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芊尘袅
沈钰选择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眉眼淡静地凝视着她,徐徐开口:“我虽邀约在先,想来白姑娘也有话要对沈某讲,否则应当不会爽快赴约。”
他果然聪明,少女怔了怔并不否认:“我的确有事相问,却不是为了自己。”
“哦”沈钰眼眸微眯,示意她说下去。
“陛下有意为和慕公主赐婚,准驸马人选是凌大将军,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这几日公主不惜惹恼了陛下也不肯点头。你可知道原因”白沐莞边说边留心沈钰的表情,只见他神色淡淡,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第九十二章 太子之怒
临近傍晚时白沐莞策马赶回东宫,青云阁内外四处皆已掌灯,偶有撞见几个侍女也是行色匆匆,不敢直视白沐莞。
少女满腹狐疑地踏进殿内,香云和碧珑一左一右立于门口也是凝神屏息,垂着头不敢多言。
“你还知道回来。”宇文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语调不阴不阳失了平日的沉稳,很容易听出他的怒气。
白沐莞自寻了软榻坐下,目光遥遥看向那面含愠色的人,不解道:“殿下何故生气闲来无事我突发奇想去青龙寺上香一日,临走前也仔细吩咐了碧珑。”
“你把东宫当成什么地方任凭你来去自如,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况且你独自出城,连侍女也不带,传出去旁人还以为你幽会外男亦或是去行什么苟且之事,平白无故自损闺誉。”宇文晔含怒说罢,侧过身敛眉而立,等待她上前认错。
谁知白沐莞扬眉冷笑片刻,起身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张口:“我竟然不知太子殿下如此谨守礼法规矩,如今夜色已晚,殿下还站在臣女闺房之中岂不成了登徒浪子万一传出风声只怕殿下洁身自好的美名旦夕间不复存在。”
他居然怀疑她出城去与外男幽会她平素最恨旁人的不信任!事实上沈钰确实是外男,她今日也确实赴约,但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毫无任何逾矩举动,无非各自说了几句话。她成长在漠北军营,常跟随父亲巡营,身边来往过多少男子她母亲虽为荣国公府千金,但也是不拘俗礼之人,因而她的思想中并无男女授受不亲这条!甭说从前在军营时,她还曾亲手为受伤的将士换药。
宇文晔锁紧双眉,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气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话语:“你可知我忧心了你一整日!京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盯着你们白家,还用本太子来告诉你吗”
他亦厌恶繁文缛节,知她无拘无束惯了,从未想过限制她的自由。毕竟他最爱她身上欢脱坦率的孩子气,同她在一起时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是宇文晔,一个寻常的男子。可是京城就像一潭浑水,深不见底,水中鱼龙混杂,稍不留神便会遭人算计。
除夕夜白展毅被封为勇义侯,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又兵权在握,树大招风。那日她谏言之语,不知得罪了多少世家权贵,保不齐无人暗中对她下手。怎料她竟敢孤身一人策马出城,不带侍卫不携侍女,甚至也不亲口知会他一句,着实令他愤怒担忧。
避开不看他因怒火而泛红的眼眶,白沐莞晓得他的忧虑,心底暖意油然而生,只是嘴上还不肯服输:“不劳殿下为我忧心烦神,刀枪火海我都不怕,难不成会怕遭人暗算!殿下如有闲工夫,不妨多去陪陪仝良娣,外面已经传开您为了歌姬冷落新妇,当真不怕皇后娘娘责怪你吗”
此话不假,她回城途中沿路便能耳闻昨夜之事,不知是谁故意放出风声,一下子损了东宫太子的声誉也让承恩公府和仝皇后难堪。
宇文晔被她这话噎得脸色泛白,俊脸上表情几经变幻,最后化作冷哼。接着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小臂,用力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她下意识躲闪,不料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另只手抱紧她的腰肢,紧跟着低头狠狠亲上她诱人的樱唇。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白沐莞压根措手不及。
他是那样霸道,连世间最亲昵的动作在他这儿也变得威势逼人,恨不得将她吞噬。专属于男子的阳刚热血在此刻展露无遗,似要彻底征服怀里桀骜不驯的少女。
很快他感觉怀中的少女实在喘息不得,用力攥着他的衣领挣扎,这才慢慢松开她。算是小惩大诫,看她下次还敢再顶嘴!
