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大口呼出气来,紧跟两步,双手还反绑着,只好一口咬住了前面那个背鸟人的后衣领,死死地咬住不松口,然后抬起脚在峭壁上猛蹬了一下……
白鸟……可好看的白鸟……呵呵……永远也不会觉得这东西好看!这分明是一只血淋淋的畜生!当它张开漂亮的翅膀的时候,也许就注定了千千万万个灵魂的厄运,它比乌鸦更可恨,它才是真正的魔鬼,是死神!它哪里好看!它有什么资格好看……畜生,你没机会再飞了,而我在飞……
一声凄厉的嘶喊从黑黝黝的悬崖下传出,几秒钟后戛然而止。
浑浊的溪水流淌在黑暗的崖底,翻腾在碎石间,漆黑的水面上,漂浮着一朵漆黑的羽毛,正在随着浑浊奔腾,没人能看得见,所以那片羽毛是黑色的,如果能够有光,才会知道它是血色的。
那只畜生要么就是黑色的,要么就是血色的,根本不是白色的,绝对不是,所有的人都被它骗了,它比鬼子更狰狞。
……
烽火逃兵 第204章 两败俱伤
人生,就是由‘**不满足而痛苦’和‘满足之后无趣’这两者所构成的。**,是生命的主题,却总是被遮掩;生命,没有终极意义,却总是被强调。
四下里黑漆漆的,不经意间抬头,发现黑蒙蒙的云层已经裂开了几道缝隙,那缝隙中也是黑的,却黑得更深邃,更透彻,并且点缀着一颗颗闪烁的璀璨,预示着雨不会再来,预示着心旷神怡,那是星。
艰难穿行在黑暗的林间,任是胡义,也已经疲惫不堪。前方渐渐传来水声,随着脚步不停,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嘈杂,哗哗哗——
原本一条浅浅山溪,此刻已经奔腾汹涌成了咆哮之河,虽然看不清多远,但是只凭声音的轰鸣,就能体会到它磅礴的力量。
黑暗里,周晚萍直接跌坐在水边,在汹涌声中疲惫地喘息了一会,问一直站在水边的胡义:“能过去么?”
摸着黑,向水中才趟进去几步,水深已近腰间,水流巨大的冲力推得胡义站立不稳,当场跌进水中,哗啦一身清凉,立即感觉到漂动之快,稳住身体再回到岸边,已经在下游十几米外。
虽然黑暗危险,下水就会被冲走,但是自己还是有机会漂游过去,带着周大医生绝对没戏了。浑身淌着水,泥污被冲掉了大半,抹一把脸,反而精神了许多。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黑漆漆的岸边传来周晚萍微微颤抖的声音。
“看不见宽度,看不见石头,太深太急,过不去。”胡义没提自己有机会过去的事。
“那……可怎么办?要不咱们往上边走,也许能……能绕过去。”
“这是水,不是山,没用。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也过不去,只能等天亮。”
这话不是为了安慰她,胡义确实觉得这是好事,原本觉得带着周晚萍一路速度太慢,很可能已经落后于敌人,现在看来,这条因为雨而变成猛兽的山溪,使大家又站在一条起跑线上了。而胡义不知道的是,徐科长用一条命换掉了鬼子挺进队的最后联络方式,导致他们过了半边天就无奈停下了,再次变成了无头苍蝇。
“你是说……可以休息了?”
“嗯。”
这个答案让周晚萍心里忽然轻松,她早已坚持不住了。行进中不觉得,现在停下以后,终于开始感觉到冷,牙齿一直有点颤,忍不住又问:“能点火么?”
“不能。他们和咱们很可能是平行前进,不知道距离多远,不能点火,烟味也会飘很远。”
“哦。”
“在这呆着别动。”
“你要去哪?”
“一会就回来。”胡义反身走进了黑漆漆的来时树林。
越来越感到冷,周晚萍忍不住在黑暗中扯起了自己的干粮袋,发现那里面全都是湿黏黏的泥水……
没走出多远,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颗粗壮的轮廓,走近后抬起头,寥寥几根无叶枝杈间的夜空可见,来时经过了这棵枯树,抽出刺刀用刀柄敲了敲,确定是中空,于是立即用刺刀和手交替着开始了掏挖。
粗大的主干里早被虫蚁蛀空了,又酥又脆,哔哔啵啵的响声没多久便出现个黑窟窿,爬进去用刺刀清理内壁空间,飘起一阵阵干燥呛人的腐木尘。
虽然这季节是春夏之交,可是雨后的夜里很凉,最关键的问题是裹了一身湿泥的衣服,继续下去必会让人大病一场,何况是在体力透支之后,何况她是个女人,听她说话就知道她在颤抖。
不久后,重新回到河边。
“你干什么去了?”
