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粮窖的入口处原本是个小木屋,现在木屋基本已经被拆了,直接用粮窖里的粮食袋子在入口周围堆出了厚厚的工事墙,拆下的木料横着架在上面,然后把顶上也铺上了粮食袋子,厚度目测一时半会儿砸不塌。
李响,苏青和二十一号三个人,还在粮窖入口这忙着,持续给身边的工事加固,抬头看到李响匆匆跑过,同时朝他们喊:“先别忙了!鬼子已经到了墙外,李响你负责守住这位置,苏干事你直接下粮窖。”
三个人闻声默默钻进了粮食工事,不过苏青没有下去,用衣袖使劲擦了擦脸上的大汗,抽出了驳壳枪,开始监视李响背对着的那面墙。二十一号也拿起枪,沉默监视着第三个方向。
……
北面的枪声为什么那么激烈?因为北面的伪军们愤怒了!
有人没人都打,看不到也照样打,明知打不穿那墙也要打,这几个八路太恨人了!大家一起打,要一口气打到他们明白,俺们这院子里火力超强,四面八方监视滴水不漏,你们几个要是敢靠过来就要你们好看,识相的最好离这远点换个目标。
一个个的伪军一边胡乱开着枪,一边满头大汗,眼珠子乱转看天看地,最怕的还是手榴弹一锅端,可是没人敢乱窜,鬼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在这巷子里?刚才还有动静呢,出去就挨枪咋办?娘的,继续打就是了,这叫火力压制!
胡义他们几个被伪军打得很无奈,每次穿院过角,一弄出点响动就会听到附近枪声一片,稍微露出些行迹连机枪都能招过来,打得五个人连滚带爬呛得满嘴灰,屁滚尿流冒虚汗,生怕身边的墙太薄遭了灾。
伪军这火力压制可不是盖的,上边的墙头被打得直冒烟,连土带渣稀里哗啦往下掉,身边的墙后一片一片不停的中弹响。不可思议的是……原本以为是要穿越防守线的,现在看来,这是在穿越火力线,伪军们龟缩在几个重点院子里动都不动,除了开枪啥都不管。
既然这样,五个人也没必要打了,七拐八绕东躲西藏真的变成了过街老鼠,集中精力向大院北墙接近。
……
一个班鬼子顺着墙根底下接近了北面的大院后门,小门不大关的挺严,他们并不知道前门后门早都被堵死了,门缝里还在不时往外流淌着沙土,这门已经和墙没区别,甚至比墙还难办。
抬头看看墙上的射击孔位置,鬼子班长抬手一指后门外的一个院子,那里既能监视整个后院墙,又处于院内的射击死角。
十多个鬼子立即猫腰窜过去,把枪背起来,小跳着攀住墙头开始往里爬。
头一个鬼子撑着胳膊蹬着腿,刚刚骑上墙头,突然瞪大了眼。十几米宽的院子对面另一面墙头上也刚刚爬上来一个人,也是刚刚骑在墙头上,宽眉细眼正在朝他投来同样惊讶的目光。为了爬墙,两个人的枪都没在手里,那一瞬间,让呆呆骑在墙头上隔着院子对视着的两个人都觉得好尴尬,一时静止。
“班长,你咋了?”东边的墙后有人问。
同一时间,西边的墙后也有人诧异地说了一句鸟语。
于是噗通噗通两声,两个人都毫不犹豫地反身掉了回去。
摔在地上的胡义根本不起身,直接掏出颗手榴弹,扯了引信就往那边甩,同时大喊一声:“鬼子在那边!”
同一时间,院子的那一边也传来了鬼子的叽里呱啦喊。
话音刚落,咕噜噜一声响,一颗手雷落地,蹦蹦跳跳乱转,那边掉下墙头的鬼子和胡义的想法一样。
胡义正在拿出第二颗手榴弹,刘坚强和马良也正在扯出身上的手榴弹,罗富贵吸了一口凉气腿又有点软,吴石头连滚带爬去抓地上的手雷,抄住了猛往对面甩。
接着有三颗手榴弹冒着烟由东向西飞过墙头,胡义等三人投弹的姿势还没收拢,便听到咣啷啷一声,胡义最早扔过去的那颗手榴弹又飞回来了,隔着院子的双方居然在做着相同的事!
