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哒哒哒哒哒……不及举枪,机枪已然响了,步枪也响了,接着有个傻呆呆的家伙从宽眉细眼的八路身后站起来,甩手飞起一颗手榴弹,在阳光里吊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落进刚刚跑出人来的院子里。
轰——
附近各处的伪军终于意识到出事了,可是各屋各院搞不明白具体情况,只是听出来了村里有八路,八路到身边来了!
巷子右侧的一个房顶上突然慌张地探上来一个人头,猛地瞪大了眼珠子,大喊:“八路!他们……在巷里!”
胡义抬枪就打,啪——子弹打碎了房头上的一块瓦,吓得刚探出头的伪军慌张缩下去,手忙脚乱之下身体开始顺着屋瓦往后面院子里滑。
吴石头将已经握在手里的手雷砸在身后的墙上击发,晃了一眼右边房顶的探头位置,于是让手雷飞出了一个高弧线,落在那屋顶后,咣啷啷的声音说明它开始顺着倾斜的屋瓦往下滚动。
屋顶上的伪军不受控制地往下滑着,快滑倒房檐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圆溜溜的铁疙瘩出现在眼前,咣咣当当在瓦缝间欢快地跳跃着,陪着自己一起往下滚……
啊——噗通——伪军掉下屋檐摔进了院子,惊叫声在他触地的瞬间摔停了,他懵了。
院里的四五个人不约而同扭头头看他:“八路在屋后吗?你他娘的说话啊?”提出问题的,是伪军连长。
可是半秒钟后,院里瞬间冷了,因为观众们终于发现,一颗手雷正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滚,在坚硬的地面上,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格外缓慢,让时间也一起慢下来了。仿佛,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直到,观众们感到有风扑面,才知道,这里是终点。
……
大院北面打乱套了,四下里都是枪声乱响,间或传来手榴弹和手雷的爆炸声,然后又有伪军的机枪声加入进来。
“哥,前面过道走不了,被机枪封住了!”马良身边的墙角被打得碎土乱跳,缩起身子朝另一侧喊。
胡义端着步枪朝某个屋顶一次又一次地稳定射击着,一直到弹仓打空,才缩下来,旁边的刘坚强立即开火,继续压制那个不时有伪军试图探头射击的屋顶。
一边快速地装填着子弹,胡义一边对附近喊:“放弃巷子,走院。机枪先走!”然后哗啦一声子弹上膛,开始新一轮压制。
罗富贵闻声,提起机枪就跑,匆匆奔向最近处的一扇大门,经过了胡义身边,又经过了刘坚强身边,忽听耳畔哗啦啦一阵碎裂声,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不禁扭头看,身侧墙上的小窗已经破碎,一颗手榴弹在脚边咕噜噜地转,冒着烟。
一瞬间身体再也不听使唤了:“你姥姥……”扑通一声重重摔倒,瞳孔无限放大,死死盯着那颗手榴弹失神。余光中,胡老大仍然在专注射击着,一枚弹壳正极其缓慢地跳出枪膛,慢悠悠翻滚在空中,一圈一圈翻着跟斗;流鼻涕正在拼命装填子弹,尚未被压进弹仓的桥夹,被阳光晃得闪出了金属光泽;那颗手榴弹在他俩身后,在自己眼前,慢悠悠地滚,冒着烟……
猛然间出现了一只手,准确迅速地抄住了地上的手榴弹,顺势直接甩起来,让它又飞回那个破碎的小窗口。
轰——附近猛地震颤了一下,旁边那间屋子连瓦都跳起来,飞灰碎屑瞬间从窗口喷薄而出,巷子里乌烟瘴气一片。
吴石头被冲击波震得踉跄摔倒,晃晃脑袋,木木然重新爬起来,依然有点踉跄。
装填完毕的刘坚强回过头麻木地瞥了一眼,端起枪接着胡义的班射击:“班长,就属那人最多,他们连长肯定在那。让骡子压着,我上!”
这时另一边又响起了马良的嘶喊:“有人在抄左!有人在抄左!”随后是马良的枪声开始响。
将一排子弹压进弹仓,拉栓上膛,胡义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捡拾机枪的罗富贵,和正在揉脑袋的吴石头,顾不得问发生了什么,冷声道:“快点!机枪进院找位置压制,咱们离开这地方!”