“把外套脱下来。”
“什么?”周晚萍诧异。
“要在这里停到明天早上,一身湿会要了你的小命,裹了泥更干不了,外套给我。”
这个道理周大医生更明白,听懂了胡义的意思,虽然不明白他打算怎么做也不再含糊,悉悉索索一阵忙,湿外套递在他手里,上身剩下泥乎乎的衬衣。
拿了她的外套到河边狠狠涮洗几遍,把泥净了,提出水来大力拧到不再滴水,然后领着她到挖出的枯树洞边。将她那件外套铺在树洞里满是干燥腐尘木屑的底面。
“你这是……怎么想到的?”光是看着,她心里好像都开始感到暖和了,迫不及待想往树洞里钻。
“不是想到的,是战场逼出来的,不得不说,你的运气不错,这么好个地方都能在夜里找见。”胡义铺好了衣服,直起身来:“行了,现在把其他的也脱了放地上,然后进去。”
没好意思说你把裤子也脱了,改用‘其他’二字代替,胡义话落后转身,背对周晚萍向外走开几步。其实,这乌漆墨黑的树林里,不转身也基本看不清什么。
悉悉索索开始响,比胡义预想的时间稍长,才传来她忽然变得有些细微的声音:“好了。”
转身到树洞边,把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来,居然出乎意料地全,以为她怎么也会留下贴身内衣,现在倒好,裤子绑腿袜子和鞋之外,还多出两件,衬衣和裤衩……胡义忍不住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脑门,暗道:怪我说得太文雅,忘了她是个什么德行!罪过啊!
“这里边太扎了。”抱怨的声音来自树洞。
“坚持一会吧,等我洗完拧过以后再说。”黑暗中,满头黑线的胡义将怀里的衣物拢成一团走向河边。
……
在河边顺便连自己的一身也洗了,拧到不出水再重新穿起来,虽然还是湿的,总算舒服不少。
没想到干燥的小树洞里会觉得如此温暖,周晚萍将裤子贴着树洞内壁挂晾,重新穿在身上的衬衫虽然还有些潮,可是皮肤上的泥已经开始变成了灰,说不出的舒爽。
“接着,进了水了,不过没泥,凑合当粥喝吧。”
伸手碰到递进来的一个铝制日式饭盒,接过之后二话不说,端到嘴边开喝。粥不像粥,饼不像饼,馍不像摸,吃喝得香甜异常,一直到饭盒快见底了,才猛然想起他也没吃呢,舔了舔嘴唇,把饭盒又递出去。
“行,够义气,知道给我留点。没白伺候你这个大医生。”靠坐在树洞边的胡义端起饭盒几口喝干。
“你不是说你不是人么,我还以为你不用吃饭呢。”
“……”
隔了一会儿,树洞里又问:“冷不冷?”
“不冷。”
“你凭什么不冷?”
“我不是人。”
一阵低笑过后:“这里好像够坐下咱俩了,你也进来吧。”
“……”
“听到没有。”
“男女授受不亲!”
“现在你倒是想起这话了?”
“……”
“进来吧,医院没有退烧药,你的运气不会永远那么好。我说真的!”
“……”
“快点啊!白天你朝我那厉害劲儿都哪去了?”
