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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程万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油煎番茄蛋

    不等她说完,吴婆子猛地一挥手向她推去,正推在岑大妹挺起的肚子上。

    岑大妹站立不稳,后退一步,一下子坐在一竹匾的棉桃上。

    岑水生和姥姥都吓了一跳。岑水生手脚快些,忙抢步过去把妹子扶住。

    姥姥急道:“慢些,莫忙起来。大妹,你觉得怎样”

    岑大妹摆摆手,扶着哥哥的手慢慢站起,拍拍身后衣裙:“没事没事。”

    岑家人关注着孕妇,吴婆子却并不在意自己的媳妇,一骨碌爬起来,几步蹿到院门外大声哭喊:“乡里乡亲们,快来看看啊!我们贞家的闺女,被他们岑家关着不放,你们来评评理啊!”

    这时候青壮年都在田里干活,家里留的多是老弱。

    听到这边的动静,邻近住的几个老年人和在外面瞎玩儿的小孩儿便过来看热闹。

    吴婆子见有人来,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岑家不肯让我带我孙女儿回家,硬要留下来给他家小子做媳妇,又不给聘礼!你们说说,这姓岑的咋这样不要脸啊!”

    这岑右乡的人家大多是姓岑的,且多少与三丫的姥姥家沾亲带故,听吴婆子一口一个姓岑的怎样,就有人觉得刺耳。

    一个老妇人认得她,便说道:“你不是水生家的亲家母嘛,你家三丫头前几年不是养在他家的,怎么说硬留下来的”

    听了这话,吴婆子这下子反应过来,忙放软了声音解释:“他婶儿,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啦,三丫头我们大前年就接了回去的。前日她过来看她姥姥,我们这会儿才来接她家去。”

    贞锦衣这时也跟着岑家人一块儿走出院来。她虽然前世活了三十几岁,也曾在职场、商场混过十几年,却从未有过对付这种乡野泼妇的经验。

    眼见吴婆子撒泼打滚、颠倒是非,竟不知怎么制止她,只能大声反驳:“你们接我回去是要卖给人家当童养媳,我才不要去!”

    才说了一句,大人们却反把她制止住了。

    岑水生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岑大妹沉声喝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莫讲话!”

    倒是姥姥听吴婆子故意说得不清不楚,立即当面顶了回去:“三丫头说得没错,我们心疼孩子,不舍得她给卖了。”

    又向着围观的几个老年人解说:“这丫头才十一呢,送到外乡去做童养媳,人生地不熟,哪晓得会怎样呢”

    几个老人听得一齐点头。

    &




第五章 毕竟是亲娘
    吴婆子先时见姓岑的人多,不免有些气弱,谁知里长又来帮着自己说话,态度便又强横起来:“可不是,子女的亲事当爹的做主,那是天经地义的!舅舅终究是外家,怎好拦着就是到官府去,官老爷也得把丫头断给我家!你们若强留着不放,我……我可上衙门里告你们去!”

    里长摆摆手,劝道:“亲家母,也不须说得这样绝情,到底是亲戚一场。”

    见姥姥和岑水生只是叹气,里长又道:“水生,你若还叫我一声叔爷,就听我的,让她阿奶和她娘带了丫头家去。这么鸡飞狗跳的成什么样子况且上头才有话传下来,这几日县里的老爷要带了朝廷派来的大人到乡里来巡察。若旁人都好好的,偏偏咱们乡里闹些不好看的事出来,别说你们担当不起,我和乡长都要吃挂落!”

    岑水生见他说到后来语气已有些严厉,虽然心里仍是别扭,却也不好当众说出反对的话来。

    见众人都不出声,吴婆子又得意地道:“可不是……”

    话刚出口,里长就打断了她:“亲家母你也无须再多说,更不必再哭闹,这里我做主了,你们这就带了三丫头家去!姻缘的事,一半是人事一半是天命,该怎么样,看各人的命吧!”

    里长下了定论,就有人随声附和。

    一个老头更是过来拉着岑水生劝说:“水生,你叔爷说得对,你一个大男人,莫要做得个妇人样,婆婆妈妈的缠个不清!让你妹子带她闺女家去,你也扶你娘回去歇着。莫要给乡里惹事才好。”

    里长的儿媳则上前扶了姥姥的手臂,柔声道:“嫂子,还是让大侄女儿走吧。你瞧她这大个肚子,总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事儿呀。”

    说着指了指岑大妹,又凑到姥姥耳边小声说道:“她到底是贞家媳妇,你也莫让她夹在里头为难。让她们早些回去,她和她肚里的娃都好早点歇歇。”

    这话立时触动了姥姥的情肠。

    看看岑大妹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粗布上衣已经被汗浸湿了一片,再看看吴婆子昂着头不依不饶的模样,姥姥心中虽是十分不舍,也只好拉了贞锦衣的手,轻言细语地说道:“三丫头,先同你娘家去。你的事,回头我再同你舅舅舅妈商量,再想法子。你……唉,你莫再惹你爹娘奶奶生气,若是你再有啥过不去的事儿,再来寻你舅,啊!”

