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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哥,屋里有水缸,要不你去洗把脸吧。”
从那阵手榴弹和手雷对扔之后,马良就注意到了胡义的状况不好,担心他会不会出现那奇怪的老毛病。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疼。”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胡义还是站了起来,走进屋子。一泼冷水扑在脸上之后,似乎清明了不少。
院子另一边,歪坐墙边的罗富贵搂着机枪,无聊地问吴石头:“傻子,你是不是啥想法都没有?你咋就不知道害怕呢?”
“俺有。”
“有啥?”
“有想。”
“想啥?”
“丫头。”
“那缺德玩意天天打你,你还想她?”
“不疼。”
“姥姥的,你说你是不是贱的!老子从来没打过你,你咋不想我?”
吴石头呆呆地看了罗富贵一会,木讷地给出了最后的回答:“她像俺娘。”
“……”无聊的罗富贵终于无语了,自己这才叫闲得蛋疼呢。
……
随着低声回答了口令的声音过后,刘坚强先将捆在一起的八支三八大盖递进了大院墙根底下的窟窿,等里面的人帮着扯进去了,随后跟着爬了进去。
石成已经闻讯向这里跑了过来:“你们怎么样?”
“没事。”刘坚强钻进了院子,连身上的灰土都懒得拍打,直接问石成:“你们呢?”
“死了一个,重伤一个,轻伤两个。都是因为那阵爆炸。”
“排长让你们换用这个,七九步枪不要了,把尖头七九子弹都集中收拾起来,我带出去给机枪。”刘坚强说着话,摘下了斜挎在身上的几个子弹盒,又将挂在腰后的八把带鞘刺刀卸下来放地上。
石成点点头:“排长他……说没说下一步怎么办?”
“没说。他只让我带给你四个字:很好。防炮。”
石成没再说话。
余烬在燃烧,余烟在缭绕,其实这是个很明媚的正午天空,可惜看不清命运的人们看不到,他们准备顽强到牺牲。
……





烽火逃兵 第230章 春秀楼
小布鞋上全都是土,灰色的裤子上挂满了灰,带着补丁的大花衣裳底襟快要垂到了膝盖,袖口挽起来好多圈,才露出了细嫩的小胳膊,满脸傻咧咧的泪痕,在路边伪军哨兵的大声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已经看不到村子,只能看到还有烟飘在远方,还有枪声远远地响,一切越来越淡。
不经意间,已经慢吞吞走到了三岔路口。
曾经在这里等过周医生,孙翠曾经在这里摆摊卖过山货,九班曾经在这里惬意地躲避阳光,所有的事都像昨天。
娇小的女孩僵立在路口中间,默默垂下头,只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在脚边,比她还要小,还要短,因为阳光已经到了头顶,所以只能分辨出两个小辫子,一丝风也没有,动也不动,晃也不晃。
许久,抬起一双失神的大眼,北望。太远了,没有人能帮上九班的忙,太远了,不是怕千山万水,不是怕跑断腿,不是怕自己力气小,只是太远了。于是,眼底开始泛起晶莹。
现在是逃兵了,被狐狸逼着做了逃兵。
忽然有点懂了,其实逃兵很难过,很孤独,很无助,一无所有。除了一条命,和藏在衣服下的一把大眼撸子。
于是眼泪再一次无声地落下,砸进干涸的路面,转瞬不见。
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好像连自己那颗小小的心也一起没有了,只剩下无声的哭,眼泪无声地落,努力抑住不哭出声,倔强地努力着,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哽噎。
孤零零的阳光孤零零地照耀,孤零零的三岔路口站着个孤零零的娇小身影,一直孤零零地朝北望,一直孤零零地无声哭。站了好久,哭了好久,她终于毅然转身,甩开小步子朝南走。
……
一双小鞋不停地走,顺着小路,走过平原,走过田野,走到阳光西斜,走过了吱吱嘎嘎的吊桥,走过了站岗鬼子的刺刀,走进了县城北大门。
大街,小巷,阁楼,牌坊,一双大眼睛四下里看得有点忙,像个小叫花子走在街边上,不停地走,不停地看,一对小辫迷惘地乱晃。
正在不知所措间,一队鬼子排着整齐的队列,正在经过身旁。于是跟在这队街上巡逻的鬼子后面,尾随着走,穿街过巷。不知道多长时间后,那队鬼子齐刷刷地走进了一个街边的大门口。
停在大门对面歪着辫子看,大门中间横着拒马,两边站着鬼子卫兵,院里高高地挂着膏药旗,门边上竖挂着醒目的牌子,写着字。可惜,当初苏干事天天教,自己一个字也没学,基本看不懂,不过,倒是勉强认出其中两个挨在一起的字,‘司令’。
瞪着大眼睛伸着小脖子,试图再仔细往里瞧瞧,忽然听一个站岗的鬼子朝这里喊:“闪开!”