“跑啊!”罗富贵的嗓子猛然放开,当场一声大喝,震得身边四个人脑仁一晃。
咕噜噜……紧接着又是三四颗手雷飞过墙头落下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阳光下,一间小院的东西两边院墙后猛然间开始连绵爆炸,隔着十几米的院子,交替腾起硝烟,两边的院墙开始破碎,崩裂飞溅,震得附近都在颤抖,连一班守着的大院也跟着颤抖,连续不停。
伪军们惊讶地探出墙头。
石成惊慌扑向后墙的射击孔试图去看。
苏青猛地转身,却只能看到后院那面高高的院墙,和院墙外面正在猛烈升腾的硝烟,可是她忘记了眨眼,她不知道她的美丽黑瞳正在下意识放大,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懵了,却不害怕……
烽火逃兵 第228章 抹落的粉笔灰
北墙外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来不及知道。一阵猛烈爆炸声过后,西侧墙外和南侧传出了动静。
他们就近搬东西踮脚,试图从利用墙上的那些射击孔,问题是,三八大盖太长,想要使用这些小孔来射击极不方便。
当长长的枪身从窟窿探进了院子,立即变成了阳光下的明显标记,这些墙上的射击孔往外打是一回事,往里打又是另一回事,距离太近,角度又受限,能看到院里的范围根本不大,枪一伸进去,立即招致院里的近距离射击。
噼里啪啦一阵枪响,某个鬼子捂着被跳弹碎石擦中的眼睛鬼叫着掉了下去,这方法不行,于是墙根下的鬼子们纷纷拿出手雷,隔着墙往里面一通甩。
一次又一次的爆炸,整个大院里被乱纷纷扔进来的手雷炸得硝烟弥漫碎物乱飞,伴随着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到处都在稀里哗啦响,各种碎片和粮食颗粒以及沙土一阵又一阵地扬起来,再落下,下雹子一样的响。
打铁要趁热,鬼子小队长果断命令掷弹筒开始射击,争取一波火力把院子里能喘气的都炸光。
一段时间后,爆炸声停止了。到处乌烟瘴气,硝烟在飘散,灰尘在沉降,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鬼子们开始利用附近的一切,在墙外堆台子,准备上墙。一个鬼子不知从哪扯出个破梯子,搭在墙外,提着枪就上,小心翼翼探出钢盔,贴在墙头上往院里看。
满院乱七八糟的粮食袋子,被炸的到处是碎米,洒了一地白花花,空荡荡一个人影没有。于是将视线慢慢转向院中见的屋子,窗都是破碎的,不过窗口里堵着家具,其间露着几条不规则缝隙,黑黝黝的看不到屋里情况。
正在犹豫着是不是现在就翻墙进去,感觉小腿被人捶了一下,另一个鬼子也上了梯子,停在下面等着继续往上爬。无奈之下咬咬牙,撑着墙头往里翻。
呯呯——噗通——
不是跳进去的,而是直接掉进去的,摔进院子就已经没了气儿。窗口处杂乱的家具缝隙间,有驳壳枪口冒着袅袅余烟。
其他位置上准备探头翻墙的鬼子立即停止了动作,这个墙头就是鬼门关,硬要往里爬是傻子。有鬼子朝小队长大声说明了情况,八路躲在屋子里,院里没人!
于是掷弹筒又开始响,拼命朝院里的屋子放,第三阵爆炸声开始响起来,霎时间屋顶破碎,瓦片乱飞。十几颗榴弹砸完,大部命中,虽然掷弹筒威力有限,可是屋顶仍然被炸得破碎不堪,塌了大半边,有点奇怪的是,看起来并没有塌到底。
没多久,呯呯呯——噗通——鬼子又掉进去一个,仍然是被屋里打中的。
鬼子小队长脸色开始难看了,来之前没料到会遇到这样一场攻坚战,手里根本没带爆破资材,如果依仗人数优势硬往院子里爬,即便能成也是个惨胜,要几个大日本帝国精英才能换一个土八路?打不起。
回头看看,两个掷弹筒带来的榴弹基本打得差不多了,于是命令停止进攻,派一个鬼子出村找中队长说明情况,要求迫击炮做好准备,摧毁大院里的建筑和院墙,抓活口的代价太大了。
