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锦程万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油煎番茄蛋

    听说车子到了,姥姥和舅妈丢下被褥,急忙走到前院门外打望,奶娘也抱着孩子跟出来站着。

    贞锦依还未下车,已看到身着绛绿绸衣的姥姥,头发虽已全白,却梳得油光水滑,身板挺得直直的。舅妈还穿着布衣布裙,但一个补丁也无,洗得干干净净,头上用布帕包着,袖子挽起。见车到近前,舅妈扶着姥姥的手臂向前迎上来。

    贞三更和岑水生先跳下车去,待他们与姥姥舅妈问候过,贞锦依方才上前。

    姥姥只叫了一声“三丫头”,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抱住,眼泪止不住滚下来。

    &nbs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小风波
    果然还是姥姥疼外孙女儿啊,贞锦依心中感动,看她有些激动,怕老年人着急上火,连忙安慰:“大姐姐在崇庆管着制衣坊的事儿呢,那里的生意她未必肯丢开。只要过些日子我娘去了,帮她料理料理生娃的事就好了。”

    姥姥兀自嘟哝:“年轻媳妇子,管那些生意做什么不如同你一般,卖给别人,拿了钱回来买些田地,将来和娃娃都有个产业依傍。”

    疼归疼,观念还是有差异的。贞锦依无法和种了一辈子地的姥姥探讨生意也是产业的问题,便把话题转到了春子考秀才的事上。

    正好舅妈送茶水来,凑着说了许多计知县怎样看重春子的事,这年岁试时先点了他入县学,从此便是有功名的秀才。这么一来,岑家在乡人面前格外的有体面,乡长召集乡老们议事时,也都会叫上岑水生。

    贞锦依又将付家答应给岑水生请官衔的事讲了,姥姥和舅妈听了更是欢喜。

    趁着她们都在,贞锦依再从行李中取出礼物来:给姥姥的一对金镯,给舅妈的一套镶着珍珠的银包金头面,给妞妞和小天赐的银项圈。

    姥姥和舅妈急忙推辞,都说:“你是马上就要出嫁的,留着做嫁妆才好。”

    贞锦依笑说:“我那制衣坊卖的钱足够分量了。办喜事你们长辈都要坐席的,来接亲的可是官宦人家,我们家的亲戚没有像样的头面,岂不被人小瞧了去”

    姥姥和舅妈听了这才收了。回过头姥姥便与岑水生说,到底在给贞锦依预备的添妆里,多加了四锭纹银压箱。

    在姥姥和舅舅的新家里,各种细事被舅妈安排得十分舒适,贞锦依只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晚间躺在松软的被窝里,贞锦依这时才感觉到,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如此放松,如此安心。于是乎拥着带有阳光味道的被子,一觉睡到自然醒。

    起床后没看到腊月,一问才知,因岑大妹总没到,姥姥这日一早就已雇了车,让腊月回去接。

    傍晚时,春子已从县学里请了假回家来,全家自是一通忙活,就连乡长也派了儿子来问候。

    过了一日,腊月方才陪着岑大妹到来,还带来了只有五岁的小弟弟立冬。

    姥姥见了便问:“怎的不把正月儿也带过来,这些年没见他三姐了,出嫁时他总该来送嫁的。”

    岑大妹笑答:“他阿奶身子不爽,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家。留着正月陪她也好放心。”

    姥姥见她笑得尴尬,知道其中还有缘故,但也没再追问。

    立冬见了这么多的兄姐弟弟,显得十分兴奋。妞妞比他大不了多少,成天带着他在院子里疯跑。

    大人们却无法放下心来玩乐,喜事在即,对方又是极体面的人家,贞、岑两家的人都紧张得很,唯恐办得稍有闪失,丢了面子不说,以后也难与亲家走动。

    岑水生特地去请了乡长来,乡长又把本乡几个乡老都叫到一起。众人将自己知道那些的官宦家结亲的规矩都拿出来商议,真当成了本乡一件大事来办。

    此时须安静待嫁的贞锦依反倒没什么要操心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看看弟妹们玩耍,有时听岑大妹讲一讲做媳妇的规矩。

    不过岑大妹自己也知,乡里的规矩与官宦家未必相同,且与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总有些说不出的生疏之感,因此也不甚啰嗦她。

    贞锦依乐得松快,多数时候与姥姥聊天,尽量逗引她开心,或是与舅妈说说养蚕缫丝等事务。

    舅妈这些年是家里养蚕的主力,常年领管着一帮蚕娘帮工,历炼得十分干练,比从前能说会道许多。又因贞锦依曾帮着找蚕种、传授养蚕的方法,故而待她格外亲近。两人说话的时候倒比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堂成亲
    到了亲迎之期,一起隐身一般的绎之谦才露面,在绎大少爷和另一个堂兄的陪同之下,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大红吉衣,领着八抬花轿到三宝乡迎亲。

