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陆团长也皱了皱眉,手指尖轻敲着桌面说:“你还有理了?策划行动,难道你不把意外情况考虑进去?你的暗哨呢?预备队呢?协调方案呢?你安排了么?如果当时你在外面加一个眼,那三连那几个暗哨不也能在你掌控中么?还不服气……你明明就是败在你自己手里,有什么不服的?怪得着谁?”
“我……我那不是为了少牵连些人吗?”
“屁话!两个都牵连了,再多一个两个又有啥分别?让计划更周密,成功率更高,才是对你手下人的真正保护!你懂不懂?”
小丫头傻眼了,呆呆眨巴着两只漂亮大眼,看着团长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那份不甘瞬间化为乌有。
丁得一听得满脑袋黑线,再不提醒的话,这事就不对劲了,赶紧咳嗽两声:“咳咳——老陆啊,那个我看……是不是抓点紧,鸡快叫了。”
“嗯?呃……对对。”陆团长终于醒悟过来,赶紧正色道:“个臭丫头片子,知不知道你错哪啦?”
……
烽火逃兵 第212章 探监
原本,胡义可以再当天晚上回到大北庄,但是他先去了青山村,目的是取回放在石成那的自行车,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山路崎岖陡峭,跟平原两码事,有自行车也骑不成,大部分时间除了推就是扛,一直到接近大北庄,路况才好了些。
上午的阳光下,眼前的自行车横把被照耀得闪闪亮,耳畔划着风,不再蹬踏板的时候车子就会哗啦啦啦响,悦耳又愉快,胡义终于彻底体会到了自行车的魅力,甚至为此开始羡慕平原上的路。
前边的路边草丛里站起来两个战士,呆呆地望这里看过来。骑着自行车经过他俩身边的时候,他们只顾一直盯着看,咧着嘴,圆了眼睛,掉了下巴,满脸是见了鬼的样儿,招呼都忘了打。经过他们后,才听到他俩的相互嘀咕声:“胡……胡班长骑了个啥鬼玩意?……你说话啊……”
接近庄边,一路行人驻足侧目,边走边看的人都掉沟里了;进了庄里,自行车后面立刻追着一群孩子,大呼小叫跟着跑,一口气跟到九班大门口,见大门重关了,才恋恋不舍地散了。
在院子里撑起自行车,拍了拍身上的风尘,抬眼,一个土豆呆呆站着看过来,他脚边,有个漂亮卵石砌成的井口。走到井口边,向下看了看,底端清幽粼粼,倒映着小小的井口,和自己的头影。
“俺会打井了。这是俺头一回打出水的井。”傻子说。
抬手替他系上了一颗忘系的纽扣,又帮他正了正帽子:“好。打得好。以后你就是打井人了。”
然后傻子笑了,在阳光下,笑得极灿烂,极幸福,极难看。
哐当一声屋门猛打开,头一个冲出来一脸兴奋的马良,第二个钻出来瞪眼咧嘴的罗富贵,然后走出表情平静的刘坚强,最后跟着郁郁寡欢的李响。
“哥!”
“胡老大?你咋才回来呢?”
“……”
这些天来,在九班里终于学会了放低姿态的李响,到了胡义身旁,准备主动接过胡义正要斜下的步枪,却被马良一把挡开:“这个活不是你的!闪开。”然后马良把胡义的枪,挎包等等一并接下来抱了,送进屋去摆放好。胡义进门后,马良已经倒好了一杯水,摆在胡义身前的桌上,接着又反身去拿脸盆,热水冷水掺温了,端在洗脸架上,挂好毛巾,摆上肥皂。
马良的动作麻利熟练不声不响,行云流水毫无磕绊,看得李响很无语,这跟平时看起来懒散自恋的他判若两人,汗颜。胡义端起水来一口气喝了半缸子,然后挽袖子准备去洗脸,马良甩了甩袖子:“哥,我到炊事班给你踅摸点吃的垫垫。”话落开门出屋。
胡义到了脸盆边上,忽然回头问罗富贵:“丫头呢?”
……
再往磨石上洒几遍水,然后将刺刀仔细地推磨几个来回,重新拿起来,在阳光下慢慢翻转着看,似乎已经锋利到了极限,阳光落在刺刀上,晃出耀眼光斑,映着高一刀那张黑脸膛。
快腿儿从远处跑过来,一直跑到了坐在门口磨刀的高一刀对面,对专注在寒光中的高一刀说:“连长,你猜我看见谁了?”