偷偷白了鬼子卫兵一眼,不情愿地往大门一侧扭搭出一块距离,回头见鬼子卫兵不再注意了,又停下来,歪着辫子盯着那个大门口看。
此刻,小红缨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报仇。
姑奶奶要报仇!要给狐狸报仇!给九班报仇!要干掉一个大大的鬼子报仇!姑奶奶也没打算活!
不合体的花衣衫疲惫地靠在街边的墙角,静静地看,静静地等,任时间静静流淌,也带不走那一份静静的决然。
不知不觉听到肚子咕噜噜响,不自觉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昨晚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渴了,饿了。
不知不觉闻到了一阵街边飘来的食物香,忍不住抽抽着小鼻子嗅了嗅,真是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忍不住继续嗅嗅,是肉包子?暗暗告诉自己,这是在等待报仇,是严肃的事,绝对不能扯淡!然后忍不住回过头去看。
不远处的街边,一摞笼屉架在炉子上正在热气腾腾,那是包子铺。
也不知怎么搞的,不知不觉就挪蹭到了笼屉边来,仰起带着干燥泪痕的脏兮兮小脸,舔着干裂的小嘴,看着热笼屉发呆。
伙计正在笼屉边上忙活,附近的老板抬起头,发现笼屉后面站了个脏丫头,脸色立即不太好,整天被满街的小叫花子骚扰,一不留神他们就伸脏手偷包子,自己都舍不得吃,指望肉包子卖钱呢,心疼得要死,当即朝小丫头吆喝:“起开起开!敢动包子小心我打断你手!闪一边去。”
小丫头紧紧抿着小嘴,看了看老板,转回身,顺着墙根静静地垂头走,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一眨眼又忘了正事,要报仇!报仇!死也要报仇!
闷着头正在给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打气加油,经过一个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声说:“喂,小丫头。”
小红缨停住脚步愣愣地扭过头,看到身畔的门口边斜倚着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穿戴光鲜亮丽,身姿摆得妖娆婀娜,脸上那胭脂厚得直掉渣,手里端着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笑嘻嘻地问:“饿了?”
一双大眼睛朝着中年女人漠然地眨了眨:“不饿!”
“我看你在那边站了挺长时间了,等谁呢?”
“要你管!”
“呵呵,这小脾气,有老娘当年的风范!”中年女人说着话走下了大门槛,朝包子铺那边大声道:“哎,不是人的!拿俩包子过来。”
包子铺老板闻声后,赶紧差伙计送过来。
从高耸的胸襟里掏摸出钱撇给了送包子的伙计,接着中年女人把两个肉包子塞进了小丫头怀里:“吃吧。”
小丫头捧着两个包子没动:“凭啥给我?”
中年女人渐渐收了脸上的笑,盯着那副倔强的小模样看了看才说:“凭咱们都是女人。”
小红缨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能感觉到语气里的真诚。也盯着女人看了看,然后扭头又看了看这里斜对面不远处那个有鬼子站岗的大门口,不再犹豫,当场开始狼吞虎咽,起码不是个饿死鬼!
“我说你能不能慢点吃?”女人看得直怕那小腮帮子撑裂了,回头朝大门里面喊:“小六,拿杯水出来。”
等小丫头将嘴边的水渍抹净了,女人又问:“你在那傻站了这么长时间,到底等什么呢?”
“我想看看鬼子大官长啥样。”
“闭嘴!不许瞎说话,那是皇军。”女人故意瞪了小丫头一眼。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么?”
“这谁能知道?好几天也难出来一回。哎,你个小臭丫头片子,关心那个干什么?”