胡义不知道伪军连长已经死了,他和刘坚强的想法一样,认为对面人最多的那个院子很可能是目标。但是胡义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打了,时间拖得有点长,突然性已经没有了,继续耽误下去没好结果,必须先脱离再说。
其实伪军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连长已经死了,各屋各院打成一团乱,谁也看不见谁,怎么可能知道连长那什么情况。那个人多的院子是这里的排长在指挥,散在周围的伪军则是各自为战。
伸手扯了刘坚强一把:“走!进院过屋子钻窗,转移位置。快走!”然后端起枪,开始最后一次压制掩护射击。
……
北面枪声持续不断,大院这里目前到是相对安静。
石成压着嗓子到处喊着,来回跑动着,被烟熏着,满身是汗。要不停观察墙外的状况,要不停安排射击位上的人游动照顾关键方向,还要不停关注李响指挥的防御工作进度。
北面的战斗是排长带着九班在打,听枪声可知激烈程度与风险之大,无奈战斗是在北面后方发起的,大院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忙都帮不上。石成没想到,自己刚刚成为了八路军班长,就得承受这么大压力,他一点底气都没有,心里慌得不行,表面上还要装得沉着冷静,这让他不停地冒虚汗。
无意间发现苏青在院子中间的粮袋上静坐着,石成小跑过去:“苏干事,最好别呆在这。去粮窖,李响说那里安全。”
苏青看了看被烟熏得乌漆墨黑的石成问:“能看到北面的情况么?”
“看不到。不过有排长他们从后面敲这一下,估计敌人一时半会不会有大动作了。这院子里不安全,你还是去……”
“没事,你不用担心。去忙吧。”苏青的表情没有了平常的冷,只剩下了平静。
转身走了几步,石成又停下了,犹豫着转回身:“苏干事,那个我……有句话……”
“你说。”
“九排到这个地步,都是拜那个叛徒所赐!咱们没机会出去了,所以……我希望你别再想着把他们带回团里。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把他们交给我吧。”
苏青静静地偏头看着石成,她知道石成的话是什么意思,也能理解石成的感受。胡义那个败类逃兵已经把三号和二十一号称为‘好同志’了,凭自己对他的了解,如果没有自己在这镇着,那只野兽会毫不犹豫地用他的刺刀处理问题。
平静地沉默了一会,苏青才说:“给我一把枪。”
苏青没带着枪出来,她那支中正式在大北庄的办公室里挂着呢。石成不知道苏青是个什么想法,她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开口要枪,枪能用来刑讯么?或者她只是想要参加最后的战斗罢。
河边的时候得了十几把驳壳枪,全在一班手里,不缺这个。石成当场把自己的枪抽出来,递给了苏青,没再提问,转身离开。
苏青把枪放在手里摆弄着,继续沉默着,静静坐在大院中间……
烽火逃兵 第226章 绝境
浓烟飘在大院上空,用一双漂亮的手,平静地拢了拢耳际的黑丝,抬起头,飘绕的黑烟仿佛黑色丝绸,恰好遮住了太阳,在弥漫升腾的黑色背景里,刚刚可以看出一个惨白的圆形轮廓透过,时明时暗变化着,更像是乌云遮月,更像是夜。
这是绝境,一丝生机都没有,无论坚持多久,这里也是终点。
他一如既往地淡定,说要带大家熬过白天,坚持到夜晚来临,然后突围。
他总是这么说,他总是这么做,在树下村也是这样,明知道是绝境,明知道没有机会,也要这么说,也要这么做。这个败类,现在仍然在这么做,就像他说过的,像个没有灵魂的野兽,在命运面前咆哮挣扎,试图证明他说过的话,好像,他的心里永远没有终点,这个逃兵!
相对于战士们,自己能做的只剩下平静接受,等待结束。
后来,她收起了手里的枪,站起来,走向后院。
……
一口大锅临时支在院墙下,三号蹲在一旁往锅底添柴禾,烧得噼噼剥剥响;二十一号掀开锅盖洒进一大把盐,又重新盖好,掀开时冒出的一大片水汽里弥漫着浓浓的鸡肉香。
身后脚步响,两个人不约而同回头转身,是那个美丽冰冷的女八路军。
苏青停在他们跟前几步远,先是看了看二十一号,然后看了看三号,平静道:“我想,不用我多说,现在的处境你们都明白,我们都活不了。”
二十一号沉默不语,三号抬起头问:“我们……可以参加最后的战斗么?”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中的一个是叛徒!”
