……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么?”
“……”
“还是说……连你自己都看不下去你自己了?不敢写了?怕了?已经不敢照镜子了吧?”
胡义倦了,累了,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失去了唯一的信念,这让他不知所措,疲惫不堪,闷得喘不过气,明明有刺眼的阳光,他却觉得一片黑暗。他只想静静地呆着,像一只受伤的鸟儿,高栖在一处孤独枝头,静静梳理那些受伤的羽毛。
为此,他不惜让马良诬告他一状,以使他能回到禁闭室,这个他从最初就喜欢的安静地方,远离喧嚣。
树欲静而风不止,胡义想不明白苏青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让本该宁静的禁闭生涯变成了煎熬。
胡义把视线慢慢抬高,离开她漂亮的的脚踝,爬上她匀称的腿,滑过她圆润的髋,绕过被皮带束得纤细的腰,抚过一对高耸,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那双美丽而又冰冷的黑色深瞳。
“你有过很累的时候么?累得什么都不想再做。我只是累了。”
“……”
当那双细狭双眼开始慢慢的,极其仔细的,开始由下向上扫视自己的身体,苏青心底猛然跳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这感觉很不舒服,却没有被自己的身体排斥;这感觉好像锋利得划破了衣衫,使自己变得**裸,伴随着产生了一阵深深的羞耻感,让自己一时不知所措。
直到四目相对,苏青终于发现,那双原本深邃的细狭双眼,已经与过去不同。那眼底失去了坚毅的光泽,失去了凌厉,不再是黑色深渊,代之一抹灰色的空洞。仿佛正在干涸的井,水面一寸寸落了,开始隐隐透出真正的底色,深深的,灰蒙蒙的,依稀可见,尽头上,是一片片碎裂的残骸,是死气沉沉的忧伤,能让直视者莫名心碎。
这是错觉,这一定是错觉。他的眼底,应该住着一只魔鬼才对,一只黑色的魔鬼,一只毫无怜悯之心的魔鬼,狰狞而又颓废,狂妄并且嗜血,主宰着他的心。苏青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被魔鬼蒙蔽,不要被魔鬼蒙蔽!但是母性的本能,却驱使自己继续注视着那深深的忧伤。
“其实,我试着写了。”
“……”
“可我只能写出两个字。剩下的,和这些纸一样。”
“……”
苏青好像变成了一个冰冷而又美丽的雕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这个女人……很笨,却很顽强;很冷,却总能发出光芒。她美丽,不是因为她美丽,而是因为她在我的眼中,所以才美丽;所以,即便她冰冷,即便她谩骂,即便她旁若无我,又能怎样?她还是在我的眼中,这是摆不脱的魔障,直到慢慢耗尽我的精神,我的鲜血,和我的希望。
胡义不知道苏青为什么不说话了,静止了;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始恼羞成怒,继续恶语中伤,她只是冰雕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于是,胡义淡淡地对她笑了笑,然后移开视线,去看窗外,阳光下,遥远的青色山峦。
禁闭室里变得静悄悄,能听到操场上新兵们在喧嚣,能听到远山间鸟在鸣叫,能听到一切,良久。
“我也有过很累的时候,那是在我参加革命之前。”苏青忽然平静地开了口,语气平静得令胡义诧异,没受过这种待遇。
“……”
“你要做一个有灵魂的人,首先你得有信仰,并且愿意为之奋斗。”
“我曾经有过。”
“你那不是信仰,而是你无耻的私欲!”苏青知道胡义的回答是什么意思,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立即又起了波澜,只平静地说了两句话,就被胡义逼得明显提高音调。
“我从不相信我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你才会变成这个德行!一个自私而又冷血的逃兵。”
“所以,现在你想强加给我一个信仰是么?”
“是。”
“为什么?”
“因为……”苏青卡住了,如果说这是政委要求的任务,凭胡义的德行,那这谈话也就到此结束了。漂亮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苏青才重新开口:“你需要信仰。”
“我不觉得。”
“你……”
看着苏青正在强压怒火,胡义不由心生疑窦。按照她的脾气,按照她和我的复杂关系,现在她应该对我狠狠地甩出些刀子般的话,然后利落地摔门而去。但现在,她这是怎么了?
“你是军人,你是班长,至少你也该为你的兵着想。故意编排错误,欺骗上级,这么做你还有什么资格带兵?知不知道影响有多坏?你不配……那个……起码,你应该做好一个军人的本分!”