“好奇呗。”小红缨嘴上随便说了声,心里有点犯愁,一直不出来怎么办?自己能坚持多久?这个缩头乌龟大王八蛋!无意间抬头看了看女人身后的二层小楼,雕梁画栋的一排窗口,再看看一条街上不远处的鬼子大院,忽然犹豫着说:“阿姨……我……能在你这住下么?你放心,我什么都会做,什么活都会干。”
女人诧异了一会,然后把小丫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瞧了一个遍,语重心长道:“丫头,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门槛可不是随便进的,迈进了这道门,就得认命,这可不是我逼你的,你可不许后悔!”
凭借多年的经验阅历,女人能看出这小丫头是个烈性子,所以她把话讲明在前,以免事后起火。
小红缨现在是一根筋,根本就没细听这些话,她现在一门心思要报仇,哪管什么龙潭虎穴,爱哪哪!毫不犹豫点了头。
夕阳照亮了街边小楼的匾额,春秀楼,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




烽火逃兵 第231章 是不是突围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在了西方地平线,平原暗下来,田野暗下来,小焦村暗下来,夜的幕布正在头顶的天空慢慢地过渡。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努力仰望,黑暗之前的苍穹,已经能够看到稀疏的星,隐隐闪亮。
大院里已经沉入黑夜前的暗淡,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胡义坐在大院正中间的一个麻袋上,默默摘下了枪口上的刺刀,在麻袋表面反复抹几遍,收进腰后的刀鞘。
伴随着慢悠悠的脚步声,一个美丽的轮廓出现在他面前几米远站定,尽管看不清面容,也知道她还是她。
“你有什么看法?”她开口问,声音不大,语气淡淡。
胡义将步枪横放在膝盖上,抬起头平静回答:“我没有看法。”
“从中午到现在,没有炮击,没有像样的进攻,你不觉得这一切反常么?”
“无所谓,我不管。我,只做我想做的,只做我该做的。”
苏青的鼻息有点变得稍重:“他们没有理由这么轻松地放过我们,我们不该活到现在,这很可能是个阴谋。”
“你觉得是个什么样的阴谋?”
“我不知道。什么可能性都有,这其中……也或者……是他们不愿增加伤亡,埋伏在外围。当然我……不懂军事,我觉得……我只是……希望你引起重视,提醒你一下。”
胡义沉默了一会,终于听明白了苏大干事的来意。看来她应该是听流鼻涕和马良说了自己的状态不好,又决定向北突围,担心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正常,判断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于是问:“是流鼻涕和马良找你说了我的突围方案了吧?”
苏青没回答。
“我确实有点头疼,所以没给他们详细解释,只布置了任务。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知道选择向北突围很可能会被鬼子料中,我选择这个方向突围的最大原因不是为了远离县城,而是北面那条河。只要渡过了那条河,就成功了一大半,会给我们留下充裕的摆脱时间。”
“可是……如果鬼子猜中了,北面肯定有重兵封锁把?那条河并不近,怎么可能……”话虽然是从苏青口里问出来,可是和布置任务时候马良嘀咕的一样。
“李响手里有三颗化学弹,如果北面外围真的有鬼子重兵,那就和他们比比谁的意志更坚定,谁敢在悬崖边行走谁就能活着,让命运来决定谁能活着冲出去。”
至此,苏青终于确定了胡义那颗军人之心还在,并且一如既往地冷静又狠戾,他还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装着防毒面具的挎包,苏青猛然明白了,他把丫头这个面具交给自己保管,是为了什么。
她的心里刹那间心里变得很复杂,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甚至不可思议地冒出了一丝被在意的幸福感。这不可能!这让她不能接受,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要用全部的意志将那丝幸福感打碎,践踏,宁可心碎。
美丽身影猛然转身,准备匆匆离开。
他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她要做什么,忽然说:“那个只能你用。”
“有人更需要它。”她停下的背影冷冰冰,语气也冷冰冰。
“谁?”
“伤员。”
“如果你把它交给伤员,那么我就会命令伤员断后。”他语气淡淡,却透着不容置疑。
“你——”她立即愤怒了,再次猛转身。
“我这是为全体负责。”他语气不变,双手悠闲地搭在横在膝盖上的枪身两端。
她银牙紧咬,恨恨地与他在黑暗中对视了几秒,然后怒冲冲返身走向后院。
此时,大院里的某个黑暗墙角边,从上到下排列着三个鬼鬼祟祟探出的脑袋,偷偷看着坐在大院中间的胡义背影。
罗富贵低声说:“你看,我早说胡老大什么事没有,现在信了吧。”
“臭不要脸的,要不是你那破嘴一直嘚啵嘚啵没完,我和马良至于去找苏干事吗?”这声音是刘坚强的。
马良正想说点什么,无意间发现墙角边幽幽月光下有四个头影,不禁诧异道:“怎么多了一个?”