三号不说话了,他和二十一号两个人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清白,也没有办法证明对方是叛徒。当然,不是叛徒的人心里知道对方可能是叛徒,却没有任何意义。
苏青冷冰冰地扫视着两个人沉默不语,隔了会三号忽然抬起头,平静地说:“没错,我们两个可能有一个是叛徒,但是也可能都不是叛徒。也许只是其中一个被跟踪了而不知道,也许是叛变的二号将这个地点告诉了敌人,才有现在的局面。你不能武断地认为我们两个人一定有一个是叛徒。”
三号的话说得有道理,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旁边的二十一号也抬起头看向苏青。
冷冷盯着平静的三号看了好一会,苏青才说:“我能!”
二十一号露出不解的表情,三号诧异,反问:“凭什么?”
“如果是二号出卖了这个地点,那么敌人要做的是在这里设下埋伏,先抓了来这里等待的人再说,你们两个还进得了小焦村么?如果你们其中一个暴露行迹而被跟踪了,就算敌人想放线钓鱼,那也是该四周埋伏监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都藏一个院子里?就不怕目标跑了?”
一番话说得二十一号开始惊讶,三号皱起了眉。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八路是个政工干事,可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感觉如此敏锐。然后,二十一号看向了三号,而三号,也同时看向二十一号,两个人持续对视着。
“我们都会死,这是一定的。”苏青的语气冰冷而平静,打断了三号与二十一号之间目光对峙:“但是这件事,必须先了结。现在我没有时间,没有条件,也没有精力证明谁是清白的。既然命运这样安排,结果都一样,那只好由你们自己来证明,希望你们理解。”
话落后,三号和二十一号的视线看向她的手,立即僵住,因为她正拿出一把驳壳枪。
出乎意料的是,她刻意拉开枪机,将空荡荡的弹仓亮给两个人看了看,而后当着两人的面,装进去一颗子弹,上膛。然后朝前走两步,反握着枪,递在三号面前。
三号木然问:“这是……什么意思?”
“拿着。”等三号把枪接了,苏青才继续说:“如果你是叛徒,那么现在就对我开枪,我愿意用我的生命证明你是叛徒;如果你不是叛徒,那么我希望你对自己开枪,用你的生命来证明她是叛徒;现在你只有这两个选择,这是命令。”
一阵黑烟飘过,旁边的大锅里已经发出咕嘟咕嘟地响,嘶嘶冒出热气,那些鸡快炖熟了。三号呆呆看着面前那张冷丽的面孔,根本感觉不到身畔的热浪和飘香,只能感受到冷,一直把枪垂拎在手里迟迟不肯抬起来。
“我在等你的选择。”苏青催促。
“这不公平!”三号的嗓子忽然有点哑,抬手一指二十一号问苏青:“为什么要我做选择,而不是她!”
“因为我怀疑你是叛徒!”回答异常平静。
“凭什么怀疑我?”反问的语气充满不甘。
“因为侦缉队藏匿的院子离你太近了,离她很远。”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天牵强了吗?”
“是的,如果用作证据确实有点牵强。所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验证,那么你呢?愿意用你的生命证明清白么?”
“我拒绝执行这个荒唐的命令!”
苏青忽然淡淡一笑:“如果你放弃这次机会,那我会以处决叛徒的名义,找人来对你执行枪决。哪怕错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们都会死。”
说完了话,苏青平静转身,开始往回走。
三步,四步,五步,身后的三号终于再次说话:“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根据他的语气听来,苏青知道那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后背,停住了脚步,却没回头:“这算承认你是叛徒了么?”
三号使劲一抖空着的手,那根连接着二十一号并未缠紧的绳子立即落地:“你不怕死,但是有人怕你死,你就是我的活路!”
附近的墙角闪出一个人来,举起驳壳枪,对准了三号:“把枪放下。”
听到了李响的声音,苏青这才慢慢转回身。
三号不为所动,枪口瞄着苏青,一边缓缓向苏青接近过去,同时朝李响咬牙道:“你放下,不然我就打死她!”