同时命令西墙外的一个排伪军,在附近寻找工具,锤子镐头不管是什么,只要能用来拆墙就行。在使用炮火覆灭土八路之前,进行最后一次进攻尝试。
伪军们领命准备拆墙,打仗不行,干活还不差,更有聪明人直接想到个好主意,十几个人抬来了一根原木,向皇军建议使用人力攻城锤,省时更省力,当场获得了小队长大赞。
……
脑袋还在一阵阵地疼,耳朵里不停有哨音响。
自己当时倒在地上,所以反应是最慢的,只能利用翻滚和匍匐拼命逃离爆炸区域,运气好没挨到弹片,可是那些爆炸震荡距离太近了,在院墙与院墙之间的空间震荡,比平时动静更大。
斜端挂着刺刀的步枪,来到了屋后的墙角,在墙角边半蹲下来,骡子到了身边,他面对墙角分腿站好,把机枪端平,然后紧张兮兮地点了点头。现在他只要横着向外跨出一步,就能直接面对墙角的另一侧开火。
尽量压低身体,快速闪出半边肩膀持枪瞄准,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摆在阳光下,连一丝风都没有。
……
骡子端着机枪留在了身后的墙角,马良拎着驳壳枪猫腰跑向了另一个墙角,流鼻涕跟自己并排,上了刺刀,顺着另一侧墙根平静地往前走,傻子的脚步声在自己身后。
经过了第一具尸体,顺便戳下了低垂的刺刀,然后听到流鼻涕的刺刀也在入肉。
继续向前走,听到了傻子停在身后开始搜翻。
这具尸体已经被炸碎了半边肩,仍然被自己的刺刀穿透,不是不放心,只是习惯了,习惯了而已。刺刀抽出,连血都没流。
“为啥一个活的都没有?”那边也在抽出刺刀的流鼻涕忽然这样问。
往前看了看这些尸体,很显然,这些鬼子当时仍然在试图捡起手榴弹,于是走向下一个,同时回答他:“因为他们没有骡子。”然后继续扎下刺刀。
……
二十多个伪军站成两排,抬着一根原木来到高厚的西侧墙根下。一挺歪把子在侧后位置已经架好,瞄着墙。鬼子小队长指挥着一个班鬼子,贴着墙根分立两旁,子弹上膛。
“一,二,嘿——吆——”
嘭——
随着号子响起,原木被伪军们悠荡起来,狠狠撞在了青色砖泥上,伴随一声沉重的闷响,能感到附近这一大片墙都猛然震颤了一下,哗啦啦地掉下墙头的碎土,呛得墙根下有人咳嗽。
两次,三次,被撞位置的墙面开始出现裂隙。
四次,五次,被撞位置已经显现了树墩年轮般的破碎之痕。
终于,伴随着垮塌的轰鸣,猛地烟尘弥漫,高厚院墙坍塌出一块巨大的缺口。
伪军们顺手扔下原木,惊慌向两侧跑,歪把子机枪立即开始嚎叫,朝着缺口中的院子毫不犹豫开始扫,一直到尘烟落定,已经能够看清院里的情况才停。
静了一会,缺口边的小队长朝四周的伪军们挥手,示意伪军进攻。
伪军们傻眼了,早知如此,还给他狗x的砸个鬼墙?谁他妈显聪明出的这个馊主意!不如抡几下锤子然后说砸不开,让迫击炮直接炸烂这院子算了,这不自己作死呢么!
想什么都晚了,鬼子小队长的眼神已经变得深不可测,歪把子机枪正在身后架着呢,不上也得上。
于是伪军们乱纷纷地摘下枪,佝偻着身体一步三哆嗦,硬着头皮开始进院。
屋里的窗口猛然间开始响枪,前边进去的几个还没迈出几步就开始倒,歪把子机枪立即重新寻找能够压制屋子的位置,缺口两边的鬼子开始从缺口边探头还击,鬼子小队长则用枪指着伪军们继续冲锋。
一时间,西侧院墙的缺口附近枪声大作,一个又一个伪军往院里爬,鬼子猥琐地在躲在缺口边压制,交火激烈异常。
现在鬼子小队长的脸色好多了,只要打进去了就好办,抓活口也不再是没希望,凭经验估计,战斗会在一刻钟内结束!他不断用枪口威吓着,不时用脚踢着,像是赶羊一样驱赶着一个排的伪军往院子里填。
无意间,余光里好像看到了人影,下意识扭头,顺着墙根往北看,在西院墙和北院墙的拐角处,一个熊一样的家伙趴在拐角边刚刚架好了机枪。
这一幕让鬼子小队长瞬间如遭雷击!不说北面有一个排伪军,难道连我那一个班都没了?