“什么多了一个?”
“影子啊,你俩自己瞅瞅。”
“我去他姥姥——”罗富贵猛然大叫一声。
噗通——稀里哗啦哎吆妈呀——
墙角高低排列着的探头人当场全摔趴下了,一团乱,紧接着传出石成的痛叫:“停!停!是我是我,哎呀我!”
“都给我滚远点!”院子里终于响起了胡义的声音。
……
一轮弯月越爬越高,十几个人影在大院里静静站成了一列。
“让你准备的都完成了么?”胡义问。
石成答:“凡是能用来当浮筒的都翻出来用了,还扎了两个简单的小筏子。”
“记住,这毒气一时不会要了你们的命,千万不能慌,不能乱了方向。”
全体点头。
九班的几个货是有过体验的,但是石成他们不了解,所以胡义在临行前还要再嘱咐一遍。
一班的那个重伤员没能熬到天黑,已经死了,两个轻伤员目测不影响行动。现在连苏青和二十一号包括在内一共十六人。胡义临时将一班拆散,全体人员分为三组,一组是刘坚强、马良,搭配四个一班战士共六人,刘坚强担任组长,为前队,负责突击。
二组是罗富贵、吴石头、苏青、二十一号,另加三个一班战士背两个用于漂浮渡河的小筏子,共七人。罗富贵是组长,尾随一组身后负责拓宽火力,吴石头被胡义暗地赋予了紧随苏青的命令。
三组只有三个人,胡义、李响和石成,做后队。原本是该将李响编入二组,但是化学弹的使用时机胡义必须亲自掌握才放心,所以把李响留在了身边。
除了机枪手罗富贵和吴石头这个奇葩人物,其他人全部刺刀入鞘,步枪上背,一水儿的使用盒子炮。
既然现在天黑了,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虽然只有十六个人,但是火力突击强度想当可观,胡义预想,即便是最糟糕的情况,也有信心让九排活着过河三分之一人员。
突围开始了,三组人员顺次悄悄溜出了大院,开始向北。
出乎意料,北面的敌人居然也是驳壳枪,零星散布,似乎人数不多,隔着院子挡着墙,一通乱放。
刘坚强猫腰溜着墙根冲在最前,右手驳壳枪左手一颗手榴弹,咬着嘴唇拧着眉,已经过了两个巷口,只听周围枪响,愣是没听见子弹飞,怎么感觉是打侦缉队?到现在一组人也没开一枪。
既然如此,那正好,刘坚强在前越走越快,听到身后马良低喊:“情况太怪!谨慎!”
“突围,当然要快!”
“那也不是你这个快法!你会把队形越拉越长!”
“现在我是组长!等我死了才是你指挥!”
转眼间,居然已经出了村,突前的一组一枪都没开,随后的二组自然也没轻易开火,最后连胡义他们三个也跑出来。村里的枪声还在响,乱七八糟的,这个守法,不是侦缉队哪有第二家?
箭形的队伍,在幽幽月色下进入了小焦村北面的开阔地,所有人的心从此开始提起来,现在开始要面对危机了。但是前进速度却丝毫没有慢下来,全是得益于刘坚强这个胆大敢作死的前锋,他完全不以搜索速度来前进,根本就是在闷头跑。
其实他不是莽撞,而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简单来说就一个字:趟!
突围没退路,无论前面有什么,早趟出来比晚知道要好,哪怕自己是第一个挨枪的,后面的人也会因此受益;如果运气好能直接趟进敌人防线,那么所有的手榴弹就可以送过去了,他的想法就这么简单。
仿佛是一场梦,当大家看到了水面上倒映着的夜色,还是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愣愣地站在河边的树林里,看着宁静的河水弯腰喘粗气。一直到胡义跑进了树林,低声下达渡河的命令,才想起来现在是在突围,这是在突围!这是突围么?