“你!”白沐莞俏脸羞红,不分尊卑扬手指着他,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一半因为害臊,一半因为她竟然输了……
相反宇文晔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心道他早该如此,下次她若再敢胡来,他直接“出手”教训。至于眼下的局面,他闪着狡黠之光的星眸半眯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放下身段耐心哄道:“好了好了,莞卿莫恼。你冰雪聪慧,应当猜到我昨日留宿木兰阁的意图。如若不是为了一箭双雕,将这些碍眼的女人早日顺理成章打发走,等你过门时清清静静,我哪里肯与那样身份不明的女子同房一夜。”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倒是委屈,白沐莞垂下眼帘淡淡应道:“我知你想坐山观虎斗,借仝良娣之手除去郑媛。如今郑媛开了脸便是你的侍妾,无论她是谁家派来的奸细,相信不久会有动作,到时候咱们也能顺藤摸瓜。”
但凡太子临幸过的歌姬、舞姬或是侍女,翌日便会成为太子的侍妾,虽无名位封赏,却是太子正儿八经的女人。来日太子登基称帝,她们照例会被册封为嫔妃。
宇文晔点点头,踱步到软塌边坐下,又牵过她的手让她侧身坐在他双膝。白沐莞没再同他使性子,只安静望着他。
“莞莞你不知,昨夜她虽睡在我身畔,可是我满脑子想着的人却是你。”
闻言她笑了,笑容明媚,她日复一日贪恋他的怀抱,心甘情愿沉沦于爱河,偶尔一瞬间白沐莞真想忘记彼此的身份,抛开各自的责任与使命,向往远走高飞。之后天地为媒山水为证,他们结为夫妻,一生一世比翼连枝。
“殿下你的怀抱也像是兄长,温暖踏实让我无所畏惧,我从小便渴望有个哥哥,是唯独疼爱我的那种胞兄。”说话时少女嘴角扬起,身后环抱着她的
第九十三章 东阿阿胶
次日,王权得了吩咐,从库房取出两盒年前浔州郡守进贡东宫的东阿阿胶,带着几个内侍赶早往荣国公府去。
荣国公府规矩大,每日清早赵氏都要携李家四姊妹去蒋氏的寿安厅晨昏定省,另有李炜菁的几房妾室也需早晚请安伺候。
王权来时,寿安厅里正热闹。
见是东宫太子身边的亲信前来,荣国公府门房不敢耽搁,一边把人请进府里,一边赶紧飞报蒋氏。等蒋氏接到口信时,王权也已经踏入厅堂了。
“老夫人,太子殿下有赏。”王权脸上浮着笑意,“正值年节,殿下念老夫人年事已高,赏浔州特产的东阿阿胶两盒,望您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蒋氏被两个丫鬟扶着站起身,忙不迭作揖谢恩:“老身多谢太子殿下赏赐。”说罢,递了眼色命常嬷嬷接下。
蒋氏乃是一品诰命夫人,储君赏赐不必行大礼谢恩,然而屋内其余人皆已匍匐跪地。
王权目光如炬,斜睨众人一眼,忽而又道:“殿下说他虽年轻,但也耳闻老国公于社稷之功德十分敬重。更艳羡老国公生前与老夫人您伉俪情深一段佳话,今日赏赐虽轻,心意却贵重。”
原本蒋氏还狐疑,好端端储君为何赏赐她现下已是听明白了。
且说东阿阿胶越好越粘牙,宇文晔巴巴赏赐此物遣人送来,这是在暗自敲打提醒,让她闭上嘴巴。王权又故意提及蒋氏与老国公的恩爱,说明她先前想把白沐莞嫁到魏国公府的事传入了宇文晔耳中。碍于她辈分高资历老,他才没公然发难。
想至此,蒋氏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嘲弄,嘴角却勾起笑容:“殿下仁民爱物勤于政事,得上天庇佑,必定会心想事成。”
话中之意是请宇文晔安心,她不会从中作梗,相反乐见其成。
王权也是聪明人,显然听出内涵,眯眼笑叹:“老夫人果然机敏聪慧不输当年,您切莫让殿下白费苦心啊。”
“老身还不糊涂。”说着蒋氏含笑命丫鬟包了红封子递给王权,别说眼下是正月里,就是寻常日子登门也断断亏不得。