    岑水生早已请好帮着送嫁的媒婆和全福太太,绎家也带了有经验的司礼,迎娶的过程虽说繁琐,众人依着媒婆司礼的话行事,却也井井有条。

    这日贞锦依鸡还没叫就起床,穿上新嫁衣,由舅妈请来的梳妆婆子将头发盘成妇人发髻,涂抹上厚厚的脂粉。

    因虑到从上轿到行礼时间很长,连饭也不敢吃,水也没敢喝。等外面放炮撒钱地闹腾过,她抱着银瓶,登上花轿时,已觉得有些口渴。

    好不容易熬过从渠安到埠宁的半日多的路程,进城时就已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嗓子眼儿快要冒出烟来。

    以至于下轿、跨马鞍、进门、拜天地等动作,全是靠媒婆和全福太太半扶半拉地架着她做的,自己则头晕脑涨,全不知做了些什么。

    终于被送进新房坐到婚床上,新娘子全凭一股毅力硬撑着才没有倒下。

    司礼赞礼过,新郎等人出去与来宾饮宴,房内总算安静下来,只留下两个丫鬟和一个姓夏的嬷嬷陪着她。

    盛大奶奶安排得很贴心,这三个都是来埠宁的路上曾经服侍过贞锦依的,算得是熟人,些许减少了一点她的不安。

    夏嬷嬷是过来人,趁着这空当,帮贞锦依去了盖头、头冠,轻声告诉她:“这会儿屋里没别人,七少奶可以松快一会儿,进点饮食。预备晚间还要闹洞房呢。”

    贞锦依此时已无暇去顾忌晚上还有什么事,先顾着口腹要紧。接过夏嬷嬷递来的茶,一气先灌下一盏去。

    丫鬟随即送上一碗燕窝粥,两小碟点心。

    贞锦依强作斯文,竭力压制着狼吞虎咽的冲动慢慢吃下,心头才算稳定了些。

    定下心来,再打量一下屋里。

    房中红艳艳一片,晃得有点眼花。

    新房并不大,一张红漆雕花木床就占去了几近一半的位置,果真是张大床。

    床上嵌着亮晶晶的螺钿,床头床板床柱都雕满了人物动物,一下子也辨不出是些什么故事。

    床里壁上支楞着两格放被子的木架,架子两端安有装首饰等细小物品的小抽屉。床边有踏板,床头床尾有一对一模一样的也是嵌了螺钿的红漆方柜,床头那柜子上放着她未吃完的点心。

    用来睡的床铺之前还有两层像小屋子般的隔扇,用镂花红木隔着,每层也装有柜子,可用来放置衣物,甚至还有门可以从内闩上。

    最外层的角上还摆了个系着红绳的朱漆马桶。那是她带来的嫁妆之一,原本里面装着红枣、花生、莲子、桂圆、白果和十枚红蛋,刚才坐床时己被取出来放在了里面的床上。

    看到这东西,贞锦依方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如厕,便悄声叫站在第二层床隔里的丫鬟出去的避避。

    夏嬷嬷听见,忙进来说:“子孙桶须得三日新,七少奶奶随我来。”

    扶着她走到隔壁的小耳房。里面马桶、浴桶、面盆俱全,竟是个小小的盥洗间。

    休整了一会儿,到掌灯时分,屋外一阵喧哗,众亲朋拥着新郎倌进来闹洞房了。

    新郎已被灌得半醉,新娘子盖着盖头一言不发,听凭众人嘻戏笑闹。

    还好这时候还没有“婚闹”,男女有别,也没有男客人敢触碰新娘——再说大床隔着几层木扇,也触碰不到。

    所谓闹洞房,也无非是一些喝合欢茶吃生饺子,外加撒帐驱邪之类的仪式。

    就这样也够累人。好容易等到众人散去,新人都已困倦得快要坐立不稳。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是爱书之人
    三朝回门,贞锦依和嬷嬷丫鬟坐着马车,绎之谦骑着马,带了几个从人回到三宝乡的岑家。

    到了内院中,贞锦依捧出送给长辈的衣服鞋子,在宴席入席之前亲自为姥姥换上。

    里头是朱砂红的对襟褙子,下套青罗马面裙,外面是绛紫色缎面大衫,绣着寿字团花,是这个年代乡绅家老年妇人喜事上常穿的服色。

    舅妈也换上了枣红衣裙,过来一面帮姥姥整理,一面说道:“三丫头就是手巧,听说她在城里头给人做一套衣裳,要收几十上百两银子呢。您瞧这花绣得多精细啊,您穿着,和县城里那些官家的老夫人也不差什么了。”

    姥姥抚着衣袖上的花纹道:“好,好!没想到我这样年纪,还能穿上这样花色的绸缎衣裳,能看到三丫头这样风光……”说着不禁泛出泪花,忙用手去擦。

    舅妈忙从衣袖中掏出手绢帮她拭泪:“娘,你这是好人有好报,是您的福气呢,也是我们的福气,大喜日子,不好落泪的。”

    说着,自己也抹起了眼角。

    贞锦依忍住鼻酸,强笑道:“姥姥莫急,日后春子考上了举人进士,您和舅妈风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将来得了诰封,不知还有多少穿不了的绫罗绸缎,用不完的金银财帛!”