……
乌云散去了大半,释放了一直被遮蔽的弯月,树洞口外的地面上,泛起幽幽的弱光。
圆柱型的局促小空间,两个人果然坐得下,只是底端虽然宽敞,上端是渐渐狭窄收拢的,使并排曲腿而坐的两个人肩膀紧紧挤在了一起。
确实温暖,温暖得胡义冒汗了。三分之一的原因是干燥封闭的树洞,三分之一的原因是歪着身体努力不去挤到她,另外的三分之一,是因为肩贴着她的薄衬衫,而腿贴着她的腿。只是……她的腿是暴露在黑暗里的,无遮无掩,这太累了,却又愿意忍受。
两个人只是呼吸着,都不说话,姿势也一样,都曲腿抱膝,并排蜷坐,在黑暗中看着脚前的洞口外。
良久,她打破了沉默:“这样……有点太挤了,我肩膀这边……好像有刺。”
“没错,我还是出去吧。”
胡义试图挪动身体,空间太小,又怕挤撞到她,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不用……呃……行了,这样就好了,别动了。”周晚萍的声音里也破天荒透着不自然。
这回确实不挤了,因为刚才两个人的忙乱导致位置改变,胡义靠着洞壁分腿而坐,周晚萍坐在了他两腿间,后背靠在了他胸前。
再次不敢动了,除了洞口外的幽幽月色,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而这次,连心跳声也听得见,因为他们的位置前后重合在了一起。时间继续静静的流逝,比刚才更缓慢。
最初,她还努力直着腰背,但是没过多久,她没力气坐得那么直了,越来越弯,一点一点,她的背最终靠在了身后的胸膛上。
虽然隔着自己的军装,隔着她的衬衫,仍然清晰地感到她的背那么柔软,软的像水。于是不得不试图将腰腹再向后撤开一点,以掩饰尴尬,可惜腰后已经贴在壁上了,半寸空隙也没有。
她肯定感觉到了,因为她的呼吸比刚才更不自然,可是她却仍然不躲不动,任那份尴尬躲无可躲地抵在她的腰后。
良久,脑海中一场左方与右方的激烈战争,终于由一方惨胜而告结束,于是准备低声宣布答案:“我……”
“别说话。”她忽然开口打断,声若蚊鸣,几乎听不见,进入耳中偏偏格外清晰,甚至是振聋发聩:“求你了……别说话……”
茫然,脑海里只剩下茫然,战争没有胜利者,没有了答案。
而后,感觉到了她灵巧的手,倒背着伸下来,极其缓慢,一寸一寸,一分一分,谨慎得像是锋利的手术刀,缓慢接近,缓慢抵达,缓慢解开了束缚。
而后,她那贴靠在宽阔胸膛的后背一点点的滑高起来,薄衬衫滑搓在潮军装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已经被她渐渐升高的肩头遮住了眼,看不到洞口外的月光,她才僵停了动作,深深战栗了一下,终于以更谨慎缓慢的速度一点点落下来。
于是……洞口外的月光重新映入眼帘,幽幽的,静静的……
烽火逃兵 第205章 闲篇
上午,碧空如洗阳光明媚。
昨天下午雨就停了,虽然隔了一夜,操场上的地面仍然松软,还有一点湿泞。战士们在例行出操,有一连,二连,三连,和新兵连。
几天前一连和三连回来了,拉着两个中队鬼子和不少伪军在梅县北部地区好一通折腾,终于迫使鬼子的进剿计划流产,有消息确认,梅县县城里的一部分鬼子已经向东抽调离开,独立团釜底抽薪的计划实现。
一身军装穿得笔挺有型,一副眼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意气风发的杨得志站在操场边,闲看着操场上的热火朝天,心里若有所思。
通过这次战斗,不得不承认三连确实和一二连有差距,二连能打硬仗,一连临危不乱,三连亟待提高。看着郝平在操场上的一脸严肃,就能知道他想的和杨得志一样,要在训练上下狠功夫。
不经意间,发现两个战士押着个人从操场附近经过,被押的人破衣烂衫头戴小毡帽,年纪轻轻红脸膛。
这让杨得志有点好奇,离开操场边,等在了他们要经过的路线上,待他们到了近前问:“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被外围的人带过来的,说是主动找来要参军,现在带他去团部。”
杨得志释然,忽然注意到一个战士腋下夹着一把破布缠裹的大刀,不禁问:“这刀是他的?”
“是。这枪也是。”战士同时往侧边晃了晃肩膀,亮出挂在肩膀后的步枪。
杨得志抬头看,眼睛一直,中正式?这枪……八路军这边可不多见,能认出来是因为在师部的时候有幸见过一回,不过这一支中正步枪更新,更漂亮。
“走,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杨得志陪同两个战士一起押送着那个人走向团部方向,眼睛一直看着那支中正步枪。
……
政工科办公室。
戴毡帽的年轻人站在书桌前几步远,两个押送的战士站在屋里门边,杨得志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书桌侧边。
书桌后正坐的苏青,把对面这红脸膛的年轻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才问:“说说你的来历,再说说怎么找到这的?”