王权也是拿惯了的,双手接过大红封子估摸着里头至少是张五百两的银票,道了谢笑容比进来时真实许多。不止王权,连跟着前来的几个内侍,蒋氏一道发了赏银半点不含糊怠慢。
待送走王权等人,蒋氏面如冰霜,脸色异常难看。
“太子殿下忌讳被人说有拉拢人心之嫌,便是从前老国公健在时也不曾有过恩赏,今年倒是例外。”蒋氏自顾自说着,鼻腔里发出冷冷的哼声。
屋里目睹一切的众人畏惧蒋氏威严不敢随意言语,唯独赵氏这个当家主母稍有几分脸面,壮着胆子道:“太子殿下疼惜太子妃,自然对老夫人您也格外上心孝顺。”
“殿下哪里是因为太子妃的缘故!”蒋氏不以为然,瞪了儿媳一眼,语气有些重,“满屋子都是自家人,你又何必拐弯抹角说那些忽悠外人的场面话!谁也不是聋子瞎子,殿下和太子妃成亲半年有余,倘若真有几分温存早该传出喜讯讨宫内陛下娘娘欢心了。”
赵氏被数落得脸颊火辣,低垂脑袋目光下意识盯着攥紧的手帕,不敢轻易再言语。
关于太子和太子妃夫妇不睦的传闻并非三两天,荣国公府与叶太傅府有姻亲,只能跟着装傻充愣。今儿蒋氏头一回扯开遮羞布,打开天窗说亮话。
“沐莞也是我嫡亲的外孙女,我疼她同疼太子妃一模一样。她若能嫁去东宫当个侧妃,来日太子继承大统,还能帮衬太子妃打理六宫。”自打那日祖孙长谈以后,蒋氏便是这样想着说服了自己。
闻言,一旁站着的李湄昕柔声接话,也算替自己母亲解围:“祖母所言极是,莞表妹性情果敢,能文善武不输男子,相比之下太子妃略显温良,日后母仪天下确实需莞表妹从旁相助。”
蒋氏赞许地看了二孙女一眼,伸手拉她坐到自己身边的软塌,当即吩咐道:“来人,去取我私房的碧玉珊瑚珠给湄昕。”
平日里李湄昕虽不算多话,一旦张口却颇有分寸,是个踏实稳重的孩子。
“谢过祖母。”李湄昕温柔的笑意如芙蕖新开,五官不是顶尖漂亮的美人,然而胜在眉目和气静美。她今儿穿着紫罗色绣蝴蝶兰水纹绫波锦裙,裙面上绣着浅紫粉白的桐花清新隽雅。
“和祖母客气什么,一家子谢来谢去多没劲儿。”蒋氏此言仿若无意又戳了赵氏一回,对着李湄昕倒是慈和,“你父亲已经为你相看孙尚书家的嫡长子孙湛,那孩子我见过,年少英武品貌不错,和你很是般配。等定下亲事就该替你准备嫁妆了,到时候祖母的私房你随便挑。
第九十四章 提携谋划
时间一晃而过,今日已是正月初十。
午后,一顶软轿避人耳目抬进威远侯府的花园角门。角门前有两个丫鬟接应,扶着轿子里的人悄悄进了侯府内宅。
七弯八拐,踏过亭台楼阁,又穿梭长廊,终于到了一处梅花盛开的精致院落。这里是威远侯府嫡长女姚希琳的闺阁。
梅花掩映,幽香扑鼻,丫鬟如云,珠帘琥珀。
踏足内室入目便是粉色的轻纱帷幔,绣着美人的屏风,红木梳妆台上摆放着精巧的首饰匣。离妆台不远的芙蓉榻上斜倚着一个如玉佳人,低头用水葱似的指甲轻轻摆弄着手炉里的香灰。
“禀小姐,那人来了。”说话的丫鬟红袄黄裙,正是姚希琳身边最得脸的寒珠。
姚希琳慵懒地挥挥手,示意屋里伺候的几个小丫鬟先下去,紧接着便见她等的人莲步走来。
如今尚在正月里春寒料峭,冬日的严寒还未消散,来人却穿了一袭单薄而柔软的鹅黄色春裳,下面是乳白色留仙裙,身姿袅娜。
“姚姐姐安。”来人腰肢纤柔,笑意款款,行礼时的体态尤为好看。
“不错,这才月余功夫,你便不再是那个举止怯懦,言语贻笑大方的乡姑。”姚希琳满意地点了点头,眸中掠过笑意,“瞧瞧如今多么清丽脱俗,简直宛如仙女。”
“明暖不才,承蒙姚姐姐不弃,不仅找了嬷嬷悉心教导礼仪规矩,还用心提点我为人处世。”说着,白明暖脸上的梨涡浅笑愈发动人,眉眼的韵味耐人寻味。
多亏了姚希琳提点,她进益颇快,再也不是那个不善言辞,没见过世面从福州来的小家碧玉。譬如此时她初见姚希琳的闺房,虽然心里酸得冒泡,面上却能沉住气,不让姚希琳察觉她的笑容虚伪而酸楚。
假如她一直生活在福州,没机缘进京城,或许她会满足于过去十几载的日子平淡安稳度过一生。自打进京遇见堂妹白沐莞,她从艳羡变成嫉妒再到嫉恨,眼前的姚希琳更是仆婢成群金尊玉贵……为何她们一个个都这么会投胎,生来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万丈光芒。唯独她白明暖与之不同,她不甘心!