机枪响了,是捷克式机枪,在这种时候这种位置,出乎意料地响,出乎意料地清晰,那头熊根本都不需要瞄得多准,只要顺着墙根打,全都是直挺挺的后背,鬼子的,伪军的,只有目瞪口呆的小队长在用胸膛迎着机枪,满耳呼啸声和穿透声,血雨腥风一片。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某个院墙后突然探出四个八路军帽子,接着有四个黑影被抛过来,明显点的是手榴弹,暗淡些的是手雷。
一个弹夹转眼被那头熊打空,然后他抱起机枪便横滚着消失在拐角另一边,那四个扔手榴弹的也转瞬不见,只剩下缺口外的四次爆炸,掀起红的灰的雾蒙蒙飞扬。
……
捷克式机枪响了一梭子,接着是四声爆炸,从此之后枪声逐渐停了,院里院外都停了,一时归于寂静。
南墙大门外的鬼子班长意识到西墙外的枪声和爆炸声不太对,对身边的伪军交代了一声,领着手下人匆匆往西跑。
可是有一个鬼子没有跟着队伍去西边,他不是那个班里的鬼子,连军装都有些差异,他是跟着宪兵队长来的,随着这一小队鬼子进了村。此刻,他停在了大门外不远的墙边,静静看着那面墙,一个用粉笔画出来的羊头图案。
伸出手,在图案上随意抹了抹,有粉笔灰和墙土灰一起落下,图案变得有点模糊,淡了,看不清了。然后他转回身,一直走到大院大门口,面对着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大门,拔出了他的手枪,南部十四式。
枪口对着面前的大门,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带着一点韵律,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八颗子弹,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在大门板上留下了八个清晰弹痕。
附近的伪军看得一头雾水,这位皇军……是要愤怒的节奏吗?还在胡乱猜测这是不是羊癫疯发作,忽然大院里面传出一声枪响,突兀而又清脆,似乎有人走了火……
烽火逃兵 第229章 羊头计划
一个鬼子匆匆跑出西边村口,来找中队长汇报情况。
伪军伤亡没意义,皇军伤亡近二十,小队长报销了,西边院墙被扒了个口子,除此之外,那个大院还是大院。
中队长当场火了,一张猪脸变成了猪肝色,当场命令:“围困大院的人员撤退到安全范围,迫击炮准备开火。”然后朝附近待命的一个小队鬼子一挥手,抬步要往村里走,准备去亲自指挥。
“等等。”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宪兵大尉忽然开口说话了。
鬼子中队长,停住了脚步,不解地回过头去看,宪兵大尉一直手拄军刀表情严肃地往村里看着,只补充了一句:“等一下再说。”
宪兵大尉带着几个手下出县城跑到这里来观战就够奇怪了,现在忽然开口阻止行动,这是想要插手指挥么?鬼子中队长心里很不爽,却没敢违背,很想开口询问理由,但是看着大尉那副典型的宪兵做派,干脆啥都不说了,戳在一边喘粗气。
没多久,又有一个鬼子匆匆跑出了村子,正是大院门口开枪的那位,一直跑到了宪兵大尉近前,什么话都不说,只保持立正姿势,朝大尉重重点了一下头。
宪兵大尉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转脸去看中队长:“要让他们活着,要让他们离开。”
“谁?”
“村里那些八路。”
中队长的脸色瞬间由黑变绿,冷看着大尉不说话。
“少佐那里我会回去说明,现在我要你执行命令!”宪兵大尉声色俱厉,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
……
侦缉队长协助附近的皇军和伪军忙活完了逃出村民的甄别工作,屁颠屁颠去找中队长汇报工作,拐过弯来发现小路边居然停着两辆三轮摩托车,一个军官正准备跨步迈入摩托边斗座位,看样是要离开。
看得侦缉队长不由一愣,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也到这来了?赶紧匆匆小跑过去,当场给宪兵大尉来了个大于九十度的鞠躬。
大尉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谄媚笑容的侦缉队长问:“听说,这些八路是你发现并拖住的?”
侦缉队长眉梢一挑:“太君,我这正要跟您汇报呢。在县里我逮到了一条大鱼,是他们的三号,凭借皇军军威成功说服了他,然后顺藤摸瓜,没想到连八路都给钓出来了……后来我冲锋在前,领着手下一路追赶一路血战……”
“为什么不事先汇报?”鬼子大尉冷冰冰地打断了侦缉队长的口沫横飞。
“啊?我那是……”他这才发现大尉的脸色不对,赶紧愣着眼睛停住了嘴。
“你差点毁了我的羊头计划,而我,差点想要毙了你!既然那么想立功,那就带着你的废物们留下打八路吧!”然后坐在车斗里的宪兵大尉摆正了脸,不再看侦缉队长,一摆手,两辆三轮摩托车顺着小路前后驶离,排气管里冲出的一阵浓烈蓝烟儿呛得侦缉队长直扇鼻子,睁不开眼。
……
日上中天,时近晌午。
小焦村里的那一柱浓烟已经淡了,大院里的火正在渐渐熄灭。
村外西边的小路上,有三个人并排静静地站着,望着村子里呆呆地看,他们根本不觉得晒得慌,也不觉得天气有多热,尽管脸上都隐隐现汗。
正中间站着鬼子中队长,横劈着腿,倒背着双手,绿着脸,一副苦大仇深尊严受挫的样儿。
不理解!一万个不理解!身为帝**人就该当面刀枪,宪兵队的变态,把战场当舞台了吗?耻辱!又要打他们,又不能伤人;又要放他们走,又不能直接放走。这还是战斗吗?奇耻大辱!