    舅妈对着贞锦依打趣道:“穿什么用什么都不打紧,你早些给你姥姥生下个曾外孙才是真。”

    贞锦依面上一热,忙道:“外头的席面该摆好了,舅妈你快去看看吧。”

    家宴上,姥姥坐了首座,贞三更夫妇、舅舅舅妈都在首席陪坐。

    新婚夫妇向长辈们依次行过礼,再去和小辈们另坐一席,又各有一些礼物相赠。

    见春子戴着秀才的方头巾,身穿青色长衫,行端坐正,很有些读书人的儒雅气,贞锦依很是为姥姥家欣慰。

    喜事各项程序都一一走到,来的客人也不少,除了绎之谦的同母姐姐因随夫去西边的州县任职无法赶回,绎家较重要的人悉数到齐。

    但因绎大人要赶回崇庆衙门,没像一般的婚事那样大操大办许多天,礼仪走到便好。

    仪式办完,不等贞锦依开口,绎之谦就同父亲讲要跟他一道去崇庆。

    绎大人顾忌儿子的学业,想叫他就在景州读书。

    绎之谦却说既娶了媳妇,正该与父亲共享天伦之乐,儿子新婚期间反让父亲一人在外忙碌,未免过意不去。

    绎大人感叹这个儿子没白养,欣然同意。

    等盛大奶奶与他说,岑大妹因要去崇庆照料贞绣珠,岑春霖则要去景州书院继续学业,也和他们同路时,才醒悟过来,儿子成了亲,果然虑事周详,面面俱到。

    其实贞锦依本想让春子多在县学待些日子,等年纪大些再上景州,确是绎之谦跟这小舅子提议,带他去景州求学。姥姥和舅妈虽舍不得,但听舅舅说了景州书院的名气地位,仍收拾了行李让他跟表姐夫上省城好好学。

    临走之前是个空儿,绎之谦带着贞锦依去了绎家老宅的书房。

    书房并不是一间房,而是前后院之间一个宽敞的院落,里面一栋二层楼的青砖大瓦房,左右两排平房,院中还摆了四个一人来高的大水缸。

    才跨到院里,就能闻到一股老旧书籍特有的气味。

    纺织之类的书都放在南屋的楼上,占去了半层楼的书架。

    贞锦依一面翻看,一面笑问绎之谦:“你带我来这里,你家长辈同意吗”

    绎之谦不明所以:“为何不同意”

    贞锦依道:“看到这藏书楼,我想到一个从前听说的关于看书的故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了主心骨
    婚事已毕,绎大人要赶回去销假,于是带上儿子新妇,同着亲家母、亲家母的外侄儿,以及自己的内侄绎大少爷夫妇,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经景州去崇庆。

    贞三更则带着儿子以及一部分聘礼回了贞阳乡。

    绎大人与儿子儿媳、亲家母在景州未作停留既换了船,留下岑春霖跟着绎大少爷夫妇留在景州。

    贞锦依将两名丫鬟还给盛大奶奶,只留了夏嬷嬷在身边。

    赶回崇庆的绎大人临时居处之时,绎之谦立即派了书僮菽叶先去颉氏绸庄报了信儿。

    颉婶儿接到消息就和贞绣珠说了,并叫秋宝娘在东街的院子里收拾出给岑大妹住的屋子。

    贞绣珠与经二姑姑听说,都大松了一口气,连综娘子师徒也额首称庆。

    她们从景州过来的日子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但是承受的压力远比在景州贞吉号时要大。

    绣吉号经过上回的事,名气比过去还要响,然而前来买衣的人却反而比从前要少。

    这里的衣服价格都不高,质料却不见得很差,利润就有些薄,全要靠薄利多销。

    原来的三个人在生意好时,只觉得人手少,做活儿累。

    但当铺里的生意变少,偏偏经二姑姑等一行来了五个人,却又变成了人多活儿少。尤其是两个跑外头的伙计,在这里除了搬运一下衣料,简直没什么事做,成天闲待着十分难受。

    贞绣珠肚子已经很大了,却操心着这一群人的吃喝用度以及每月要开的工钱,急得是百爪挠心,哪里还能安心养胎

    经二姑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铺内的事她可以尽力安排,然而对外的经营她就没什么主意了。

    终于盼到贞锦依来崇庆的消息,众人当中除了田佳和两个伙计都比她年长,却顿觉有了主心骨一般。

    贞锦依亦对崇庆绣吉号以及姐姐的事悬着心,到崇庆的第二天,就与岑大妹一道去了东街。

    母女姐妹们见面,自是一番感伤。

    叙罢家常,由秋宝娘安排岑大妹的住下,再带她看看院里院外,贞锦依则去了经二姑姑房中,请颉婶儿和综娘子等人都过来说话。

    听罢她们说了近期的状况,贞锦依并不焦急,悠然道:“新衣本不是日日都做的东西,也就是在年节或红白大事时做一些,平日哪能天天买衣裳穿再好的新式样,寻常人家买过一两件就罢了。我看过账本,绣吉号这几个月已是将崇庆城内外的大半生意都做了。”
1...3839404142
猜你喜欢