苏青又说话了,信仰问题谈不来,不能治本,只好改为治标,让他先出了禁闭室再说。但是心里带着气说话,一不留神差点又开始攻击胡义,勉强压制了情绪,再把话兜回来。
这回胡义总算想明白了,这个女人纠缠了三天,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强压怒火还要苦口婆心,原来是政委派来的,这是执行命令来做思想工作。
胡义忽然笑了,仍然笑得很淡:“是政委派你来,让我自己离开这的吧。”
“……”
“其实你简单说一声就行,我怎么会难为你。”胡义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抬起来:“我只是想静一静,我很累,头很疼。好吧,一会儿我就离开这。”
不管怎样,能让他自己主动离开禁闭室,也可以交差了。满脸冰寒的苏青不再说话,也不再犹豫,掉头走向禁闭室门口。
阳光,从门外洒进来,明晃晃的,落在禁闭室内的地面,形成一个斜长的门框图案,那中间,一个斜长的美丽身影,在耀眼的光线中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
夕阳西下,即将落山。炊事班大院里,又热闹起来,因为到了晚饭时间。
习惯成自然,这话是有道理的,自从九班来到大北庄第一天起,就臭不要脸地霸占了院子中间那一张够坐十几人的长条桌子,自那以后,那张桌子仿佛就被刻上了九班的名字,成为了专座。只要九班一来,别人就都得闪,挺长个桌子就坐九班那么几位。
独占一张桌,九班吃饭舒坦了,某些人也跟着一起舒坦了,卫生队的小红和葵花,团部的小丙和那几个通信员等等,凡是和九班关系不错的,与小红缨心心相印的,一来就奔这张桌子,就图个宽敞自然,舒舒服服地边吃边和九班人扯淡。
这是典型的山头主义,军阀作风。可是呢,没人敢去告状,没人敢提意见,因为这事得罪不起。一旦挑这个事,那就不只是与九班和缺德丫头为敌,也同时会得罪团部的人,得罪卫生队的人,得罪炊事班的人,谁敢找这个麻烦?这跟作死没区别!
拜民以食为天的罗富贵所催,九班早早就入座开吃了;没多久,小红和葵花也进了院子,坐在小红缨边上,边吃边嘻嘻哈哈;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团部的通信员来了,凑到马良附近坐了,勾肩搭背扯闲篇,等着上饭。
小红缨一边鼓着小腮帮子咀嚼着什么,一边含混不清地问对面的两个通信员:“哎,今天怎么就你俩啊?小豆呢?”
一个通信员道:“他去师里了,明天才回来。”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把脸凑近了桌子,压低了声音朝桌上的人们环视着说:“哎,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团要来人了?”
罗富贵只顾着吃,对其他事情没兴趣,刘坚强不是个八卦的人,所以也没什么反应,吴石头是空气,不是人;马良、小红缨、小红和葵花是极有兴趣的,立即停住了吃食,咔吧着一双双眼睛等待答案。
“杨干事,就是上次护送周医生的那个,要调来咱们团!”通信员嘚瑟着手中的筷子,给出了答案。
“啊——真的吗?就是那个长的很俊的吗?”小红和葵花一脸花痴相,差点直接蹦起来。
小红缨差点没噎着,腮边沾满了汤糊和饭粒,满头黑线地看着身边这两个大傻妞无语。
正在这时,小丙来了,他大咧咧地凑着葵花和小红身边一坐,先扭头朝炊事班的人招呼:“哎,小三儿,先把我那份儿给盛了呗,饿死我了啊。”然后才问满桌上的人:“你们说啥呢?丫头,你怎么这德行?呵呵……哈哈哈……”
“要你管!”小红缨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忽然,小丙又道:“哎,胡班长呢?他怎么没来?”
马良抬头瞅了瞅小丙,顺嘴回道:“废话,你是看禁闭室的,你说呢?”
小丙一愣:“啊?不对啊,胡班长今天下午就离开禁闭室了。”
“什嘛?……”
烽火逃兵 第151章 小小的背影
胡义失踪了,自从他在昨天下午独自离开了禁闭室,就再没有人见到过他。禁闭室里只剩下那些白纸散落在地上,偶尔随风翻飞几下,苏青那支破旧的钢笔,静静摆放在空荡荡的床头。
昨天傍晚得到消息后,丁得一命令全团人把大北庄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丝毫线索。胡义什么都没带,他根本就没回过九班的窝,他赤手空拳两袖清风地失踪了。
一个破院两间通房,除了一棵皂荚树,院子里空荡荡,这是九班住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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