右边站着侦缉队长,站着的姿势更像是佝偻着,耷拉着眉梢苦着脸,满脑袋黑线。
不理解!一万个不理解!羊头计划是个啥?能吃么?辛辛苦苦忙前忙后这么些天,连个假笑都没换到,还差点被毙了!老子这又是为的谁?以为将要立下有生以来的最大功劳,现在倒好,自己掉了牙还得自己吃!
左边站着伪军营长,他倒是摆了个闲适的稍息姿势,两膀抱于胸前,表情比较复杂,既不好看也不难看。
理解万岁!难得皇军里也有个明白人啊!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策吗。当然,眼下这个情况和这个话有点不搭边,可惜自己水平有限只会这么一句词儿,管他娘的,反正不战就对了。皇军才搭进去那几个人,中队长脸就绿成这个样,老子的弟兄已经搭进去五十了,敢放屁么?
最倒霉的还要属那些负责迫击炮的鬼子,早就一切准备就绪,蹲在太阳底下严阵以待,抱着炮弹只等着往炮口里填了,熬到现在还不见命令下达,一个个腿疼胳膊酸热的满头大汗干瞪眼,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吗?准备射击准备射击,说了好几遍了,准备了一个小时了,摆了造型愣是不说打,什么意思?
炮兵负责人眼见手下人实在熬不住了,硬着头皮跑到中队长身后,再次请求指示,得到的命令却是让迫击炮直接回县城。
不让他们死,那还敢用迫击炮么?既然都不能用,那摆在身后干屁?这要是让村里的八路一不小心看到了,带了迫击炮来居然不朝他们招呼,会不会露馅?丢不丢人?干脆先回去吧,就当没带来,于是两门被临时加强跟来的迫击炮小队收拾收拾撤了。
伪军营长适时朝绿着脸的鬼子中队长提出了问题:“太君,时候不早了,你看……是先安排一下呢?还是先让弟兄们吃个午饭?”
中队长叹了口气,用生硬的汉语说:“八路……等天黑……突围。一定是北面,所以……天黑八路先打南面。明白?”
伪军营长当即露出了然神色:“太君所言极是!那咱们就围他东南西三个方向,对付到天黑让他们自己跑了得了。”
另一边的侦缉队长撇撇嘴:“吴营长,我拜托你想清楚再说行不行?本来八路是想往北跑,让你这么一安排,北边一个人没有,但凡长点心的,谁还敢往北跑?如果到时候他们不往北跑,那太君还能知道他们要往哪跑么?那不全乱套了么?一不小心又把他们给堵住了咋办?”
吴营长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大不了到时候咱们掉头跑。你又担心个屁,就凭你今天早上那个速度,累死八路也追不上你!”
“哎,你怎么说话呢?我当时那是……”
鬼子中队长当场拍了拍侦缉队长的肩膀:“有道理!你的对。命令:侦缉队,大院北面。吴营长,东,南,西。皇军村外。”
侦缉队长当场一哆嗦:“太君,眼下我们侦缉队……就剩下十几个了,再说……”
中队长扬起手,示意他闭嘴,然后冷着脸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道:“事情,你引起,你收场!”
该!伪军营长朝着侦缉队长做出了这个字的口型,但没出声。
……
小焦村内,大院附近的一间不起眼院子里。
马良扒在墙头的一个缺口上紧张的四下里望,同时朝身后的院子里嘀咕着说:“哥,我咋觉得这么怪呢?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对劲吧?”
胡义单曲着一条腿,坐靠在墙角的阴凉里,步枪歪靠在肩膀,两手拼命地揉着两边太阳穴。头疼到现在了还没停歇,让眼中的景物颜色都变得有点淡,伴随着一阵阵微微恍惚,似乎处在失神边缘。
努力地强迫自己保持注意力,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犯老毛病,这该死的感觉太难受了。尽管这种状态下不愿意说话,但是为了保持住清醒,还是回答了马良的问题:“他们去吃午饭了。”这句话根本没经过细想,只是顺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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