“我叫潘柱子,师父师娘养大的……全村人都死了,师父师娘也死了,我就去找鬼子报仇……那天晚上,我砍了三个,后来,被他们给救下了……那个姓吴的游击队长劝我留在他的游击队,可我是想当八路,他就说让我往北走。”
“吴队长长什么样?”
年轻人形容作答。
苏青再问:“他还说过别的没有?”
“好像……没说什么。”
“你确定?仔细想想。”
潘柱子低下头又琢磨了一下:“哦,临走他说……如果能找到八路,让我替他给黑掌柜问个好。再就……没说什么了。”
苏青点点头,口气转暖:“现在你可以先去新兵连报道了,回头再到我这里来一趟,我姓苏,叫苏青。”
“哎。那我……”潘柱子转身欲走。
杨得志突然站了起来,笑呵呵说:“哦对了,潘柱子,以后就是八路军战士了,这武器……按纪律得统一安排分配,等你新兵连的训练结束,再由供给处酌情给你发放。”随后,走到门边战士身旁,从战士肩上拿下了那支中正步枪,端在手里端详。
潘柱子愣了愣,讷讷道:“能不能……让我留下这把刀,这是我师父……”
“可以,这刀你可以带着。”杨得志看中了枪,在刀的问题上毫不犹豫给了答案。
苏青对武器上的事没兴趣,与此事无关的杨得志突然跳出来说这番话,看来他的目的是想留下那支枪。枪是紧俏货,吴严,高一刀和郝平常常为了多给自己的队伍捞一支枪用尽小手段,个顶个的自私,所以杨得志这个做法苏青能理解,也不奇怪。
不过,当她看向杨得志手里那支枪的时候,视线渐渐僵住了。
那支枪……很眼熟,似曾相识。好像……和他曾经背过的那支一样,在江南,在路上……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枪,也知道独立团里没有这样的枪。
没注意到潘柱子已经跟着战士出去了,苏青忽然起身,叫住了一边美滋滋看着步枪,一边走向门口的杨得志:“那个……你等等。”
“嗯,什么事?”
“能不能……让我看看这枪。”
杨得志一笑,两步过来,双手递上。苏青是不可能对枪有企图的,如果换做高一刀和吴严之流提这要求,杨得志可没这态度。
“呵呵,你也没见过这枪吧?这事你可要帮我低调点。我告诉你,这是中正式,七九口径的枪里边,除了洋毛瑟,就属它好了,想当初我在师里的时候……”杨得志递上枪以后,还耐心地给苏青讲解着他的看法。
接过枪的一刹那,苏青就再也听不见杨得志在说什么,步枪背带上那块烧燎过的痕迹……是隔着篝火形成的,当时这支枪的扳机就在自己手里,而枪口攥在他的手里,顶在他的胸口,背带因此被中间的炭火烤黑了一块。不可置信地亮出枪托底部:107d-319-638。苏青知道这是什么意思,107师319旅638团,这就是他的枪,是那个逃兵的枪!就像他一样!
所有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阴霾,泥泞,悲伤,麻木的灵魂之河,江南的硝烟和血,痛与恨,让手中这支沉重的步枪变成了一幅黑白色的苍凉画卷,不忍展开,却徐徐展开,让托着枪的一双纤细漂亮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你……这是……怎么了?”杨得志惊讶地看着苏青神色的巨大变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战士:“报告。杨指导,郝连长在找你。”
“知道了。”杨得志将步枪从苏青手里拿起来道:“我先去忙了,你……”
“呃,哦……没事,我没事,只是突然不舒服。这枪……”苏青很想开口留下,却一时找不到理由留下。
杨得志却理解为另一层意思,以为苏青是替他担心,于是笑道:“放心,肯定不牵连你这个政工科,事后我会找潘柱子好好做工作,没事,先走了。”话落后消失门外。
政工科办公室里,只剩下苏青站在书桌后,望着门口发呆。
……
累了的时候,想闲着,可是真正闲下来以后,才发现闲着更累。这是木头脑袋刘坚强所悟出来的第一个人生哲理。
腿伤基本好利索了,院子里的刘坚强收起枪,擦了擦汗,听着远处操场上的热火朝天,心里直上火。
不知道班长还要多久才回来,九班已经散漫的不成样子了,小红缨整天和苏干事对着干,罗富贵阳奉阴违扯皮耍赖,苏干事最近的时常光顾,也仅仅保证了九班不出现大乱子,却没法带动九班的正常训练和管理,看在刘坚强眼里越来越气。
一扭头,吴石头正在井口边上砌石头,已经砌出了一个漂亮的井口雏形。最近,每天吴石头都会去河边捡石头,精挑细选,然后汗淋淋地挑回来,用以修饰他的井壁和井口。
“傻子,能不能别忙活你那井了?这都多少天了?嗯?”