    贞锦衣望着一脸为难的姥姥,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吴婆子哂笑道:“哪能有啥过不去的事儿!三丫头这一去是要享福的!”

    接着就对岑大妹喝道:“还不带了三丫头走!家里的饭不要做了等他爹回来饿肚子不成!”

    岑大妹便过来拉贞锦衣的手。吴婆子也不同众人道别,自顾往外头乡道上走去。

    岑大妹只回头说了声:“阿娘、哥,我们家去了。”拉了贞锦衣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从姥姥家到三丫家并不太远,只是乡间的交通完全靠走,岑大妹虽挺着个大肚子也没车可坐。

    贞锦衣先是被岑大妹拉着走,但见她走得吃力,心头一软,反过来一路扶着她。

    路上几乎都是在农田间穿行,乡间小道羊肠子似的,只有泥土,别说没有铺石条,碎石子都没有,不过是走的人多了,踩得地实了些。

    这里的地势比较平坦,土地是黑色的,间或有一些小山坡,但坡度并不高,说起来是山坡,实际上顶多算是丘陵。

    一路上三个人都不怎么说话,贞锦衣心情黯淡,看着田里裂开了口的棉花、结了穗的水稻也全都是蔫蔫黄黄的,没有一点要丰收的样子。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眼前的院落房舍多了起来,已到了



第六章 “准婆婆”要上门
    饭后,贞三更和正月坐到堂屋里继续剥棉桃,吴婆子、岑大妹也坐在一旁,把好棉花和较差的分拣开,腊月则出去挑水。

    贞锦衣自觉地洗好碗、扫好地,再把猪喂了。

    刚想坐一会儿,腊月挑了水回来。岑大妹就喊:“三丫,把水烧好,晚上还要用呢。”

    贞锦衣只得又走进厨房。

    一看柴堆,小根的柴禾用完了,就拿起灶边一把小砍刀,将几根大木柴劈开。

    她力气本来就小,身体又没有完全恢复,动作就慢得很。

    吴婆子隔一会儿过来看看,骂一句:“这么久还没把火生起来,笨得要命!”却并不动手帮忙,转身又走了。

    好容易把水烧热,贞三更、吴婆子先洗洗睡了。腊月和正月毕竟是孩子,又玩闹了一会儿,才被岑大妹赶回了屋。

    贞锦衣待要洗脸,就听岑大妹在堂屋喊:“三丫,过来,把棉花收收!”

    她走到堂屋一看,竹匾摊了一地,棉桃渣子四处洒着,乱糟糟的不知从何下手。

    岑大妹塞了个两个布袋给她,骂道:“愣什么快把棉花装起来。”

    贞锦衣蹲下来,快速将一个竹匾里的白棉捧进布袋。

    岑大妹又道:“慢着点,咋这么毛燥!这白棉可要拿去交赋税的,弄脏了看你爹不打死你!”

    说完,走到屋里的那架织布机边坐下,叽叽嘎嘎织起布来。

    贞锦衣把不同质量的棉花分装好,又把落在地上的棉桃都收进匾里,放到竹架子上。

    岺大妹又叫她把地上的渣子扫干净。

    她一面清扫着,岑大妹一面不住口地喝斥:

    “把东西理顺,不要顾这不顾那的!”

    “不要碰着织机,碰掉一根线你试试!”

    “织机下头还落着渣子呢,你眼睛长来出气的”

    贞锦衣心里揣测岑大妹八成是受了婆婆和丈夫的气,拿女儿撒气来的,不禁有点点后悔先前还帮她说话。

    她小心地把扫帚伸到织机下方,慢慢扫去,看到岑大妹的脚在踏板上踩上踩下,忽然想起她穿越之前正在参观织锦服饰展,晕倒时刚刚参观到花楼织机。

    那织机也是这样牵着纵横的线,只是比这个织机大得多,下面的踏板有十几二十个,一台“小花楼”,也需要两个人来操作,织的锦缎花样繁复、色彩艳丽,与这上面的土布不可同日而语。

    又想起解说员介绍说:古时候已有了精湛的提综提花的工艺,坐在上方的织工主要负责提综,控制花纹样式,那些综线按既定设计排列,通过提综可使花样重复织出,相当于一套简单的计算机编程,所谓“前程似锦”的本意就是来源于此。

    当时还有人议论,“锦绣前程”应该也是这么来的,真是好口彩、好兆头。

    “前程”,贞锦衣暗暗苦笑,她在这个家里跟个丫鬟没啥两样,不知啥时候就要被送到别人家去,恐怕比现在还要悲惨十倍,哪还谈得上什么事业前程

    想到此,仿佛刚才收拾的一堆棉花全堵到了心里。

    收拾完屋子,贞锦衣已是浑身乏力,草草洗漱一下,走到父母睡觉的厢房边的小耳房里,爬上床就不想动了。

    刚躺下,岑大妹从厢房走了进来,将贞锦衣的两三件换洗衣裳收拾起来,打成个包袱,选了件补丁最少的放在她的床头。

    贞锦衣意识到这是在为送她“出门”做准备,但她此时只觉得疲倦到骨头里,连感慨的力气都没有了,再也不想多说半个字,合上眼就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鸡叫,肚子已饿得咕咕直响,眼睛却不大睁得开。