“不长眼的,你能看见谁?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小子偷看邻居二婶洗澡,我就用这刺刀剜了你的狗眼,让你啥都看不见,省得哪天你败坏了二连的名。”高一刀头也不抬,仍然认真地注视着手中的寒刃。
快腿儿抓了抓后脑勺:“嘿嘿嘿……真不是故意的,我那是路过,不小心看了一眼。”
“少放屁!路过能路过到那么远的河边去?”
“连长,你真冤枉我了,大毛那小子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在那偷看,被我撞破,才到你这倒打一耙。”
“你俩都不是好东西!懒得跟你们废话。”
“以后不敢了。嘿嘿嘿……对了,刚才我在操场边看见胡班长了。”
“什么?”高一刀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雪亮刺刀,抬起了眼:“胡杂碎回来了?”
快腿儿凑到高一刀身边蹲下来:“他骑着那个自行车,经过操场边上,看方向是要去禁闭室看缺德丫头。好家伙,正在操场跑步的新兵队伍当场摔趴下一半,全看他了。”
高一刀露出思索的神色,自语说:“这个时候回来了……晚了点……不过……也难说还有没有戏……不管了,只当散心吧。”
快腿儿搞不懂连长在叨咕什么,过了会,高一刀拎着刺刀站了起来,朝快腿儿道:“你现在就去通知,全连集合,到河边准备操演。”
“河边?”
“我去团里,请团长和政委出来散散心,观看咱们二连表演。还愣着干屁,现在就去!”
快腿儿搞不明白连长为何突然有此雅兴,还要请团长政委也去看,也不敢再多问,掉头跑远。
……
远远的,他看到禁闭室的窗台上坐着个扎小辫的,两只小腿耷拉在窗口外悠闲地晃荡着。
远远的,她看到操场那边骑来了一辆自行车,骑车人正是她心里刚刚才想念过的。
阳光下,他看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朝着他露出了甜到心底的笑。
阳光下,她看到随着距离越近他的脸色越暖。
“这……是个啥啊?”小丙的眼睛瞪得滴流圆,看着停在禁闭室窗前的自行车,哈喇子流出来二尺半都忘了舔舔。
“傻了吧!咯咯咯……这是我的自行车。”小丫头嘴角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这玩意……让我摸摸行不行?”
“嘿嘿嘿……你的面子……可以,顺便帮我把它擦干净。”
“得嘞!”小丙撒开腿往团部宿舍跑,一溜烟找抹布水桶去了。
上午九点的阳光,正暖,也不觉得晒。没安窗扇的窗口朝南,小丫头仍然晃荡着垂在窗口下的两只小鞋,坐在窗台上没下来,仰着小脸看天,湛蓝。
外面窗口下,那双悠荡的小布鞋旁边,胡义坐在地上,背靠窗根,一腿平伸一腿蜷竖,一只胳膊闲搭在膝盖上,眯着眼睛看山,青葱一片。
“……情况就是这样,所以我就到这来了。唉——就差一点我就成功了,你知道吗,当时我都冲到她门口了,可惜……如果没摔倒的话,也许还能近一点,那样我就可以把枪直接从窗户砸进去,这样也得算!你说是不是?”
窗根下的胡义点点头回答:“没错,必须得算。”心里在琢磨:这样做……勉强了点,有耍无赖的嫌疑;不过,有勇有谋的表现值得鼓励。
“就是。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输了。本来人家心里就上火,流鼻涕最讨厌,今天早上傻子来送饭他还跟着来了,没完没了地跟我叨咕西瓜啊,芝麻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差点没气死我……这要是赢了,从今后就少了一个人管我,那得多自由;那不就是一个会耍大刀的新兵蛋子么,有啥了不起的?一个个的瞪着眼睛抢他,捧成多香个饽饽。切,刀耍得再好,我一枪也能把他撂倒,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你说是不是?”
窗根下的胡义点点头回答:“没错,刀再大也不如一把盒子炮。”心里在琢磨:见过大刀耍得好的,大刀队也见过,看着威风厉害,真到了战场去面对鬼子的刺刀一样是惨不忍睹。其实全是被环境逼的,真要是有刺刀,谁愿意用那个!长度才是王道!当然,也有真会使刀的,那都得是学艺练过多少年头的人,要说在部队里如果有刺刀而不用,非要普及用大刀,草草练了一年半载去和刺刀拼,那叫作死!