两个小筏子入水,一组的六个人当先趟进河水,抓着小筏子的边缘泡在水里,连拨带划往北岸漂,人员开始分批渡河。
苏青扬起了脸,看月,幽幽,弯弯,冷光洒在她的秀脸,泛着美丽的思索:这是不是阴谋?夜的背后是什么?
胡义半跪在树林边的草丛,平静盯着后方的夜色,这完全不是预想的结果,这是命运的眷顾么?命运懂得怜悯么?
……
桌上的油灯明晃晃,淡淡冲起了一点黑烟。
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满脸胭脂的女人坐在桌边,在灯旁修着指甲,然后随意吹了吹桌面,不满地朝旁边的一扇门里边问:“死丫头,你磨蹭什么呢?有完没完?”
过了一会,吱呀一声响,那扇门开了半边,一个小小的人影不情不愿地从门里边蹭出来。
一双黑色小鞋,绣着鸳鸯,紫色的小裤子,在灯光下泛着荧光,红底的小花袄,缀满了白色的碎花。头发略显散乱地披着,刚刚洗过还没干。看起来她习惯了扎辫子,不自然地将乱垂在脸边的发丝往耳边抓了抓,微抬一双明亮大眼,偷偷朝桌边那个正在变得目瞪口呆的女人看了看,又垂下头,用一双小手扭捏地撕扯着衣角。
噗通——
掉下板凳的伙计,坐在地板上擦了擦口水,慌忙重新爬起来。
女人终于恢复神色,歪头瞪了伙计一眼道:“你个没出息的,给我滚外边去。”然后借着灯光上看下看,越看越高兴,一张胭脂脸笑成了牡丹花。
“啧啧——我的小乖乖,老娘我真是捡了个宝啊!天生就是个头牌的架!这怎么能当丫头使呢?暴殄天物就是作孽啊!”女人拍了拍身边的板凳:“来来,坐下,金妈我亲自给你这小蹄子梳梳头。”
小丫头耸了耸肩,似乎不太适应这身新衣裳,又使劲挠了挠后脑勺,一步三晃走近桌子,歪倚着桌边自己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凉茶,咕嘟咕嘟两口饮尽,抬袖子抹了抹嘴,然后到女人身边大咧咧坐了,歪着小脖子不解地问:“金妈,你刚说的头牌是个啥?”
刚才女人脸上盛开的牡丹花早已枯萎,现在蜕变成了满头黑线,叹了口气,无奈道:“当我没说,咱们还是……先梳头吧。”
……




烽火逃兵 第232章 梦想成真
第一印象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未必正确,却很鲜明,很牢固,以致影响后续的交往态度。
春秀楼的老鸨名唤金春秀,在春秀楼这一亩三分地上,她就是金妈。从见到小红缨的第一眼,她就对这小丫头有好感,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也许只是因为时间对了,地点对了,心情对了。
小红缨是自己走进的春秀楼,又被金妈看顺了眼,所以初来乍到的小红缨并没有经历某些苦命女人初来春秀楼的辛酸命运。
漂亮,机灵,胆大,不拘束,让金妈越看越爱,必要的‘职业天赋’这小丫头全部具备,甚至将来上场的时候连艺名都不用取,小红缨,这名字无敌啊!哪是什么小桃红、小桃酥、小桃核能比的?一听这名就知道其父母必是高瞻远瞩的人。
美中不足的是……满身汉子气,甚至有点江湖气,愣是没有女人气。这让金妈比较头疼,她哪能想象到这么小个丫头会是个军伍里混大的老兵痞!呃——不对,应该称她是‘小兵痞’。呃——也不对,好像还是该称为老兵痞……反正就是个兵痞!
什么下马威,什么进门规矩全省了,为了让这个潜力巨大的‘未来之星’早日成为摇钱树,小红缨直接成为了金妈的贴身丫头,一方面为了让她能够尽快适应这个职业环境,一方面便于亲自调教指导。
出乎意料的是,这小丫头偏偏还是个会来事的,勤快麻利,不止伺候金妈,什么杂活都干,第二天上午开始,整个一楼二楼临街的房间,甭管是谁的屋谁的房,扫拖擦抹,她挽了小袖子全包圆。
这一下不止是金妈,整个春秀楼里的人没有不喜欢的,大家也终于发现了这丫头的最大爱好——擦窗户。擦得那叫一个干净那叫一个亮,那些窗被她擦得连苍蝇都不好意思落下,她也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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