    还想再躺躺,岑大妹却忙忙地进来叫她起来,催着她穿衣洗脸,还亲自给她梳了头。



第七章 来得早也来得巧
    牛车在这乡里可是个稀罕物,车一过来,就引得一群小孩子围着那车跑前跑后地看。

    车刚停住,从上下来两男两女。

    两个壮年男人抬了个箱笼往院里走,两个中年妇人跟在后头。那箱笼上捆着大红布带子,十分扎眼。

    几个人穿得都很整齐,衣服虽只是蓝色灰色绿色,却没有补丁。

    贞锦衣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因岑大妹总是拉着她的手,她只好一边注意观察他们行事,一边想办法。

    眼见贞三更迎过去,和那两个男人寒暄,她只觉得背上一阵发热,心头也乱糟糟的,跟裹着一团麻似的。

    两个男人将箱笼放在堂屋中,贞三更将他们让到檐下的桌边坐下,回头就叫岑大妹去煮汤水。

    吴婆子则请那两个妇人到堂屋里坐,还把贞锦衣也叫进去陪着。

    两个妇人中,个儿高些的,吴婆子称她申家大娘,身上的衣裳很新,被浆得很是硬挺,银头钗银手镯插戴了一堆。

    矮些的那个没有那么多首饰,红红绿绿的头花却戴了不少,口脂涂得鲜红,脸上的粉足有一寸厚。吴婆子和申大娘叫她古婶儿。

    申大娘话不多,吴婆子向她问好让座,她只轻轻点头恩了一声,拿自己的手帕在凳子上拂了几下才坐下来,眼睛却四下乱看。

    那古婶儿则一屁股坐了,立即不住口地夸赞申家如何富裕,田地多,人口兴旺,县城里还有店铺。

    夸一阵就加一句:“你家三丫头进了申家的门,那是掉进福窝窝里啰!”

    她话又多说得又快,吴婆子也接不上话,只知道不住地谢谢古婶儿做媒。

    过了半晌,岑大妹端了两个碗进来,碗里装的却不是水,而是两个红糖荷包蛋,原来这就是待客用的“汤水”。

    古婶儿接过碗,拿起筷子就吃,一面吃一面仍是口沫横飞地数说着申家的好处。

    申大娘却只喝了点汤,听着古婶儿说话,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上下打量贞锦衣,看得她直发毛。

    待古婶儿又夸了一通,申大娘才向着吴婆子开口:“前日咱们下了聘,今朝同他叔们来,便是正经地过了彩礼,办了过门的事!”

    古婶儿拍了下大腿:“正是呢,这才是正经事体。今朝三丫的爹娘奶奶都在,就请她爹进来,赶着办了才好。”

    岑大妹听了,忙出去叫了贞三更进来。

    贞三更进了屋才坐下,不等他开口,古婶儿便先抢着说:“贞家爹,申家这个彩礼可厚重,人家可是按说好的数儿,一点儿不错给的,这可是讲信义的人家!”

    说着就站起来,过去打开了箱笼盖子,一样样地指:“这一包是衣料细布,这一袋子是谷粮,你来点点,可是不错的”

    贞三更忙摆手:“不用点不用点!我哪儿能信不过亲家和古婶儿呢!”

    古婶儿又从箱里取出个红布包,眯眼笑着:“这一对银耳环、一对银簪子,是申家大伯、大娘送给三丫头的改口礼!”

    一伸手便把布包递到贞锦衣面前,侧头盯着她的脸:“丫头,这可就要改口叫娘了哟!”

    贞锦衣将手背在身后,退了一步紧紧靠住墙壁,低着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古婶儿笑笑:“丫头害臊呢!”仍把布包放回箱子里。

    申大娘扯着嘴角做个微笑的样子:“既是下了聘、过了彩礼,媒人也在这里,两家的亲长也在这里,咱们家的诚意也有了,礼也全了,那这人,就跟了我们去吧”

    古婶儿忙道:“自然也是按先前议定的,横竖车也是现成的,咱们这就带了丫头过去,先安顿安顿。对吧,她爹办好了事儿,你们两家也放下一桩心事不是”

    贞三更便点头:“是是,自然按讲好的办。只是……”

    申大娘抿了抿嘴,又笑了笑:“原是没想这样仓促,只是既然你们家说了,早些过门早些安定,我们也只得尽力办了。八月里头日子好,吉利!我们可是找了好几个师傅看了才定的这日子。你们也别觉着太急切,委屈了孩子。横竖孩子们都还小,等长大了要行礼时再风光大办。”




第八章 这就是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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