至于这个潘柱子,看来是个练家子,否则不会被大家抢得这么热。但是,在这个问题上胡义的想法真的是和小丫头的想法一样,为什么要九班人手一支盒子炮,连吴石头都给装备上,那就是拼刺刀用的。要么打,靠子弹,要么跑,靠腿;抡大刀的话……那就离死不远了,功夫再高也没意义。
有胡义在身边附和理解着,小丫头心里那些郁闷一扫而空,坐在窗台上晃着小辫嘚啵嘚啵不停地说,胡义静静坐在窗根下不时地应,直到负责禁闭室站岗的小丙提着水桶拎着抹布回来了,胡义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行了,你继续神仙吧,我要走了。”
小丫头故意皱起小眉毛:“着什么急,咱俩再说一会。”
“你想不想赢?”胡义忽然问。
“赢什么?”
“你的赌约啊。”
“啊?”小丫头闻言直接在窗台上站起来了,眼睛溜圆小辫直翘:“你说真的?”
“真的。”
看着胡义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小丫头高兴得大叫一声:“好狐狸!”直接从窗台上往胡义的怀里跳。
一把接住她,再轻轻放下,怀里那对小辫子却还不撒手,焦急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我这不是打算回去想想么。”
“好,那你快走吧。哎,这自行车你怎么不骑……”
“那不是你的自行车么,给你送过来让你臭显摆的。”
“对对。嘿嘿……”
阳光下,胡义走在大北庄里,步伐不急不缓,表情恢复了往常那副冷冰冰的德行。杨得志的枪!需要想办法么?不需要!
……
烽火逃兵 第213章 赢家
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支中正式步枪,是王老抠讹连长的,第一天到了独立团的时候枪被下了,后来杳无音讯。
现在又冒出一支中正式,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的那一支,也许是,也许不是,无所谓,谁让它现在在杨得志手里呢。
第一次见面就与杨得志结了仇,他已经把自己认定为仇人了。高一刀也是仇人,但是他与姓杨的不一样,高一刀是为了公仇,所以仇恨写在脸上,骂在口中,敢摆在阳光底下不掩饰;杨得志是为了私仇,所以仇恨藏在眼底,埋在心里,见不得光!
既然是仇人之间的事,那就没兴趣戴面具了,越简单越好,直接表达目的就行了,谁让你见不得光呢。
苏青为什么要跟小丫头打这个赌?也许她是想用这个方法镇住小丫头吧,客观地说,小丫头输掉这个赌约不是坏事。
自己为什么想要帮小丫头实现愿望?没有为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希望看到她快乐,希望看到她像风一样地跑啊跑。就像昏迷时候梦里看到的那样:风,是不会摔倒的。
随意地想着,不紧不慢地走着,三连宿舍出现在眼前了,门口居然站了双岗,看来丫头的面子确实不小,让三连不踏实了。
距离越近,两个哨兵的表情越呆,到了门前,背着枪站在门边的他们两个仿佛已经变成泥塑,估计是还没想通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
看了一眼左边的,也看了一眼右边的,然后淡然摆正视线推门。
“哎?你——”哨兵愣愣地说话了,却没敢伸手挡。
根本没有搭理哨兵的**,随着触手门开,吱吱嘎嘎的门轴响,直接走进去。长长的宿舍室内,两边是排得长长的通床,中间一条宽阔过道,由门口直通里端,间距着竖着几根木柱,两侧墙上每隔段距离就开着一扇窗,阳光一块一块地洒进来,落在床上,落在地上,耀出窗口的形状,有点扭曲有点夸张,让室内显得明亮,空荡荡。
屋里没人,三连也许在训练,也许在忙别的,过道的最里端尽头上,摆着一张桌子,几个板凳,看来杨得志应该住里面吧。
一步一落地,慢悠悠,稳当当地往里走,听到身后敞开着的屋门外哨兵说话声:“他……你……在这守着,我去报告连长。”
“你看着!我去找连长。”然后是一个人的急匆匆跑远声。
“你——”
距离越近,挂在墙上的那支步枪越清晰,她单独挂在那,想不注意她都不行。那深邃颜色,美丽曲线,背带上的痕,已经让自己感觉到了这个好姑娘是谁,她和自己一样,都成了六十七军的逃兵。也许她当初并不想逃,是自己害了她,害她离开了她该存在的地方,害她被冤枉,所以她才悄悄离开了,她是不愿意再看到自己罢,还不等走近她,似乎都已经感觉到了她无言的愤怒,和骄傲的不屑。
轻轻摘下她来,稳稳托在双手间,静静地看,她还是她,从没改变,一如在江南时见到她的第一眼,她是个好姑娘。
透过窗落在脚旁的光柱里,似乎飘荡着好多细微得几乎看不清的尘,好像硝烟,无声,安静,肃穆,难过。
……
哨兵气喘吁吁停在郝平跟前:“连,连长,他……他到咱们宿舍去了。”
“说明白了,谁?”