记得那日姚希琳遣人登门找她时,第一句话便是问她:“你甘不甘心”
她被叶诗莹连夜逐出东宫,满心怨愤,自然不甘心!
“既然你命数不佳,没能含着金钥匙诞生,有些东西只能靠自己争取!”
当日姚希琳轻描淡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于是白明暖下定决心抛弃自尊,跪在威远侯府的千金嫡女面前,苦求她指一条光明大道。姚希琳主动寻她,原本满心打好盘算,见状必然“善意”提携。
回转思绪,白明暖盈着笑意说:“我的月琴已经弹得极好,教习的师傅说无需再每日苦练,只要保证手不生就行。”
“我知道,师傅夸你练得用心,是勤奋努力之人。”说着,姚希琳伸手抚了抚青丝鬓边的珠钗,簪上镶嵌的珍珠硕大圆润,光泽莹然,这支簪子还是去岁萧太后赏赐给她的。
白明暖忍不住低眉瞥了眼指尖磨出的新茧,柔声道:“那是姚姐姐派来的师傅有本事技艺高,明暖不敢不用心。”
瞧瞧这张小嘴越来越会讲话!果然世上没有调教不好的人!姚希琳心头得意,只听见她口不对心地说:“白姑娘不用同我客套。我与沐莞是闺阁密友,你是她的堂姐,等于是我的堂姐。她如今是朝廷命官贵人事忙,没空闲搭理你,我待你好也算是替她尽心全了你们姐妹情分。”
“姚姐姐待我如亲姐妹,旁人比不得。”闻言,白明暖少不得又奉承一句。
“还有五日便是陛下替三皇子选妃,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别辜负我的心意。”姚希琳忽而坐直身体,她身上全新的玉兰紫繁绣银菀花锦裙很衬托肤色,更重要是这种料子看似单薄,实则也保暖。说来珍贵异常一匹千金,宫内也唯有仝皇后和几个位高得宠的嫔妃能在寒冬腊月穿上身。
“姚姐姐的心意,我自是明白也感激,只不过……”想起最初姚希琳提出的条件,白明暖难免皱了皱眉,咬着樱桃小嘴满脸为难。
“你该不会不愿意了”姚希琳陡然沉下脸,口吻充斥着不满,“入宫伺候陛下,乃是光宗耀祖天大的福气!若非我们威远侯府替你周旋谋划,单凭你一个四品官的女儿,即便选秀进宫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得见陛下。莫非你还做梦能嫁入东宫”
是了,姚希琳的条件,或者说威远侯府的条件便是送她进宫伴驾,探听圣意,笼络圣心。历朝历代总有位高权重的臣子喜欢送女子入宫,其中的好处不止一桩。当然威远侯比旁人更加狡猾,他不缺女儿和侄女,之所以不送自家人入宫不是舍不得,而是当今天子多疑,顶着姚家的姓氏,往后在天子跟前行事说话反而不便。为了挑选一个合适的外姓女,他也算煞费苦心。
外姓女不容易让天子起疑心,却难保她的忠心,因此他不惜暗中将金氏弄成如今这般重病不起奄奄一息的模样。当真以为金氏是简单被丫鬟传染了时疫吗
白明暖垂头攥着手绢,怨恨得眼中含泪,哽咽委屈道:“让姚姐姐见笑了,我心里的确还念着太子殿下。”
博得天子青睐一朝成为宫妃,她固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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