呯——枪响了。
三号麻木地低下头,看到胸口的中枪位置刚刚开始渗出血色,再麻木地抬起眼,墙角边那人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着烟,他的枪口还在微微发颤,那应该是他持枪的手在抖。最后看向面前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努力朝她扣动了扳机。
咔嗒——撞针响了,子弹没响。
一口气瞬间泄了,噗通一声仰面栽倒,看到满天的黑烟缭绕,间隙里透露出遥远的湛蓝。
枪口放下了,持枪的手还在不自觉发抖,这是李响第一次开枪杀人,他觉得他自己像个侩子手。苏青要求他帮忙处理一颗驳壳枪子弹,现在才知道这颗子弹是用来干这个的,这和枪决没分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石成带着俩人拎着枪匆匆奔跑过来:“什么事?”
“没事,叛徒死了。”苏青看向呆立不动的二十一号:“从现在起,你也要加入战斗。先把早饭分给大家。”
二十一号沉默着点头,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系在手腕上的绳子。
……
小焦村外西头的小路上,停下了一辆三轮摩托车,黑亮的长军靴跨出车斗,下来一个提着军刀的鬼子军官。与众不同的是,他的领章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军衔大尉,右胸上挂着黑色m形兵科识别章,左袖上挂着袖章,白底红字‘宪兵’。
现场指挥员是个普通鬼子中队长,见这位到了立即毕恭毕敬汇报情况。
八路人数不明,判断规模不大,现在被困于小焦村内。没有立即对他们采取行动,是因为收拢凌晨时散布设卡的队伍,同时首先梳理了逃出村来的人员,经排查都是小焦村百姓,没发现有八路混出。北面有一个连治安军,刚刚擅自进村展开了战斗,据报,伤亡三十余,连长阵亡,但是已将八路主力牢牢包围在一个大院,只剩几个还在村中藏匿。
宪兵大尉听完了汇报什么话都没说,做了个手势示意中队长继续去指挥他的战斗,然后双手拄着军刀,静静看着不远处的小焦村,和村中那一柱浓黑升腾的烟。
……
罗富贵搂着机枪靠坐在某间小院里的大门边,端起水壶猛灌了几口,打了个水嗝后道:“姥姥的,还是当个傻子好。当时我这心都碎了一地啊,他倒连个眼都不眨就把手榴弹扔回去了。”
“呵呵,这说明你连傻子都不如。丫头说你是大草包,一点都不冤枉你。”马良在墙角的窟窿附近观察着,低声搭茬。
“我也想拣啊,可我当时不是摔了么,根本够不着,我那可不是吓得。”停了一会,罗富贵低低叹了口气,又说:“也不知道丫头跑了多远了……我还真有点想她个缺德玩意了,背过她那么多路……比当年背我娘背的还多……如果那时候有个独立团多好,我娘她……也不至于……”
马良听出了罗富贵的状态在下降,不想他再说这个,于是说:“丫头跑不远。”
“为啥?”罗富贵果然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
“到处都封锁了,虽然丫头是孩子,能跑出这个村子,可是她回不去,且不说路有多远,现在这时候,所有的哨卡肯定都是许向县城不许向外,许进不许出,就算她是孩子也例外不了。”
“要照你这么说……那丫头不是得活活饿死么!嗨……当年我娘……”
马良突然压低声音:“嘘——来了!”
“什么来了?”
“鬼子!你去那边告诉班长。”
罗富贵激灵一下爬起来,拎着机枪猫下腰,匆匆溜向另一个院子。
……
烽火逃兵 第227章 雷同
一个小队鬼子顺着西面小路进了小焦村,另一个连伪军从东面进了小焦村。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所以鬼子没有紧张感,他们顺着一条路直接向着中间的大院接近。
当看到大院的时候,枪响了,伤了两个在前的,于是鬼子们向两侧躲进民居,翻墙过院,借着建筑掩护一直靠近到大院西侧附近,才散布停止,同时收拢了失去连长指挥的伪军,做攻击准备。鬼子明白,指望这些伪军是啃不下这个院子的,所以啃骨头这个工作还是得他们来。
东面进村来的伪军连,领到的任务是搜剿村里游击的那支小股八路。他们在大院的包围区域外,拉成一条搜索线,好像表盘上的指针那样,以冒着烟的大院为轴点,要把村子刮一遍。院子屋子,驴棚羊圈,鸡窝茅坑,什么地方都不落下,翻他个乱七八糟,搜他个乌烟瘴气。