“这是俺头一回打出水的井。”
刘坚强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这大北庄临着河呢,打多少口井都有水。”
“这是俺头一回打出水的井。”
刘坚强黯然,起码傻子是个有事可做的人,起码傻子很知足,比某些人强太多了!
“行!前头的话当我没说,现在跟我进屋。”
“干啥?”
“开会。”
刘坚强开门进屋。
“开会?开哪门子会?外头那么大个院子还不够你和傻子俩人折腾么?”罗富贵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刚刚在破桌子边坐下的刘坚强翻白眼。
刘坚强摘了帽子往桌上一摔:“你好意思说么?你听听那操场上,人都干啥呢?你再看看咱都干啥呢?咱九班还能不能干点正事了?班长不在,连个自觉训练都做不到吗?不觉得寒碜吗?必须得开个会说明白了。”
正在照镜子的马良突然也说话了:“这些天……确实闲得慌,最近吃啥啥不香,咱们确实该找点事做,真得研究研究了。”说完话,晃悠到刘坚强对面坐下,拿过个破碗给自己倒上水。
里屋门帘一掀,一对小辫子也出来了,将手心里的一颗子弹颠在半空翻了几翻,再伸出小手一把抄住:“无聊死了,开会开会。”然后扭搭几步,到破桌子下首一坐,眨巴着大眼等罗富贵。
罗富贵无奈地看了看这仨人,终于蹭到床边上开始穿鞋:“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屁找屁呗,那就开!”
鞋穿完了,一抬头,发现一直坐在上首桌边的李响还没动过,当即不悦道:“哎!你个新来的,有眼力劲儿没有?这是你坐的地方么?给我闪一边去!”
李响这才明白过来,慌忙起身,改到床边去挨着吴石头坐了。
马良和小红缨对罗富贵的德行没什么反应,刘坚强看着可不顺眼:“你这什么态度?”
“什么什么态度?”罗富贵的大身板往上首斜身一坐,一只胳膊歪搭在桌面上,继续道:“胡老大开会是坐这,苏干事讲课是坐这,现在,这就得是我的位子,轮得到他个新来的货么!你流鼻涕有觉悟,你咋没干上这班副呢?”
罗富贵这个懒鬼本来就不想开这个班会,巴不得打岔说到十万里外,气死刘坚强,然后乱七八糟结束了事。马良能猜到懒鬼心里的小九九,放下嘴边的破碗道:“行了行了,都少说没用的。”
对刘坚强撇了撇嘴,罗富贵故意清咳一声:“开会。”
刘坚强当先张口:“我觉得咱们……”
“你等会!”罗富贵直接先把他给打断,然后扭头问马良:“马良你先说说,你是个什么想法?”
刘坚强被憋得差点背了气,马良倒是不客气地接住茬:“我觉得……咱们该趁闲着,多补补文化课,现在有苏干事这么好个老师在,不学不是白瞎机会么?”
罗富贵听后一副了然神色,然后才转头问刘坚强:“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刘坚强心里这个气啊,恨不能把罗富贵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这个懒鬼骡子是故意找茬,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发作,然后搅黄了这个会。暂时忍了,呼出口闷气才说:“还用说么?训练!是军人的本分!班长不在就不练了么?要我说咱们从明天起就该跟别的单位同时间作息,人家练什么咱们练什么,人家练到几点咱练到几点,这样才对得起这身八路军装。”
罗富贵再次了然:“嗯,说的好,这也是好事,都是好事。现在……咱们就一块来研究研究,到底哪么做对咱九班更好呢?嗯?……”
认真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桌子边终于站起来两个人,一个脸红脖子粗敲桌子,一个竖眉毛瞪眼睛指鼻子;一个是刘坚强,一个是马良;一个强调军人的本分,一个坚持科学的重要性;一个说一力降十会,一个说知识改变命运。声音越来越高,嗓门越来越大,后来,听得满屋子人耳朵里嗡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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