“胡班长。应该是奔枪去的。”
“什么?”郝平愣了愣,转眼看了看身边的杨得志,一挥手:“走,回去看看。”
杨得志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这还没完没了了,都说树大招风,财不露白,现在发现这话太有道理。跟着郝平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掉头又走向队伍几步,朝队伍招呼:“一排终止训练,现在跟我回宿舍。”
胡义可不是个善类,那真真是个敢找死的人,杨得志算是怕了,不得不防,带上一个排回去心里才踏实。
郝平当先接近了宿舍门口,门一直是敞开着的,开口先问站在门边的哨兵:“他还在?”
“在。”
紧走几步拐弯进门,一停。
胡义坐在宿舍里端的桌子边,正在擦枪,闻声朝门口抬起头,看了停在门口的郝平一眼,重新低下头继续忙。被擦的那支枪,是中正式。
杨得志第二个迈进了门口,停在郝平身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对这一幕出乎意料,说不出话来。
一个排的战士呼啦啦到了门外,见连长和指导员进了门口就停了,没敢往里挤,只好停在门外,一个个伸脖子瞪眼睛,隔着缝隙往里看。
过道很长,门口距离里端的桌子很远,这一幕很荒诞。郝平酝酿了一下,把严肃摆上了脸,开口朝里面问:“你干什么呢?”
“擦枪。”回答不咸不淡。
“来错地方了吧?”
胡义没有立即回答,仔细认真地将通条杆抽出了枪口,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将通条收进枪身前端固定好,左臂搭在桌面上,右手单手卧着扳机后的枪柄位置,将枪口扬起来,枪身搭在右肩上,扭转板凳上的身体,面对了门口反问:“难道这不是三连?”
“把枪放下,那不是你的。”郝平的语气不善。
“听你的口气……这枪是你的?”
“这是杨指导的枪。”
“那这话就不该由你来说!”胡义的语气温度骤然下降。
“我是三连连长!”郝平有点火了。
“我不是三连的班长。”
“我说最后一次,把枪放下!”
“你没资格命令我。另外,这枪也不是你的!”胡义的细狭眼底开始流过寒冷的光,那意味着他准备好了。
室内温度突然低了下来,郝平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底,话说得硬,可惜他不是高一刀,面对那双已经寒冷下来的细狭双眼,一时下不了决心,他在快速思索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团长政委会如何处理。
胡义的话虽然听起来无理嚣张,却搭着半个事实的边,貌似他只等着郝平以官威胁迫无效后朝他动手了。杨得志向前迈出一步:“这枪是我的,你可以放下了么?”
胡义将视线转向了杨得志:“这么简单个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们不是红三连么?站得好岗做得好人才是你们的本分。耍威风,不是你们擅长的活儿,比二连差远了!”
郝平脸都绿了,总算听明白了,这就是来找茬的,太恶心人了。
杨得志的目的是先把理攥在三连手里,后边的事再大也不怕了,所以对胡义的冷嘲热讽不做反应,继续道:“我说了这枪是我的,现在请你放下。”
胡义眼里的冷意似乎淡了点,淡然道:“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杨指导员,你这枪不错,我挺喜欢,送给我得了。”
一片寂静,还能有比这个不要脸的么?这事要说出去谁信?郝平终于绷不住了,眉梢一点点吊起来,字字清晰地问:“胡义,你真当三连的屋子是纸糊的是吧?这可是你自找的了,现在我……”
不等郝平把话说全,胡义皱着眉头直接打断:“枪是他的,我来这找他要枪。他愿意给,我就带着走;他不愿意给,我空手出去。从头到尾跟你这个三连连长没有一根毛的关系,你朝我没完没了的耍哪门子威风?”