进村的鬼子刚好经过了胡义他们临时藏匿位置附近,但是胡义没打,带着手下四个,沿着外围建筑再次向北面转移。
刘坚强和马良对此不理解,他们觉得机会难得,怎么也该顺手黑死几个鬼子再说。
考虑到有必要平复这两个九班骨干的焦躁心情,胡义对他俩做了说明。
首先,九班与大院是相互依托关系,大院为主,九班为辅,大院是静,九班是动,是一加一大于二。现在的位置得不到大院方向的牵制掩护,如果动手,暴露位置后会变成独立战斗,最终会被敌人分割围困,再无转圜余地,得不偿失。
其次,鬼子不是伪军,打不乱,为了几个人头如果被鬼子粘住,那后果比较麻烦,还能不能跑得了难说。
所以现在九班要做的,是从北面伪军身后再打一次,已经打过这里一次了,情况熟悉,并且因为伪军上一次的伤亡,这边的防御必定薄弱。这次的目的是要打穿,打到大院墙外去,在大院的眼皮底下打,让九班变成大院延伸出来的一只手臂,迟滞干扰鬼子对大院的进攻,否则大院在鬼子的进攻下顶不住多久,大院如果没了九班接着就得完蛋。
鬼子对大院的进攻尚未发起,北面的枪声忽然大作。
第二轮开始,大院北侧的伪军算是倒了霉了,人常说吃一堑长一智,可那也要分时候,分人。上一轮这几个八路从背后打过来,连长没了,后来他们跑了。伪军们认为这很好,原来你们这为的是千军万马取俺们连长首级?佩服佩服!你们成功了,跑了,俺们也可以松一口气了,没了连长算是安全了,并且啥活儿都不用干了,很好。
可是现在,没想到你们又从这边来?这是图的什么许?这么大个村子咋就非得揪住俺们这一边祸害呢?不带这样的,这么做可就是无耻了!
另一个连伪军还在村子南侧乌烟瘴气呢,挂着鸡背着粮食牵着羊,正搜在兴头上,枪声忽然在北边响起来了,丧气不丧气?土八路你就不能再多等一会么?就这么急着去投胎么?皇军给的任务很明白,他们负责的就是大院外这几只老鼠,只好当场草草分为两部,恋恋不舍地放弃搜索,东西两路绕向北面,要两面包夹挤死这几只烦人的老鼠。
虽然宪兵队长是个大尉,军衔高一阶,但是现场的最高指挥官目前是鬼子上尉中队长,他并没有随队进村,呆在村外陪在了意外到场观战的宪兵队长身边。这并不是什么大战斗,交给手下人处理就够,村里的战斗由带队的小队长指挥。
鬼子小队长也不是傻子,形势他都看明白了,没什么复杂的,外围那几个是辅,大院才是主,拔了这个大院,战斗结束,就这么简单。北边枪开始响了,他不管,那是牵制骚扰,外围任务已经分派给伪军了,虽然伪军有点废物,但是八路也不多,懒得为此转移目光。
不急不忙地下达命令,一个班鬼子向南,去大门,一个班鬼子向北,去后门,剩下一个班在西侧原地开始朝大院隐蔽射击,目的是要吸引还击,以便估测一下大院里的火力和兵员,小队里的两个掷弹筒全留在了身后,处于待命状态。
然后大院这里也开始响枪,歪把子机枪声,三八大盖声,七九步枪声,驳壳枪声,乱七八糟响成一大片。
西边这个院墙上,总共有七八个射击孔,里面似乎只有五六个人在换位射击,考虑到八路还要适当留意其他方向,估计这可能是他们一半的火力,也或者是三分之一。
没有机枪,全是步枪和驳壳枪,但是这种距离下,驳壳枪太讨厌了,射速快反应快,甚至比机枪还占便宜。
鬼子小队长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一个班向前接近。于是除了架在墙缝后的机枪,其余的鬼子停止射击,开始翻墙过院,借着建筑物掩护向前,连爬带钻,没多久便出现在了大院西侧墙根底下。
……
一个战士从射击孔里收回枪,转身贴在墙边朝院里喊:“班长,小鬼子到西边墙根下了!”
石成仔细听了听,后院北墙外的枪声比刚才又接近了,这应该是排长想打过来,抬头命令道:“不管它!排长可能是要靠过来,后院去四个观察掩护。其余人都撤下墙,到正屋,监视墙头。”然后拎着驳壳枪掉头跑向后院。
大院正中间的屋子里,已经被粮食袋子交错摞成几面墙,满院子能拆的门都拆了,还包括一些木板和桌面,全都厚厚摞叠在那些粮袋的上面,目的是为了在屋顶塌下来的时候支撑出空间,直接被压成防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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