“……”郝平有点懵。
那些三连战士都有点懵,胡义这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找扬指导要枪,给就拿着走,不给就空手回去,听这意思跟找茬是没关系了,完全挑不出理来。可是……这个事不对劲,这怎么可能?他这究竟是啥意思?从头到尾都想不通。因为杨得志根本不可能给他枪,那他做着一切是什么目的?羞辱三连?失心疯?这个太不科学了。
一句话把郝平给说哑巴了,胡义又看向杨得志,不紧不慢地问:“杨指导,别愣着了,给个痛快话,这枪,你给不给?”话里的最后四个字,说得格外清楚。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杨得志与胡义对视着,偏偏不说话。
包括郝平在内的观众们又懵了,比刚才懵得还厉害,只要简单说声不给,这件荒唐事就算结束了吧,杨指导这又是怎么了?他怎么还不说话?中邪了么?这比胡义的反应更蹊跷!
场面好像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胡义忽然淡淡笑了一下,将步枪撤下了肩,轻轻摆在桌面上,然后拍了拍手起身,一边稳稳当当走向门口,一边直面杨得志说:“看来杨指导舍不得,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在观众们惊讶的眼神里,胡义一步一步,走过了中间,擦着杨得志的肩膀经过,即将迈出三连宿舍的门槛,突然听到了身后杨得志开口:“这枪送你了。”
倒吸凉气的声音一片,今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或者大家都是在做梦呢。
……
枪被胡义大摇大摆地背走了,一个排的三连战士也被喝斥回去训练了,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绿着脸的郝平看着面色铁青的杨得志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这我不能理解!”
“呃……早前的时候……我和他……打过赌……我输他一支枪。”
郝平无语,打赌?表情上写满了搪塞,鬼信!看来他不会说了,便不再追问。
……
背着步枪刚刚走出三连不远,路上站着个人,阳光下,齐颈漂亮短发格外显眼,可惜那张美丽的脸上,一如既往冰寒。
“站住。”她说。
“……”他只好停了。
“把枪交出来。”她的语气一点客气都没有。
“凭什么?”
“我以政工干事的名义正式向你宣布,这支枪被没收了。”
“我要是不交呢?”
“我没空说第二遍!”
“十分钟后行不行?”
“现在!”
……
阳光下,一阵风掠过了供给处办公室的窗口,窗口内,靠着窗的办公桌上,一个账簿被风掀开了几页,哗啦啦发出响声。账簿纸页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些字迹,最后一排上写着中正式步枪……领取人:苏青。
字迹很新。
烽火逃兵 第214章 队长与队长
当初在敌占区接周医生的时候,胡义从河对岸扔过杨得志头顶的一颗手雷,注定了这是无法化解的仇恨。
讽刺的是,杨得志档案里最大的荣耀也是得益于这颗手雷,内容大意为:……为保证周医生和其他同志安全安全,舍生忘死主动以身涉险,引开两岸全部追兵……充分体现至高无上的大无畏精神。
无奈的是,这件事情的真相,现在被胡义无耻地利用了,索要中正步枪时那副恬不知耻的嘴脸,观众们看不懂,听不懂;但杨得志自己能看懂,能听懂,那是胡义卑鄙的要挟!如同当初他在河对岸扔手雷那一刻的感觉一样卑鄙!
在杨得志眼里,胡义是最卑鄙的人!
……
二连结束了河边的训练回来了,高一刀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询问特意被他留在庄里观察情况的快腿儿,九班和三连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但是快腿儿的答案让他失望了,九班没动静,胡义倒是去了三连,为此,有一个排的三连战士结束训练匆匆跟着连长指导员返回宿舍,据说场面险象环生,最终反而以杨得志将中正步枪送给胡义而结束。
战斗嗅觉灵敏的老虎高一刀,认为九班和三连之间有可能会出点乱子,所以特意把团长和政委都给拉走了,以便九班和三连出事的时候没人灭火,闹到他们无法收拾。没想到事情真的有发生,可惜结果居然如此荒唐。杨得志把枪送给了胡杂碎?这事听着怎么这么瘆的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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